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散文

时间:2024-07-31 18:29:56 许清 散文精选 我要投稿

关于优秀散文(通用34篇)

  什么样的散文才是真正的好散文呢?下面是小编精心整理的优秀散文,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关于优秀散文(通用34篇)

▼目录▼
【1】鲁迅散文【4】抒情散文
【2】张爱玲散文【5】冰心散文
【3】朱自清散文【6】优秀散文

  鲁迅散文 1

  《秋夜》

  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这上面的夜的天空,奇怪而高,我生平没有见过这样奇怪而高的天空。他仿佛要离开人间而去,使人们仰面不再看见。然而现在却非常之蓝,闪闪地着几十个星星的眼,冷眼。他的口角上现出微笑,似乎自以为大有深意,而将繁霜洒在我的园里的野花上。

  我不知道那些花草真叫什么名字,人们叫他们什么名字。我记得有一种开过极细小的粉红花,现在还开着,但是更极细小了,她在冷的夜气中,瑟缩地做梦,梦见春的到来,梦见秋的到来,梦见瘦的诗人将眼泪擦在她最末的花瓣上,告诉她秋虽然来,冬虽然来,而此后接着还是春,蝴蝶乱飞,蜜蜂都唱起春词来了。她于是一笑,虽然颜色冻得红惨惨地,仍然瑟缩着。

  枣树,他们简直落尽了叶子。先前,还有一两个孩子来打他们别人打剩的枣子,现在是一个也不剩了,连叶子也落尽了。他知道小粉红花的梦,秋后要有春;他也知道落叶的梦,春后还是秋。他简直落尽叶子,单剩干子,然而脱了当初满树是果实和叶子时候的弧形,欠伸得很舒服。但是,有几枝还低亚着,护定他从打枣的竿梢所得的皮伤,而最直最长的几枝,却已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使天空闪闪地鬼眼;直刺着天空中圆满的月亮,使月亮窘得发白。

  鬼眼的天空越加非常之蓝,不安了,仿佛想离去人间,避开枣树,只将月亮剩下。然而月亮也暗暗地躲到东边去了。而一无所有的干子,却仍然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一意要制他的死命,不管他各式各样地着许多蛊惑的眼睛。

  哇的一声,夜游的恶鸟飞过了。

  我忽而听到夜半的笑声,吃吃地,似乎不愿意惊动睡着的人,然而四围的空气都应和着笑。夜半,没有别的人,我即刻听出这声音就在我嘴里,我也即刻被这笑声所驱逐,回进自己的房。灯火的'带子也即刻被我旋高了。

  后窗的玻璃上丁丁地响,还有许多小飞虫乱撞。不多久,几个进来了,许是从窗纸的破孔进来的。他们一进来,又在玻璃的灯罩上撞得丁丁地响。一个从上面撞进去了,他于是遇到火,而且我以为这火是真的。两三个却休息在灯的纸罩上喘气。那罩是昨晚新换的罩,雪白的纸,折出波浪纹的叠痕,一角还画出一枝猩红色的栀子。

  猩红的栀子开花时,枣树又要做小粉红花的梦,青葱地弯成弧形了……我又听到夜半的笑声;我赶紧砍断我的心绪,看那老在白纸罩上的小青虫,头大尾小,向日葵子似的,只有半粒小麦那么大,遍身的颜色苍翠得可爱,可怜。

  我打一个呵欠,点起一支纸烟,喷出烟来,对着灯默默地敬奠这些苍翠精致的英雄们。

  鲁迅散文 2

  《背影

  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

  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父亲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回家变卖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惨淡,一半因为丧事,一半因为父亲赋闲。丧事完毕,父亲要到南京谋事,我也要回北京念书,我们便同行。

  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须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去。父亲因为事忙,本已说定不送我,叫旅馆里一个熟识的茶房陪我同去。他再三嘱咐茶房,甚是仔细。但他终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颇踌躇了一会。其实我那年已二十岁,北京已来往过两三次,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了。他踌躇了一会,终于决定还是自己送我去。我再三劝他不必去;他只说:“不要紧,他们去不好!”

  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行李太多了,得向脚夫行些小费才可过去。他便又忙着和他们讲价钱。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终于讲定了价钱;就送我上车。他给我拣定了靠车门的一张椅子;我将他给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座位。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要警醒些,不要受凉。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只是白托!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唉,我我说道:“爸爸,你走吧。”他往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桔子往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桔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桔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桔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儿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谋生,独立支持,做了许多大事。哪知老境却如此颓唐!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但最近两年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我北来后,他写了一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厉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鲁迅散文 3

  《雪》

  暖国的雨,向来没有变过冰冷的坚硬的灿烂的雪花。博识的人们觉得他单调,他自己也以为不幸否耶?江南的雪,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那是还在隐约着的青春的消息,是极壮健的处子的皮肤。雪野中有血红的宝珠山茶,白中隐青的单瓣梅花,深黄的磬口的蜡梅花;雪下面还有冷绿的杂草。蝴蝶确乎没有;蜜蜂是否来采山茶花和梅花的.蜜,我可记不真切了。但我的眼前仿佛看见冬花开在雪野中,有许多蜜蜂们忙碌地飞着,也听得他们嗡嗡地闹着。

  孩子们呵着冻得通红,像紫芽姜一般的小手,七八个一起来塑雪罗汉。因为不成功,谁的父亲也来帮忙了。罗汉就塑得比孩子们高得多,虽然不过是上小下大的一堆,终于分不清是壶卢还是罗汉;然而很洁白,很明艳,以自身的滋润相粘结,整个地闪闪地生光。孩子们用龙眼核给他做眼珠,又从谁的母亲的脂粉奁中偷得胭脂来涂在嘴唇上。这回确是一个大阿罗汉了。他也就目光灼灼地嘴唇通红地坐在雪地里。

  第二天还有几个孩子来访问他;对了他拍手,点头,嘻笑。但他终于独自坐着了。晴天又来消释他的皮肤,寒夜又使他结一层冰,化作不透明的水晶模样;连续的晴天又使他成为不知道算什么,而嘴上的胭脂也褪尽了。

  但是,朔方的雪花在纷飞之后,却永远如粉,如沙,他们决不粘连,撒在屋上,地上,枯草上,就是这样。屋上的雪是早已就有消化了的,因为屋里居人的火的'温热。别的,在晴天之下,旋风忽来,便蓬勃地奋飞,在日光中灿灿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雾,旋转而且升腾,弥漫太空,使太空旋转而且升腾地闪烁。

  在无边的旷野上,在凛冽的天宇下,闪闪地旋转升腾着的是雨的精魂……

  是的,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鲁迅散文 4

  《野草题辞》

  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

  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我对于这死亡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曾经存活。死亡的生命已经朽腐。我对于这朽腐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还非空虚。

  生命的泥委弃在地面上,不生乔木,只生野草,这是我的罪过。

  野草,根本不深,花叶不美,然而吸取露,吸取水,吸取陈死人的血和肉,各各夺取它的`生存。当生存时,还是将遭践踏,将遭删刈,直至于死亡而朽腐。

  但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

  我自爱我的'野草,但我憎恶这以野草作装饰的地面。

  地火在地下运行,奔突;熔岩一旦喷出,将烧尽一切野草,以及乔木,于是并且无可朽腐。

  但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

  天地有如此静穆,我不能大笑而且歌唱。天地即不如此静穆,我或者也将不能。我以这一丛野草,在明与暗,生与死,过去与未来之际,献于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之前作证。

  为我自己,为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我希望这野草的死亡与朽腐,火速到来。要不然,我先就未曾生存,这实在比死亡与朽腐更其不幸。

  去罢,野草,连着我的题辞!

  鲁迅散文 5

  《五猖会》

  孩子们所盼望的,过年过节之外,大概要数迎神赛会的时候了。但我家的所在很偏僻,待到赛会的行列经过时,一定已在下午,仪仗之类,也减而又减,所剩的极其寥寥。往往伸着颈子等候多时,却只见十几个人抬着一个金脸或蓝脸红脸的神像匆匆地跑过去。于是,完了。

  我常存着这样的一个希望:这一次所见的赛会,比前一次繁盛些。可是结果总是一个“差不多”;也总是只留下一个纪念品,就是当神像还未抬过之前,化一文钱买下的,用一点烂泥,一点颜色纸,一枝竹签和两三枝鸡毛所做的,吹起来会发出一种刺耳的声音的哨子,叫作“吹都都”的,吡吡地吹它两三天。

  现在看看《陶庵梦忆》,觉得那时的赛会,真是豪奢极了,虽然明人的`文章,怕难免有些夸大。因为祷雨而迎龙王,现在也还有的,但办法却已经很简单,不过是十多人盘旋着一条龙,以及村童们扮些海鬼。那时却还要扮故事,而且实在奇拔得可观。他记扮《水浒传》中人物云:“……于是分头四出,寻黑矮汉,寻梢长大汉,寻头陀,寻胖大和尚,寻茁壮妇人,寻姣长妇人,寻青面,寻歪头,寻赤须,寻美髯,寻黑大汉,寻赤脸长须。大索城中;无,则之郭,之村,之山僻,之邻府州县。用重价聘之,得三十六人,梁山泊好汉,个个呵活,臻臻至至,人马称〖女足〗而行……”这样的白描的活古人,谁能不动一看的雅兴呢?可惜这种盛举,早已和明社一同消灭了。

  赛会虽然不象现在上海的旗袍,北京的谈国事,为当局所禁止,然而妇孺们是不许看的,读书人即所谓士子,也大抵不肯赶去看。只有游手好闲的闲人,这才跑到庙前或衙门前去看热闹;我关于赛会的知识,多半是从他们的叙述上得来的,并非考据家所贵重的“眼学”。然而记得有一回,也亲见过较盛的赛会。开首是一个孩子骑马先来,称为“塘报”;过了许久,“高照”到了,长竹竿揭起一条很长的旗,一个汗流浃背的胖大汉用两手托着;他高兴的时候,就肯将竿头放在头顶或牙齿上,甚而至于鼻尖。其次是所谓“高跷”、“抬阁”、“马头”了;还有扮犯人的,红衣枷锁,内中也有孩子。我那时觉得这些都是有光荣的事业,与闻其事的即全是大有运气的人,——大概羡慕他们的出风头罢。我想,我为什么不生一场重病,使我的母亲也好到庙里去许下一个“扮犯人”的心愿的呢?……然而我到现在终于没有和赛会发生关系过。

  要到东关看五猖会去了。这是我儿时所罕逢的一件盛事,因为那会是全县中最盛的会,东关又是离我家很远的地方,出城还有六十多里水路,在那里有两座特别的庙。一是梅姑庙,就是《聊斋志异》所记,室女守节,死后成神,却篡取别人的丈夫的;现在神座上确塑着一对少年男女,眉开眼笑,殊与“礼教”有妨。其一便是五猖庙了,名目就奇特。据有考据癖的人说:这就是五通神。然而也并无确据。神像是五个男人,也不见有什么猖獗之状;后面列坐着五位太太,却并不“分坐”,远不及北京戏园里界限之谨严。其实呢,这也是殊与“礼教”有妨的,——但他们既然是五猖,便也无法可想,而且自然也就“又作别论”了。

  因为东关离城远,大清早大家就起来。昨夜预定好的三道明瓦窗的大船,已经泊在河埠头,船椅、饭菜、茶炊、点心盒子,都在陆续搬下去了。我笑着跳着,催他们要搬得快。忽然,工人的脸色很谨肃了,我知道有些蹊跷,四面一看,父亲就站在我背后。

  “去拿你的书来。”他慢慢地说。

  这所谓“书”,是指我开蒙时候所读的《鉴略》。因为我再没有第二本了。我们那里上学的`岁数是多拣单数的,所以这使我记住我其时是七岁。

  我忐忑着,拿了书来了。他使我同坐在堂中央的桌子前,教我一句一句地读下去。我担着心,一句一句地读下去。

  两句一行,大约读了二三十行罢,他说:——

  “给我读熟。背不出,就不准去看会。”

  他说完,便站起来,走进房里去了。

  我似乎从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但是,有什么法子呢?自然是读着,读着,强记着,——而且要背出来。

  粤有盘古,生于太荒,首出御世,肇开混茫。

  就是这样的书,我现在只记得前四句,别的都忘却了;那时所强记的二三十行,自然也一起忘却在里面了。记得那时听人说,读《鉴略》比读《千字文》、《百家姓》有用得多,因为可以知道从古到今的大概。知道从古到今的大概,那当然是很好的,然而我一字也不懂。“粤自盘古”就是“粤自盘古”,读下去,记住它,“粤自盘古”呵!“生于太荒”呵!……

  应用的物件已经搬完,家中由忙乱转成静肃了。朝阳照着西墙,天气很清朗。母亲、工人、长妈妈即阿长,都无法营救,只默默地静候着我读熟,而且背出来。在百静中,我似乎头里要伸出许多铁钳,将什么“生于太荒”之流夹住;也听到自己急急诵读的声音发着抖,仿佛深秋的蟋蟀,在夜中鸣叫似的。

  他们都等候着;太阳也升得更高了。

  我忽然似乎已经很有把握,便即站了起来,拿书走进父亲的书房,一气背将下去,梦似的就背完了。

  “不错。去罢。”父亲点着头,说。

  大家同时活动起来,脸上都露出笑容,向河埠走去。工人将我高高地抱起,仿佛在祝贺我的成功一般,快步走在最前头。

  我却并没有他们那么高兴。开船以后,水路中的风景,盒子里的点心,以及到了东关的五猖会的热闹,对于我似乎都没有什么大意思。

  直到现在,别的完全忘却,不留一点痕迹了,只有背诵《鉴略》这一段,却还分明如昨日事。

  我至今一想起,还诧异我的父亲何以要在那时候叫我来背书。

  鲁迅散文 6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相传叫作百草园。现在是早已并屋子一起卖给朱文公的子孙了,连那最末次的相见也已经隔了七八年,其中似乎确凿只有一些野草;但那时却是我的乐园。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会啪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臃肿的根。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于是常常拔它起来,牵连不断地拔起来,也曾因此弄坏了泥墙,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块根像人样。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葚要好得远。

  长的草里是不去的,因为相传这园里有一条很大的赤练蛇。

  长妈妈曾经讲给我一个故事听:先前,有一个读书人住在古庙里用功,晚间,在院子里纳凉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答应着,四面看时,却见一个美女的脸露在墙头上,向他一笑,隐去了。他很高兴;但竟给那走来夜谈的老和尚识破了机关。说他脸上有些妖气,一定遇见“美女蛇”了;这是人首蛇身的.怪物,能唤人名,倘一答应,夜间便要来吃这人的肉的。他自然吓得要死,而那老和尚却道无妨,给他一个小盒子,说只要放在枕边,便可高枕而卧。他虽然照样办,却总是睡不着,当然睡不着的。到半夜,果然来了,沙沙沙!门外像是风雨声,他正抖作一团时,却听得豁的一声,一道金光从枕边飞出,外面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那金光也就飞回来,敛在盒子里。后来呢?后来,老和尚说,这是飞蜈蚣,它能吸蛇的脑髓,美女蛇就被它治死了。

  结末的教训是:所以倘有陌生的声音叫你的名字,你万不可答应他。

  这故事很使我觉得做人之险,夏夜乘凉,往往有些担心,不敢去看墙上,而且极想得到一盒老和尚那样的飞蜈蚣。走到百草园的草丛旁边时,也常常这样想。但直到现在,总还没有得到,但也没有遇见过赤练蛇和美女蛇。叫我名字的陌生声音自然是常有的,然而都不是美女蛇。

  冬天的百草园比较的无味;雪一下,可就两样了。拍雪人(将自己的全形印在雪上)和塑雪罗汉。需要人们鉴赏,这是荒园,人迹罕至,所以不相宜,只好来捕鸟。薄薄的雪,是不行的;总须积雪盖了地面一两天,鸟雀们久已无处觅食的时候才好。扫开一块雪,露出地面,用一枝短棒支起一面大的竹筛来,下面撒些秕谷,棒上系一条长绳,人远远地牵着,看鸟雀下来啄食,走到竹筛底下的时候,将绳子一拉,便罩住了。但所得的是麻雀居多,也有白颊的“张飞鸟”,性子很躁,养不过夜的。

  这是闰土的父亲所传授的方法,我却不大能用。明明见它们进去了,拉了绳,跑去一看,却什么都没有,费了半天力,捉住的不过三四只。闰土的父亲是小半天便能捕获几十只,装在叉袋里叫着撞着的。我曾经问他得失的缘由,他只静静地笑道:你太性急,来不及等它走到中间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人要将我送进书塾〔书塾〕就是私塾,旧时家庭、宗族或教师自己设立的教学处所。里去了,而且还是全城中称为最严厉的书塾。也许是因为拔何首乌毁了泥墙吧,也许是因为将砖头抛到间壁的梁家去了吧,也许是因为站在石井栏上跳了下来吧……都无从知道。总而言之:我将不能常到百草园了。Ade,我的蟋蟀们!Ade,我的覆盆子们和木莲们!

