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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散记散文

时间:2021-06-11 18:52:29 散文精选 我要投稿

故乡散记散文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依恋,但是,对故乡的依恋,终生是不会改变的,尤其是现在久居都市的人,对乡土的眷恋,会日益浓烈和膨胀起来,这种相思,会时时啃食你的心头,家乡的村头,家乡的树木,甚至是家乡的水塘,都会在记忆中日益变得亲切。

故乡散记散文

  我的家乡在大平原的腹地,这里土地肥沃,但没山少水(河)更没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也不见“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有无旖旎的风光,不是爱之的缘由,爱不是在乎其外表,而在于内在的朴实和无华。若把故乡比作自己的爱人,外在的娉婷是年少时的热望,但终生的依恋,是靠内心炙热心怀焕发出的。月是故乡明,人是家乡亲。抓一把故乡的土都热乎乎的,那小草上的露珠,便是我相思之链上的玉珠子......

  (一)奔波的路

  记忆中,家乡的路是高低不平的土路,横卧在土地上的阡陌像棋盘一样,我们每个土地上的生灵,就是一个个灵动的棋子,那些穿越在土地上的小路,是劳作的人们用辛勤的汗水伴着劳作的脚步踏轧而成的。

  家乡一带几个村子相互挨连着,不单单是鸡犬相闻,简直就是村头连着村尾,村东头就人家的村西头,这一带有五个村子就这样炊烟相连的。因此,各村各庄赖以生存的土地,大都在几里以外的南洼子,村身边只有不多的土地。出工劳作时,几个村子的农民都拿着农具汇集到了那条南北而过的土路上,车马牛羊浩浩荡荡,农民没有其它交通工具,只有靠两条腿;勤劳的农民收工后,没有空着手回来的,每个人都要砍上一筐草或是捡拾一些干燥了的柴禾,闲不住的是农民,如果有谁经常空着手回村,会被笑话为:不知道过日子!

  “不会过日子”是那时最大的蔑视了,一个农民如果被冠以这样的绰号,是男人不好找女人,是女人不好找好一点的人家,日子是过出来的不假,但是要会过才是正根。

  因此,乡下土路承载了无数的辛劳。

  有行走就有坎坷,有日月就有风雨。乡下的土路,每到雨季就泥泞不堪,牛车时常陷在里面动弹不得。每到这时,不论是那个村子的农民,不论有无交情,都会搭把手的。秋后,几个村子就联合出工分段整治道路,没有纠纷,没有怨言,可以说是带着自家的干粮来出工。

  路,就像农民的脚板,粗糙有力,承载着希望。

  在我还没有上小学时,就因父母躲避保定武斗的猖獗,而随母亲回到了乡下,虽然我在这里只呆了几年,但是,几年中我每天都和母亲多次往返于这条通往田野的路。

  来到乡下,没有户口,就等于不能在这里分到粮食和烧柴。为了生活,我们每年要在秋季捡拾够日常所用的烧柴,这么长的路,全靠母亲用两肩背回来。为了这个家,母亲不停地在这条路上行走,其艰辛可想而知。

  村子里也有不出工的妇女,偷着出来拾粮食,往往几个人凑在一起。我和母亲不用出工挣工分,就在这一带的田地里拾柴拾粮。

  捡柴拾粮不容易,地里都有看青的,全是棒小伙子,而且委派的都是些生猛的愣头青,不讲情面,看护得严。庄稼收割完,粮食拉走后一般不让人进去捡拾,等着把所有的秸秆运走后才让捡拾。到放开时,队上的社员都争着抢着拾,剩下的烂柴禾和零星的粮食就会一扫而光,轮不上我们多少,只能在没放开时瞅着机会溜进去,时常被人追赶,追上了要被夺去。我们的做法就是:你追我跑,你走我进,出了地头不认账。

  碍着乡里乡亲的面子,看青的对我们拾柴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是我们母子独自在一起,看青的就会故意躲起来,让我们拾上一阵子,然后再象征性地赶我们离开。心知肚明,心生感激,乡亲们的好意都在不言中,因为人家从不承认故意放我们进了地里。因此,我总能捡拾不少的柴禾,我负责看摊,母亲就艰难地把柴禾背回去。这条小路,承载了母亲的艰辛和汗水,同时也承载了我们的生活。

  秋季拾的柴禾加上冬天搂的树叶,总能够保证我们做饭所需了。

  我最喜欢秋天了。

  秋天里,到处是成熟的庄稼,秋季的作物多,那时种的有稙棒子、晚棒子和高粱,大田里基本上就是这两种作物,只是在晚棒子地里套种绿豆,在高粱地里套种黄豆或是黑豆。我那时年少,少年不知愁滋味,每次走在这条通土路上,我和所有农家孩子一样总是爱吃甜棒,先把棒子秸杆弄倒后尝尝甜不甜,不甜再弄一棵。吃着甜棒,和母亲一道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平日里生活艰苦吃不到糖,唯有对此情有独钟,边吃边吐嚼剩下的瓤子,在我们的身后留下了一路的白花花,到处都是干涩的甜棒瓤子。

