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散文

时间:2024-06-06 16:31:22 散文精选 我要投稿

名家散文

  在平平淡淡的日常中,大家或多或少都接触过散文吧?散文是抒发作文真情实感,写作方式灵活的记叙类文学体裁。你知道写散文要注意哪些问题吗?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名家散文,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名家散文

名家散文1

  您的头周年忌日,我从北京回去看您。老年间的讲究,说您是新鬼,当年不认得回家的路,我们弟兄四个,到您的坟头给阎王爷磕头,给您请假,把您领回家。招魂幡在我的手中,被风吹得呼呼拉拉作响。我知道,就像我当年离家四年第一次回家一样,您把手中的电报举在风中,在门口一站就是一上午,一眼望去几十里,恨不得手中的电报变成你的儿子活灵活现在眼前。现在,我回来了,手里举的幡,就那么轻飘飘。你山一样的后背,您铁一样的脊梁,此刻就只是一阵风刮过吗?不是,肯定不是,你是在诉说,您说吧,我听着呢。

  你是个男人,有着男人应当有的血性和脾气。你上来过脾气,是和妈妈吵架。您的吵架,旷古绝今,深深地刻到了我的骨子里。那是个春天,青黄不接,能借的都借遍了,还是借不来一粒粮食。全家把刨了不知多少遍的萝卜坑又翻了一遍,找出几个萝卜头烧了锅汤。看着嗷嗷待哺的娃娃,妈妈下定决心第二天去讨饭,你坚决不让她去,说您才是大男人,卖血也不能叫老婆要饭。您没有争过妈妈,她还是去当了叫花子,您一天都没出门,抱着头,满眼血丝,不敢抬头看您的娃娃。我现在知道了,您实在羞愧难当,您实在是无脸见人,巨大的痛苦在折磨着您。天黑了,你急急走出去,到村外没有人的地方接我的妈妈。妈妈要回来干粮,你看着儿子们贪婪地大嚼大咽,妈妈在笑,您没有哭,只是说:吃吧,吃吧,这是你妈用脸换回来的。吃饱了,快快长。长大了,就有好日子了。父亲,当时你感觉丢人伤脸面。现在,我要对您说:能要饭养活娃娃的妈妈,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妈妈。能让自己老婆出去要饭的关中男人,是世界上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您的脸面,放在全球也摆不下,浩瀚如宇宙啊。让我痛到骨髓爱到心底的父亲。

  您说过,一生最大的'后悔,是您打过我哥哥。那时哥哥上高中,看到妈妈讨回来的干粮颜色不一,怕同学们耻笑,不肯带着上学去。您打了我哥哥一巴掌,随即又问他疼不疼。疼不疼,我不知道,但你打我的那一回,却真的不疼。我都高中毕业了,在民工队挖河,傍晚时分,您走了十里地找到我要我回去,说是恢复高考了,要我回去复习功课。您知道,我一直成熟得很晚,不知道高考对我对家庭意味着啥。我不愿高考,您把我锁在屋子里。我翻窗户逃跑了,你把我追得满大街跑。你提溜着棍子玩命追,却不断提醒光着脚的我小心地上的玻璃碴子。你说,见过这样追一个人的吗?追上了我,你手里的棍子高高举起来,又狠狠落下去,但我至今清楚记得,棍子落在我屁股上,痒痒地,真的是不疼,不疼啊我的父亲。

  一直到老,您都老是说,一辈子让您最庆幸的事情,就是没有把四弟弟送人。您送了,送走过,后来又后悔了,没送成。四弟弟最可怜,吃不饱,比同龄娃娃瘦小得多。缺乏营养,老是偷偷吃土。你仰天长叹说:娃娃是好娃娃,就是当老子的没本事养活。我是个男人,亏先人哩。现在,我要说,您送走亲生儿子,要下多大的决心,要忍受多少骨肉分离的苦痛,天底下再也没有一个男人像您这样能忍受痛苦。你最终没有把四弟弟送人,是抱定了一家子死都要死在一起的决心。您说,有谁像您的娃娃这样有福气,摊上了一个最有骨气,最有柔情,最有爱心,最有人性,最有忍耐精神的父亲?

  吃不饱,就特别不经冻。我和弟弟的脸,一到冬天就长冻疮,血淋淋地。为了给您的儿子买上一顶带耳朵扇的棉帽子,您担着被抓的风险,贩柿子,贩花生,贩枣,被民兵追得四处躲藏。终于,您给娃娃买了兔子皮做的棉帽子,戴在娃娃的头上,你嘴里哼唱起了秦腔戏。这是我听到过您唯一一次唱戏,当时没感觉好听。现在,我想对您说,你哼唱的秦腔,是世界上最美妙最动听的音乐。这迟来了四十年的表扬,您听到了吗?

名家散文2

  周作人在一篇文章里谈到,他读了清人笔记《双节堂庸训》里的一段记载:“吾母寡言笑……终日织作无他语。”不禁黯然,因为他的祖母就是这样“忍苦守礼”,“生平不见笑容”。周作人的这段话同样引起了我的共鸣: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也是这样坐在那张破旧的藤椅上,“终日织作无他语”,并且不见笑容。

  我的母亲不是周作人祖母那样的封建大家庭的旧式妇女。外祖父项兰生先生是杭州著名的维新派人物,除了开办新式学堂、白话报以外,还专门请了老师让自己的长女从小习读英语,母亲至少也算是半新半旧的女性,她应该有不同于周作人祖母的命运。而且,我知道,母亲的本性也不是如此:家里的人都告诉我,她是喜欢热闹的。

  然而,从我懂事时起,母亲留给我唯一的印象,又确乎是这样终日织作无他语,也无笑容。

  这是在1949年以后,父亲到了海峡那一边,把母亲和年龄最小的三个子女留在了南京武夷路22号那栋空空洞洞的大楼房里—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以后。

  一夜之间,母亲由一位受人尊敬的夫人变成了反动官僚的.家属,成了人人都以怀疑的,甚至敌视的眼光望着的“不可接触的人”—这是历史巨变必然带来的个人命运、地位的变化。

  母亲以惊人的决断与毅力迅速地适应了这种变化。她主动上缴了留在身边的父亲的“反动证件”,以及一切可以让人联想起父亲的东西(但她仍然留下了她与父亲结婚时的合影,并且一直保存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环顾四周,选定了那张破旧的藤椅,坐在上面,开始编织毛线,缝补衣物,并且再也不动了。

  从此不再和我们—她的子女,以及任何人谈论父亲,以及与父亲相联系的家庭的、她个人的历史。尽管她内心深处仍时时煎熬着对于父亲以及远在太平洋彼岸的两个儿子的怀念。开始,她每逢过年,都要多摆上几副碗筷,用这无言的安排表达自己无言的思念。后来,外在压力越来越大,这样的仪式也都取消,于是,思念也变得了无痕迹。本来她满可以借某种倾诉减轻内心的重负,但她不,她守口如瓶:既然人们已经宣布那是一段罪恶的历史,那么,她的口就是那道关住罪恶的闸门,而且一关就是几十年,至死也没有开。

  而且她小心而顽固地断绝了与海峡彼岸的一切联系。上世纪60年代,在美国的三哥辗转托人带来口信,表示愿意对家庭有所资助,尽管这显然有父亲的意思,母亲断然拒绝。上世纪70年代中美建交后,三哥又托人登门看望,请母亲在录音带上留下几句话,母亲依然一口回绝:她宁愿沉默到底。