  出门向东,不上半里,走过一道石桥,便是我的先生的家了。从一扇黑油的竹门进去,第三间是书房。中间挂着一块匾道:三味书屋;匾下面是一幅画,画着一只很肥大的梅花鹿伏在古树下。没有孔子牌位,我们便对着那匾和鹿行礼。第一次算是拜孔子,第二次算是拜先生。

  第二次行礼时,先生便和蔼地在一旁答礼。他是一个高而瘦的老人,须发都花白了,还戴着大眼镜。我对他很恭敬,因为我早听到,他是本城中极方正,质朴,博学的人。

  不知从那里听来的,东方朔也很渊博,他认识一种虫,名曰“怪哉”,冤气所化,用酒一浇,就消释了。我很想详细地知道这故事,但阿长是不知道的,因为她毕竟不渊博。现在得到机会了,可以问先生。

  “先生,‘怪哉’这虫,是怎么一回事?……”我上了生书,将要退下来的时候,赶忙问。

  “不知道!”他似乎很不高兴,脸上还有怒色了。

  我才知道做学生是不应该问这些事的,只要读书,因为他是渊博的宿儒,决不至于不知道,所谓不知道者,乃是不愿意说。年纪比我大的.人,往往如此,我遇见过好几回了。

  我就只读书,正午习字,晚上对课。先生最初这几天对我很严厉,后来却好起来了,不过给我读的书渐渐加多,对课也渐渐地加上字去,从三言到五言,终于到七言。

  三味书屋后面也有一个园,虽然小,但在那里也可以爬上花坛去折蜡梅花,在地上或桂花树上寻蝉蜕。最好的工作是捉了苍蝇喂蚂蚁,静悄悄地没有声音。然而同窗们到园里的太多,太久,可就不行了,先生在书房里便大叫起来:

  “人都到那里去了!”

  人们便一个一个陆续走回去;一同回去,也不行的。他有一条戒尺,但是不常用,也有罚跪的规则,但也不常用,普通总不过瞪几眼,大声道:

  “读书!”

  于是大家放开喉咙读一阵书,真是人声鼎沸。有念“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的,有念“笑人齿缺曰狗窦大开”的,有念“上九潜龙勿用”的,有念“厥土下上上错厥贡苞茅橘柚”的……先生自己也念书。后来,我们的声音便低下去,静下去了,只有他还大声朗读着:

  “铁如意,指挥倜傥,一坐皆惊呢;金叵罗,颠倒淋漓噫,千杯未醉嗬……”

  我疑心这是极好的文章,因为读到这里,他总是微笑起来,而且将头仰起,摇着,向后拗过去,拗过去。

  先生读书入神的时候,于我们是很相宜的。有几个便用纸糊的盔甲套在指甲上做戏。我是画画儿,用一种叫作“荆川纸”的,蒙在小说的绣像上一个个描下来,像习字时候的影写一样。读的书多起来,画的画也多起来;书没有读成,画的成绩却不少了,最成片段的是《荡寇志》和《西游记》的绣像,都有一大本。后来,为要钱用,卖给一个有钱的同窗了。他的父亲是开锡箔店的;听说现在自己已经做了店主,而且快要升到绅士的地位了。这东西早已没有了吧。

  鲁迅散文 7

  《藤野先生》

  东京也无非是这样。上野的樱花烂熳的时节,望去确也像绯红的轻云,但花下也缺不了成群结队的“清国留学生”的速成班,头顶上盘着大辫子,顶得学生制帽的顶上高高耸起,形成一座富士山。也有解散辫子,盘得平的,除下帽来,油光可鉴,宛如小姑娘的发髻一般,还要将脖子扭几扭。实在标致极了。

  中国留学生会馆的门房里有几本书买,有时还值得去一转;倘在上午,里面的几间洋房里倒也还可以坐坐的。但到傍晚,有一间的地板便常不免要咚咚咚地响得震天,兼以满房烟尘斗乱;问问精通时事的人,答道,“那是在学跳舞。”

  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如何呢?

  我就往仙台的医学专门学校去。从东京出发,不久便到一处驿站,写道:日暮里。不知怎地,我到现在还记得这名目。其次却只记得水户了,这是明的遗民朱舜水先生客死的地方。仙台是一个市镇,并不大;冬天冷得利害;还没有中国的学生。

  大概是物以希为贵罢。北京的白菜运往浙江,便用红头绳系住菜根,倒挂在水果店头,尊为“胶菜”;福建野生着的芦荟,一到北京就请进温室,且美其名曰“龙舌兰”。我到仙台也颇受了这样的优待,不但学校不收学费,几个职员还为我的食宿操心。我先是住在监狱旁边一个客店里的,初冬已经颇冷,蚊子却还多,后来用被盖了全身,用衣服包了头脸,只留两个鼻孔出气。在这呼吸不息的地方,蚊子竟无从插嘴,居然睡安稳了。饭食也不坏。但一位先生却以为这客店也包办囚人的饭食,我住在那里不相宜,几次三番,几次三番地说。我虽然觉得客店兼办囚人的饭食和我不相干,然而好意难却,也只得别寻相宜的住处了。于是搬到别一家,离监狱也很远,可惜每天总要喝难以下咽的芋梗汤。

  从此就看见许多陌生的先生,听到许多新鲜的讲义。解剖学是两个教授分任的。最初是骨学。其时进来的是一个黑瘦的先生,八字须,戴着眼镜,挟着一叠大大小小的书。一将书放在讲台上,便用了缓慢而很有顿挫的声调,向学生介绍自己道:

  “我就是叫作藤野严九郎的……。”

  后面有几个人笑起来了。他接着便讲述解剖学在日本发达的历史,那些大大小小的书,便是从最初到现今关于这一门学问的著作。起初有几本是线装的;还有翻刻中国译本的,他们的翻译和研究新的医学,并不比中国早。

  那坐在后面发笑的是上学年不及格的留级学生,在校已经一年,掌故颇为熟悉的了。他们便给新生讲演每个教授的历史。这藤野先生,据说是穿衣服太模胡了,有时竟会忘记带领结;冬天是一件旧外套,寒颤颤的,有一回上火车去,致使管车的疑心他是扒手,叫车里的客人大家小心些。

  他们的话大概是真的,我就亲见他有一次上讲堂没有带领结。

  过了一星期,大约是星期六,他使助手来叫我了。到得研究室,见他坐在人骨和许多单独的头骨中间,──他其时正在研究着头骨,后来有一篇论文在本校的杂志上发表出来。

  “我的讲义,你能抄下来么?”他问。

  “可以抄一点。”

  “拿来我看!”

  我交出所抄的讲义去,他收下了,第二三天便还我,并且说,此后每一星期要送给他看一回。我拿下来打开看时,很吃了一惊,同时也感到一种不安和感激。原来我的讲义已经从头到末,都用红笔添改过了,不但增加了许多脱漏的地方,连文法的错误,也都一一订正。这样一直继续到教完了他所担任的功课:骨学、血管学、神经学。

  可惜我那时太不用功,有时也很任性。还记得有一回藤野先生将我叫到他的研究室里去,翻出我那讲义上的一个图来,是下臂的血管,指着,向我和蔼的说道:

  “你看,你将这条血管移了一点位置了。──自然,这样一移,的确比较的好看些,然而解剖图不是美术,实物是那么样的,我们没法改换它。现在我给你改好了,以后你要全照着黑板上那样的`画。”

  但是我还不服气,口头答应着,心里却想道:

  “图还是我画的不错;至于实在的情形,我心里自然记得的。”

  学年试验完毕之后,我便到东京玩了一夏天,秋初再回学校,成绩早已发表了,同学100余人之中,我在中间,不过是没有落第。这回藤野先生所担任的功课,是解剖实习和局部解剖学。

  解剖实习了大概一星期,他又叫我去了,很高兴地,仍用了极有抑扬的声调对我说道:

  “我因为听说中国人是很敬重鬼的,所以很担心,怕你不肯解剖尸体。现在总算放心了,没有这回事。”

  但他也偶有使我很为难的时候。他听说中国的'女人是裹脚的,但不知道详细,所以要问我怎么裹法,足骨变成怎样的畸形,还叹息道,“总要看一看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有一天,本级的学生会干事到我寓里来了,要借我的讲义看。我检出来交给他们,却只翻检了一通,并没有带走。但他们一走,邮差就送到一封很厚的信,拆开看时,第一句是:

  “你改悔罢!”

  这是《新约》上的句子罢,但经托尔斯泰新近引用过的。其时正值日俄战争,托老先生便写了一封给俄国和日本的皇帝的信,开首便是这一句。日本报纸上很斥责他的不逊,爱国青年也愤然,然而暗地里却早受了他的影响了。其次的话,大略是说上年解剖学试验的题目,是藤野先生在讲义上做了记号,我预先知道的,所以能有这样的成绩。末尾是匿名。

  我这才回忆到前几天的一件事。因为要开同级会,干事便在黑板上写广告,末一句是“请全数到会勿漏为要”,而且在“漏”字旁边加了一个圈。我当时虽然觉到圈得可笑,但是毫不介意,这回才悟出那字也在讥刺我了,犹言我得了教员漏泄出来的题目。

  我便将这事告知了藤野先生;有几个和我熟识的同学也很不平,一同去诘责干事托辞检查的无礼,并且要求他们将检查的结果,发表出来。终于这流言消灭了,干事却又竭力运动,要收回那一封匿名信去。结末是我便将这托尔斯泰式的信退还了他们。

  中国是弱国,所以中国 人当然是低能儿,分数在60分以上,便不是自己的能力了:也无怪他们疑惑。但我接着便有参观枪毙中国人的命运了。第二年添教霉菌学,细菌的形状是全用电影来显示的,一段落已完而还没有到下课的时候,便影几片时事的片子,自然都是日本战胜俄国的情形。但偏有中国人夹在里边:给俄国人做侦探,被日本军捕获,要枪毙了,围着看的也是一群中国人;在讲堂里的还有一个我。

  “万岁!”他们都拍掌欢呼起来。

  这种欢呼,是每看一片都有的,但在我,这一声却特别听得刺耳。此后回到中国来,我看见那些闲看枪毙犯人的人们,他们也何尝不酒醉似的喝采,──呜呼,无法可想!但在那时那地,我的意见却变化了。

  到第二学年的终结,我便去寻藤野先生,告诉他我将不学医学,并且离开这仙台。他的脸色仿佛有些悲哀,似乎想说话,但竟没有说。

  “我想去学生物学,先生教给我的学问,也还有用的。”其实我并没有决意要学生物学,因为看得他有些凄然,便说了一个慰安他的谎话。

  “为医学而教的解剖学之类,怕于生物学也没有什么大帮助。”他叹 息说。

  将走的前几天,他叫我到他家里去,交给我一张照相,后面写着两个字道:“惜别”,还说希望将我的也送他。但我这时适值没有照相了;他便叮嘱我将来照了寄给他,并且时时通信告诉他此后的状况。

  我离开仙台之后,就多年没有照过相,又因为状况也无聊,说起来无非使他失望,便连信也怕敢写了。经过的年月一多,话更无从说起,所以虽然有时想写信,却又难以下笔,这样的一直到现在,竟没有寄过一封信和一张照片。从他那一面看起来,是一去之后,杳无消息了。

  但不知怎地,我总还时时记起他,在我所认为我师的之中,他是最使我感激,给我鼓励的一个。有时我常常想:他的对于我的热心的希望,不倦的教诲,小而言之,是为中国,就是希望中国有新的医学;大而言之,是为学术,就是希望新的医学传到中国去。他的性格,在我的眼里和心里是伟大的,虽然他的姓名并不为许多人所知道。

  他所改正的讲义,我曾经订成三厚本,收藏着的,将作为永久的纪念。不幸7年前迁居的时候,中途毁坏了一口书箱,失去半箱书,恰巧这讲义也遗失在内了。责成运送局去找寻,寂无回信。只有他的照相至今还挂在我北京寓居的东墙上,书桌对面。每当夜间疲倦,正想偷懒时,仰面在灯光中瞥见他黑瘦的面貌,似乎正要说出抑扬顿挫的话来,便使我忽又良心发现,而且增加勇气了,于是点上一枝烟,再继续写些为“正人君子”之流所深恶痛疾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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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爱玲散文 1

  《爱》

  这是真的。

  有个村庄的小康之家的女孩子,生得美,有许多人来做媒,但都没有说成。

  那年她不过十五六岁吧,是春天的``晚上,她立在后门口,手扶着桃树。

  她记得她穿的是一件月白的衫子。

  对门的年轻人同她见过面,可是从来没有打过招呼的,他走了过来。

  离得不远,站定了,轻轻的说了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她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站了一会,各自走开了。

  就这样就完了。

  后来这女子被亲眷拐子卖到他乡外县去做妾,又几次三番地被转卖,经过无数的惊险的风波,老了的时候她还记得从前那一回事,常常说起,在那春天的晚上,在后门口的桃树下,那年轻人。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的问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

