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素心张伯驹散文
一
我知道张伯驹先生,尽然是在读过黄永玉先生的《比我老的老头》一书后,真是寡闻了。
《比我老的老头》一书里,黄永玉写了很多老学者老文人,随便一篇读来都觉是榜样,是明灯。其中《大家张伯驹先生印象》一文最是简短有味。文前并附先生亲自画的一幅张伯驹先生的小像。牛皮色底的纸上,一个着黑袍,戴墨帽的老人。伸着脖子,半躬着腰身,一副龙钟之态。卷着袖筒,拎一个小包,欲行不行。清矍一张脸上,勾勾绕绕出的阔耳,长颚,峰鼻,细眼,朦朦胧胧,却暗释沧桑,还流涌着一股子孤倔与淡然,叫人看过就不能忘,并对此人一下子就兴味馥郁起来。
于是乎,赶忙百度里搜了搜其其它的照影。伯驹先生好像很喜欢猫。有一张年轻时抱猫的照片,一看,果然美男子。高额,峰鼻,一脸清俊小秀才样儿,一袭黑衫怀抱一只黑猫,不见笑,还略有些羞涩表情。还有一张老年时抱猫的照片,也是一袭黑袍抱一只白猫,华发半顶,峰鼻上架柄眼镜,微笑将双唇开成一个黑洞,一副和软温善的样子。
这之后,我又在网上速递了两本伯驹先生的书。不看还好,一看,就仍不住想落笔写写先生,方觉才能了了对先生的一份景仰与敬重之心。
二
张伯驹,字家骐,号丛碧,河南项城人,光绪二十四年(1889)出生于官宦世家,系袁世凯时期大官商张镇芳之子,亦即袁世凯的表侄。其父张镇芳,是光绪三十年的进士,也是袁世凯哥哥的内弟,曾历任长芦盐运使、直隶按察使等职。
伯驹先生天性聪慧,7岁入私塾,9岁能写诗,享有“神童”之誉。曾与袁世凯的几个儿子同在英国人办的一所书院里读过书。二十年代初期,与袁世凯的次子袁克文、末代皇帝溥仪的族兄溥侗、奉系军阀张作霖之子张学良,一起并称为“民国四公子”。完成学业后,伯驹先生进入袁世凯的陆军混成模范团骑兵科受训,并由此进入军界。其后陆续在军阀曹锟、吴佩孚、张作霖等部任职,一度官至旅长。再后来,缘其不满军阀混战,便毅然放弃了行伍仕途,转而投身祖业。因其父亲生前是中国盐业银行董事长一职,并为此银行投资予二十多万元,遂其死后,便留下了偌大的一份家业。伯驹先生便在其母劝诫下,出任了盐业银行的董事长兼总稽核之职。其母本指望他能继承父业,并不断扩展与兴旺家业,殊料他本人对商业一行不感兴趣,于是便只挂个职名,,实际很少过问银具体经营的事情。在年近三十之时,明里暗里的,开始走上了从事艺术的道路,并最终成为了是集诗词家、书画家、戏曲研究家,书画收藏鉴赏家于一身的文化奇人。
三
伯驹先生从小生在富贵之家,并接受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据闻,他看的书多得难以胜数,一部《古文观止》可以倒背如流。三千多卷的.《二十四史》,20多岁时,便已读完了两遍。354卷的《资治通鉴》他可以从头讲到尾,如数家珍。唐诗宋词,能脱口而出的便有一两千首。由于他的天资与钻研,在古体诗词上颇有成就,并有关于古体诗词、音韵、戏曲的多种论著。一代大家周汝昌先生就曾说,“张伯驹先生的词,风致高而不俗,气味醇而不薄。”说,“中国词史,当以李后主为首,而以先生为殿。”