  但她却以极其谦和的态度对待周围的一切人。无论是谁,包括邻居的孩子,对她提出的一切要求,她都全部满足。政府的、居委会的一切号召,从为灾民捐赠寒衣,到“大跃进”献铜献铁,她都一律响应。后来居委会要求借我们家的汽车间举办学习班,全家人都不赞成,母亲毫无二话,表示同意,自己也去旁听,跟着邻里的老老少少学唱革命歌曲。以后居委会又提出,周围居民住房紧张,希望我们将楼下的客厅、餐厅全部让出,母亲依然满口答应。客户搬进来后,每月计算水电费,母亲总是以自己多出钱为原则。在日常生活中,凡有争执,无不退让了事。我多次责怪母亲过分小心,大可不必,母亲总是默默地看我一眼,却不作任何辩解。

  当那场史无前例的风暴掀天动地而来时,全家人都认定这回在劫难逃,惶惶不可终日。最后一切都没有发生,居然逃脱了抄家之灾。在那个横扫一切的年代,真算是个奇迹。后来,有人悄悄告诉我们,是居委会的老工人师傅劝退了红卫兵,保护了“老太”(这是邻居们对母亲的昵称)。

  母亲的身体越来越衰弱,她终于挺不住,病倒在床上。我清楚地记得,在那个寒冷的冬夜,母亲拥被而坐,咳喘不止,对着从数千里之外赶回探视的儿子,断断续续地说道:“这几十……年来……总算……没有……连累……你们。”说完坦然一笑,又沉默了……

  我的灵魂却受到了猛的一击:呵,母亲这几十年如一日地默默不言,忍苦守礼、守法,全是出于对她的子女刻骨铭心的爱!我凝望着因习惯于无语而显得麻木的母亲石刻般的脸,突然醒悟:在这历史的大风暴中,正是母亲用她那瘦弱的肩膀独自承受了一切,默默地保护着我们每一个子女,这是怎样伟大的母爱呵!……

  我无言,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我愿意永远地俯首于这幅圣母图前—母亲端坐在藤椅里,终日织作无他语,也无笑容。

名家散文3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美丽的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长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风轻悄悄的,草绵软软的。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里带着甜味,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满都是桃儿、杏儿、梨儿!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野花遍地都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草丛里,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的。

  “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风里带来些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还有各种花的香,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鸟儿将窠巢安在繁花嫩叶当中,高兴起来了,呼朋引伴地卖弄清脆的喉咙,唱出宛转的曲子,与轻风流水应和着。牛背上牧童的短笛,这时候也成天在嘹亮地响。

  雨是最寻常的,一下就是三两天。可别恼,看,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人家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树叶子却绿得发亮,小草也青得逼你的眼。傍晚时候,上灯了,一点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静而和平的夜。乡下去,小路上,石桥边,撑起伞慢慢走着的人;还有地里工作的农夫,披着蓑,戴着笠的。他们的草屋,稀稀疏疏的在雨里静默着。

  天上风筝渐渐多了,地上孩子也多了。城里乡下,家家户户,老老小小,他们也赶趟儿似的,一个个都出来了。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各做各的一份事去。“一年之计在于春”;刚起头儿,有的就是工夫,有的就是希望。

  美丽的春天像刚落地的娃娃,从头到脚全都是新的,它生长着。

  美丽的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着,走着。

  美丽的春天像健壮的青年,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他领着我们上前去

名家散文4

  随着母亲节的到来,我疼痛的心将要破碎。因为,我的母亲已经离开了我们。

  岁月如流。在我失去母亲的六年中,每年的母亲节如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痛我的心。每逢看到别人在母亲节这天,甜甜地喊一声:妈妈。我除了泪流满面,还有一种寒冷袭上心头。

  母爱是永远的幸福和温暖。我多想,在母亲节这天叫一声:妈妈。

  在我的散文集中,有几篇文章是写母亲的。然而,那些深深地母爱,是我借用别人的情感刻画出来的。我不敢写出我的母亲。不仅仅是母亲太平凡,而是母亲的一生太悲伤。

  有几次的母亲节,我也想用笔试着写一写母亲,想把母亲的爱,用笔墨勾画出来。然而,我办不到。因为,夺眶而出的泪水,淹没了我的记忆。让我失声大哭。

  我苦难的母亲,是我永久的痛。

  记得在我八岁时,母亲的`一场大病差一点让我成了孤儿。那是一场灾难,是刻在我记忆深处的疼。

  就在我三弟刚出生没几个月,因为母亲极度缺乏营养,三弟饿得骨瘦如柴。望着饥饿的弟弟,没有办法的母亲,只好拖着虚弱的身体,抱着弟弟去姥姥家求助。也不知道是上苍不可怜母亲,还是因为母亲经不起风雨的袭击。在从姥姥家回来的路中,一场罕见的暴风雨,把母亲击倒了。

  我虚弱的母亲,因为惊吓过度,疯了。。。。。。(写到这里,我失声痛哭)。带病的母亲,时常散乱着头发,在大街上呼喊:天塌了,快跑呀。。。。。。。。

  小小的我,不知道怎样面对精神失常的母亲。每每放学回家,看到母亲那双惊恐的眼神,我茫然失措,脑子一片空白。

  眼看母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奶奶怕出了人命,不得不给母亲看病。离我们村子不远处,是解放军的驻地。听人说:军医给老百姓看病不要钱,奶奶就领着母亲去过电(过电:就是用不伤害的电流,电击病人)扎针。

  在一次偶然的事情,我感受到了母爱的力量。那是一个黄昏,天空飘着雨的黄昏。我在放学的泥泞路上不慎滑倒,头部鲜血直流,我痛得哭起来。谁料,我的母亲,在风雨中披头散发朝我奔来。母亲紧紧地抱着我,用她那脏习习的身体,为我挡风遮雨。。。。。。

  那一次,我忘掉了母亲是疯子,感到很暖,很暖。

  在解放军那里治了两个多月,母亲的病仍没有好这转。军医告诉奶奶说:最好去大医院治疗。

  奶奶一看治疗无望,就放弃了为母亲治病的想法。我可怜的母亲呀!已经是瘦弱无望了。谁来挽救我的母亲?

  也许是真的有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母亲在一次疯癫中,碰上了一个小孩,小孩手中拿着一个甜瓜。他对母亲说:你的病好治,你用猪腰子(猪肾)煮黑豆,不要放盐,吃了就会好的。说完小孩不见了。

  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疯癫的母亲,是怎样记住这个偏方的。但是,有一点却是真的。自从在姥姥家服用后,母亲奇迹般的好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次母亲念而道此事时,就恳定地说:天上有神灵。

  有一首我写给母亲的诗,让我记得很深。

名家散文5

  这回到南方去,游了三个湖。在南京,游玄武湖,到了无锡,当然要望望太湖,到了杭州,不用说,四天的盘桓离不了西湖。我跟这三个湖都不是初相识,跟西湖尤其熟,可是这回只是浮光掠影地看看,写不成名副其实的游记,只能随便谈一点儿。