  张爱玲散文 2

  《钱》

  不知道“抓周”这风俗是否普及各地。我周岁的时候循例在一只漆盘里拣选一件东西,以卜将来志向所趋。我拿的是钱——好像是个小金镑吧。我姑姑记得是如此,还有一个女佣坚持说我拿的是笔,不知哪一说比较可靠。但是无论如何,从小似乎我就很喜欢钱。我母亲非常诧异地发现这一层,一来就摇头道:“他们这一代的人……”我母亲是个清高的人,有钱的时候虽然绝口不提钱,即至后来为钱逼迫得很厉害的时候也还把钱看得很轻。这种一尘不染的态度很引起我的反感,激我走到对面去,因此,一学会了“拜金主义”这名词,我就坚持我是拜金主义者。

  我喜欢钱,因为我没吃过钱的苦——小苦虽然经验到一些,和人家真吃过苦的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不知道钱的坏外,只知道钱的好处。

  在家里过活的时候,衣食无忧,学费、医药费、娱乐费,全用不着操心,可是自己手里从来没有钱。因为怕小孩买零嘴吃,我们的压岁钱总是放在枕头底下过了年便缴还给父亲的,我们也从来没有想到反抗。直到十六岁我没有单独到店里买过东西,没有习惯,也就没有欲望。

  看了电影出来,像巡捕房招领的孩子一般,立在街沿上,等候家里的汽车夫把我认回去(我没法子找他,因为老是记不得家里汽车的号码),这是我回忆中唯一的豪华感觉。

  生平第一次赚钱,是在中学时代,画了一张漫画投到英文《大美晚报》上,报馆里给了我五块钱,我立刻去买了一支小号的丹琪唇膏。我母亲怪我不把那张钞票留着做个纪念,可是我不像她那么富于情感。对于我,钱就是钱,可以买到各种我所要的东西。

  有些东西我觉得是应当为我所有的,因为我较别人更会享受它,因为它给我无比的喜悦。眠思梦想地计划着一件衣裳,临到买的时候还得再三的考虑着,那考虑的过程,于痛苦中也有着喜悦。钱太多了,就用不着考虑了;完全没有钱,也用不着考虑了。我这种拘拘束束的苦乐是属于小资产阶级的。

  每一次看到“小市民”的字样我就局促地想到自己,仿佛胸前佩着这样的红绸字条。这一年来我是个自食其力的小市民。关于职业女性,苏青说过这样的话:“我自己看看,房间里每一样东西,连一粒钉,也是我自己买的。可是,这又有什么快乐可言呢?”这是至理名言,多回味几遍,方才觉得其中的苍凉。又听见一位女士挺着胸脯子说:“我从十七岁起养活我自己,到今年三十一岁,没用过一个男人的钱。”仿佛是很值得自傲的,然而也近于负气吧?

  到现在为止,我还是充分享受着自给的快乐的,也许因为这于我还是新鲜的.事,我不能够忘记小时候怎样向父亲要钱去付钢琴教师的薪水。我立在烟铺眼前,许久,许久,得不到回答。后来我离开了父亲,跟着母亲住了。问母亲要钱,起初是亲切有味的事,因为我一直是用一种罗曼蒂克的爱来爱着我母亲的。她是位美丽敏感的女人,而且我很少机会和她接触,我四岁的时候她就出洋去了,几次回来了又走了。在孩子的眼里她是辽远而神秘的。有两趟她领我出去,穿过马路的时候,偶尔拉住我的手,便觉得一种生疏的刺激性。可是后来,在她的窘境中三天两天伸手问她拿钱,为她的脾气磨难着,为自己的忘恩负义磨难着,那些琐屑的难堪,一点点的毁了我的爱。

  能够爱一个人爱到问他拿零用钱的程度,那是严格的试验。

  苦虽苦一点,我喜欢我的职业。“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从前的文人是靠着统治阶级吃饭的,现在情形略有不同,我很高兴我的衣食父母不是“帝王家”而是买杂志的`大众。不是拍大众的马屁的话——大众实在是最可爱的顾主,不那么反复无常,“天威莫测”;不搭架子,真心待人,为了你的一点好处会记得你到五年十年之久。而且大众是抽象的。如果必须要一个主人的话,当然情愿要一个抽象的。

  赚的钱虽不够用,我也还囤了点货,去年听见一个朋友预言说:近年来老是没有销路的乔琪绒,不久一定要入时了,因为今日的上海,女人的时装翻不出什么新花样来,势必向五年前的回忆里去找寻灵感。于是我省下几百元来买了一件乔琪绒衣料。囤到现在,在市面上看见有乔琪绒出现了,把它送到寄售店里去,却又希望卖不掉,可以自己留下它。

  就这样充满了矛盾,上街买菜去,大约是带有一种落难公子的浪漫的态度吧?然而最近,一个卖菜的老头秤了菜装进我的网袋的时候,把网袋的绊子衔在嘴里衔了一会儿。我拎着那湿濡的绊子,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自己发现与前不同的地方,心里很高兴——好像是一点踏实的进步,也说不出是为什么。

  张爱玲散文 3

  《穿》

  张恨水的理想可以代表一般人的理想。他喜欢一个女人清清爽爽穿件蓝布罩衫,于罩衫下微微露出红绸旗袍,天真老实之中带点诱惑性,我没有资格进他的小说,也没有这志愿。

  因为我母亲爱做衣服,我父亲曾经咕噜过:“一个人又不是衣裳架子!”我最初的回忆之一是我母亲立在镜子跟前,在绿短袄上别上翡翠胸针,我在旁边仰脸看着,羡慕万分,自己简直等不及长大。我说过:“八岁我要梳爱司头,十岁我要穿高跟鞋,十六岁我可以吃粽子汤团,吃一切难于消化的东西。”越是性急,越觉得日子太长。童年的一天一天,温暖而迟慢,正像老棉鞋里面,粉红绒里子上晒着的阳光。

  有时候又嫌日子过得太快了,突然长高了一大截子,新做的外国衣服,葱绿织锦的,一次也没有上身,已经不能穿了。以后一想到那件衣服便伤心,认为是终生的遗憾。

  有一个时期在继母治下生活着,拣她穿剩的.衣服穿,永远不能忘记一件黯红的薄棉袍,碎牛肉的颜色,穿不完地穿着,就像浑身都生了冻疮;冬天已经过去了,还留着冻疮的疤——是那样的憎恶与羞耻。一大半是因为自惭形秽,中学生活是不愉快的,也很少交朋友。

  中学毕业后跟着母亲过。我母亲提出了很公允的办法:如果要早早嫁人的话,那就不必读书了,用学费来装扮自己;要继续读书,就没有余钱兼顾到衣装上。我到香港去读大学,后来得了两个奖学金,为我母亲省下了一点钱,觉得我可以放肆一下了,就随心所欲做了些衣服,至今也还沉溺其中。

  色泽的调和,中国人新从西洋学到了“对照”与“和谐”两条规矩——用粗浅的看法,对照便是红与绿,和谐便是绿与绿。殊不知两种不同的绿,其冲突倾轧是非常显著的;两种绿越是只推扳一点点,看了越发使人不安。红绿对照,有一种可喜的`刺激性。可是太直率的对照。大红大绿,就像圣诞树似的,缺少回味。中国人从前也注重明朗的对照。有两句儿歌:“红配绿,看不足;红配紫,一泡屎。”《金瓶梅》里,家人媳妇宁蕙莲穿着大红袄,借了条紫裙子穿着;西门庆看着不顺眼,开箱子找了一匹蓝绸与她做裙子。

  现代的中国人往往说从前的人不懂得配颜色。古人的对照不是绝对的,而是参差的对照,譬如说:宝蓝配苹果绿,松花色配大红,葱绿配桃红。我们已经忘记了从前所知道的。过去的那种婉妙复杂的调和,唯有在日本衣料里可以找到。所以我喜欢到虹口去买东西,就可惜他们的衣料都像古画似的卷成圆柱形,不能随便参观,非得让店伙一卷一卷慢慢的打开来。把整个的店铺搅得稀乱而结果什么都不买,是很难为情的事。

  和服的裁制极繁复,衣料上宽绰些的图案往往被埋没了,倒是做了线条简单的中国旗袍。予人的印象较为明晰。日本花布,一件就是一幅图画。买回家来,没交给裁缝之前我常常几次三番拿出来赏鉴:棕榈树的叶子半掩着缅甸的小庙,雨纷纷的,在红棕色的热带;初夏的池塘,水上结了一层绿膜,飘着浮萍和断梗的紫的白的丁香花,仿佛应当填入《哀江南》的小令里;还有一件,题材是“雨中花”,白底子上,阴戚的紫色的大花,水滴滴的。

  张爱玲散文 4

  《秋雨》

  雨,像银灰色粘湿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的世界。天也是暗沉沉的,像古老的住宅里缠满着蛛丝网的屋顶。那堆在天上的灰白色的云片,就像屋顶上剥落的white。在这古旧的屋顶的笼罩下,一切都是特别的沉闷。园子里绿翳翳的石榴,桑树,葡萄藤,都不过代表着过去盛夏的繁荣,现在已成了古罗马的`建筑的遗迹一样,在萧萧的雨声中瑟缩不宁,回忆着光荣的过去。草色已经转入忧郁的苍黄,地下找不出一点新鲜的花朵;宿舍墙外一带种的娇嫩的洋水仙,垂了头,含着满眼的泪珠,在那里叹息它们的薄命,才过了两天的晴美的好日子又遇到这样霉气熏蒸的'雨天。只有墙角的桂花,枝头已经缀着几个黄金一样宝贵的嫩蕊,小心地隐藏在绿油油椭圆形的叶瓣下,透露出一点新生命萌芽的希望。

  雨静悄悄地下着,只有一点细细的淅沥沥的声音。桔红色的房屋,像披着鲜艳的袈裟的老僧,垂头合目,受着雨的洗礼。那潮湿的红砖,发出有刺激性的猪血的颜色和墙下绿油油的桂叶成为强烈的对照。灰色的癞虾蟆,在湿烂发霉的泥地里跳跃着;在秋雨的沉闷的网底,只有它是唯一的充满愉快的生气的东西。它背上灰黄斑驳的花纹,跟沉闷的天空遥遥相应,造成和谐的色调。它扑通扑通的跳着,从草窠里,跳到泥里,溅出深绿的水花。

  雨,像银灰色粘濡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的世界。

  张爱玲散文 5

  《天才梦》

  我是一个古怪的女孩,从小被视为天才,除了发展我的天才外别无生存的目标。然而,当童年的狂想逐渐褪色的时候,我发现我除了天才的梦之外一无所有——所有的只是天才的乖僻缺点。世人原谅瓦格涅的疏狂,可是他们不会原谅我。

  加上一点美国式的宣传,也许我会被誉为神童。我三岁时能背诵唐诗。我还记得摇摇摆摆地立在一个满清遗老的藤椅前朗吟“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眼看着他的泪珠滚下来。七岁时我写了第一部小说,一个家庭悲剧。遇到笔划复杂的字,我常常跑去问厨子怎样写。第二部小说是关于一个失恋自杀的女郎。我母亲批评说:如果她要自杀,她决不会从上海乘火车到西湖去自溺。可是我因为西湖诗意的背景。终于固执地保存了这一点。

  我仅有的课外读物是《西游记》与少量的童话,但我的思想并不为它们所束缚。八岁那年,我尝试过一篇类似乌托邦的小说,题名快乐村。快乐村人是一好战的高原民族,因克服苗人有功,蒙中国皇帝特许,免征赋税,并予自治权。所以快乐村是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大家庭,自耕自织,保存着部落时代的活泼文化。

  我特地将半打练习簿缝在一起,预期一本洋洋大作,然而不久我就对这伟大的题材失去了兴趣。现在我仍旧保存着我所绘的插画多帧,介绍这种理想社会的服务,建筑,室内装修,包括图书馆,“演武厅”,巧克力店,屋顶花园。公共餐室是荷花池里一座凉亭。我不记得那里有没有电影院与社会主义——虽然缺少这两样文明产物,他们似乎也过得很好。

  九岁时,我踌躇着不知道应当选择音乐或美术作我终身的事业。看了一张描写穷困的画家的影片后,我哭了一场,决定做一个钢琴家,在富丽堂皇的音乐厅里演奏。对于色彩,音符,字眼,我极为敏感。当我弹奏钢琴时,我想像那八个音符有不同的个性,穿戴了鲜艳的衣帽携手舞蹈。我学写文章,爱用色彩浓厚,音韵铿锵的字眼,如“珠灰”,“黄昏”,“婉妙”,“splendour”,“melancholy”,因此常犯了堆砌的毛病。直到现在,我仍然爱看《聊斋志异》与俗气的巴黎时装报告,便是为了这种有吸引力的字眼。

  在学校里我得到自由发展。我的自信心日益坚强,直到我十六岁时,我母亲从法国回来,将她睽违多年的女儿研究了一下。“我懊悔从前小心看护你的.伤寒症,”她告诉我,“我宁愿看你死,不愿看你活着使你自己处处受痛苦。”我发现我不会削苹果,经过艰苦的努力我才学会补袜子。我怕上理发店,怕见客,怕给裁缝试衣裳。许多人尝试过教我织绒线,可是没有一个成功。在一间房里住了两年,问我电铃在哪儿我还茫然。我天天乘黄包车上医院去打针,接连三个月,仍然不认识那条路。总而言之,在现实的社会里,我等于一个废物。我母亲给我两年的时间学习适应环境。她教我煮饭;用肥皂粉洗衣;练习行路的姿势;看人的眼色;点灯后记得拉上窗帘;照镜子研究面部神态;如果没有幽默天才,千万别说笑话。

  在待人接物的常识方面,我显露惊人的愚笨。我的两年计划是一个失败的'试验。除了使我的思想失去均衡外,我母亲的沉痛警告没有给我任何的影响。

  生活的艺术,有一部分我不是不能领略。我懂得怎么看《七月巧云》,听苏格兰兵吹bagpibe,享受微风中的藤椅,吃盐水花生,欣赏雨夜的霓虹灯,从双层公共汽车上伸出手摘树巅的绿叶。在没有人与人交接的场合,我充满了生命的欢悦。可是我一天不能克服这种咬啮性的小烦恼,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

  张爱玲散文 6

  《打人》

  在外滩看见一个警察打人,没有缘故,只是一时兴起,挨打的是个十五六岁的穿得相当干净的孩子,棉袄棉裤,腰间系带。警察用的鞭,没看仔细,好像就是警棍头上的绳圈。“呜!”抽下去,一下又一下,把孩子逼在墙根。孩子很可以跑而不跑,仰头望着他,皱着脸,眯着眼,就像乡下人在田野的太阳里睁不开眼睛的样子,仿佛还带着点笑。事情来得太突兀了,缺乏舞台经验的人往往来不及调整面部表情。

  我向来很少有正义感。我不愿意看见什么,就有能力看不见。然而这一回,我忍不住屡屡回过头去望,气塞胸膛,打一下,就觉得我的心收缩一下。打完之后,警察朝这边踱了过来,我恶狠狠盯住他看,恨不得眼睛里飞出小刀子,很希望我能够表达出充分的鄙夷与愤怒,对于一个麻风病患者的憎怖。然而他只觉得有人在注意他,得意洋洋紧了一紧腰间的皮带。他是个长脸大嘴的北方人,生得不难看。

  他走到公众厕所的门前,顺手揪过一个穿长袍而带寒酸相的',并不立即动手打,只定睛看他,一手按着棍子。那人于张惶气恼之中还想讲笑话,问道:“阿sir是为仔要我登牢子?”