  长辈们对我们这些孩子“乱砍乱伐”的行为,不时地提出忠告,提醒我们不要随意乱糟庄稼,总是告诉我们:要吃就找那些“枪杆”。所谓的“枪杆”就是那些不长穗只长棒子秸的秸秆,“不孕”的枪杆,一般情况都是特甜的,我们也乐意找“枪杆”砍伐,但是不孕的不多,找起来费时。

  其实,大人们在收割玉米秸时,也时常注意着这些“枪杆”,到收工时,每人身后的筐里都有一小抱甜棒带回家,同时也边走边嚼,大人们也会饥渴。

  秋天里的蚂蚱更是肥硕。此时是万物要结果的季节,这时的蚂蚱也不例外,母蚂蚱都身怀有孕。庄稼人初夏里逮“知了猴”吃,在这秋天里就逮蚂蚱吃。到这时,母亲总是用一块破布为我缝一个小口袋,用来盛那些个活蹦乱跳的蚂蚱,母亲说她小的时候常用一根木棍绑上半个鞋底子拍蚂蚱,我也有这样的一个家什,真的挺管用。

  在地里休息时,我总是去逮蚂蚱。其实在下午,总有些怀孕的蚂蚱到路中央来产子,大热的天,而且是在硬梆梆的土路上,它们把自己的尾巴深深扎进硬土里做自己的产床,土地做自己孩子的襁褓,这时的蚂蚱最好抓了,手到擒来,飞不了,而且个个肥大,有孕的母亲总是健壮肥大。

  在这条路上,总能逮着很多的“孕妇”,我的收获也在这秋季。

  回家后,在做过饭的'柴灰上把蚂蚱烤熟存放起来,攒着,多了用盐水泡过,在锅里重新把蚂蚱曝熟(那时没有过多的油来油炸蚂蚱),吃起来很香,很有滋味。

  对乡下的路,总是充满了深情,靠我们不畏艰辛的脚板,走出了自己生活下去的路。

  有路就能活着,这路,是百姓们的心铺垫而成的......

  (二)农家的炊烟

  劳作一天的农民,最关心的是自家炊烟里飘出的滋味了。

  乡亲们对村子上谁家的烟筒先开始冒烟都是有感觉的。那时的乡下,一般人家住连三间的房屋,东西两间住人,中间的用来做饭,灶台就在这里,乡亲们最看重锅灶了,如被人砸了锅灶,就是天大的事情,比被打破头颅还要严重,可见吃饭对当时的农民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乡下的百姓尤其是青壮年,每天得干重体力活,加上那时油水少,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肉,所以人人都有一个大胃口,吃得多,而粮食分的少,不够吃,所以都要节食,尤其是到了冬季农闲时干粮就要限制了,大都是红薯粥,白面更是不常见,只有在麦收急需力气的时候,才能吃上几次白面饽饽。

  麦收时,壮劳力顶着星星去出工,各家各户送饭过去,用篮子装上自家的饽饽送到队部,由队上送到田里,这时就看谁家的饭食好了,在家的媳妇或是母亲,都是尽量给自家男人或女人送上能拿出来的好吃喝,一般就是一张白面饼和几张薄如牛皮纸般的高粱面子掺上少许的榆皮面烙成的秫面饼了,外加两个咸鸡蛋和几根大葱,条件实在差的就是玉米饼子了;吃饭时有说有笑的人,就是家里送得饭食最好那一家了,而那些吃喝差的,就要背过人悄悄地吃,或是借故躲到远一点的地方。其实,庄稼人不会在吃上笑话人,都差不离,只是农民好面子罢了。

  俗话说:过麦累死人,过秋累死牛。可见过麦其劳动强度之大了。

  我和母亲在麦收和过秋时,也是带着饽饽去捡拾粮食或柴禾,只有在中午地里人少时才好拾粮食,尤其是拾麦子,一般的地里拉走麦子后不会立时放开让人去拾,还要组织社员们再拾一遍,到放开得有一段的时间,期间有专门的人员看守,我们只能瞅机会进去偷偷地捡拾。这机会在中午是再好不过了。

  我们带的饽饽,大多是玉米饼子和秫面饼,有时有个咸鸡蛋,大都是黒酱和大葱,随身带着一个玻璃瓶子,渴了,就找一个砖井把瓶子系下去,打上来后就着喝凉水,这里的井不深,但里面有井蛙和跟头虫(孑孓),水里面漂浮着许多小虫子,那时乡下人结实,这样的水喝下去也不会闹肚子,大家都喝这样的井水。