我不太懂得词,也不知周汝昌先生的评说是否中肯,这里只摘录先生一二首短词作例,以见。
《前调·秋影》:霜鬓萧萧独倚栏。帘波掩映夕阳前。西风相对总无言。一夜桐飘穿月破,数行雁过印江寒。画桡不点镜中天。
《浣纱溪》:去后寒斋案积尘,庭除依是雪如银。小梅憔悴可怜人。半笑半啼应有恨,一花一蕊不成春。那堪吹笛为招魂。
伯驹先生几十年如一日的爱着古诗词,书写着古诗词,一刻也未曾停止过。临了临了了,在病榻之上弥留之季,他还做了一首词送给远方的友人。先生一生所作诗词千余首,皆收入其《张伯驹词集》一书中,成为后人拜读与典藏之作。
对于书画,张伯驹先生也可谓技艺非凡。他对书法研究颇深,他的“鸟羽体”,有人说写的古朴、严谨、缜密而典雅;有人说是熔真、草、隶、篆、于一炉,并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用笔飘逸,如春蚕吐丝。当然,也有人说他的字是面目清秀,筋骨略少,过于纤弱。真可谓各家之言,众说纷纭。自己曾私底下搜罗了一些,看了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很美,并有笑颜,似是在用笔墨做游戏一般。
据闻伯驹先生不仅擅词、擅书,还擅画,尤擅喜画四君子图。自己到曾有幸,在某本书里见过先生的一幅梅兰双清图,墨枝红梅,一明一暗,嫣如笑颜;淡绿兰株,半开半合,更似喜眼。一句话,着实清逸。
伯驹先生自幼就喜爱京剧,二十几岁就开始按照梨园泰斗余叔岩的路子学习须生。后来,在一次堂会上,一遇余叔岩本人,二人一见如故。从此,其常于余府上出入,余也尽心教授,二人有了亦师亦友的交情。四十岁生日时,伯驹先生曾与余叔岩,杨小楼等人同台演唱《空城计》。此一事,一度被传为梨园美谈。先生有《紅毹紀夢詩注》一著,以近二百首七言绝句,书写自己从看戏、学戏、演戏到论戏等参与京剧活动的般般件件,可谓诗文流畅,清新可读。
不过,就像读他的书画艺术一样,对先生的戏曲方面造诣,也世人亦是有褒有贬。有人说,张伯驹学京剧严守传统的要求,他下的功夫也很深,调嗓子、打把子、文武昆乱无所不学,可谓深得余叔岩的真传。也有人说,先生唱的很是一般,而且声音很低,说先生是“蚊子先生”,是“张电影”。我辈生来晚,身份微,虽无福亲聆其唱腔体味其唱功,也便无从甄别与判断。不过,先生对戏曲艺术学习的成果,能够引起这样的争议,本身就是一种成功,一种非凡。那么,除了旁人对他的评议,先生自己又是怎样看待自己的戏曲艺术的呢?有次,王泽招向他学戏,并有意拜为师傅。他说,“我只是个票友,在你没有正式拜一个内行的老师之前,你不能对我行拜师礼,否则恐怕将来内行不愿意收你。”先生谦逊如此,又这般为后辈真心着想,真是令人咂舌赞叹。
与其倾心诗词、书画、戏曲一样,伯驹先生三十岁开始收藏书画作品,被称为近代民间收藏第一人。其所收藏的第一幅墨宝,是康熙皇帝的御笔“从碧山房”。因了这样的收藏,先生为自己起了“丛碧”之号,并为居所赋名“丛碧山庄”,为其词著、书画著分别取名《丛碧词话》、《丛碧书画录》。还因收藏陆机《《平复帖》,而取斋名“平复堂”。亦因收藏杜牧的《张好好诗》,而得“好好先生”之名。除此外,先生收藏的书画,还有很多珍品,如李白的《上阳帖》,范仲淹的《道服赞》,黄庭坚的《诸上座》等等。其中有一幅为冠者,是隋展的子虔的《游春图》。据闻,是其卖了自己的家宅(清朝李莲英的旧墅),花二百二十两黄金买下的。
