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在天堂的岳母散文
今年是岳母去世第二个旧历新年,年前媳妇和我在年前把该做的都做了,在坟前岳母拜了个早年。
我的记忆中,妻姨在年纪四十八就走了,现在回头看看,岳母寿数已经是长寿。岳母还在世时说过,她这一家子从她父亲开始,长寿的没有。
妻姨走的时候很突然,那时我的孩子还很小,岳母因为心疼女儿,把我媳妇未出嫁前的屋子腾出来,用作我和媳妇和我女儿的房间,女儿一周半以前,看护的人物都是我父母亲承担——从我女儿断奶的一周岁半以后,我一直跟岳母住在一起。
那天大概在凌晨三四点,电话响起来,听完电话岳母机灵一下,赶紧穿上衣服,我和妻子还在朦胧中,不过这些朦胧,在岳母的悲伤地话语中一刹那都弥散了。
很多事都是突然的,即便是生老病死。生和死有谁能断定时间呢。
妻姨走的时候小表弟因为纠纷未在家守孝,当时小表弟媳还未和表弟结婚,可是家里无人担当孝子孝媳,未过门儿的表弟媳披麻戴孝做了这些事情。妻姨起行的时候,表弟的大爷把招魂幡扔在棺材上,让妻姨一个人扛着幡去了。打灯笼的是不是外甥,我不记得了,不过我记得:那天发送完妻姨后岳母一直耿耿于怀,——他老姨是一个人扛着幡走了。。。…妻姨一直在骨灰寄放点呆了十几年,我跟媳妇去祭拜妻姨的时间里,看到的都是妻姨年轻时风发的笑容。
不久前,妻表弟为妻姨买了一块风水宝地,我跟着去给妻姨安家,这次表姨算是入土为安,那块瑞土只不过很小的面积,我试着折算一下,这块阴宅比阳世中的人均居住面积小,更贵。
愿妻姨在天堂安康。
岳母现在所在的福地是小舅子早就选的,风水先生说此地很丰泽,小舅子听了以后,一直想把祖宗以及很早就去世的的父亲坟茔一并迁到这里。
我其实不信所谓的阴阳八卦,不过这次迁坟我从将信将疑变成信奉。
迁坟前师傅说属鼠的好,我不信的。那天晚上按着大师指示动土,一帮人在一人高的蒿草里漫无目的寻找都没找到墓碑,一人高的荒草遮挡着墓碑,后来我蹚进荒草里又试了找,不经意中找到了那块墓碑,这个惊喜只是意外,最意外的是,找到了坟茔挖棺木一直很艰难,也是我我在无意识的一锹下去碰到了棺材。
后来,妻老叔扒开棺木,把长辈的东西都请出来,我们趁夜迁过去。我们听从大师(也许是得道者)的指点再立了坟茔,一码码下来,花了不少香火钱。
迁坟时岳母还是健康些,她无意中说了一句:给我留个地方,嘿嘿。
现在看来,岳母字字成谶,才过了不几年岳母就归去了,她入土的时候和她在一起的就是虚无的岳父替代品。
岳母生前一直惦念我,这份惦念虽抵不过对亲儿的挂念,但也是彼此亲情的牵扯、挂念。
不知道是谁留下的规矩,每年春节前几天都要给已经过世的亲人烧纸,有墓地去墓地,离得远些,没办法亲身去的就在十字路口燃些纸钱给仙逝的长辈。送的纸钱多少在其次,都是为了了却一份祭廖。我是在几年前接替了姑姑为爷爷奶奶烧纸的担子,有时我有些懈怠,是在母亲询问下才想起来做,就算晚些,也是我尽了自己该做的,让姑姑轻松,即便她没看到,我自身以为,我这个侄子到底是长大了。
最记忆深刻,我们还在农村寄宿时,房东奶奶看见我一个人在家没人照料,说带我去玩,我兴冲冲地跟了去,走了很远路,她用藤筐装些东西,我恍惚能记得有些蜡烛和水果和香。我跟着她到了一块蒿草茂盛的地方,有一个高高的土堆在前边立着,好像没见到碑刻,也许是有。奶奶把蜡烛点燃,用些土让它们立在土堆前,再把篮子里的水果,都是些苹果,梨子摆在那里,她跪在土堆前神神叨叨地哭。她哭得强调很委婉,有些说的是土堆里的人生前的好事,还有些现在奶奶的一些不如意,结尾腔调都带着一个长长的勾音。我不懂,更不敢离开奶奶半步,只有等奶奶停下哭诵我才凑上前,哭完以后,奶奶把泪水用手一抹立刻换上一脸笑容,拿起摆在土堆前的水果——苹果,鸭梨收到篮子里,转过头跟我说一声:小子,回家给你一个吃,吃了不害怕。
街坊奶奶的哭腔婉转,像唱戏。
我奶奶去世的时候我才上班不久,她很利索就走了,听父亲说,前天才给二老盖好煤棚子,第二天奶奶就走了。那时的我还不是很懂发丧的事情,跟着父亲和叔叔们后边吊纸,没觉得多少悲伤,父亲和二叔在前边走,外甥打着玻璃瓶灯笼,我们这帮贤孙跟着走。父亲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念叨,等到了地点我们都跪下,然后点燃纸扎,火呼呼的往上冒。后来的事情已经很模糊了,只是知道父亲为奶奶找了一块坟地,具体位置就在我家附近村里。之所以选了这块地方,是因为父亲和邻近的村主任关系好,沾了这点关系,让奶奶在他们村的自留山有归宿,将来爷爷去世了也和奶奶葬在一起,也免了带着奶奶骨灰去故乡安葬的车马劳顿,每年祭拜方便些。从奶奶入土那天,每年清明、七月十五、寒衣,过年的四个时节父亲都去祭拜。后来爷爷去世,也和奶奶埋在一起,父亲祭拜的时候带的纸钱也多了点儿,父亲说,每次烧纸的时候都会刮小旋风,老古语说是他们收走了,父亲也心安。