  麦收过后,不少的人家晚上就不动烟火了。一是劳累了一天,主妇们懒得做饭;二是省些柴禾,在村头的井里挑来一挑凉水,这里的百姓们叫“净拔凉水”,吃饽饽喝凉水,然后放下一个用麦秸编的草苫子,妇女和孩子们在这上面坐着乘凉,旁边燃着蒿子熏蚊子,爱热闹的邻居就来凑热闹,大家说说笑话,讲讲趣事,以消解一天的疲劳。

  乡下人最看重吃饭了,因此见面的问候语就是:“你吃了没有。”这几百年的传统一直延续了下来。贫穷讲究的不是吃喝,而是果腹,就是能吃上饭。

  作为一个母亲,是家庭中最为劳累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粮食需要磨成面子,因此,得去推碾子,笨重的碾子,一个人推起来十分地吃力,主妇得时时操持这些。

  我和母亲常去推碾子,有时就在大中午顶着烈日去推轧榆皮,因为在烈日里榆皮是最干燥的时候,返潮就轧不烂了,榆皮面得用细罗筛,只有细的面子才有劲。

  那时的乡下白面少,主粮就是高粱,其次是玉米,我们家和乡亲们一样吃的大多是秫面饼,这种饼就是高粱面烙的,擀得挺薄,比牛皮纸稍厚些,烙着费时费力,一次得烙几十张。庄稼人的胃口大,一个壮小伙子一次得吃七八张,人口多的家庭光烙秫面饼就得起个大早,围着锅台不停地烙。

  庄稼人最怕连阴天,房屋要漏雨不说,就怕放柴禾的小棚子漏雨了,干柴漏湿,做饭就成了问题,做饭时会窜得满屋子都是烟,在风箱的“古达”声中,伴着女人不时被呛的咳嗽声。

  农家放米面的瓦罐里面就数白面少,在晚饭能吃上一顿白面擀得的热汤面,那就是莫大的享受了。少的是白面,不够的是粮食,珍贵的是食用油,最缺的是香油,那时香油都是用筷子蘸着往锅里滴。

  如果哪家吃的是羊油炝锅的杂面汤,那味、那香,就会随着炊烟飘满半个街面子,引得孩子不少口水。

  常理说:谁家过年不吃顿饺子。是的,吃饺子是稀有的行为,平时只有家里来了客(读qie音)才能吃上一顿饺子。但是,初一的饺子是必不可少的,家家都省着攒着,就是为了过年时能吃上一顿。

  平常小的节日,庄户人家包一点点白面的饺子,留给老人或是当家主事的男人吃,包得最多的是秫面饺子(还是掺了榆皮面的高粱面),这种饺子个大皮厚,没有嚼头。另外,庄稼人夏天里最爱吃的是捞面,大大的海碗,一个小伙子能吃三四碗,有时是杂面做的捞面,更多的是带包皮的面,也就是用白面包裹着秫面擀成饼状,对折过来切成饼条状。

  庄户人端着碗在房后面的阴凉里聚齐,边说笑边呼噜噜地吃,吃完再去盛,时常两家交换着吃,倒也其乐融融。

  农家的炊烟,要数过年最有韵味和香甜了。

  过年,对忙碌的一年的农民来说,是最大的节日了,好像一年的奔波就是为了这个年,小孩子做件新衣服自不必说了,就是准备着过年的食物也是倾其所有,有条件的杀个猪,没有条件的割上几斤肉也要把年过得有滋有味,一进腊月就开始着手准备,人心也就慌着年了。那时天冷的厉害,每家每户都要蒸上许多的饽饽,有白面的馒头,玉米的饼子还有豆包,最多的是女人要摊许多的炉糕,小米面的,有专门的锅,不大,把小米面发起来,调成摊煎饼样的糊糊状,炉糕外边厚中间薄,这样的饽饽,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吃到,一种不错的食物,只因那时小米少,分不了多少。

  把饽饽蒸好后,放在一个大大的篓子里,整个正月就不再做干粮。这样以来,妇女们就有了许多空闲时间调剂自己的日常生活了。

  日子靠算计,生活靠调剂,艰难的生活,全靠女人们的精心打理。如此,炊烟的内涵,才会在单调中变得丰富多彩。

  农民勤劳地奔波,就是为了自家的炊烟能够氤氲起温馨和油脂麻花的香气。

  那时我家的炊烟,也和乡亲们的一样,不曾断过,而且,也是在母亲的算计中使炊烟飘绕中充满了许多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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