伯驹先生一生痴书痴画,只要看见好的书画,有钱的时候,一定买下,没钱的时候,借钱也要买下。家里家外的人,都说他是个“败家子”。先生在其《从碧书画录序》中却说:“予生逢离乱,恨少读书,三十以后嗜书画成癖,见名迹巨制虽节用举债犹事收蓄,人或有訾笑焉,不悔。”好一个“不悔”!凡事能做到不悔,外人说什么也就无关紧要。
收藏这种事,看似是个很雅致的爱好,实则需具备两大要素:首要是“财”。张伯驹先生从前是富家子弟,继承家财可谓万贯,遂一掷千金,也不算难事。然,除了“财”之外,还需得一硬本事,那就是“才”。
所谓“才”,具体与书画收藏上,则表现在“鉴”、“赏”二事上。
伯驹先生与张大千,齐白石,傅心畬等艺术大师、收藏大师们皆为同道好友。据闻,有诸多字画收藏家和字画商家,经常三五成群的携带字画请他鉴定,他只稍稍一看,就能辨认真伪,而且只要数十分钟,就能鉴定二十多幅。后来,在其被打成右派,安排在吉林省博物馆做鉴定工作时,据博物馆的同志说,先生一双慧眼是无人能比的,多么复杂难辨、争议不休的东西,是真迹还是赝品,皆待他一言而定。更有一次,那是文革期间,伯驹先生去造反派那里请示工作,见屋内地上烂纸狼藉,墙角边有几幅揉皱了的轴画。有一幅呈打开状,是条横幅,上面书行书。伯驹先生见之,便认出是宋朝米芾之作。后担心被红卫兵糟践了,趁人不备,卷好投入纸筐内,由劳动改造中打扫卫生的宋振庭当作废纸带了出来去,这幅稀世珍宝,才可免遭厄运。
我手头有一本伯驹先生的《云烟过眼》,内里赋书画及先生的品评之文。先生对晋陆士衡《平复帖》评说是“帖书法奇古,文不尽识,是由隶变草之体,与西陲汉简相类。”这“由隶变草”“与汉简相类”之说,真可谓是一语言见地!先生说唐杜牧之《张好好诗》,“牧之诗风华蕴籍,赠好好一章与乐天《琵琶行》并为伤感迟暮之作,而特婉丽含蓄”。说宋蔡襄《自书诗》,“淡黄纸本,洁净如新,乌丝格,字径寸,行楷具备,姿态翩翩。”如此诸般的论赏,真乃文精而意尽,亦足可见先生鉴赏之功底与功力。这样的品评,又配着一幅幅的古画,叫人读来看来,无不觉是种无尚的享受。
张伯驹先生一生在书画鉴藏、诗词、戏曲和书法方面的成就可谓十分卓越。国画大师刘海栗就说过:“他是当代文化高原上的一座峻峰。”说从此四个方面,是“从他那广袤的心胸涌出四条河流。”说此四条河流是“互相沟通,又各具性格,堪称京华老名士,艺苑真学人。”
这样的评价,这样的赞誉,是中肯无误?还是英雄所见?我不知道。但只觉,张伯驹先生能够放下官富与名利两件事,而偏爱艺术一门,并一生以艺术为性命,追逐不断,探索不断,这恐怕没有一颗超然物外的“素心”是不行的。先生在其《从碧书画录序》中说,“……多年所聚,蔚然可观,每于明窗净几展卷自怡,退藏天地之大于咫尺之间,应接人物之盛于晷刻之内,陶熔气质,洗涤心胸,是烟云与我相合矣。”你听,好一片视顶级书画为“烟云”之心,好一片退藏咫尺、应接晷刻、“烟云与我相合”之心啊!