  首先要说的,玄武湖和西湖都疏浚了。西湖的疏浚工程,做的五年的计划,今年4月初开头,听说要争取三年完成,每天挖泥船轧轧轧地响着,连在链条上的兜儿一兜兜地把长远沉在湖底里的黑泥挖起来。玄武湖要疏浚,为的是恢复湖面的面积,湖面原先让淤泥和湖草占去太多了。湖面宽了,游人划船才觉得舒畅,望出去心里也开朗,又可以增多鱼产。湖水宽广,鱼自然长得多了。西湖要疏浚,主要为的是调节杭州城的气候。杭州城到夏天,热得相当厉害,西湖的水深了,多蓄一点儿热,岸上就可以少热一点儿。这些个都是顾到居民的利益。顾到居民的利益,在从前,哪儿有这回事?只有现在的政权,人民自己的政权,才当做头等重要的事儿,在不妨碍国家社会主义工业化的前提之下,非尽可能来办不可。听说,玄武湖平均挖深半公尺以上,西湖准备平均挖深一公尺。

  其次要说的,三个湖上都建立了疗养院——工人疗养院或者机关干部疗养院。玄武湖的翠洲有一所工人疗养院,太湖、西湖边上到底有几所疗养院,我也说不清。我只访问了太湖边中犊山的工人疗养院。在从前,卖力气淌汗水的工人哪有疗养的份儿?害了病还不是咬紧牙关带病做活,直到真个挣扎不了,跟工作、生命一齐分手?至于休养,那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儿,休养等于放下手里的活闲着,放下手里的活闲着,不是连吃不饱肚子的一口饭也没有着落了吗?只有现在这时代,人民当了家,知道珍爱创造种种财富的伙伴,才要他们疗养,而且在风景挺好、气候挺适宜的所在给他们建立疗养院。以前人有句诗道,“天下名山僧占多”。咱们可以套用这一句的意思说,目前虽然还没做到,往后一定会做到,凡是风景挺好、气候挺适宜的所在,疗养院全得占。僧占名山该不该,固然是个问题,疗养院占好所在,那可绝对地该。

  又其次要说的,在这三个湖边上走走,到处都显得整洁。花草栽得整齐,树木经过修剪,大道小道全扫得千干净净,在最容易忽略的犄角里或者屋背后也没有一点儿垃圾。这不只是三个湖边这样,可以说哪儿都一样。北京的中山公园、北海公园不是这样吗?撇开园林、风景区不说,咱们所到的地方虽然不一定栽花草,种树木,不是也都干干净净,叫你剥个橘子吃也不好意思把橘皮随便往地上扔吗?就一方面看,整洁是普遍现象,不足为奇。就另一方面看,可就大大值得注意。做到那样整洁决不是少数几个人的事儿。固然,管事的人如栽花的,修树的,扫地的,他们的勤劳不能缺少,整洁是他们的功绩。可是,保持他们的功绩,不让他们的功绩一会儿改了样,那就大家有份,凡是在那里、到那里的人都有份。你栽得整齐,我随便乱踩,不就改了样吗?你扫得干净,我嗑瓜子乱吐瓜子皮,不就改了样吗?必须大家不那么乱来,才能保持经常的整洁。解放以来属于移风易俗的事项很不少,我想,这该是其中的一项。回想过去时代,凡是游览地方、公共场所,往往一片凌乱,一团 肮脏,那种情形永远过去了,咱们从“爱护公共财物”的公德出发,已经养成了到哪儿都保持整洁的习惯。

  现在谈谈这回游览的印象。出玄武门,走了一段堤岸,在岸左边上小划子。那是上午九点光景,一带城墙受着晴光,在湖面和蓝天之间划一道界限。我忽然想起四十多年前头一次游西湖,那时候杭州靠西湖的城墙还没拆,在西湖里朝东看,正像在玄武湖里朝西看一样,一带城墙分开湖和天。当初筑城墙当然为的防御,可是就靠城的湖来说,城墙好比园林里的回廊,起掩蔽的作用。回廊那一边的种种好景致,亭台楼馆,花坞假山,游人全看过了,从回廊的月洞门走出来,瞧见前面别有一番境界,禁不住喊一声“妙”,游兴益发旺盛起来。再就回廊这一边说,把这一边、那一边的景致合在一块儿看也许太繁复了,有一道回廊隔着,让一部分景致留在想象之中,才见得繁简适当,可以从容应接。这是园林里修回廊的妙用。湖边的城墙几乎跟回廊完全相仿。所以西湖边的城墙要是不拆,游人无论从湖上看东岸或是从城里出来看湖上,就会感觉另外一种味道,跟现在感觉的大不相同。我也不是说西湖边的城墙拆坏了。湖滨一并排是第一公园至第六公园,公园东面隔着马路,一带相当齐整的.市房,这看起来虽然繁复些儿,可是照构图的道理说,还成个整体,不致流于琐碎,因而并不伤美。再说,成个整体也就起回廊的作用。然而玄武湖边的城墙,要是有人主张把它拆了,我就不赞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城墙的线条,那城墙的色泽,跟玄武湖的湖光、紫金山复舟山的山色配合在一起,非常调和,看来挺舒服,换个样儿就不够味儿了。

  这回望太湖,在无锡鼋头渚,又在鼋头渚附近的湖面上打了个转,坐的小汽轮。鼋头渚在太湖的北边,是突出湖面的一些岩石,布置着曲径蹬道,回廊荷池,丛林花圃,亭榭楼馆,还有两座小小的僧院。整个鼋头渚就是个园林,可是比一般园林自然得多,何况又有浩渺无际的太湖做它的前景。在沿湖的石上坐下,听湖波拍岸,挺单调,可是有韵律,仿佛觉得这就是所谓静趣。南望马迹山,只像山水画上用不太淡的墨水涂上的一抹。我小时候,苏州城里卖芋头的往往喊“马迹山芋艿”。抗日战争时期,马迹山是游击队的根据地。向来说太湖七十二峰,据说实际不止此数。多数山峰比马迹山更淡,像是画家蘸着淡墨水在纸面上带这么一笔而已。至于我从前到过的满山果园的东山,石势雄奇的西山,都在湖的南半部,全不见一丝影儿。太湖上渔民很多,可是湖面太宽阔了,渔船并不多见,只见鼋头渚的左前方停着五六只。风轻轻地吹动桅杆上的绳索,此外别无动静。大概这不是适宜打鱼的时候。太阳渐渐升高,照得湖面一片银亮。碧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若有若无的薄云。要是天气不好,风急浪涌,就会是一幅完全不同的景色。从前人描写洞庭湖、鄱陽湖,往往就不同的气候、时令着笔,反映出外界现象跟主观情绪的关系。画家也一样,风雨晦明,云霞出没,都要研究那光和影的变化,凭画笔描绘下来,从这里头就表达出自己的情感。在太湖边作较长时期的流连,即使不写什么文章,不画什么画,精神上一定会得到若干无形的补益。可惜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能有两三个钟头的勾留。

  刚看过太湖,再来看西湖,就有这么个感觉,西湖不免小了些儿,什么东西都挨得近了些儿。从这一边看那一边,岸滩,房屋,林木,全都清清楚楚,没有太湖那种开阔浩渺的感觉。除了湖东岸没有山,三面的山全像是直站到湖边,又没有衬托在背后的远山。于是来了个总的印象:西湖仿佛是盆景。换句话说,有点儿小摆设的味道。这不是给西湖下贬辞,只是直说这回的感觉罢了。而且盆景也不坏,只要布局得宜。再说,从稍微远一点儿的地点看全局,才觉得像个盆景,要是身在湖上或是湖边的某一个所在,咱们就成了盆景里的小泥人儿,也就没有像个盆景的感觉了。