  大约因为我的思想没受过训练之故,这时候我并不想起阶级革命,一气之下,只想去做官,或是做主席夫人,可以走上前给那警察两个耳刮子。

  在民初李涵秋的小说里,这时候就应当跳出一个仗义的西洋传教师,或是保安局长的姨太太(女主角的手帕交,男主角的旧情人。)偶尔天真一下还不要紧,那样有系统地天真下去,到底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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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自清散文 1

  《如面谈》

  朋友送来一匣信笺,笺上刻着两位古装的人,相对拱揖,一旁题了“如面谈”三个大字。是明代钟惺的尺牍选第一次题这三个字,这三个字恰说出了写信的用处。信原是写给“你”或“你们几个人”看的;原是“我”对“你”或“你们几个人”的私人谈话,不过是笔谈罢了。对谈的人虽然亲疏不等,可是谈话总不能像是演说的样子,教听话的受不了。写信也不能像作论的样子,教看信的受不了,总得让看信的觉着信里的话是给自己说的才成。这在乎各等各样的口气。口气合式,才能够“如面谈”。但是写信究竟不是“面谈”;不但不像“面谈”时可以运用声调表情姿态等等,并且老是自己的独白,没有穿插和掩映的方便,也比“面谈”难。写信要“如面谈”,比“面谈”需要更多的心思和技巧,并不是一下笔就能做到的。

  可是在一种语言里,这种心思和技巧,经过多少代多少人的运用,渐渐的程式化。只要熟习了那些个程式,应用起来,“如面谈”倒也不见得怎样难。我们的文言信,就是久经程式化了的,写信的人利用那些程式,可以很省力的写成合式的,多多少少“如面谈”的信。若教他们写白话,倒不容易写成这样像信的信。

  《两般秋雨随笔》记着一个人给一个妇人写家信,那妇人要照她说的写,那人周章了半天,终归搁笔。他没法将她说的那些话写成一封像信的信。文言信是有样子的,白话信压根儿没有样子;那人也许觉得白话压根儿就不能用来写信。同样心理,测字先生代那些不识字的写信,也并不用白话;他们宁可用那些不通的.文言,如“来信无别”之类。我们现在自然相信白话可以用来写信,而且有时也实行写白话信。但是常写白话文的.人,似乎除了胡适之先生外,写给朋友的信,还是用文言的时候多,这只要翻翻现代书简一类书就会相信的。原因只是一个“懒”字。文言信有现成的程式,白话信得句句斟酌,好像作文一般,太费劲,谁老有那么大工夫?文言至今还能苟偷懒,慢慢找出些白话应用文的程式,文言就真“死”了。

  林语堂先生在《论语录体之用》(《论语》二十六期)里说过:一人修书,不曰“示悉”,而曰“你的芳函接到了”,不曰“至感”“歉甚”,而曰“很感谢你”“非常惭愧”,便是噜哩噜苏,文章不经济。“示悉”,“至感”,“歉甚”,都是文言信的程式,用来确是很经济,很省力的。但是林先生所举的三句“噜哩噜苏”的白话,恐怕只是那三句文言的直译,未必是实在的例子。我们可以说“来信收到了”,“感谢”,“对不起”,“对不起得很”,用不着绕弯儿从文言直译。——若真有这样绕弯儿的,那一定是新式的测字先生!这几句白话似乎也是很现成,很经济的。字数比那几句相当的文言多些,但是一种文体有一种经济的标准,白话的字句组织与文言不同,它们其实是两种语言,繁简当以各自的组织为依据,不当相提并论。白话文虽然不必全合乎口语,白话信却总该是越能合乎口语,才越能“如面谈”。这几个句子正是我们口头常用的,至少是可以上口的,用来写白话信,我想是合式的。麻烦点儿的是“敬启者”,“专此”,“敬请大安”,这一套头尾。这是一封信的架子;有了它才像一封信,没有它就不像一封信。“敬启者”如同我们向一个人谈话,开口时用的“我对你说”那句子,“专此”“敬请大安”相当于谈话结束时用的“没有什么啦,再见”那句子。但是“面谈”不一定用这一套儿,往往只要一转脸向着那人,就代替了那第一句话,一点头就代替了那第二句话。这是写信究竟不“如面谈”的地方。现在写白话信,常是开门见山,没有相当于“敬启者”的套头。但是结尾却还是装上的多,可也只用“此祝健康!”“祝你进步!”“祝好!”一类,像“专此”“敬请大安”那样分截的形式是不见了。“敬启者”的渊源是很悠久的,司马迁《报任少卿书》开头一句是“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少卿足下”,“再拜言”就是后世的“敬启者”。“少卿足下”在“再拜言”之下,和现行的格式将称呼在“敬启者”前面不一样。既用称呼开头,“敬启者”原不妨省去;现在还因循的写着,只是遗形物罢了。写白话信的人不理会这个,也是自然而然的。“专此”“敬请大安”下面还有称呼作全信的真结尾,也可算是遗形物,也不妨省去。但那“套头”差不多全剩了形式,这“套尾”多少还有一些意义,白话信里保存着它,不是没有理由的。

  在文言信里,这一套儿有许多变化,表示写信人和受信人的身份。如给父母去信,就须用“敬禀者”,“谨此”,“敬请福安”,给前辈去信,就须用“敬肃者”,“敬请道安”,给后辈去信,就须用“启者”,“专泐”,“顺问近佳”之类,用错了是会让人耻笑的——尊长甚至于还会生气。

  白话信的结尾,虽然还没讲究到这些,但也有许多变化;那些变化却只是修辞的变化,并不表明身份。

  因为是修辞的变化,所以不妨掉掉笔头,来点新鲜花样,引起看信人的趣味,不过总也得和看信人自身有些关切才成。如“敬祝抗战胜利”,虽然人同此心,但是“如面谈”的私人的信里,究竟嫌肤廓些。又如“谨致民族解放的敬礼”,除非写信人和受信人的双方或一方是革命同志,就不免不亲切的毛病。

  朱自清散文 2

  《说话》

  有人爱说,有人不爱说。哑子虽然不说,却也有那伊伊呀呀的声音,指指点点的手势。说话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天天说话,不见得就会说话;许多人说了一辈子话,没有说好过几句话。所谓“辩士的舌锋”、“三寸不烂之舌”等赞词,正是物稀为贵的证据;文人们讲究“吐属”,也是同样的道理。我们并不想做辩士,说客,文人,但是人生不外言动,除了动就只有言,所谓人情世故,一半儿是在说话里。

  古文《尚书》里说,“唯口,出好兴戎,”一句话的影响有时是你料不到的,历史和小说上有的是例子。说话即使不比作文难,也决不比作文容易。

  有些人会说话不会作文,但也有些人会作文不会说话。

  说话像行云流水,不能够一个字一个字推敲,因而不免有疏漏散漫的地方,不如作文的谨严。但那些行云流水般的自然,却决非一般文章所及。——文章有能到这样境界的,简直当以说话论,不再是文章了。但是这是怎样一个不易到的境界!我们的文章,哲学里虽有“用笔如舌”一个标准,古今有几个人真能“用笔如舌”呢?不过文章不甚自然,还可成为功力一派,说话是不行的;说话若也有功力派,你想,那怕真够瞧的!说话到底有多少种,我说不上。约略分别:向大家演说,讲解,乃至说书等是一种,会议是一种,公私谈判是一种,法庭受审是一种,向新闻记者谈话是一种;——这些可称为正式的。朋友们的闲谈也是一种,可称为非正式的。正式的并不一定全要拉长了面孔,但是拉长了的时候多。

  这种话都是成片断的,有时竟是先期预备好的。只有闲谈,可以上下古今,来一个杂拌儿;说是杂拌儿,自然零零碎碎,成片段的是例外。闲谈说不上预备,满是将话搭话,随机应变。说预备好了再去“闲”谈,那岂不是个大笑话?这种种说话,大约都有一些公式,就是闲谈也有——“天气”常是闲谈的发端,就是一例。但是公式是死的,不够用的,神而明之还在乎人。会说的教你眉飞色舞,不会说的教你昏头搭脑,即使是同一个意思,甚至同一句话。

  我国人很早就讲究说话。《左传》,《国策》,《世说》是我们的三部说话的经典。一是外交辞令,一是纵横家言,一是清谈。你看他们的话多么婉转如意,句句字字打进人心坎里。还有一部《红楼梦》,里面的对话也极轻松,漂亮。此外汉代贾君房号为“语妙天下”,可惜留给我们的只有这一句赞词;明代柳敬亭的说书极有大名,可惜我们也无从领略。近年来的新文学,将白话文欧化,从外国文中借用了许多活泼的,精细的表现,同时暗示我们将旧来有些表现重新咬嚼一番。这却给我们的语言一种新风味,新力量。

  加以这些年说话的艰难,使一般报纸都变乖巧了,他们知道用侧面的,反面的,夹缝里的表现了。这对于读者是一种不容避免的好训练;他们渐渐敏感起来了,只有敏感的人,才能体会那微妙的咬嚼的味儿。这时期说话的艺术确有了相当的进步。

  论说话艺术的文字,从前著名的似乎只有韩非的《说难》,那是一篇剖析入微的文字。现在我们却已有了不少的精警之作,鲁迅先生的《立论》就是的。这可以证明我所说的相当的'进步了。

  我国人对于说话的态度,最高的是忘言,但如禅宗“教”人“将嘴挂在墙上”,也还是免不了说话。其次是慎言,寡言,讷于言。这三样又有分别:慎言是小心说话,小心说话自然就少说话,少说话少出错儿。

  寡言是说话少,是一种深沉或贞静的性格或品德。讷于言是说不出话,是一种浑厚诚实的性格或品德。

  这两种多半是生成的。第三是修辞或辞令。至诚的君子,人格的力量照彻一切的阴暗,用不着多说话,说话也无须乎修饰。

  只知讲究修饰,嘴边天花乱坠,腹中矛戟森然,那是所谓小人;他太会修饰了,倒教人不信了。

  他的戏法总有让人揭穿的一日。

  我们是介在两者之间的平凡的人,没有那伟大的魄力,可也不至于忘掉自己。只是不能无视世故人情,我们看时候,看地方,看人,在礼貌与趣味两个条件之下,修饰我们的说话。这儿没有力,只有机智;真正的力不是修饰所可得的。我们所能希望的只是:说得少,说得好。

  朱自清散文 3

  《匆匆》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是有人偷了他们罢:那是谁?又藏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现在又到了哪里呢?

  我不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日子;但我的手确乎是渐渐空虚了。在默默里算着,八千多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去;象针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

  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中间,又怎样的.匆匆呢?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太阳他有脚啊,轻轻悄悄地挪移了;我也茫茫然跟着旋转。于是——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边垮过,从我脚边飞去了。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着面叹息。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

  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的我能做些什么呢?只有 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在八千多日的匆匆里,除徘徊外,又剩些什么呢?过去的日子如轻烟却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我留着些什么痕迹呢?我何曾留着象游丝样的痕迹呢?我赤裸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地回去罢?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啊?

  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朱自清散文 4

  《背影》

  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父亲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回家变卖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惨淡,一半为了丧事,一半为了父亲赋闲。丧事完毕,父亲要到南京谋事,我也要回北京念书,我们便同行。

  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须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去。父亲因为事忙,本已说定不送我,叫旅馆里一个熟识的茶房陪我同去。他再三嘱咐茶房,甚是仔细。但他终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颇踌躇了一会。其实我那年已二十岁,北京已来往过两三次,是没有甚么要紧的了。他踌躇了一会,终于决定还是自己送我去。我两三回劝他不必去;他只说,“不要紧,他们去不好!”

  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行李太多了,得向脚夫行些小费,才可过去。他便又忙着和他们讲价钱。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终于讲定了价钱;就送我上车。他给我拣定了靠车门的一张椅子;我将他给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坐位。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警醒些,不要受凉。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直是白托!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唉,我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聪明了!

  我说道,“爸爸,你走吧。”他望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望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谋生,独力支持,做了许多大事。那知老境却如此颓唐!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但最近两年的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我北来后,他写了一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利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朱自清散文 5

  《荷塘月色》

  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在这满月的光里,总该另有一番样子吧。月亮渐渐地升高了,墙外马路上孩子们的欢笑,已经听不见了;妻在屋里拍着闰儿,迷迷糊糊地哼着眠歌。我悄悄地披了大衫,带上门出去。

  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这是一条幽僻的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荷塘四面,长着许多树,蓊蓊郁郁的。路的一旁,是些杨柳,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树。没有月光的晚上,这路上阴森森的,有些怕人。今晚却很好,虽然月光也还是淡淡的。

  路上只我一个人,背着手踱着。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世界里。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而杨柳最多。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只在小路一旁,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月光留下的。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但杨柳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树梢上隐隐约约的是一带远山,只有些大意罢了。树缝里也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忽然想起采莲的事情来了。采莲是江南的旧俗,似乎很早就有,而六朝时为盛;从诗歌里可以约略知道。采莲的是少年的女子,她们是荡着小船,唱着艳歌去的。采莲人不用说很多,还有看采莲的人。那是一个热闹的季节,也是一个风流的季节。梁元帝《采莲赋》里说得好:

  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鷁首徐回,兼传羽杯;欋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

  可见当时嬉游的光景了。这真是有趣的事,可惜我们现在早已无福消受了。

  于是又记起《西洲曲》里的句子: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今晚若有采莲人,这儿的莲花也算得“过人头”了;只不见一些流水的影子,是不行的。这令我到底惦着江南了。——这样想着,猛一抬头,不觉已是自己的门前;轻轻地推门进去,什么声息也没有,妻已睡熟好久了。

  朱自清散文 6

  《春》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风轻悄悄的,草软绵绵的。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里带着甜味儿,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野花遍地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花丛里,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的。

  “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风里带来些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儿,还有各种花的香,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鸟儿将巢安在繁花嫩叶当中,高兴起来了,呼朋引伴地卖弄清脆的喉咙,唱出宛转的曲子,跟轻风流水应和着。牛背上牧童的短笛,这时候也成天在嘹亮地响着。

  雨是最寻常的,一下就是三两天。可别恼。看,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人家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树叶儿却绿得发亮,小草也青得逼你的眼。傍晚时候,上灯了,一点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这安静而和平的夜。在乡下,小路上,石桥边,有撑起伞慢慢走着的人;还有地里工作的'农民,披着蓑戴着笠。他们的草屋,稀稀疏疏的,在雨里静默着。

  天上风筝渐渐多了,地上孩子也多了。城里乡下,家家户户,老老小小,也赶趟儿似的,一个个都出来了。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各做各的一份儿事去,“一年之计在于春”;刚起头儿,有的是工夫,有的是希望。

  春天像刚落地的娃娃,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它生长着。

  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着,走着。

  春天像健壮的青年,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他领着我们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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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抒情散文 1

