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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的巧妙有用方法
大多数的读书,处于基础阅读、凭兴趣浏览和互联网式速食的状态,只有极少数的阅读,才能进入系统阅读、主题阅读和深入阅读的层面。以治学论,学有所专、思而能精、知且入深为学人上乘之境。元李冶曰“学有三:积之之多不若取之之精,取之之精不若得之之深”。清朱彝尊认为“世安有过目一字不遗者耶?”看来过目不忘、一目十行之类的话不足采信,好记性总是不如烂笔头。这就不能不讲究读书的方法,所以清人搞了很多种强记之法,无非札录、分类、复诵、背诵、连诵直至滚瓜烂熟。倘无间寒暑,坚持个三五载,倒也可能腹笥自富。
不过这样的阅读,固然令人起敬,却不能以此涵盖所有的阅读。于今而言,对于泛泛而读、粗略而读,甚至仅是“书皮报题”随手翻翻式的阅读,个人以为还是不能轻视。毕竟,人家不是以学术为业或以文化为生,在纷厖冗杂的社会生态中,能建立起这一最基本的阅读习惯已属不易。而且阅读的方式也变得日新月异,电子信息储存技术的运用,开辟了更多的阅读途径。通过检索,使得读者很便捷地进入海量的无纸文字仓库,繁多的书籍样式更令人应接不暇。这或许指向了阅读的未来,但一书在手的质感和充实,对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中年人而言,尚属难以改变的习惯。倘非此,便难以体味阅读的自在。所谓“沙汀孤鹜般凝神观书”(胡适写钱锺书语),作为记忆中的阅读图像,似乎早已定格在大脑的皮层。
如此说来,世间大致有两种不同的阅读方法,一为浏览式阅读,只求了知梗概大意,遇不解或滞碍处大可扫眼略之,未必求什么甚解。陆九渊读书诗云:“未晓不妨权放过,切身须要急思量”;二为精思熟读,更兼博询旁稽,以求爬罗剔抉,斑斑有据。同样是陆九渊,且在同一首诗中又云:“读书切记太慌忙,涵咏功夫兴味长。”矛盾吗?不矛盾,可作“一体两面”解也!前者或能于潜移默化、润物无声之中获取无形收益、长期效应;后者则以学问的精进及某些专业领域剔肤见骨、探骊得珠为旨归。在我看来,此二者虽然读书程度不同,然于心得神会处,似皆能通达陶潜所言“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之境。
古人的阅读法
欧阳修:“计字日诵”读书法
北宋文豪欧阳修的“计字日诵”读书法,是根据自己的读书经历归纳而成的。他曾经精选了《孝经》《论语》《诗经》等十部书,约5万多字,然后规定每天熟读300字,用三年半时间全部熟读完毕。每天背诵150字,只要七年时间就背熟了。他说:“虽书卷浩繁,能加日积之功,何患不至?”的确,这样日积月累,一部部书籍就被他背熟了。这种每日定量计字、细水长流、集腋成裘的方法,是一种行之有效的读书方法。
陈善:“入书出书”读书法
南宋人陈善著有一部《扪虱新话》,他在书中写道:“读书须知出入法。始当所以入,终当所以出。见得亲切,此是入书法;用得透脱,此是出书法。盖不能入得书,则不知古人用心处;不能出得书,则又死在言下。惟知出入,得尽读书之法也。”这段话的意思是说,读书要知入知出。入,就是要读进书中去,读懂吃透,掌握书中的内容实质;出,就是要从书中跳出来,能够灵活运用书本知识解决实际问题。开始读书时要求入,读书的最终目的是要求出。
陈善根据自己的读书经验总结出来的“入书出书”读书法,实际上是告诉人们要活读书,而不能死读书。既要读书认真钻研,消化吸收书中营养,又要将书本知识为我所用。
名人读书方法
金克木,祖籍安徽寿县,1912年生于江西万载县,父亲为清朝最末一代县官。金克木出生不久,父亲即去世,他随嫡母、母亲和大嫂不断搬迁,于动荡中完成了最早的教育。