  湖上那些旧游之地都去看看,像学生温 习 旧课似的。最感觉舒坦的是苏堤。堤岸正在加宽,拿挖起来的泥壅一点儿在那儿,巩固沿岸的树根。树栽成四行,每边两行,是柳树、槐树、法国梧桐之类,中间一条宽阔的马路。妙在四行树接叶交 柯,把苏堤笼成一条绿荫掩盖的巷子,掩盖而绝不叫人觉得气闷,外湖和里湖从错落有致的枝叶间望去,似乎时时在变换样儿。在这条绿荫的巷子里骑自行车该是一种愉快。散步当然也挺合适,不论是独个儿、少数几个人还是成群结队。以前好多回经过苏堤,似乎都不如这一回,这一回所以觉得好,就在乎树补齐了而且长大了。

  灵隐也去了。四十多年前头一回到灵隐就觉得那里可爱,以后每到一回杭州总得去灵隐,一直保持着对那里的好感。一进山门就望见对面的飞来峰,走到峰下向右拐弯,通过春淙亭,佳境就在眼前展开。左边是飞来峰的侧面,不说那些就山石雕成的佛像,就连那山石的凹凸、俯仰、向背,也似乎全是名手雕出来的。石缝里长出些高高矮矮的树木,苍翠,茂密,姿态不一,又给山石添上点缀。沿峰脚是一道泉流;从西往东,水大时候急急忙忙,水小时候从从容容,泉声就有宏细疾徐的分别。道跟泉流平行。道左边先是壑雷亭,后是冷泉亭,在亭子里坐,抬头可以看飞来峰,低头可以看冷泉。道右边是灵隐寺的围墙,淡黄颜色。道上多的是大树,又大又高,说“参天”当然嫌夸张,可真做到了“荫天蔽日”。暑天到那里,不用说,顿觉清凉;就是旁的时候去,也会感觉“身在画图中”,自己跟周围的环境融和一气,挺心旷神怡的。灵隐的可爱,我以为就在这个地方。道上走走,亭子里坐坐,看看山石,听听泉声,够了,享受了灵隐了。寺里头去不去,那倒无关紧要。

  这回在灵隐道上大树下走,又想起常常想起的那个意思。我想,无论什么地方,尤其在风景区,高大的树是宝贝。除了地理学、卫生学方面的好处而外,高大的树又是观赏的对象,引起人们的喜悦不比一丛牡丹、一池荷花差,有时还要胜过几分。树冠和枝干的姿态,这些姿态所表现的性格,往往很耐人寻味。辨出意味来的时候,咱们或者说它“如画”,或者说它“入画”,这等于说它差不多是美术家的创作。高大的树不一定都“如画”“入画”,可是可以修剪,从审美观点来斟酌。一般大树不比那些灌木和果树,经过人工修剪的不多,风吹断了枝,虫蛀坏了干,倒是常有的事,那是自然的修剪,未必合乎审美观点。我的意思,风景区的大树得请美术家鉴定,哪些不用修剪,哪些应该修剪。凡是应该修剪的,动手的时候要遵从美术家的指点,惟有美术家才能就树的本身看,就树跟环境的照应配合看,决定怎么样叫它“如画”“入画”。我把这个意思写在这里,希望风景区的管理机关考虑,也希望美术家注意。我总觉得美术家为满足人民文化生活的要求,不但要在画幅上用功,还得扩大范围,对生活环境的布置安排也费一份心思,加入一份劳力,让环境跟画幅上的创作同样地美——这里说的修剪大树就是其中一个项目。

名家散文6

  说不定是个初春,空气中回旋着丰饶的香气,但是有一种看不到的谨慎。站在窗口前,冷冽的气流扑面而过,直直贯穿堂廊,自前厅窗户出去;往左移一步,温度似乎变暖,早粥的虚烟与鱼干的盐巴味混杂成熏人的气流,其实早膳已经用过了,饭桌、板凳也擦拭干净,但是那口装粥的大铝锅仍在呼吸,吐露不为人知的的烦恼。然后,蹑手蹑脚再往左移步,从珠帘缝隙散出一股浓香,女人的胭脂粉和花露水,哼着小曲似的,在空气中兀自舞动。母亲从衣柜提出两件同色衣服,搁在床上,我闻到樟脑丸的呛味,像一群关了很久的小鬼,纷纷出笼呵我的痒。

  不准这个,不准那个,梳辫子好呢还是扎马尾?外婆家左边的,是二堂舅,瘦瘦的,你看到就要叫二舅;右边是大堂舅,比较胖;后边有三户,水井旁是大伯公,靠路边是……竹篱旁是……进阿祖的房内不可以乱拿东西吃;要是忘了人,你就说我是某某的女儿,借问怎么称呼你?

  我不断复诵这一页口述地理与人物志,把族人的特征、称谓摆到正确位置,动也不动。多少年后,我想起五岁脑海中的这一页,才了解它像一本童话故事书般不切实际,妈妈忘了交代时间与空间的立体变化,譬如说,胖的大舅可能变瘦了,而瘦的二舅出海打渔了。他们根本不会守规矩乖乖待在家里让我指认,他们围在大稻埕,而我只能看到衣服上倒数第二颗钮扣,或是他们手上抱着的幼儿的小屁股。

  善缝纫的母亲有一件毛料大衣,长度过膝,黑底红花,好像半夜从地底冒出的新鲜小西红柿。现在,我穿着同色的小背心跟妈妈走路。她的大衣短至臀位,下半截变成我身上的背心。那串红色闪着宝石般光芒的项链圈着她的脖子,珍珠项链则在我项上,刚刚坐客运车时,我一直用指头捏它,滚它,妈妈说小心别扯断了,这是唯一的一串。

  我们走的石子路有点诡异,老是听到遥远传来巨大吼声的回音,像一批妖魔鬼怪在半空中或地心层摔角。然而初春的田畴安分守己,有些插了秧,有的仍是汪汪水田。河沟淌水,一两声虫动,转头看岸草闲闲摇曳,没见着什么虫。妈妈与我沉默地走着,有时我会落后几步,捡几粒白色小石子;我蹲下来,抬头看穿毛料大衣的妈妈朝远处走去的背影,愈来愈远,好似忘了我,重新回到未婚时的儿女姿态。那一瞬间是惊惧的,她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她。初春平原弥漫著神秘的香味,更助于恢复记忆,找到隶属,我终于出声喊了她,等我哟!她回头,似乎很惊讶居然没发现我落后了那么远,接着所有的记忆回来了,每个结了婚的农村妇女不需经过学习即能流利使用的那一套驭子语言,柔软的斥责,听起来很生气其实没有火气的“母语”,那是一股强大的磁力,就算上百的儿童聚集在一起,那股磁力自然而然把她的孩子吸过去。我朝她跑,发现初春的天无边无际地蓝着,妈妈站在淡蓝色天空底下的样子令我记忆深刻,我后来一直想替这幅画面找一个题目,想了很久,才同意它应该叫做“平安”。 渴了,我说。哪,快到了,已经听到海浪声了。原来巨大吼声的回音是海洋发出来的。说不定刚刚她出神地走着,就是被海涛声吸引,重新忆起童年、少女时代在海边嬉游的情景。待我长大后,偶然从邻人口中得知母亲的娘家算是当地望族,人丁兴旺,田产广袤,而她却断然拒绝祖辈安排的婚事,用绝食的手法逼得家族同意,嫁到远村一户常常淹水的茅屋。