  春天,冰雪刚刚融化,小草就从大地母亲的怀抱里伸出嫩绿的小脑袋,使春光变得迷人,使大地更加年轻。

  夏天,变得墨绿的小草显示了旺盛的生命力,任凭暴雨打得东倒西歪,雨过天晴又倔强地昂起头,擦去泪珠,向着太阳微笑。只要有一撮黄土,无论是肥美还是贫瘠,小草都会萌发,茁壮。不用浇水施肥就会在高山深谷、河边路旁、黄土沙川,不知寂寞、不知方位的成长着。看溪水中,那一簇簇嫩绿的小草,向柔软的绸带,像坚强的轻叶,一会儿在水面上轻盈的卷曲浮动,一会儿又舒展开来,比画的还要美。雨落在小草上,看,草儿轻轻的在微风中摆动,他总是笑脸相迎,雨珠顺着他那翠绿流,这一滴一下子钻到土里,那一滴钻到了另一棵小草的嘴里,找不着了。草叶碧绿,带着一颗颗露珠。阳光一照射,露珠似珍珠,晶莹发亮。

  小小的青草在微风中翩翩起舞,姿态十分优美。

  秋天,站在树下,时而飘飘悠悠地从树上飞下无数黄蝴蝶,一伙在半空中盘旋。秋草被风吹得渐渐变黄,草地变成了金色的海洋。田野里、泥路上、小路边,不管是什么绿的植物基本上都要枯萎了。尤其是小草,它正在等待着寒冬的来临,再给世界添加一份莹色。

  冬天,凛冽的寒风把可怕的冬天请来了,小草的身躯被寒风吹萎缩了,但是,它的根部却像一条条蚯蚓似的,深深地钻进泥土里。风吼着卷来,雨剑一样射来,小草绝不向狂风暴雨低头、弯腰,迎着暴风雨,不屈不挠地俯伏着。

  小草一直苦苦找寻,他自己的光芒,一直自惭形秽地欣赏他人的无双,山间百合却告诉我:不要总是眺望远方,看看自己,其实也是无双……

  猛然间,小草觉悟:原来,我是无双!说我是无双,并不是刻意地夸耀;说我是无双,并不是狂妄地骄傲,说我是无双,并不想自己高高在上……只是我知道,世界上只有一个我---小草。

  于是,我举世无双!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

  的确,世界上每一个人也没有第二个我。我的性格、我的爱好、我的声音……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母亲的恩赐,她无私地为这个世界增添了一个新的生命,举世无双的生命。当然,我并不是世界的中心,但如果我消失了,世界上将不再拥有这样一个我。---不敢说与世无争,只是说举世无双。

  朋友,其实,我们都是无双。不要自惭是森林中小草一棵,那也能为人间增添绿色;不要自惭是天空中的白云一朵,那也能装扮蓝天;不要自惭是大海中水珠一滴,那也能装点浪花…在这个世界上,哪里能找到第二个你?我是无双,因此我爱我自己;我们是无双,因此,我们拥有了自信的翅膀!朋友们,从现在开始,爱你自己吧,展开你一双自信的翅膀,去创造真正的无双!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

  每当唱起这首歌,我的思绪便飞向远方…在我生活的周围,在广阔无垠的大地上、田野里,到处都可以看到平凡而又朴实的小草。我由衷的赞美小草,小草;你是平凡的,你只是一叶绿,你又是伟大的,你把自己融入了天与地。你的平凡来自于重重的阻挠,大自然的定律。你的伟大来自于坎坷的路途,而你选择了坚强。小草;你没有松柏的高傲。你以一种谦卑的姿态寻找生存的方式。你不会嫌弃土地的贫瘠,你不会畏惧环境的恶劣。你不在意人们的肆意践踏,你不畏艰难险阻,高山上、悬崖下、石缝中、甚至在田野庄稼苗的夹缝里,只要有土地就有你的存在。“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是古代诗人对你的`赞耀。

  我爱小草,小草;你朴素大方的身姿,却蕴逸着简洁而蓬勃的美丽。你没有鲜花的绚烂和芬芳,却拥有碧绿的清香。淡淡的馨香弥漫岁月的生命。充盈与顽强在持久的甬道上,恒远而绵长。风来了;你轻歌曼舞,雨来了;你英姿飒爽。春去秋来,寒冬盛夏,你引歌高昂。阳光妩媚的日子,你仰望蓝天,悠悠的云在你的视野里轻轻的飘过。一种踏实与宁静驻足心底。因为坚强,生命有了内涵,因为理想,岁月持久而绵长。

  热爱诗的人必定热爱生活,热爱生活的人必定情感丰盈,情感丰盈的人必定神思细微,凝神凝思于细微之处,才会发觉生活的个中滋味。如此,我开始崇拜小草。小草,我崇拜你有极强的生命力。我崇拜你朴实中凝聚着真诚,平凡中孕育着伟大。

  抒情散文 2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人这一生,有多少时间可以让我们默数怀念,默数从前?又有多少如影相随的天长地久?并不老去的年轮,却老了多愁善感的心。那年,那月,那人,一切的一切远去了,而生命中深藏的那片记忆却鲜嫩如初,什么是永恒?一生也许很久了吧?只是,刹那的黯然仅限于,仅仅限于短短的一个回眸......

  遇见你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就只是因为大家都正好是同龄罢了。可不曾想却成了剪不断的一世纠葛!上小学初中时我们每天几乎是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起写作业,可因为某些原因,我们从未说过只言片语,但却默默得把彼此放在了心里!

  后来,上中专偶然,又或者说是命中注定。不惊不愠,没有一丝波澜的生活里,出现了你。不曾想过,也不曾奢望过有谁可以给我温暖,我只希望自己可以温暖到那些我在乎的和在乎我的人。从来没有谁看得出我坚强背后的辛酸与无奈,也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不厌其烦地关心我,只有你,这个唯一的你,用你炽热的心的温度,悄悄的融化我心里的那块寒冰,那有你的日子,我的心,温暖如春。

  记得你曾说,和我在一起你很安心,安心的你很困,无所求般的放松,似乎这就是永远。你说:时光慢些该多好,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很幸福!……无法言喻的感动,直达心底,刹那间,明白了文字语言是如此地苍白无力,竟表达不出我所要表达的那种情感。从毕业到就业,从学校到社会的生活的改变,我知道你所面临的巨大压力。所以你说你在害怕、在迟疑,我多想与你一起承担你的痛苦。知道吗?看到你的无措,看到你的犹豫,看到你的无奈,我好心疼、好心疼。你给了自己太多、太大的压力,无形之中,我也成为了向你施加压力的罪人,这不是我想要的。只希望你把心态放开,不要、不要想得太多,太远。是你跟我说,以前的事已然成为曾经,未来的事不可知,我们能把握好的就只有现在。走一步、算一步,步步为营,好不好?

  那个一直关心我的你,那个一直默默守候我的你,那个说爱我胜过爱他自己的.你,也许,心境繁华过后的便是苍凉和平淡,但平平淡淡沉淀下来的.才是真感情。时光穿不断的是从前,记忆是一条长长的线,顺着这条长线,我看到了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脑海中闪现与你的每个瞬间。执君之手,伴君天涯。如果你在远方承受风雪,而我无能为力,我也会祈祷,让那些风雪也降临在我身上。我说过,我要的是相濡以沫,要的是同甘共苦,要的是携手同心,别的并不重要!借你一生……

  有时候我们会聊很多很多,聊着聊着似乎我们又回到了当初,回到那青涩的少年时代,只是如今的回想却多了份莫名的感伤!也有了太多的假想,如果你没有等待,如果你选择放开,如果你把那执着抛开,如果……也许今天的我们就散落各地了吧?“回想”让我更坚定了一切,虽然偶尔会吵的一塌糊涂!可是你却把你的一生借给了我!

  打开记忆天窗,我们陈述着昨天的故事。年轮的疤痕划满暗伤,在飘渺中盘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岁月,那些来来往往的人,还有谁在伴你浅吟低唱,还会有谁陪你静静地面对时光变迁,那首我们曾一起听过的歌,还在反复吟唱着怀旧的音符,只是,青春哪里去了?我们再也找不到回时的路,我们回不去了,年轻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抒情散文 3

  时间,生命中一个既美丽而又残忍的名词,有人贪恋,有人厌倦。

  它是一个无情的小偷,偷走了我的梦,偷走了我的爱,偷走了我的笑声,偷走了我的快乐,真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曾经用尽全力的追逐着时间的步伐,乞求它或多或少给我留下点什么。只是这世界太聒噪,它听不到我那虚弱的呼喊。

  伸出手,眼看就要抓住它时,它却从我的指缝间偷溜走,消散得无影无踪。而当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它又出现在我的面前,如影随形,挑拨着我,诱惑着我。让我回不去,也停不下来,就这样被它牵引着,不会告诉我什么时候才是终结。

  呵,好狡猾的时间。我只是想说,你偷走的东西我已经不想要回来了,如果你喜欢的话,把我这具空壳也拿去吧!而你怎么就不愿意停下片刻呢?哪怕一微秒钟,让我得到一个真真切切的答案,让我流着泪也含着笑啊!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春夏过了又秋冬,秋冬过了又春夏。断断续续间,追逐着时间的背影,惊恐的度过了十几个年头。

  忘了自己还是不是自己,只麻木的走在路上,回过头怎么也看不到自己留下的脚印。因为那一直是岁月无法承受的生命之轻,不足以在这个冷漠的生存空间留下痕迹。

  时间,在我的心中筑起了一座三面围城,向前向后都只有一条路,通向漆黑无比的`深渊。本无心去铸造心中的那座围城,它却在我的'放任中变得越来越坚固,坚固的让我感觉一碰就会崩塌似的,变成一堆残垣断壁,永远不会被人光顾。

  我愤怒了,失去耐心了,却发现再也听不见自己的呐喊。最后,我沉默了。虚伪的说自己把一切都看淡了,看穿繁华了。多么可笑,嘲笑时间,也嘲笑自己,是如此的懦弱。

  或许,时间还不是太绝情,还留下了我那褪不去的记忆,只是我没有勇气再去想起。想起的时候,心就碎了。

  记得那些青葱岁月,启蒙老师问我们这些青苹果未来的梦想,我的回答是长大后去周游世界。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模糊的念想,现在时间却在冥冥中告诉了我。每一个心中筑有围城的人,都有一个走到外面的世界,徒行天下的梦,而不是呆在心中的围城里,郁郁而终。

  谁是谁非?谁是谁罪?所有的都无关岁月,无关天灾人祸,无关成败得失。

  时间,它是一个完美的替罪羊,背起了所有人的忧与怨,却还是归罪于它,偷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但,时间一直就是一个单纯的名词,是自然界万物物质的变化现象。而我,也是那个物质的变化现象,也会渐渐腐朽。最后,消失。

  抒情散文 4

  当我漫步在府南河边,手抚漂亮的石栏,凭栏远眺,让思绪飘飞,就会想起故乡的小河来……故乡的小河,它没有漂亮的石栏,也没有府南河的宽阔、气魄,也没有人维护,但是它的水,却那样天然、清澈。它没有名字,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留在我的童年记忆里。它是那样亲切,令人难忘,让人魂牵梦绕。

  我思念故乡的小河,“那弯弯的河水、静静的山冈,使我向往、使我难忘……”。那优美的旋律时常萦绕在耳畔!不知道现在故乡的小河,还那样清澈吗?它是否已长满了青苔;小雨点那晶莹的泪花也许正打在它的水面上,那泛起的朵朵浪花,是我的思念,在我心中荡起了层层涟漪。

  故乡那幽幽长长的小河,那潺潺流水,它由北向南奔流而下,川流不息……从我家的门前经过,哼着优美的旋律,唱着动听的歌谣。小河两岸,一座座瓦房,背靠着小山,住着我的父老乡亲。是我们祖祖辈辈繁衍生息的地方。

  故乡的小河旁,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春天,河边一排排的树木发了芽,象一条条美丽的绿色纱巾,围绕在小河的脖子上。燕子各种小鸟的身影在上面来回地穿梭,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山上盛开着美丽的映山红,还有田野里金灿灿的油菜花,把小河映衬得格外美丽。故乡的小河,我常常在小河边挑水、洗衣;夏天去那里洗澡,光脚踩在石板上面玩耍,或者是踩着水玩都感觉特别有趣。有时小伙伴们在河里抓螃蟹、捉鱼,在河边玩着各种游戏;有时在河边捉蝴蝶、采野花……有时去河边打水仗,用小石子在河上打水漂。辛勤劳作的人们,累了就在河边树下休息、乘凉。

  故乡的小河,水清澈见底,没有任何的污染;有牛儿在河边吃草、吸水,小狗在河边解渴,鸭子在河里游泳。有人们在河边洗菜,在石板上洗衣服。有用刷子反复刷洗,揉搓拍打衣服发出的阵阵声响;有人们的欢声笑语。听水流缓缓流过,心中升起无限对生活美好的向往。河边水井的'水,甘甜、清澈,可以直接饮用,胜过城市的矿泉水;夏天渴了舀上一瓢,咕咚咕咚饮下,就是庄稼人的解渴方式。是过路人歇息和饮水的地方。

  故乡的小河,浇灌着农田,滋润着那片土地,养育着一方百姓。故乡的小河,一年四季,奔流不息;是我们上学经过的河桥,曾留下了多少难忘的足印和美好的回忆。狂风暴雨时,水漫过石桥,也曾阻挡过我们的脚步,但大多数时候,小河的水都比较平静。现在,也许没有多少人再在河边洗衣,也没有多少人挑水。没有多少孩子嬉戏。小河显得格外冷清,也许小河在深情地等待远方游子的归来,也许它只是悄无声息地流过四季,走过春夏秋冬去完成它的使命。

  如今故乡的小河,小路,炊烟,都成了美好的回忆。好想还到河边去玩玩,去开心地笑,去寻找童年的记忆,去寻找那踩过的鹅卵石,那遗失的钢笔,也许它是永远找不回的,就如同逝去的时光,青春永远也找不回来。小河的流水,昼夜不停地流淌,大海就是它的最终归宿。听潺潺流水,泉水叮咚;鸟儿的歌声,清脆、悦耳。夏天,此起彼伏的蝉鸣,蛙声阵阵,都在记忆里,渐行渐远……狗儿的吼叫,公鸡的啼鸣;现在的山村也少了这些了,山村更寂静了,人们都进城了,过上了不一样的生活,可是那故乡的小河却是难忘的,故乡的一切都让人回味。那包谷稀饭和红苕的清香,那升腾的袅袅炊烟,在我记忆里时常浮现,胜过城市的美景。象一幅优美的山水画在我脑海呈现。

  哼着故乡的歌谣,怀念我的祖辈,养育我的那片土地,还有家乡的小河。每当学校放假了,我们赶着牛儿在河里洗澡、饮水。我们一边放牛,一边爬到树上玩。有时我们还要到山上砍柴、割草,帮父母分担家务。我们的童年也许并不浪漫,但是我们有我们的快乐!有身边的小河守护着我们。小时候,妈妈最怕我们去河边洗澡,大人最担心的`就是谁家的孩子找不到了,一定会去河边呼喊,但是总有孩子去河边戏水、游泳,也会有意外发生。小河就是孩子们童年的乐趣,我们在河边石头上玩泥巴,把它做成各种动物当玩具。