四
七九年,伯驹先生因病修养在病榻上,他的女婿与之聊起其一生鉴藏书画,捐献书画的琐事,先生说,“人生在世,爱国是大事,决不能糊涂,小事满可不必计较。”
爱国是什么?爱国就是爱国之本,国之民,国之一草一木。
张伯驹先生的爱国情怀,一来,在其收藏书画的动机上可见一斑。二者,在他对待书画的态度上亦可见一斑。
伯驹先生自己说,收藏西晋陆机《平复帖》,是因为“卢沟桥事变前一年,余在上海闻所溥心畲藏韩涵《照夜白图》卷,为沪估叶某买去。时宋哲元主政北京,余急函声述此卷文献价值之重要,请其查询,勿任出境。比接复函,已为叶某携走,转售英国。余恐《平复帖》再为沪估盗卖,且阅古斋韩君往商于傅心畬,勿再使流出国外,愿让余可收。”最后,托友说和,几经周折,方购得此贴。后,北京沦陷,“余蛰居四载后,携眷入秦。帖藏衣被中,虽经离乱跋涉,未尝去身。”
再说收藏《游春图》。原此图系故宫四六年失散之物,后落入商人之手。张伯驹先生得悉后,又恐此宝被商人转卖至国外,遂一面央求商家留画,一面并急告博物院收购。可故宫博物院不应。先生只得自己周旋购买。商家要价二百二十两黄金,先生无奈,只能将自己居住的家宅(原是李莲英旧墅,占地约13亩)出售,才将此画入了手。
更有一回,先生遭强人绑票,对方索要三百万巨款,以敲诈他收藏的名墨书画,不然就撕票。先生却于暗里悄悄关照其夫人曰:“宁死魔窟,决不许变卖所藏古代书画赎身。”绑匪绑着他,家里不能卖书画,只能四处筹钱,如此僵持了八个多月。最终,其夫人以筹措到的四十根金条,才将其赎回。
伯驹先生从一九二七年开始收藏,到一九五七年止,历时近三十多年。那些书画,可谓是先生倾家所购、倾命所藏。然最终,先生并没有转买转卖,以此换得金银自享,而是尽数捐赠于国家!
五十年代中期,国家处在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初期,伯驹先生为了支援国家建设,把自己珍藏几十年且价值连城的八件真迹墨宝捐献给国家。这八件珍宝,分别是晋陆机《平复帖》、唐杜牧《张好好诗》、宋范仲淹《道服赞》卷、宋蔡襄《自书诗》卷、宋黄庭坚《诸上座》卷、宋吴琚《诗帖》卷、元赵孟颍《草书千字文》,以及隋代展子虔的《游春图》。七十年代,伯驹先生曾把自己收藏的脂砚斋藏砚,捐赠给吉林省博物馆。随后,又陆续将一些稀世罕见的书画作品,如宋代杨婕妤《百花图》卷、宋拓《九成宫醴泉铭》册、宋赵伯《仙峤白云图》卷等,也都捐献给了国家。
伯驹先生在其《从碧书画录序》中说,“予之烟云过眼所获已多,故予所收蓄不必终予身为予有,但使永存吾土,世传有绪,是则予为是录之所愿。”此中所言使之“永存吾土,世传有绪”八个字里,足可见了先生之胸襟与情怀!从古而今,倒也不乏有将所藏金石书画捐赠于国家的,然却少有先生如此之重之多的。据闻,后来国家曾有意给于补偿的,但伯驹先生却皆以婉拒。
唉,可是世间之事,总是风云速变的,是说不清楚的。
在伯驹先生捐赠出所藏之后,次年,尽戏曲般的被戴上了右派的帽子。工作停止,住房被没收,孩子们也只能晚上偷偷摸摸来看他。一个把毕生财富都捐给国家的人,居然被带上了右派的帽子?想来,此等事情,概是个人都会愤懑不平的。然伯驹先生却漠然一笑,淡然处之,说,“国家大,人多,个人受点委屈不仅难免,也算不得什么,自己看古画也有过差错,为什么不许别人错给我一顶帽子呢?”还说,“这顶帽子对我并不怎么要紧,我是个散淡之人,生活是琴棋书画。用我,我是这样;不用我,我也是这样。”
在此之后的文革运动中,先生更是以七十多岁高龄,被送往偏僻农村的生产队进行劳动改造。结果,因不具劳动力,被拒收。后来,先生只能返回北京,没有户口,没有工作,一度成为无业游民,连吃饭的粮票都得靠亲友接济。就是在此等情况之下,有友人去探望他,见他“除了年龄增长,心情神态,和几十年前住在李莲英旧宅子时并无差异,不怨天,不尤人,坦然自若,依然如故。”
试问今人,有几者可抛尽家财做此等大事?又有几者肯持身家性命做此等的大事?更有几者愿意将这些以家底购得、以性命保全之物无偿捐出却分文不取?更更有几人能面对仲伤与冤屈而丝毫不怨不悔?若非有伯驹先生这样一颗不慕且不恋荣利之冰洁素心!不是难能,是万万不能的!