  我知道后才扬弃少女时期的'叛逆敌意,开始完完整整地尊敬她;下田耕种,烧灶煮饭的妈妈懂得爱情的,她沉默且平安,信仰着自己的爱情。我始终不明白,昔时纤弱的年轻女子从何处取得能量,胆敢与顽固的家族权威颉颃?后来忆起那条小路,穿毛料短大衣的母亲痴情的朝远方走去的背影,我似乎知道答案,她不是朝娘家聚落,我臆测那座海洋的能量,晓日与夕辉,雷雨与飓风,种种神秘不可解的自然力早已凝聚在母亲身上,随呼吸起伏,与血液同流。我渐渐理解在我手中这份创作本能来自母亲,她被大洋与平原孕育,然后孕育我。

  据说当阿祖把一颗金柑仔塞进我的嘴巴后,我开始很亲切地与她聊天,并且慷慨地邀请她有空、不嫌弃的话到我家来坐坐。她故意考问这个初次见面的小曾孙,那么你家是哪一户啊?我告诉她,河流如何如何弯曲,小路如何如何分岔,田野如何如何棋布,最重要的是门口上方有一条鱼。

  鱼?母亲想了很久,忽然领悟,那是水泥做的香插,早晚两炷香谢天。

  鱼的家徽,属于祖父与父亲的故事,他们的猝亡也跟鱼有关。感谢天,在完成诞生任务之后,才收回两条汉子的生命。

  我终于心甘情愿地在自己的信仰里安顿下来,明白土地的圣诗与悲歌必须遗传下去,用口或文字,耕种或撒网,以尊敬与感恩的情愫。幸福,来自给予,悲痛亦然。

  母亲又从衣柜提出一件短大衣。大年初一,客厅里飘着一股浓郁的沉香味。台北公寓某一层楼,住着从乡下播迁而来的我们,神案上红烛跳逗,福橘与贡品摆得像太平盛世。年老的母亲拿着那件大衣,穿不下了,好的毛料,你在家穿也保暖的。黑色毛面闪着血泪斑斑的红点,三十年了,穿在身上很沉,却依旧暖。

  我因此忆起古老的事,在海边某一条小路上发生的。

名家散文7

  立在时光的崖边上,低头回望一路撒下的梦想花束,却原来梦的终极愿望,一直就在人生想象的水雾云霭处摇曳生姿。

  小时候的梦想,飘飞着炊烟的曼妙,不知道袅娜的心事缥缈了天空那一处的向往。白云是头顶自由的女神,我把双手伸进明净的水中,搅起云影一波连一波,将丝丝心绪荡向河的尽头。

  趔趔趄趄的幻境,在梦想开花的地方,捧一掬温润的热土,也捂不住对遥远的眺望。

  儿时的光阴很短,梦想很绵长。一只小鸽子捎来远方的信息,让幻想在孩提时代孤独地飘飞。

  贴住一株草含泪的念想,女儿家用生命中的第一次接触世相,点亮了人间的荒芜。

  草有草命,人有人运,当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时,人怀揣对未来的梦想,清澈地向命运奔跑。

  人熟悉自己的梦想,像草棵熟悉每一缕来自远方的风。曾经听外婆说过,人就是禾苗上路过的云影,人就是一株谷物摇晃的样子。

  我让梦想住进一粒谷的金黄里,收获外婆的自悟,囤积时光的感受。

  梦想在每个人的成长里发轫,她将双膝烙进了人的血骨里,为了膜拜,她跪成了涅槃。

  人是风,人是雨,攀不住前来的,也够不着后往的,我终于明白,外婆眼里风和影的传奇。

  站在古人与后人的中间,去了的,谁不是一股风,跟来的,谁不是一个影。

  观前看后,一拨接一拨的兴兴衰衰,谁在你来我往的途中凝视过自我的身影。

  希望总是在一次次的失望背后挣扎,人前的伤痛,人背后揉,一滴含泪的微笑,跌落在忧伤的冷面上。

  外婆曾把自己的梦想开放在一抹庄稼的着色上,人期盼的谷粒就在瑞气下高贵了一季的`饱满。

  梦想喜好流浪,这也是一种归宿。神灵的脚下有道场,我的孩提时光在凹陷的低洼处,看到了离人最远的高空。

  外婆眸子上掠过的风,平淡又娴静;外婆目光里的影平庸又淡然。外婆受得了寂寞和痛苦,在人世的夹缝里盛开一世的练达与豁放。

  梦想用一生的汗水来祈祷,人以永世的缱绻去默诵。

  不是所有的举动都能用是非善恶来下一个准确的定论,不是全部的爱恨都被情仇所圈定。梦想她就在每个人心中的某块地带,悄悄地放生。

  长大后才知道,梦想其实不是一片白云那么简单。小时候的梦想总有幸福和甜美相伴,成了大人后,梦想总是一手牵着天使的掌,一手扯着魔鬼的脚。

  尘世的骨骼里烙下的伤痕,拓印着梦想的原始骨气。我在梦想的树上,品尝着成长的苦涩。岁月摇晃,荡得曾经的美好憧憬一派苍凉。

  梦想的枝头挂满了沧桑的寓言,谁人背后的影子,不是一抹痛苦的经过。

  既然青春已逝,发端于云天之外的梦想,何时才能驻足在人生经过的路口。

  不问地老天荒,梦想只臣服于人生的风生水起。以一朵花的品质,梦想在人的生命旅程上撒满了一地的诺言。

  在这纷纷扰扰的红尘,梦想在泅渡岁月,而人,成为时光的殒笛。

  低矮的暮色里,人的梦想放高了翅膀,向着不知的未来飞去。

  翱翔的勇气护卫着人的日子拔节生长,万般的渴望全在痛苦之上返青。

  外婆的梦想曾经犹如一杆耐旱的庄稼,最懂得牛脊梁上飞落的牛虻,这虫把细细的腰弯成了弓状,只为一星血的吸吮。外婆在土地里点播生活,一只小米粒样的蚊蝇,煽动的翅翼,透亮了外婆对古往今来的彻悟。

  外婆说,自己就是牛背上的一飞蝇,最喜欢吸闻牛身上的血腥气,忽闪忽闪,就落地为泥了。

  尘世上的事,大凡小事都用大的声音说,遇上大事都惯用小声说。外婆说,她和田地里的季风一样,从来没有秘密可言,一生都用高嗓门说着低处的话。

  梦想在苍茫的大地上匍匐前行,远大的理想在脚下飞抵了天空。

  无论人生的道路多么泥泞,文字会给我一双飞翔的翅膀,过山,过水,过天涯。

  到了夜晚,梦想一扭身,素洁了一世花开的声。

名家散文8

  “提灯笼,掌灯笼,聘姑娘,扛箱笼……”

  村里的孩子们一面唱,一面摘下蒲公英,深深吸足了气,“甫”的一声把茸毛吹去。

  “提灯笼,掌灯笼,聘姑娘,扛箱笼,甫!”

  蒲公英的茸毛像蚂蚁国的小不点儿的降落伞,在使劲吹的一阵人工暴风里,悬空飘舞一阵子,就四下里飞散开,不见了。在春光弥漫的草原上,孩子们找寻成了茸毛的蒲公英,争先恐后地赛跑着。我回忆到自己跟着小伴们在草原上来回奔跑的儿时,也给小儿子吹个茸毛给他瞧瞧:

  “提灯笼,掌灯笼,聘姑娘,扛箱笼,甫!”