  离开了故乡的小河,却离不开我对你的思念,我走得再远,也走不出对你的思念、眷恋,你也走不出我的梦。难忘家乡布谷鸟的憨唱,丰收的喜悦,辛勤的汗水,难忘淳朴的乡亲,难忘走过的弯弯小路,难忘故乡的小河……月儿再高也高不过天,夜晚,月儿挂树梢,影在水中照,月儿照在小河中的倒影无限美,真想学猴子去那水中捞月。故乡的小河,载着我的梦,我常常仰望满天的白云,繁星,为什么天上也有一条美丽的银河,它让人产生无限遐思,好想有一双翅膀去飞翔。故乡的小河,河水跳着欢快的舞蹈,唱着优美动听的歌曲,一路奔涌向前,缓缓流过。天空在小河里映下了一幅幅优美的画,还有孩子们可爱的笑脸。

  抒情散文 5

  离开故乡以许些年了,虽常年在异乡漂泊,但内心深处依然埋藏着故乡那份难忘的味道。

  这是异乡的一个小镇,我家房子租住在一栋五层楼的顶楼上。虽然站在楼顶,可以远眺异乡此起彼伏的山峦。但楼顶的冬天很冷,夏天又太热。去年深冬,朋友来我家玩。异乡冬天凛冽的寒风不停撕裂着空气,哗哗的拉锯着破旧的窗户,冻得朋友直跺脚。朋友是个热心肠的人,劝我离开这个地方,他给我们找个更舒适的环境。但我还是谢绝了他的好意。朋友不解,我用手指了指阳台角落那堆泥土对他说,因为这里藏有故乡的味道。朋友更是一脸迷惑,我又对他说,到明年春天,你就知道了。

  是的,在离隔故乡二千多公里地方的一个小阳台的角落里,还有一株只有在故乡才能目睹的植被——藿香,正守候在异乡的土壤里。它的根已经扎住在了这片浅薄冰冷的泥土中,静静的等待着春的来临。并陪伴我们度过异乡寒冷冗长的冬季,这岂不是故乡熟悉的影子,故乡那温馨的味道吗?

  起初,我和妻刚来看房子时,眼见这简陋的房子,有点犹豫。正欲离开,但我猛然发现,在阳台的一角落堆放着一小堆泥土。房东见我惊奇的目光,连忙挂着笑容给我解释,这泥土是以前的房客从楼下一点点搬弄上来的,如果你不喜欢,改天我请人弄走就是。我和妻都忙摆了摆手齐声说,不必了,这房子我们租了。也许,你会认为,在阳台上放置一堆泥土很不雅观,不协调。但我和妻对泥土是有很深的感情的,泥土虽朴实,但它是大自然的子宫,它能孕育生命,并且让生命成长繁衍。你说,有什么比随处可见,朴实无华的泥土更伟大,更亲切,更惹人爱呢?不知不觉,冬去春来,我们在这间小阁楼上,一住便是三年。

  房子虽简陋,但它能洗去一天的疲惫,特别是眼前这堆泥土,更有了家的味道。于是,我和妻利用空余的时间,把泥土上的垃圾清理掉,再把泥土掏松碾细。经过一番努力,这片泥土便焕然一新了。一场春雨过后,泥土固有清新的气息便随之散发出来!那时,我和妻决定,应该不让它荒着,但该种点什么呢?思索了一段时间,也没有答案。终于在有一天,妻不知从何处带回一小株病恹恹的幼苗,像握着她心爱的宝贝般高兴的在我眼前晃动。我惊喜的接过,放在鼻尖闻了闻,立刻芳香扑鼻,这是多么熟悉的芳香味!也是梦中期盼的那种味道,它便是故乡的藿香。妻急不可待的用手在土壤里掘了个窝,并细心的把藿香苗插在了泥土里,然后用土壤压紧根须。我看着趴在土壤里细小的幼苗,担心它会死去,但没隔几日,两片嫩黄的叶子却奇迹般的舒展开来,颜色也逐渐变得更加碧绿了。

  这就是在故乡随处可见的藿香,很平凡,但却有着出奇的芳香植物!家家门前都会有一两株。它是我们那里做鱼时必用的佐料。也许是藿香和鱼绝妙的配搭的缘故吧,我们也把它叫做大鱼香。故乡的小河鱼类繁多,只要你有心垂钓,必会有收获。把活泼乱跳的鱼带回家,再从泡菜坛里抓点母亲泡制的酸菜和辣椒,在柴火的烹制下,那份最爱的酸菜鱼便做好了。但别忘了!还要去门前掐几片藿香呢。把青幽幽的藿香切碎散在上面,即刻,鱼的鲜香和藿香的芳香便搅在了一起,那份独特的鲜芳味便从屋子里溢出,连空气仿佛也被染香了,深深吸一口,香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简直沁人心脾啊!不仅仅是吃鱼,吃豆花时也会用到藿香。我们那里的豆花之所以闻名,除了是用卤水点制的外,更重要的还是蘸水上面的藿香味。豆花本身的绵嫩,加上蘸水的麻辣,藿香独特的芳香,那种味道总会激起舌尖的贪欲。这就是故乡那份难忘的藿香味道!无论我们走多远,这味道一直珍藏在心里,伴随着我们的步伐。在异乡孤寂,疲倦,失意的岁月里,猛然有一天,这味道突然窜上心头,又会从新点燃我们的`希望,激励着我们在颠簸的路上继续前行。

  藿香不仅是菜肴的最佳佐料,它还是一味中药,它有祛暑解表之功效。在故乡闷热的酷暑季节中,每当有人中暑时,就会用到藿香。藿香名字的来历还有一个故事,在很久以前,深山里住着相依为命的兄妹,妹妹叫霍香。哥哥娶亲不久便从军了,留下姑嫂二人在家,她们相互体贴。那年夏天,酷暑难当,嫂嫂因劳累中暑病倒。霍香对嫂嫂说:“在我们后山有一种专治中暑带芳香味的`药草,我去给你采来,让嫂嫂快些好起来。”霍香年幼,嫂嫂不肯,但霍香还是执意的去后山了,草药是采来了,但不幸霍香却被毒蛇咬了,嫂嫂很心疼,要用嘴把藿香伤口的毒液吸允出来,藿香怕嫂嫂也中毒,阻止了。嫂嫂只好哭着去请来郎中,但也没能挽回霍香年轻美丽的生命。嫂嫂悲痛万分,在乡亲的帮助下安葬了霍香。嫂嫂吃了小姑采集的草药后病好了,为了牢记小姑之情,就把那种有芳香味的草药取名“霍香”。后来,人们又在霍字上面加了草字头,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藿香。

  藿香对土质的优劣没有要求。即使是最贫瘠的土壤,它也不会让你失望,并会在上面旺盛的生长。异乡阳台角落那堆薄脊的泥土正适合栽种藿香,藿香适应力很强,它不挑剔,不娇柔,不依赖,更不需你对它施肥和呵护,只要你给它一寸土壤,它就会在那里扎根,在上面长出碧绿的叶子,散发出诱人的芳香!直到秋天它才枯萎,它静静的在冬天的土壤里蓄积生命的力量!

  每当春天来临,埋在土壤里的藿香根也像其他平凡的小草一样,当闻到春天的气息时,它就赖不住了,慢慢拨开土层,悄悄的从土壤里钻了出来。一夜之间,推开门一看,昨天还是光秃秃的土壤里,却意外多了两片嫩绿的小叶儿,来得是那么的突然,像佳音般给人以惊喜,还挂着朝霞晶莹的露珠儿,迎着柔柔细细的春风羞涩的摇曳着,更像此时依恋在花蕊中那只蝴蝶般颤动的翅膀。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了,心儿也轻了。不知不觉,藿香也更高了,叶子更丰腴更绿了,这种绿,是月光下大海流动的绿。

  上次朋友来玩,妻准备了她拿手的酸菜鱼。鱼烹制好后,我急不可待的去阳台上掐了几片藿香切碎放在上面。菜端上桌,朋友像是发觉了什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嗅了嗅陶醉的说:“好芳香的味道!这就是你去年说的故乡的味道吧!”我点了点头。我把酒斟满,酒也是故乡那种廉价的高粱酒,便和朋友痛饮闲聊起来。都各自谈论着自己家乡的事,都在为家乡而自豪!但自豪的眼里却不知何时湿润了,我知道这是思念!

  我嘴里吃着家乡那份独特的藿香味,仿佛离故乡更近了,不是在二千多公里之外,而是近在咫尺,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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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心散文 1

  《谈生命》

  我不知道生命是什么,我只能说生命像什么。

  生命像东流的一江春水,他从生命最高处发源,冰雪是他的前身。他聚集起许多细流,合成一股有力的洪涛,向下奔注,他曲折地穿过了悬崖削壁,冲倒了层沙积土,挟卷着滚滚的沙石,快乐勇敢地流走,一路上他享受着他所遭遇的一切:有时候他遇到巉岩前阻,他愤激地奔腾了起来,怒吼着,回旋着,前波后浪地起伏催逼,直到他过了,冲倒了这危崖他才心平气和地一泻千里。有时候他经过了细细的平沙,斜阳芳草里,看见了夹岸的桃花,他快乐而又羞怯,静静地流着,低低地吟唱着,轻轻地度过这一段浪漫的行程。有时候他遇到暴风雨,这激电,这迅雷,使他的心魂惊骇,疾风吹卷起他,大雨击打着他,他暂时浑浊了,扰乱了,而雨过天晴,只加给他许多新生的力量。有时候他遇到了晚霞和新月,向他照耀,向他投影,清冷中带些幽幽的温暖:这时他只想憩息,只想睡眠,而那股前进的力量,仍催逼着他向前走……终于有一天,他远远地望见了大海,呵!他已经到了行程的终结,这大海,使他屏息,使他低头,她多么辽阔,多么伟大!多么光明,又多么黑暗!大海庄严的伸出臂儿来接引他,他一声不响地流入她的怀里。他消融了归化了,说不上快乐,也没有悲哀!也许有一天,他再从海上蓬蓬的雨点中升起,飞向西来,再形成一道江流,再冲倒两旁的'石壁,再来寻夹岸的桃花。

  然而我不敢说来生,也不敢信来生!

  生命像一棵小树,他从地底聚集起许多生力,在冰雪下欠伸,在早春润湿的泥土中,勇敢快乐地破壳出来。他也许长在平原上、岩石上、城墙上,只要他抬头看见了天,呵!看见了天!他便伸出嫩叶来吸收空气,承受日光,在雨中吟唱,在风中跳舞。他也许受着大树的荫遮,也许受着大树的覆压,而他青春生长的力量,终使他穿枝拂叶地挣脱了出来,在烈日下挺立抬头!他遇着骄奢的春天,他也许开出满树的繁花,蜂蝶围绕着他飘翔喧闹,小鸟在他枝头欣赏唱歌,他会听见黄莺清吟,杜鹃啼血,也许还听见枭鸟的怪鸣。他长到最茂盛的中年,他伸展出他如盖的浓荫,来荫庇树下的幽花芳草,他结出累累的果实,来呈现大地无尽的甜美与芳馨。秋风起了,将他叶子,由浓绿吹到绯红,秋阳下他再有一番的庄严灿烂,不是开花的骄傲,也不是结果的快乐,而是成功后的宁静和怡悦!终于有一天,冬天的朔风,把他的黄叶干枝,卷落吹抖,他无力的在空中旋舞,在根下呻吟,大地庄严地伸出臂儿来接引他,他一声不响的落在她的怀里。他消融了,归化了,他说不上快乐,也没有悲哀!也许有一天,他再从地下的果仁中,破裂了出来,又长成一棵小树,再穿过丛莽的严遮,再来听黄莺的歌唱。

  然而我不敢说来生,也不敢信来生。

  宇宙是一个大生命,我们是宇宙大气风吹草动之一息。江流入海,叶落归根,我们是大生命中之一叶,大生命中之一滴。在宇宙的大生命中,我们是多么卑微,多么渺小,而一滴一叶的活动生长合成了整个宇宙的进化运行。要记住:不是每一道江流都能入海,不流动的便成了死湖;不是每一粒种子都能成树,不生长的便成了空壳!生命中不是永远快乐,也不是永远痛苦,快乐和痛苦是相生相成的。等于水道要经过不同的两岸,树木要经过常变的四时。在快乐中我们要感谢生命,在痛苦中我们也要感谢生命。快乐虽然兴奋,苦痛又何尚不美丽?我曾读到一个警句,是“愿你生命中有够多的云翳,来造成一个美丽的黄昏。”世界、国家和个人的生命中的云翳没有比今天再多的了。

  冰心散文 2

  《闲情》

  雨声渐渐的住了,窗帘后隐隐的透进清光来。推开窗户一看,呀!凉云散了,树叶上的残滴,映着月儿,好似萤光千点,闪闪烁烁的动着。——真没想到苦雨孤灯之后,会有这么一幅清美的图画!

