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遗产散文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十年时间了,但是母亲的形象不曾有丝毫模糊,倒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清晰,尤其是母亲的一些善行,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母亲的好客是出了名的。不管是进山割扫帚的,采野药的跑山客,还是到山里来收药的药贩子,倒卖牲口的牛贩子,只要进了我家的门,就被母亲奉为上宾,不仅茶水招待,有时候还饭菜伺候呢!
打我记事起,就有一位哑巴经常在我家歇脚,吃住。那个哑巴和我父亲的年纪差不多,身材瘦削,颧骨高耸,眼眶深陷,长着稀稀拉拉的黄色的胡须。那个哑巴是临近山寨乡南阳洼村的.,父母如何认识他的不得而知,只知道每年的秋冬两季,是哑巴在我家借住时间最久的。哑巴的手很巧,不仅会用竹篾编竹席、襻笼、鸡罩、背篼,还做得一手好木活,做的柜子、箱子结实耐用。后来我才知道哑巴还是个屠夫,还会用牛皮蒙鼓呢!
深秋之后,树叶落尽,林子里一下子就敞亮了许多,这时候哑巴就进山割竹子了。哑巴来的时候,象征性的带点黄面或者不白的白面,每次在我家少则借住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临走的时候对我的父母咿咿呀呀的比划半天,最后向母亲竖几次大拇指,背上他劈好的竹篾就走了。
作为酬谢,哑巴曾经给我家编过襻笼、补过席子,还给母亲编过一个罩小鸡的鸡罩。大概在我高中毕业那年,哑巴还给我家做了三个大木箱子,父亲把木箱分给我和大妹二妹,要我们把自己的书或者衣服放进各自的箱子里,那三个箱子至今还在老家的屋里放着。
我跟上父亲曾经到过哑巴家一次,他是和自家的弟弟一家在一起生活的,可是弟弟一家对他看待的并不好,为了能够在弟弟家凑合下去,哑巴就要想着法子不断地赚钱给他们,一年里就忙着割竹子,卖竹货,腊月里就忙着杀猪挣钱。
二十多年时间,我记不清哑巴在我家到底借住过多少次,也记不准母亲给哑巴缝补了多少回衣服,只记得每一次哑巴到我家借住,父母都是笑脸相迎,吃住一样,每晚早早地烧热石板炕,哑巴走的时候,父母又是笑脸相送。
其实,母亲接待过的客人远不止一两个,只是哑巴是最特别的一个。那时候我们家的吃粮也不宽裕,何况吃的面是从三四十里外的马峡买来的,其中的十多里山路,就是靠人背驴驮,一袋子面拿到家里,不晓得要淌多少汗水呢!那些扫帚客、药贩子、牛贩子,动辄就会吃掉两三个大饼,吃得我们真心疼,不等他们走远,就抱怨母亲把人太当人,谁来了都给泡茶端馍馍,人家吃饱喝足,嘴一抹就走了,有谁记咱的人情呢!母亲总是笑眯眯地看着生气的我们,说的总是那么一句:“人是福口,越吃越有啊!”
母亲去世已经十年了,我经常碰到一些熟人,或老或少,总是念叨着:“你妈是个好人啊,那么贤惠!”
母亲很爱惜字纸。母亲原本是不识字的,解放后上过一段时间的冬学(扫盲夜校),算是粗通文墨。
我上小学二年级之后,有了写大仿的作业,用毛笔照着老师写的仿格描摹,经常是撕掉了好几页写不好一张,母亲在旁边看得着急,要过毛笔描摹几个字让我看,并且教导我:“字是黑狗,越描越丑。”使我明白了写字要一气呵成,忌反复涂描。
身子羸弱的母亲多种疾病缠身,做不了重体力活。母亲一人在家里寂寞了,就找出我们学过的语文或者思想品德课本,看书解闷,日子长了,竟然记住了不少的故事。
我们陆续上学之后,家里的书和本子多了起来,我们也不甚爱惜,动辄撕书扯本子,母亲一旦发现,怒不可遏,判若两人。“踏一字,瞎一世。”这是母亲时常教导我们爱惜字纸的话语,至今不敢忘记。
我的母亲,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在她去世十年之后,还有人惦记着她的热情好客,她的儿子还记着她的教导,爱惜书籍,敬畏文字,也算是纪念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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