  小儿子高兴了,从院里的蒲公英上摘下所有的茸毛来,小嘴里鼓足气吹去。茸毛像鸡虱一般飞舞着,四散在狭小的.院子里,有的越过篱笆飞往邻院。

  一旦扎下根,不怕遭践踏被蹂躏,还是一回又一回地爬起来,开出小小花朵来的蒲公英!

  我爱它这忍耐的坚强和朴素的纯美,曾经移植了一棵在院里,如今已经八年了。虽然爱它而移植来的,可是动机并不是为风雅或好玩。在战争激烈的时候,我们不是曾经来回走在田野里寻觅野草来吗?那是多么悲惨的时代!一向只当做应时野菜来欣赏的鸡筋菜、芹菜,都不能算野菜,变成美味了。

  我们乱切一些现在连名儿都记不起来地野草,掺在一起煮成吃得碗都懒得端地稀粥来,有几次吃地就是蒲公英。据新闻杂志地报道,把蒲公英在开水里烫过,去了苦味就好吃地,我们如法炮制过一次,却再没有勇气去打来吃了。就在这一次把蒲公英找来当菜地时候,我偶然忆起儿时唱地那首童谣,就种了一棵在院子里。

  蒲公英当初是不大愿意被迁移地,它紧紧趴住了根旁地土地,因此好像受了很大地伤害,一定让人以为它枯死;可是过了一个时期,又眼看着有了生气,过了二年居然开出美丽地花来了。原以为蒲公英是始终趴在地上地,没想到移到土壤松软地菜园之后,完全像蔬菜一样,绿油油地嫩叶冲天直上,真是意想不到地。蒲公英只为长在路旁,被践踏,被蹂躏,所以才变成了像趴在地上似地姿势地吗?

  从那以后,我家院子里蒲公英的一族就年复一年地繁殖起来。

  “府上真新鲜,把蒲公英种在院子里啦。”

  街坊的一位太太来看蒲公英时这样笑我们。其实,我并不是有心栽蒲公英的,只不过任它繁殖罢了。我那个儿子来我家,也和蒲公英一样的偶然。这个刚满周岁的男孩子,比蒲公英迟一年来到我家的。

  男孩子像紧紧扒住扎根的土地、不肯让人拔的蒲公英一样,初来时万分沮丧,没有一点精神。这个“蒲公英儿子”被夺去了抚养他的大地。战争从这个刚一周岁的孩子身上夺去了父母。我要对这战争留给我家的两个礼物,喊出无声的呼唤:

  “须知你们是从被践踏、被蹂躏里,勇敢地生活下来的。今后再遭践踏,再遭蹂躏,还得勇敢地生活下去,却不要再尝那已经尝过的苦难吧!”

  我怀着这种情感,和我那小儿子吹着蒲公英的茸毛:

  “提灯笼,掌灯笼,聘姑娘,扛箱笼……”。

名家散文9

  “只要功夫深,铁柱磨成针”。康达集团飞天分公司的的徐海涛还真靠自己的钉子精神,把铁柱给磨成了针。海涛没事干的时候,总是喜欢拿起画笔张牙舞爪、挥豪泼墨一番。尽管他没有绘画那种天赋,但是,徐海涛还是坚持一个真理:成功总是向勤奋的人招手的。这句话还真的在徐海涛身上应了验。凭着自已“钻”的精神,他的.国画、油画接二连三的在各地的报刊、杂志上亮相。海涛出名了,加入省画家协会也成了自然而然的事儿了。

  就在徐海涛刚加入省画家协会不久,集团的董事局主席就到分公司来视察了。说实在的,海涛真不知道董事局主席要来分公司视察的事儿。那天上班,他闲着没事,又拿起画笔在办公室里舞弄起来。在飞天公司高级人才多的是,但是,像徐海涛一样玩书画这种高雅艺术的。除了他,就没有别的人了。再加上又入了省画家协会,海涛也常以一个画家身份自居起来。整得徐海涛的心里天天都是轻飘飘的,总幻想着有一天自己的画能卖个仟儿八百万的。

  徐海涛正画着,有人敲门说:“董事局主席来了”。海涛就想:“大老板来分公司,找的都是经理级的人物,我一个搞企划的,哪有什么资格和他们搅在一起啊”。没想到,一会儿分公司的总经理就来了。后面跟着董事局主席。主席一进门,总经理忙介绍说:“主席,这里是企划部,这位是咱们公司的大才子、大画家。省画家协会的会员,真正的画家。海涛,这就是我们集团公司的主席”。主席微笑着伸出双手和徐海涛握手,受宠若惊的徐海涛,忙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非常恭敬地棒着主席的双手。这时,主席突然大吃一惊说:“哇,那么漂亮的画啊,果然出自名家之作。先生,能送我一幅吗?”

  徐海涛忙说:“不敢,不敢,我的东西是随便画画玩玩的,怎能登主席的大雅之堂啊?”

  主席笑笑:“你别太客气了,就给我来一幅吧!”

  徐海涛说:“在这种情况下,是画不好的,要不,过几天,我画好了就给主席送过去。”

  总经理也跟着说:“对、对、画幅好的,亲自给主席送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海涛失眠了。为了给主席画幅画,他费尽了不少的心思。画的内容也征求过好多人的意见才确定下来。

  画好。装裱完毕。徐海涛专门请了一天假,还特意买了一套名牌西装,满怀欢喜地给主席送画去……….

  到了集团总部,正好主席在办公室,海涛进去,兴奋地喊到“主席您好!我给你送画来了。”

  听到喊声,主席抬起头来,扶了扶眼镜,问:“你是哪个公司的?叫什么名字?我向你要过画吗?”

名家散文10

  静的月夜,无人,像寒冷的冰霜一层层的密密的直铺下来,冷光扑面。然而对月如对心,月之静,它一动不动,永恒的镶嵌于黑冷的天际,没有丝毫的污秽,终降于人间一份纯净。它,是冷的,是静的,像一颗永远闪亮而又可望不可及的珍奇。它的遥远,让我不禁寒颤,让人感到那充满身躯的'冰凉。

  月是冷的,风本不冷,意却冷了,冷却了人间的沸腾,冷静了心头的热切,凉意欲却带来了那本不该的镇定。那份不可名状的感觉终结于无声的黑夜,起始于漫不经心的炎热,那份冷,那份凉,似酷寒,又似静水柔光,漫的怜爱,却不知是否岂可?月光曲,那淡柔,冰凉却美妙的曲调又有谁能懂?我静静的,以身对月,月光照进了心里,终于剔除了那份可怜的丑恶,唯美的终结了一切,也净化了那份幽蓝的梦幻。

  月色依旧依人,终了,终了,树在风的抚动下轻轻摇晃,“飒飒……“声为静如止水的月夜平添了几分生机,我只想入夜,入静夜,漫步黑夜月光下,在洒满星尘的地上轻轻地走,我终可感了,那份珍贵的静。

  月如旧,那冷光多么柔情又多么残酷,让那一切真相如此的透彻,那是古代智者的汗滴还是智慧女神雅典娜的珍珠?哦,那是我心中的纯洁啊!