  凭窗站了一会儿,微微的觉得凉意侵入。转过身来,忽然眼花缭乱,屋子里的别的东西,都隐在光云里;一片幽辉,只浸着墙上画中的安琪儿。——这白衣的安琪儿,抱着花儿,扬着翅儿,向着我微微的笑。

  “这笑容仿佛在哪儿看见过似的,什么时候,我曾……”我不知不觉的便坐在窗口下想,——默默的想。

  严闭的心幕,慢慢的拉开了,涌出五年前的一个印象。——一条很长的古道。驴脚下的泥,兀自滑滑的。田沟里的水,潺潺的流着。近村的绿树,都笼在湿烟里。弓儿似的新月,挂在树梢。一边走着,似乎道旁有一个孩子,抱着一堆灿白的东西。驴儿过去了,无意中回头一看。——他抱着花儿,赤着脚儿,向着我微微的笑。

  “这笑容又仿佛是哪儿看见过似的`!”我仍是想——默默的想。

  又现出一重心幕来,也慢慢的拉开了,涌出十年前的一个印象。——茅檐下的雨水,一滴一滴落到衣上来。土阶边的水泡儿,泛来泛去的.乱转。门前的麦垄和葡萄架子,都濯得新黄嫩绿的非常鲜丽。——一会儿好容易雨晴了,连忙走下坡儿去。迎头看见月儿从海面上来了,猛然记得有件东西忘下了,站住了,回过头来。这茅屋里的老妇人——她倚着门儿,抱着花儿,向着我微微的笑。这同样微妙的神情,好似游丝一般,飘飘漾漾的合了扰来,绾在一起。

  这时心下光明澄静,如登仙界,如归故乡。眼前浮现的三个笑容,一时融化在爱的调和里看不分了。

  七百字的一篇短文,不施藻饰,不加雕琢,只是随意点染,勾画了三个画面:一位画中的小天使,一位路旁的村姑,一位茅屋里的`老妇人,各自捧着一束花。

  没有一点声音,只有三幅画面。三束白花衬托着笑靥,真诚、纯净、自然。然而,万籁无声中,又分明隐约地听到一支宛转轻盈的抒情乐曲。小提琴声不绝如缕,低回倾诉,使人悠悠然于心旌神摇中不知不觉地随它步入一片宁谧澄静的天地,而且深深地陶醉了。待你定睛寻觅时,琴声戛然而止。曲终人不见,只有三张笑靥,三束白花,一片空灵。空灵中似乎飘浮着若远若近的笑声,那么轻柔,那么甜美,注溢着纯真的爱。

  于是,你沉入无限遐思,眼前见一片澄静。“如登仙界,如归故乡。”恍惚间,你找到真、善、美——人们追求的最高境界弟弟从我头上,拔下发针来,很小心的挑开了一本新寄来的月刊。看完了目录,便反卷起来,握在手里笑说:“莹哥,你真是太沉默了,一年无有消息。”

  我凝思地,微微答以一笑。

  是的,太沉默了!然而我不能,也不肯忙中偷闲;不自然地,造作地,以应酬为目的地,写些东西。病的神慈悲我,竟赐予我以最清闲最幽静的七天。除了一天几次吃药的时间,是苦的以外,我觉得没有一时,不沉浸在轻微的愉快之中。——庭院无声。枕簟生凉。温暖的阳光,穿过苇帘,照在淡黄色的壁上。浓密的树影,在微风中徐徐动摇。窗外不时的有好鸟飞鸣。这时世上一切,都已抛弃隔绝,一室便是宇宙,花影树声,都含妙理。是一年来最难得的光阴呵,可惜只有七天!黄昏时,弟弟归来,音乐声起,静境便砉然破了。一块暗绿色的绸子,蒙在灯上,屋里一切都是幽凉的,好似悲剧的一幕。镜中照见自己玲珑的白衣,竟悄然的觉得空灵神秘。当屋隅的四弦琴,颤动着,生涩的,徐徐奏起。两个歌喉,由不同的调子,渐渐合一。由悠扬,而宛转;由高吭,而沉缓的时候,怔忡的我,竟感到了无限的怅惘与不宁。小孩子们真可爱,在我睡梦中,偷偷的来了,放下几束花,又走了。小弟弟拿来插在瓶里,也在我睡梦中,偷偷的放在床边几上。——开眼瞥见了,黄的和白的,不知名的小花,衬着淡绿的短瓶。……原是不很香的,而每朵花里,都包含着天真的友情。

  终日休息着,睡和醒的时间界限,便分得不清。有时在中夜,觉得精神很圆满。——听得疾雷杂以疏雨,每次电光穿入,将窗台上的金钟花,轻淡清澈的映在窗帘上,又急速的隐抹了去。而余影极分明的,印在我的脑膜上。我看见“自然”的淡墨画,这是第一次。

  得了许可,黄昏时便出来疏散。轻凉袭人。迟缓的步履之间,自觉很弱,而弱中隐含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愉快。这情景恰如小时在海舟上,——我完全不记得了,是母亲告诉我的,——众人都晕卧,我独不理会,颠顿的自己走上舱面,去看海。凝注之顷,不时的觉得身子一转,已跌坐在甲板上,以为很新鲜,很有趣。每坐下一次,便喜笑个不住,笑完再起来,希望再跌倒。忽忽又是十余年了,不想以弱点为愉乐的心情,至今不改。

  一个朋友写信来慰问我,说:“东波云‘因病得闲殊不恶’,我亦生平善病者,故知能闲真是大工夫,大学问。……如能于养神之外,偶阅《维摩经》尤妙,以天女能道尽众生之病,断无不能自己其病也!恐扰清神,余不敢及。”因病得闲,是第一慊心事,但佛经却没有看。

  冰心散文 3

  《冬儿姑娘》

  “是呵,谢谢您,我喜,您也喜,大家同喜!太太,您比在北海养病,我陪着您的时候,气色好多了,脸上也显着丰满!日子过的多么快,一转眼又是一年了。提起我们的冬儿,可是有了主儿了,我们的姑爷在清华园当茶役,这年下就要娶。姑爷岁数也不大,家里也没有什么人。可是您说的‘大喜’,我也不为自己享福,看着她有了归着,心里就踏实了,也不枉我吃了十五年的苦。

  “说起来真像故事上的话,您知道那年庆王爷出殡,……那是哪一年?……我们冬儿她爸爸在海淀大街上看热闹,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丢了。那天我们两个人倒是拌过嘴,我还当是他赌气进城去了呢,也没找他。过了一天,两天,三天,还不来,我才慌了,满处价问,满处价打听,也没个影儿。也求过神,问过卜,后来一个算命的,算出说他是往西南方去了,有个女人绊住他,也许过了年会回来的。我稍微放点心,我想,他又不是小孩子,又是本地人,哪能说丢就丢了呢,没想到……如今已是十五年了!

  “那时候我们的冬儿才四岁。她是‘立冬’那天生的,我们就这么一个孩子。她爸爸本来在内务府当差,什么杂事都能做,糊个棚呀干点什么的,也都有碗饭吃。自从前清一没有了,我们就没了落儿了。我们十几年的夫妻,没红过脸,到了那时实在穷了,才有时急得彼此抱怨几句,谁知道这就把他逼走了呢?

  “我抱着冬儿哭了三整夜,我哥哥就来了,说:‘你跟我回去,我养活着你。’太太,您知道,我哥哥家那些个孩子,再加上我,还带着冬儿,我嫂子嘴里不说,心里还能喜欢么?我说:‘不用了,说不定你妹夫他什么时候也许就回来,冬儿也不小了,我自己想想法子看。’我把他回走了。以后您猜怎么着,您知道圆明园里那些大柱子,台阶儿的大汉白玉,那时都有米铺里雇人来把它砸碎了,掺在米里,好添分量,多卖钱。我那时就天天坐在那漫荒野地里砸石头。一边砸着石头,一边流眼泪。冬天的风一吹,眼泪都冻在脸上。回家去,冬儿自己爬在炕上玩,有时从炕上掉下来,就躺在地下哭。看见我,她哭,我也哭,我那时哪一天不是眼泪拌着饭吃的!

  “去年北海不是在‘霜降’那天下的雪么?我们冬儿给我送棉袄来了,太太您记得?傻大黑粗的,眼梢有点往上吊着?这孩子可是厉害,从小就是大男孩似的,一直到大也没改。四五岁的时候,就满街上和人抓子儿,押摊,耍钱,输了就打人,骂人,一街上的孩子都怕她!可是有一样,虽然蛮,她还讲理。还有一样,也还孝顺,我说什么,她听什么,我呢,只有她一个,也轻易不说她。

  “她常说:‘妈,我爸爸撇下我们娘儿俩走了,你还想他呢?你就靠着我得了。我卖鸡子,卖柿子,卖萝卜,养活着你,我们娘儿俩厮守着,不比有他的时候还强么?你一天里淌眼抹泪的,当的了什么呀?’真的,她从八、九岁就会卖鸡子,上清河贩鸡子去,来回十七八里地,挑着小挑子,跑的比大人还快。她不打价,说多少钱就多少钱,人和她打价,她挑起挑儿就走,头也不回。可是价钱也公道,海淀这街上,谁不是买她的?还有一样,买了别人的,她就不依,就骂。

  “不卖鸡子的时候,她就卖柿子,花生。说起来还有可笑的事呢,您知道西苑常驻兵,这些小贩子就怕大兵,卖不到钱还不算,还常捱打受骂的。她就不怕大兵,一早晨就挑着柿子什么的,一直往西苑去,坐在那操场边上,专卖给大兵。一个大钱也没让那些大兵欠过。大兵凶,她更凶,凶的人家反笑了,倒都让着她。等会儿她卖够了,说走就走,人家要买她也不给。那一次不是大兵追上门来了?我在院子里洗衣裳,她前脚进门,后脚就有两个大兵追着,吓得我们一跳,我们一院子里住着的人,都往屋里跑。大兵直笑直嚷着说:‘冬儿姑娘,冬儿姑娘,再卖给我们两个柿子。’她回头把挑儿一放,两只手往腰上一叉说:‘不卖给你,偏不卖给你,买东西就买东西,谁和你们嘻皮笑脸的!你们趁早给我走!’我吓得直哆嗦!谁知道那两个大兵倒笑着走了。您瞧这孩子的胆!

  “那一年她有十二三岁,张宗昌败下来了,他的兵就驻在海淀一带。这张宗昌的兵可穷着呢,一个个要饭的似的,袜子鞋都不全,得着人家儿就拍门进去,翻箱倒柜的,还管是住着就不走了。海淀这一带有点钱的.都跑了,大姑娘小媳妇儿的`,也都走空了。我是又穷又老,也就没走,我哥哥说:‘冬儿倒是往城里躲躲罢。’您猜她说什么,她说:‘大舅舅,您别怕,我妈不走,我也不走,他们吃不了我,我还要吃他们呢!’可不是她还吃上大兵么?她跟他们后头走队唱歌的,跟他们混得熟极了,她哪一天不吃着他们那大笼屉里蒸的大窝窝头?

  “有一次也闯下祸——那年她是十六岁了,——有几个大兵从西直门往西苑拉草料,她叫人家把草料卸在我们后院里,她答应晚上请人家喝酒。我是一点也不知道,她在那天下午就躲开了。晚上那几个大兵来了,吓得我要死!知道冬儿溜了,他们恨极了,拿着马鞭子在海淀街上找了她三天。后来亏得那一营兵开走了,才算没有事。

  “冬儿是躲到她姨儿,我妹妹家去了。我的妹妹家住在蓝旗,有个菜园子,也有几口猪,还开个小杂货铺。那次冬儿回来了,我就说:‘姑娘你岁数也不小了,整天价和大兵捣乱,不但我担惊受怕,别人看着也不像一回事,你说是不是?你倒是先住在你姨儿家去,给她帮帮忙,学点粗活,日后自然都有用处……’她倒是不刁难,笑嘻嘻的就走了。

  “后来,我妹妹来说:‘冬儿倒是真能干,真有力气,浇菜,喂猪,天天一清早上西直门取货,回来还来得及做饭。做事是又快又好,就是有一样,脾气太大!稍微的说她一句,她就要回家。’真的,她在她姨儿家住不上半年就回来过好几次,每次都是我劝着她走的。不过她不在家,我也有想她的时候。那一回我们后院种的几棵老玉米,刚熟,就让人拔去了,我也没追究。冬儿回来知道了,就不答应说:‘我不在家,你们就欺负我妈了!谁拔了我的老玉米,快出来认了没事,不然,谁吃了谁嘴上长疔!’她坐在门槛上直直骂了一下午,末后有个街坊老太太出来笑着认了,说:‘姑娘别骂了,是我拔的,也是闹着玩。’这时冬儿倒也笑了说:‘您吃了就告诉我妈一声,还能不让您吃吗?明人不做暗事,您这样叫我们小孩子瞧着也不好!’一边说着,这才站起来,又往她姨儿家里跑。

  “我妹妹没有儿女。我妹夫就会耍钱,不做事。冬儿到他们家,也学会了打牌,白天做活,晚上就打牌,也有一两块钱的输赢。她打牌是许赢不许输,输了就骂。可是她打的还好,输的时候少,不然,我的这点儿亲戚,都让她给骂断了!

  “在我妹妹家两年,我就把她叫回来了,那就是去年,我跟您到北海去,叫她回来看家。我不在家,她也不做活,整天里自己做了饭吃了,就把门锁上,出去打牌。我听见了,心里就不痛快。您从北海一回来,我就赶紧回家去,说了她几次,勾起胃口疼来,就躺下了。我妹妹来了,给我请了个瞧香的,来看了一次,她说是因为我那年为冬儿她爸爸许的愿,没有还,神仙就罚我病了。冬儿在旁边听着,一声儿也没言语。谁知道她后脚就跟了香头去,把人家家里神仙牌位一顿都砸了,一边还骂着说:‘还什么愿!我爸爸回来了么?就还愿!我砸了他的牌位,他敢罚我病了,我才服!’大家死劝着,她才一边骂着,走了回来。我妹妹和我知道了,又气,又害怕,又不敢去见香头。谁知后来我倒也好了,她也没有什么。真是,‘神鬼怕恶人’……。

  “我哥哥来了,说:‘冬儿年纪也不小了,赶紧给她找个婆家罢,“恶事传千里”,她的厉害名儿太出远了,将来没人敢要!’其实我也早留心了,不过总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有个公公婆婆的,我又不敢答应,将来总是麻烦,人家哪能像我似的,什么都让着她?那一次有人给提过亲,家里也没有大人,孩子也好,就是时辰不对,说是犯克。那天我合婚去了,她也知道,我去了回来,她正坐在家里等我,看见我就问:‘合了没有?’我说:‘合了,什么都好,就是那头命硬,说是克丈母娘。’她就说:‘那可不能做!’一边说着又拿起钱来,出去打牌去了。我又气又心疼。这会儿的姑娘都脸大,说话没羞没臊的!

  “这次总算停当了,我也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谢谢您,您又给这许多钱,我先替冬儿谢谢您了!等办过了事,我再带他们来磕头。……您自己也快好好的保养着,刚好别太劳动了,重复了可不是玩的!我走了,您,再见。”

  冰心散文 4

  《往事(一)之七》

  父亲的朋友送给我们两缸莲花:一缸是红的,一缸是白的,都摆在院子里。

  八年之久,我没有在院子里看莲花了——但故乡的园院里,却有许多:不但有并蒂的,还有三蒂的,四蒂的,都是红莲。

  九年前的一个月夜,祖父和我在园里乘凉。祖父笑着和我说:“我们园里最初开三蒂莲的时候,正好我们大家庭中添了你们三个姊妹。大家都喜欢,说是应了花瑞。”

  半夜里听见繁杂的雨声,早起是浓阴的天,我觉得有些烦闷。从窗内往外看时,那一朵白莲已经谢了,白瓣儿小船般散飘在水面。梗上只留下小小的莲蓬,和几根淡黄色的花须。那一朵红莲,昨夜还是菡萏的,今晨却开满了,亭亭地在绿叶中间立着。

  仍是不适意!——徘徊了一会儿,窗外雷声作了,大雨接着就来,愈下愈大。那朵红莲,被那紧密的雨点,打得左右欹斜。在无遮蔽的天空之下,我不敢下阶去,也无法可想。

  对屋里母亲唤着,我连忙走过去,坐在母亲旁边——一回头忽然看见红莲旁边的一个大荷叶,慢慢的倾侧了来,正覆盖在红莲上面……我不宁的心绪散尽了!

  雨势并不减退,红莲却不摇动了。雨点不住的'打着,只能在勇敢慈怜的荷叶上面,聚了些流转无力的水珠。

  我心中深深的受了感动——

  母亲呵!你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除了你,谁是我在无遮拦天空下的荫蔽?