五
张伯驹先生与师友之间的交往,亦是平和而朴素的。
先生与梨园泰斗余叔岩因京剧艺术与结交,几十年亦师亦友,情谊甚厚。余先生指点他,张伯驹因素日精通词律,也常帮助余先生写心唱词。他们还曾一同登台。先生经常请余叔岩到自己的书房来作客,余叔岩的所有收入亦全部存入盐业银行。偶尔遇有急需,存款不足付出时,伯驹先生便为之垫付,等其有收入时,再存上归垫。
先生与红学大师周汝昌因诗词艺术而结识。周先生小张伯驹二十几岁,还曾以少龄之心,贸然指出伯驹先生之词的音律上大约七十多处瑕疵,先生不但未见恼意,反倒一一从善如流,真真雅量!
先生与张牧石交往也近三十年。张牧石亦小先生三十多岁,也算得是忘年交,但先生并不以老是尊。先生被打成右派,在吉林博物馆伯工作那段时间里,偶尔若回北京,就会先到天津张牧石家小住。有次半夜里,尽然砸开其大门,与之座谈到天明。先生还曾多次与张牧石,在一张小床上同榻而息抵足而眠。先生直率性情,可见可见啊!
先生还因同为京剧票友而结识了大学者吴小如。吴小如更是小先生一辈之人。伯驹先生逝去后,吴小如曾作文回忆说,当年他初到北京时,举目无亲,妻儿亦无处安顿。见此状,张伯驹先生便主动提出,把自己家西北角上一座堆书的小楼中的两间借给他们住,还不收分文房租。伯驹先生之良善心性,亦可见可见!
伯驹先生随和、散淡之个性,曾感染感动过许多的人。
周汝昌就曾很传神的撰文描述道:“我与张先生过从甚密,几乎每日下午都要去坐坐”,“......入厅后,自寻座,宾主往往不交一言,一无俗礼揖让之礼”,“我要回学校了,我也不告辞,我出了门就走。”
张牧石回忆说,后来时局情形转好后,张伯驹先生得以平反,恢复名誉后,又多次到天津,与几个朋友“打诗钟”(文人游戏的一种)。抓阄合诗,或命题作词,谈天说地,好不快乐。真真是合了那句话:“愿得素心人,乐与数晨曦。”
王世襄回忆说,四七年盛夏,他请张伯驹和几位朋友在家中小宴。张伯驹到朋友家如同在自己家一样,我行我素,。那天饭后,在院子中乘凉,张伯驹躺在藤榻子上,因怕招蚊子,只开了一盏小灯。看见张伯驹不时坐起来,不时又躺下。临别时,张说袜子找不到了。借他一双,不要。后来尽光脚回去了。后来才知,张脚上有湿气,夜晚发痒,那晚有时躺下,有时坐起,原是在“串胡同儿”(用手指抠脚丫子)。
不拘小节与俗礼,不摆大家及老者的尊威,甚至平凡与随意到在朋友家的藤榻上抠脚丫子。这,这些,这般,要是没有一颗素心,也是难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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