  终,我于月下,弹奏华丽的乐章,为这纯美的月亮,更为你幽远的月光。

名家散文11

  在一个偏僻遥远的山谷里,有一个高达数千尺的断崖。不知道什么时候,断崖边上长出了一株小小的百合。

  一开始百合刚刚诞生的时候,长得和杂草一模一样。但是,它心里知道自己并不是一株野草。它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内在的纯洁的念头:“我是一株百合,不是一株野草。惟一能证明我是百合的方法,就是开出美丽的花朵。”

  有了这个念头,百合努力地吸收水分和阳光,深深地扎根,直立地挺着小小的=胸膛。终于在一个春天的清晨,百合的顶部结出了第一个花苞。

  百合心里很高兴,附近的杂草却很不屑,它们在私底下嘲笑着百合:“这家伙明明是一株草,偏偏说自己是一株花,还真以为自己是一株花,我看它顶上结的不是花苞,而是头脑长瘤了。”

  公开场合,它们则讥讽百合:“你不要做梦了,即使你真的会开花,在这荒郊野外,你的价值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偶尔也有飞过的蜂蝶鸟雀,它们也会劝百合不用那么努力开花:“在这断崖边上,纵然开出世界上最美的花,也不会有人来欣赏啊!”百合说:“我要开花,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有美丽的花;我要开花,是为了完成作为一株花的庄严生命;我要开花,是由于自己喜欢以花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不管有没有人欣赏,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我都要开花!”

  众多不屑、讥讽鄙夷声里,野百合努力地释放内心的能量。有一天,它终于开花了。它那灵性的洁白和秀挺的`风姿,成为断崖上最美丽的风景。这时候,野草与蜂蝶再也不敢嘲笑它了。百合花一朵一朵地盛开着,花朵上每天都有晶莹的水珠,野草们以为那是昨夜的露水,只有百合自己知道,那是极深沉的欢喜所结的泪珠。

  年年春天,野百合努力地开花、结籽。它的种子随着风飘扬,落在山谷、草原和悬崖边上,到处都开满洁白的野百合。几十年后,远在百里外的人,从城市,从乡村,千里迢迢赶来欣赏百合开花。许多孩童跪下来,闻着百合花的芬芳;许多情侣互相拥抱,许下了“百年好合”的誓言。无数的人看到这从未见过的美景,感动得落泪,触动内心那纯净温柔的一角。后来,那里被人称为“百合谷地”。

  不管别人怎么欣赏、称赞,满山的百合花都谨记着第一株百合的教导:“我们要全心全意默默地开花,以花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赏析】

  林清玄先生笔下的“百合花”不仅开在了断崖上,也确如标题所言开在了我们的“心田上”。这样一株与杂草同生在断崖上的“百合”,却有着与“杂草”不一样的信念:“我是一株百合”。不仅如此,它还是一个实干家,“努力地吸收水分和阳光,深深地扎根,直直地挺着胸膛”。在它顽强地与恶劣的自然环境做斗争的过程中,也遭遇了所

  有奋斗者都难以避免的又一种考验:周围庸者(如杂草、蜂蝶、鸟雀)的讥讽和鄙夷。但它不动摇、不游移,执着地坚持自己的信念,最终开满了山谷。

  恶劣的生长环境,并没有消磨它作为花--一棵百合的天性,虽然它刚诞生时长得跟其他野草一模一样,但一个坚定的念头在它的心中悄悄萌生:我要开花,我要以花作证。为此,它“努力地吸收水分和阳光,深深地扎根,直直地挺着胸膛”--与自然环境顽强地抗争。为了心中那个美好的愿望,竟是如此的执着和坚韧!既然千尺断崖上的百合,能开出自己最美的花,我们又何尝不能呢?

  百合花的信念告诉我们:不管别人说你什么,也不管环境给你什么样的境遇,只要自己设定了目标,并赋之以力量,你的价值总有一天会如日般辉煌。

名家散文12

  (一)

  6岁那年,我刚上一年级时。看了一场围棋比赛,我非常羡慕他们。决定也要象他们一样,我赖着妈妈,妈妈给我报了一个围棋班。

  上课时,老师教了我一些围棋的术语:这个是“天元”,这个是“星位”,我认真地听着。老师给我谱子,我认真的打着谱,心里一点也不觉得枯燥,感到非常快乐和踏实。我摆出的棋子就象一条黑白色的宛如长城的一条龙,“啪——啪”的声音不断响着。

  窗外,蜜蜂们嗡嗡地飞舞着,麻雀在津津乐道着飞行的中的好风景,榆树穿上了深绿的衣服,我心中非常的快乐。

  (二)

  9岁那年,我上三年级。我带着老师和同学们的期盼去考二段。我因为状态不好,本来的优势却被逆转了,经过九盘的激战,我惨败而归,只胜了3盘。我非常的沮丧,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我一周上四节课,难道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我安静地在教室里打谱、做题,心中很着急,“啪”“啪”,棋子落下的声音依然不绝于耳。旁边,老师在指导着我。

  外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空十分阴暗,蜜蜂、麻雀都已回窠了。教室里,只有外面雨的声音了,着急的我心已经沉了下来,慢慢地摆着棋子,认真地思考着,挥汗如雨的日子,虽苦犹甜。

  (三)

  12岁,也就是今年。6月份,我在一个市里的比赛中,以6胜1负的战线在考二段中比赛中排名第二。

  我看到成绩单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捧起了亚军的奖杯时,我的心里非常踏实,不再像9岁那年那么着急了,露出了笑容。

  外面晴空万里,花儿盛开,蜜蜂在嗡嗡地鸣叫着,蝴蝶飞来飞去的,大树们穿上了绿色的衣服,草坪象被人铺上了绿色的地毯。

  儿时,曾种下了梦想的种子,它正在慢慢开放。我知道路还有很长,我在奋力地前行中,它在我的灵魂中闪闪发光,但我坚信,只要坚持在,梦想就一定在!

名家散文13

  《又是花灯满街》

  阿单

  闽南的元宵节看着竟似比别处热闹些,虽还未到正月十五,已是花灯满街了,处处提醒着要团团圆圆才能圆满的人生意境,令我不自觉有些想家了。

  元宵节在闽北是一向要舞龙灯的。而记忆最深的是九三年那年,竟是组了一个浩大的灯队,有龙的,有狮的,有鲤鱼跃龙门有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也有黛玉葬花等等人物繁杂的灯,要一路从市街舞将过来。母亲早得了消息,要拉我看去。

  那一年大约是人生中最困顿的.时光。平白受了莫名的流弹却又因为根本不解人世炎凉,很背了些奇怪的罪名,自己不由的意冷心灰,连见人都不愿,又因为元宵的次日就要回学校,更觉得痛苦,又说不出来,心里雾数十分,只是下了决心任母亲怎样说也不肯去。

  然而母亲发了火,痛骂我如此没有出息,不过小小一个挫折就窝囊成了这样,人生路不过伊始,有什么苦难不要尝的?不见人原是不能,既如此,为什么不能昂首挺胸?错了便改了,又有什么好藏头缩尾?