  冰心散文 5

  《梦》

  她回想起童年的生涯,真是如同一梦罢了!穿着黑色带金线的军服,佩着一柄短短的军刀,骑在很高大的白马上,在海岸边缓辔徐行的时候,心里只充满了壮美的快感,几曾想到现在的自己,是这般的静寂,只拿着一枝笔儿,写她幻想中的情绪呢?她男装到了十岁,十岁以前,她父亲常常带她去参与那军人娱乐的宴会。朋友们一见都夸奖说,"好英武的一个小军人!今年几岁了?"父亲先一面答应着,临走时才微笑说,"他是我的儿子,但也是我的女儿。"

  她会打走队的鼓,会吹召集的喇叭。知道毛瑟枪里的机关。也会将很大的炮弹,旋进炮腔里。五六年父亲身畔无意中的训练,真将她做成很矫健的.小军人了。

  别的方面呢?平常女孩子所喜好的事,她却一点都不爱。这也难怪她,她的四围并没有别的女伴,偶然看见山下经过的几个村里的小姑娘,穿着大红大绿的衣裳,裹着很小的脚。匆匆一面里,她无从知道她们平居的生活。而且她也不把这些印象,放在心上。一把刀,一匹马,便堪过尽一生了!女孩子的事,是何等的琐碎烦腻呵!当探海的电灯射在浩浩无边的大海上,发出一片一片的寒光,灯影下,旗影下,两排儿沉豪英毅的军官,在剑佩锵锵的声里,整齐严肃的一同举起杯来,祝中国万岁的时候,这光景,是怎样的使人涌出慷慨的快乐的眼泪呢?

  她这梦也应当到了醒觉的时候了!人生就是一梦么?

  十岁回到故乡去,换上了女孩子的衣服,在姊妹群中,学到了女儿情性:五色的丝线,是能做成好看的活计的;香的,美丽的花,是要插在头上的;镜子是妆束完时要照一照的;在众人中间坐着,是要说些很细腻很温柔的话的;眼泪是时常要落下来的。女孩子是总有点脾气,带点娇贵的样子的。

  这也是很新颖,很能造就她的环境--但她父亲送给她的一把佩刀,还长日挂在窗前。拔出鞘来,寒光射眼,她每每呆住了。白马呵,海岸呵,荷枪的军人呵......模糊中有无穷的怅惘。姊妹们在窗外唤她,她也不出去了。站了半天,只掉下几点无聊的眼泪。

  她后悔么?也许是,但有谁知道呢!军人的生活,是怎样的造就了她的性情呵!黄昏时营幕里吹出来的笳声,不更是抑扬凄婉么?世界上软款温柔的境地,难道只有女孩儿可以占有么?海上的月夜,星夜,眺台,一个人独立倚枪翘首的时候:沉沉的天幕下,人静了,海也浓睡了,--"海天以外的家!"这时的情怀,是诗人的还是军人的呢?是两缕悲壮的丝交纠之点呵!

  除了几点无聊的英雄泪,还有甚么?她安于自己的境地了!生命如果是圈儿般的循环,或者便从"将来",又走向"过去"的道上去,但这也是无聊呵!

  十年深刻的印象,遗留于她现在的生活中的,只是矫强的性质了--她依旧是喜欢看那整齐的步伐,听那悲壮的军笳。但与其说她是喜欢看,喜欢听,不如说她是怕看,怕听罢。

  横刀跃马,和执笔沉思的她,原都是一个人,然而时代将这些事隔开了......

  童年!只是一个深刻的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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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优秀散文 1

  时光若盏,经年老去。曾执着的花开绚烂,向往的江南烟雨,在寂寞中行走,一人的驻足,回首,已成默然。

  如花的青春,在寂寞烟雨中,花开之时,却再也经不起一世的凋零。浅淡的时光,破碎的记忆,繁复的世事,亦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点滴。

  指尖跳动的年华,不禁思绪横飞,往日一幕一幕上演,万千世界的'行走。回首,你是否是我某一次不经意间回眸中的那人;是否是我某次失意漫步身后注视的双眸;是否是我午后阳光中邂逅的那一抹背着阳光徐行的背影。

  在列车中,回首望向不断后退的风景,仿佛是隔了千年后的一次的一次回眸。眼中已迷漫了忧伤的色彩。那透过千年的目光,似一把利剑,刺破了心中那一道高高筑起的心墙。

  在那三生石上,缘分已注定。我们即使未曾相逢,却有千万情丝牵动,你忧我亦忧。你与我如同擦肩而过的行人,我们却都躲不过宿命的轮回,终会相逢。在此之前,只有无尽的等待,如风而过的想与念,在晴天之时,已随风而终,你依然是我一眼千年中那不变的人,依然是我一生必寻觅的人,你是我的天堂。

  末世江南中撑一把油纸伞,在倾城烟雨中,兀自成一幅江南烟雨,远去的背影,如凋谢的百合。

  烟雨中浅浅的遐想,寒风一已起,唤回飘远的我。只想一世寻找那花开绚烂,江南烟雨,只此一生,寂寞,风景中寻一人

  优秀散文 2

  梦若随心终会淡然—

  二十年的岁月如水般失去,不知道是时间之轮的压痕渐渐变淡,还是心中那颗童心已渐渐远离我知道我已渐渐长大,我再也回不到原来那美好的童年。于是我写下童年的墓志铭—

  不知何时爱上了余秋雨的借我一生,不知何时抛弃了陪我20载的卡通漫画,不知何时已在关心粮食和蔬菜,不知何时身边的朋友渐渐远离,却只能道一声保重,不知何时我们已悄然长大。

  喜欢独自一人发呆,喜欢一人静静的走在黑暗中,我知道我已长大,更应该去学着品味孤独,不能再在父母的羽翼下衣食无忧,也不能靠着读书来打发一天的光阴,因为我还有梦想。

  放下该放下的,抓住该抓住的。未来还有很长,。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痛了,自然放下。放下心中的.对童年的不舍,放下对童年的依恋,我想当再次听到老狼的恋恋风尘而不为之伤感是,当看到初中暗恋对象而不为之心动事,我想我应该已经放下。

  当午夜的青春已经散场,我们是否已经守着青春的大门而迟迟不肯离去,我们是否已经望着天空的星座,傻傻的期盼着一份爱情,我们是否还是梦想着童话中的王子和公主。

  当童话已渐渐远离我们的生活,取而代之的是每天忙碌的工作,我们是不是还能泡一杯淡茶,来回味我们逝去的青春。

  青春总是美好的,童年一切都是那没完美,海子小屋是完美的,童话的结局是完美的,卡通动漫是完美的,但这一切都一切都只是童年的一场梦,一场注定要醒来的梦,梦醒了,心也就碎了。

  20年的回忆如水般逝去,记忆之网已残缺的太多太多,余下的已成一首诗;

  红尘中

  飘落的泪

  从风中滑落

  融入我心

  成为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想为她找寻一个

  休憩的场所

  于是——

  我敲响了希望的钟

  时间已悄然从手指间溜走,时间巨轮早已碾过我的生旁,而我只能挥手道别青春的幕幕光景,往事如烟,淡然如梦—

  优秀散文 3

  “踩一朵莲叶,跟随梦的脚步,在梦中的一切,都是清雅自然的,远方有一女子,秀手轻弹一曲琵琶,我感到迷人的醉,那是我很久以前的梦……我想要轻轻触碰她,她却只是微笑,这个梦叫做青春,多少青春渲染离别呀……”

  仅仅说这有些文章的写法,因为那些做自作聪明的人多了,奇异文章也能够被评选为推荐,因为那些感悟人生的奇葩文章存在,能够使20岁的青年活的像60岁似的,谁可以想象得到,在那些作文里,真的那么好吗?清静幽雅地过去一生,仅仅是因为活着而活着吗?那是不是鲁迅所说的浪费时间吗?那是快乐吗?那是独自的自以为聪明的愚蠢罢了。

  单说那些写法,“踩一朵莲叶,你悄悄飞到我的身边。”“多少青春渲染离别”,有时候这样写固然是好的,给人赏心悦目的效果,于是这样被人所念好,那些写的不好的,便努力学习那些写的好的人所“学习”,其实不过就是模仿罢了。假如评卷人单是喜欢红花,那他的.学生们便会写“漫山遍野开满了红花”。一人固然是美,二人,三人,四人一齐写这样,千篇一律,固然也显得不美观了,没多大意思了。

  在我第一次进的时候,初看一两篇文章,感觉写的很好,越是再看,越是无趣,千篇一律了,总是写的那么伤感,总是要如同梦幻般的神似,吃东坡肉,一次吃不腻,两次吃不腻,三次吃不腻,第四次便是吃腻了。说再多在没有多大意思希望某些人在选择文章时在不同的文章上给予不同的角度来看,当大作家光临小寒舍的时候不能叫人家笑话。有些推荐文章,我就不说是谁了,极其没有文学性,今天我看到一篇英文诗歌是这样的:

  I Love my mom!

  Yes! I love my mom!

  YES! My mom give my all!

  She is how nice!

  “Oh,you is(be动词用错you 后用are)my mother!”

  I love my mom!

  我做的翻译:我爱我的母亲!是的!我爱我的母亲!是的!她给予了我所有!她是那么美丽!我爱母亲!

  我看了十次竟没看出其中的妙处,毕竟词都用错了,还有奇怪的是,就这样风韵百出的文章竟然排在诗歌的第二,这将是会是属于什么问题的归类呢?

  最终我也不想说些什么,只希望各位的文章不要千篇一律,所有的东西细节,或者大致含糊,不明文章中心思想,或者是关于如何不奋斗的文章。评卷人我也诚恳地你们考虑一些事情,不要将与你思想不一致的人拒之门外,我们所有人都喜欢即使是用白话说清一件事的文章,也不愿意要一个由庸俗的词语组成的一套摊煎饼。

  优秀散文 4

  越千重山,行万里路,阅世间人情无数,与苍天为伴,与山河为邻,最终只不过为了找回一条心路历程。世间盛景遍地皆皆都是,从不缺乏美,只缺乏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所有的景致终究会随岁月的流逝而褪色,山河会老去,青山历经霜雪风雨亦会留下累累的伤痕。惟有趁年华还在,修炼一颗优雅的心,才是永恒不褪色的美。

  ——题记

  朱自清先生有过这样一段对女人的描述:女人有她温柔的空气,如听箫声,如嗅玫瑰,如水似蜜,如烟似雾,笼罩着我们。她的一举步,一伸腰,一掠发,一转眼,都如蜜在流,水在荡……女人的微笑是半开的花朵,里面流溢着诗与画,还有无声的音乐。静若清池,动如涟漪。

  女子的美,千种女子千种美,因性格与品味的不同,所表现出来的美均各尽不相同。无论是哪一种类型的美,若是能展现自己原风骨的美,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美。值得世间与其相配的男子爱慕一生,呵护一世。大多数的女子,天性是温柔贤良的,她们习惯用感性的思维看待世事,重情重义,喜欢美好的事物。希望自己是美丽的、自信的、阳光的、善良的,有自己的梦想,无论是事业上或者是爱情上,都有一个美好憧憬的梦,而且一般已在心里暗自深藏数年,待接近梦想的或是实现的那一刻,心若莲花开,欢喜中略带羞涩。

  女子,它是这尘世里的一朵花儿,静默的守着自己的一方田园。用心耕耘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园,职场、生活、家庭,任其会投入大量的时间与精力,但在她的内心深处,仍有一处清幽之地,那是她留给自己的心灵后花园。希望在妥帖的安排好若干事项后,可以让心放飞,让灵魂在心之园里小憩,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世间女子万千,最为欣赏的`是那类任何时候有自己的主见、品位、内涵、素雅、纯净、温婉善良的女子。她们不一定要在事业上轰轰烈烈,生活上享受物质上的丰越,她们真正追求的是内心的丰盈。性格特征,外向、阳光、善良、平易近人、与人为善,喜欢交挚友、知己,只为精神的丰腴。

  这样的女子,即使遇到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也不会用咄咄逼人的行为方式去功击对方,她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知道给人退路,也是给自己出路,给自己感悟的时机。因为每个人的出生背景,生活环境的不同,因此熏陶造就了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当然也有很多是靠自己后天的修为修炼蜕变而有的优秀。

  无论是哪一种人,其实人性本善,只是在不同的环境下影响下,造就了不同的品性。若是遇到心里不平衡,对尘世有所冷漠的人时,更要抱着一颗热忱的心去对待,以换位思考的方式去思滤对方所思所想,从而选择一个适合对方的方法去加以劝解或是建议。即便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也可以用自己的诚心善心去包容爱护需要帮助的人,为这个世界付出一份属于自己的绵薄之力,也是应尽之责。惟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国泰民安,幸福平安。有国才有家,有家才有己,爱人等于爱自己,惜人等于善己,常怀感恩之心,去度世间万物。

  修炼,不是一日所为,更不是空头口号。而是需要日复一日,月月年年的积累与沉淀。需要有一颗至真至诚的心全情的投入,要明白修炼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一个女子,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修炼一颗柔软丰富多彩、睿智善良、阳光自信的内心,是岁月中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它的美,永不褪色,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透视出的是优雅、风情、韵致。

  这样的女子,何不是世间的风景?让人赏不尽、品不完、阅不够;是一本永远也读不完读不倦的书。

  优秀散文 5

  一切源于一个水晶球,那是她的生日礼物,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也是她的梦。她的梦是彩色的,纯洁的,多姿多彩的,是我们永远在一起。

  然而那一天,她摔碎了这个水晶球,一起破碎的,还有我的玻璃心,一颗不能受到任何伤害的心。

  十二月的雪是白的,是无暇透亮的,是天衣无缝的.,也是那一种触目惊心的红。那一片片雪都飞舞着化成一个个小精灵,飘落在过路人手中,是没有意义的,是苍白的,是无力辩驳的。

  她也突然不理我了,那一次,我们在十字路口分了手,是沉默地离去。我再也找不到她了,她一离开,我的生活就失去了色彩。有一天,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要去找她,找到她。

  我尝试利用一切的联络方式去找到她,但无济于事。她qq上的头像始终是灰暗的,仿佛从未亮起过;她微信从来不回我一句话,即使我说尽了千言万语,要是在平时,她早就心软了吧;硬心肠的她,也从没回过我一封信;打到她家的电话,最后也总是以“滴滴滴”的声音结尾。这究竟是怎么了?

  我去过她家找她,可她家那破旧的楼房显示,她已经搬走了。

  我很内疚,我突然好想她,我盯着手机的屏幕发呆,似乎要把它看透,然后,我就会看到千山万水之后的,她。

  有一天,她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还是那样的美,那样的瘦弱,清秀的样子令人过目难忘,她轻得好像张纸,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似的。看到她,我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我们聊了很久,但无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夕阳西下,最后,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能留下来吗?”这次,她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我想,我知道了她心中的答案了。

  她要走了,我还是倔强的拉住她的裙角,她还是那朴素的一身白,一点儿没变。她也离我越来越远了。一直,到了天际,她的脸上挂着一抹笑,一抹温暖的笑,消失在成片的晚霞里。我追着她,却迷失了方向。最后,我决定放手。

  第二天,我捧着一束花来到了墓地。那年她十五岁,患上了非典,一种无药可治的病。

  若兮,我一直守护着我们的承诺,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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