大概因为记事早,不到两岁的金克木,就在记忆中留下了他们母子随嫡母同往安庆的情景:“A城(按,安庆)是个山城,斜靠在山坡上,裸露在长江中来往的轮船上乘客眼里。城里也几乎到处在高地上都可以望见下面滚滚流动的长江。……他一生中第一件储存在记忆中的材料便是长江中的轮船。两岁时,他一听到远远的汽笛声,便要求大人带他到后花园中去,要大人抱他起来望江中的船。这是有一段时间内他的天天必修的功课。”
上面的引文出自《旧巢痕》,在金克木自己化名写的评语中,这段话后面的点评是:“漂泊天涯从看江船开始,有象征意味。”不知道金克木这里所谓的象征,是说他婴儿期一家人的不断搬迁,还是包括他少年和青年时期更大范围的居无定所,但每一段漂泊,都跟家庭和时代的剧烈变动有关,其中似乎确实有着命运的影子。人大概就是这样吧,无法择地而生,也无法择时而生,恐怕最终都不得不学着爱自己的命运。
金克木这种旧家庭,人口多,且来自不同地域,故而操持着不同方言。三个哥哥说的是寿县话,大嫂说的大概是一种“官话”,“特点是干净,正确,说的句子都像是写下来的。……她不是‘掉文’,是句句清楚,完整”。跟早年金克木相处更久的母亲和嫡母,也各说不同的话:“我出生时父亲在江西,我的生母是鄱阳湖边人,本来是一口土音土话,改学淮河流域的话。但她所服侍的人,我的嫡母是安庆人,所以她学的安徽话不地道,直到二十几岁到了淮河南岸一住二十年才改说当地话,但还有几个字音仍然只会用仿佛卷着舌头的发音,一直到七十五岁满了离开世界时还没有改过来。”
在一个天然的复杂语言环境里,金克木完成了早期特殊的听、说训练:“我学说话时当然不明白这些语言的区别,只是耳朵里听惯了种种不同的音调,一点不觉得稀奇,以为是平常事。一个字可以有不止一种音,一个意思可以有不同说法,我以为是当然。”本来,学任何东西都是“杂则多,多则扰,扰则忧,忧则不救”,可如果一个人天然置身于杂多的环境,没有因比较而生的分别心,则杂多便可能成为某种特殊的专一。后来金克木学多种外语,都能即用即学,即学即会,或许就跟他成长的特殊语言环境有关。
贰
学前阶段,金克木已经完成了传统的开蒙教育,开始背诵“四书”和部分“五经”,并随三哥读新式国文教材,同时学习英文。1920年,金克木入安徽寿县第一小学就读,1925年毕业后,从私塾陈夫子受传统训练两年。
是传统的背诵,又是新式教材教法,又是私塾训练,又是学习英语,照现在的说法,金克木所受的,似乎是贯通古今、中西兼备的教育,既能上接传统,又能融入现代。只是,这个新旧之间的教育,恐怕并非如想象那般完美无缺,在深入任何一个领域之前,教育只是对懵懂的简单引导而已。甚至,就连所谓私塾的传统训练,我们的理解或许也没那么牢靠。
两年的私塾,学些什么呢?“他先问我读过什么经书。我报过以后,他决定教我《书经》。每天上一段或一篇,只教读,不讲解,书中有注自己看。放学以前,要捧书到老师座位前,放下书本,背对老师,背出来。背不出,轻则受批评,重则打手心,还得继续念,背。……《书经》背完了,没挨过打骂。于是他教《礼记》。这里有些篇比《书经》更‘诘屈聱牙’。我居然也当作咒语背下来了。剩下《春秋左传》,他估计难不倒我,便叫我自己看一部《左绣》。这是专讲文章的。还有《易经》,他不教了,我自己翻阅。”
看起来顺理成章,我们心目中的硕学大儒就是这样一步步学出来的对吧?只是,不要忘了金克木提到的“传统训练”,这是什么呢?“行业训练从作文开始。这本是几个年纪大的学生的事。他忽然出了一个题目:《孙膑减灶破魏论》,要我也作。这在我毫不费事,因为我早就看过《东周列国志》。一篇文惊动了老师。念洋学堂的会写文言,出乎他的意料。于是奖励之余教我念《东莱博议》,要我自己看《古文笔法百篇》,学‘欲抑先扬’‘欲扬先抑’等等,也让我看报,偶尔还评论几句。……老师从来没有系统讲过什么,可是往往用一两句话点醒读书尤其是作诗作文的实用妙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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