  花灯满街,人更满街。我们便就近站在黄土坡上看着。

  灯儿红红绿绿地来了又去了,我并不曾记得真切,只是拚命用力扯着母亲的手。不知不觉间眼泪流了一脸,被风一吹,又冰又疼。母亲也不理我,只是看灯。好久才说,明日你去了,父母不能在身边,自己小心吧。我点头,满眼的花灯影影幢幢闪烁着照亮了黑暗,我不敢抬头看母亲,却想得出母亲脸上被灯照映出的光辉。

  又是花灯满街。困苦成昨,然而灯却还是当日的灯,一串串照亮着路,让我恍惚里见得母亲的脸。

名家散文14

  这是一个春天的开始,阳光却还没有明媚起来。早已习惯了穿梭于城市的人群之中,殊不知寂寞的种子注册杭州公司已经在心里悄然发芽。 幸福在悄悄的隐藏。习惯了一个人独自倚在昏暗的路灯下,静静地点一枝烟。吞云吐雾的日子里,才懂得鼻子下面稀稀拉拉的两撇胡子预示着忙碌。

  现在的我用朦胧的双眼看待这个世界,杭州代理记账发现举世浑浊。只有夜晚的来临才能让我稍稍安慰:世界不再那么浑浊,全是黑的了。

  我想听一听自己的心跳,于是我用手按住自己的额头去接近我的胸口,然而我的头够不到我的.心,原来心和脑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这或许就是理性和感性的差距。

  如果上天只给上海最好的搬场公司我三天的生命,我会做什么?躺在床上睡觉。现在的我因为还有很多个三天,所以还不需要睡觉,还需要在忙碌中活着。

  寂寞在这个时候悄声出现,还不知道怎样去面对。希望生活的美好,就要在奔波中前行。当这一瞬间开始,从此幸福打烊,寂寞开张。

名家散文15

  西征开始后不久,成吉思汗根据身边一个叫刘仲禄的汉族制箭官的推荐,下诏邀请远在山东莱州的道教全真派掌门人丘处机(长春真人)来到军中,讲述养生之道和治国之道。丘处机已经七十多岁,历尽艰辛来到撒马尔罕。当时成吉思汗已经继续向西越过了阿姆河,便命耶律楚材暂且在撒马尔罕陪丘处机。

  这期间,两人在一起写了不少诗。耶律楚材在诗中,已经明显地表示出自己想摆脱西征而东归的心意,以及希望各国息战得太平的期待。例如:

  春雁楼边三两声,

  东天回首望归程。

  天兵几日归东阙?

  万国欢声贺太平。

  甚至,他对西征的必要性也提出了某种怀疑:

  四海从来皆弟兄,

  西行谁复叹行程?

  西行万余里,

  谁谓乃良图?

  后来,丘处机终于在耶律楚材的陪同下到阿姆河西岸的八鲁弯行宫见到了成吉思汗。丘处机一共向成吉思汗讲了三次道,根据相关资料总结,有三个要点:一,长生之道,节欲清心;二,一统天下,不乱杀人;三,为政首要,敬天爱民。

  成吉思汗听进去了,后来多次下令善待丘处机和他的教派。

  丘处机的讲道,与耶律楚材经常在身边悄悄吐露的撤兵求太平的理想,一起对成吉思汗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一二二四年夏天,有士兵报告说游泳时见到一头会说话的怪兽,要蒙古军及早撤军回家。成吉思汗就此事询问耶律楚材,耶律楚材一听就明白这是士兵们因厌战而想出来的花招,他自己也早已厌战,就告诉成吉思汗说:“这是祥瑞之兽,热衷保护生命,反对随手屠杀,希望陛下听从天命,回去吧。”

  成吉思汗终于听从了这个“天命”。

  当然成吉思汗收兵还有其他客观原因。例如,毕竟大仇已报,花剌子模的国王摩诃末已死,辽阔的土地都被征服,而军中又发生了瘟疫。

  于是,正如耶律楚材诗中所写,“野老不知天子力,讴歌鼓腹庆昇平”了。

  ——我在叙述以上历史时,许多读者一定会觉得奇怪:耶律楚材怎么会写一手不错的`汉诗呢?

  确实不错。我们不妨再读他的一首词:

  花界倾颓事已迁,浩歌遥想意茫然。江山王气空千劫,桃李春风又一年。 横翠嶂,架寒烟。野春平碧怨啼鹃。不知何限人间梦,并触沉思到酒边。

  这当然算不上第一流的作品,但很难想像竟出于古代少数民族官员之手。我认为,在中国古代,少数民族人士能把汉诗汉词写好的,第一是纳兰性德,第二是萨都剌,第三就是这位耶律楚材了。

  我更为喜欢的是耶律楚材替成吉思汗起草的邀请丘处机西行的第二诏书,中间有些句子,深得汉文化的精髓。如“云轩既发于蓬莱,鹤驭可游于天竺。达摩东迈,元印法以传心;老氏西行,或化胡而成道。顾州途之虽阔,瞻几杖似非遥”等句,实在是颇具功力。

  我深信,丘处机能下决心衰年远行,与诏书文句间所散发出来的这种迷人气息有关。文化的微妙之处,最有惊人的诱惑力。

  这就需要谈谈他的文化背景了。

  一个人的文化背景,可以远远超越他的民族身份和地域限定。在耶律楚材出生前好几代,他的先祖契丹皇族虽然经常与汉族作战,却一直把汉文化作为提升自己、教育后代的课本。后来到了女真族的金朝,也是同样。耶律楚材从小学习汉文化,从十三岁开始攻读儒家经典,到十七岁已经博览群书,成为一位有才华的年轻儒生。后来在中都(北京),他又开始学佛,成了佛学大师万松老人的门生。学佛又未弃儒,他成了儒佛兼修的通达之士。

  那位丘处机是道家宗师,耶律楚材与他加在一起,组合成了一个儒、佛、道齐全的中国文化精粹结构,出现在成吉思汗身边。这个精粹结构对成吉思汗那么尊敬,但又天天不断地散发出息战、戒杀、尊生、节制、敬天、爱民的绵绵信息,终于使成吉思汗发生了重大变化。

  据《元史》的《太祖记》记载,成吉思汗在临死前一个月对群臣公开表示:“朕自去冬五星聚时,已尝许不杀掠,遽忘下诏耶。今可布告中外,令彼行人知朕意。”

  多么珍贵的“不杀掠”这三个字啊!尽管仍然处于战争之中的成吉思汗一时还无法做到,但既然已经作为一个重大的许诺布告中外,已经让人惊喜不已了。

  此外,据《元史》和《新元史》载,成吉思汗还嘱咐自己的继承人窝阔台,耶律楚材这个人是上天送给我们的,必须委以重任。他说:“此人天赐吾家,尔后军国庶政,当悉委之。”

  这两份遗嘱,使历史的温度和亮度都大大提高了。

  在这里,我们不能不怀着特别的心情,远眺七百多年前在中亚战争废墟间徘徊的两个背影。一个高大的长胡子中年人,搀扶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年人。他们走得很慢,静静地说着话,优雅的风范,与身边的断垣荒坟很不相称。他们正在做一件事,那就是用中国文化中儒、佛、道的基本精神,盯住已经蔓延了小半个世界的战火,随时找机会把它控制住。

  他们两人,后来因为佛、道之间的一些宗教龃龉产生隔阂。但我们还是要说,再大的龃龉也是小事,因为他们已经做过了一件真正的大事。

【名家散文】相关文章:

名家经典散文05-25

名家散文欣赏07-21

关于名家散文02-16

名家短篇散文02-21

名家散文特色解读09-05

名家经典散文摘抄07-26

名家散文(精选60篇)04-01

名家经典抒情散文06-06

名家经典散文(通用17篇)08-17

名家散文摘抄23则0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