年前媳妇说要去岳母墓地拜一下,前天晚上我真的做了一个梦:梦见岳母神采奕奕地站在角落里,我跟她搭话,她一言不发。
早上,天很冷,伸出手,被风一吹冻得很疼。
媳妇开着车往墓地奔,我隔着窗玻璃看天上的乌鸦一群群飞过,有几只留在稻田里啄东西。
墓地附近的农田里已经种上冬小麦,稍不留神就会碾到麦田的`青苗,妻子小心翼翼开着车往前走,看到墓地边上的槐树,媳妇把车头调过来,拿出后备箱的供果和纸码,岳母去世周年围在坟上的塑料花还在,因为风雨的侵蚀颜色变浅,那两个鲜花篮里的鲜花已经干枯,倒在坟边。
天很晴,但是冷。
用火柴点上一撮纸钱,风把火苗吹散,我们和妻舅一家往火苗里填纸钱,生怕风把吹灭火。
临出门以前媳妇对我说:风这么大,我哭的话会不会疝了脸啊。我看着她眼睛已经泛起泪光,没再多说什么。
媳妇蹲在坟前念叨:妈,过年了,来看看你们老两口,把这些都收去,别省着。她边用手揩腮边的泪水,边用木棍挑着纸钱。妻舅也掉眼泪。
不远处另一座坟茔有些鞭炮屑大红色,和坟茔上的荒草掺在一起很刺眼。在我们祭拜的时候,又有人来,他停在在另一座坟前,一手拿着鞭炮一首攥着纸钱,用木棍画了一个圈,点起鞭炮燃着纸钱。一股烟从坟前升起来,弥散成一团灰雾,硝烟味很浓。
前些日子媳妇经常惊醒,醒来蒙着被子哭,她说有梦见岳母,还不理她。媳妇急得哭。听老人讲,梦见过世的人都不说话,因为已经去世的人知道自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躲着亲人走。
每当媳妇跟我说梦见岳母的事情,我没办法安慰她,只能等她自己慢慢平静。
火堆越来越大,我们一群人围着它,这团火是我们这份亲情祭悼。
太阳已经老高了,天气依然很冷,纸灰在空中旋着,有一些落在我身上。
以前给替姑姑为爷爷奶奶烧纸,我写过一篇文字,其中有这样一段话——“人大概总要有这样的过程:从痛不欲生,转到睹物伤怀,继而深深怀念最后变成祷告,祷告他们保佑我们和我们的后代。哀伤终究被希望取代,希望在火苗里,我们希望他们在天堂过得好,他们让我们每年这时把对未来的希望一股脑地说出来,等待他们的保佑。”
真的是如此,人都要经历这样的过程,永远在痛苦的思念中活着是失败的,在上天的那些灵魂也不人看着他爱的人悲伤,我们把这份怀念埋在心里,自己过得好些,亲人们过得好些,是对在天之灵最大的寄慰。
火渐渐地熄了,留下一大堆灰烬,轻轻用木棍挑起灰烬,里面还耀着一些黑红色的火炭。媳妇的脸被火烤得发红,风吹起她的头发,我看见她有几颗白发。妻舅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纸灰跟我说:走吧,回家。
风还在刮,太阳更高,阳光抹在身上,我潜意识里觉得这抹温度有些温了。
愿天堂里的岳母也像这抹阳光一样,虽然浅浅,但是不动声色罩着我们,让我们在心里觉得她还在,那份切切关爱永远丢失不了。
我一直认为,一个关爱的传承其实总是由上及下的,这种关爱是对一些蓬勃的生命的期盼,这些期盼一旦反溯,就逐渐变成一个所承担的劳苦责任,结果却是你所做的都是徒劳无功的,你阻止不了爱你的、给你生命的人的渐渐离你而去,而你不过是在徒劳地给即将失去的亲人尽可能停留在世界上久一些,,可是我们全没回想一下,我们努力做的真的是我们的亲人想要的吗?岳母在ICU的时候,媳妇每次下午去探视,一次媳妇哽咽着拿着一张纸从病房里出来。我拿过纸仔细看了看,岳母用她能写出来,表达她心情的句子表示立刻出ICU,那种急迫在字里行间流露的一览无余,可我们怎么能这么做,抱着微乎其微的希望,我们在病房外期待岳母能挺过这一次变得好起来,可到最后岳母还是走了,医院急救车把她拉回家,她躺在自家的床上,等女儿从学校回家,岳母叹了最后一口气,走了。
我一直在想,能让一个你爱的人快乐的活着,能让你爱的人可以自己选择离开的方式,而不是痛苦得等到生命耗尽的方式,也许是最尊重生命尊严的选择,可是我们真的没办法,也不敢这样去做,我们偏执的认为我们做的是对。
我爱我的父母,可是一旦他们失去活力,而不是孩童那样蓬勃向上,变成愈来愈老,生命之火越来越微弱——在这种无法回避的亲人离去,这种等待中有多少人是快乐的呢?我只能不去想他,尽量多给父母和我团聚的时间,要他们快乐。
一种爱,自上而下永远是不求回报,一旦反溯,能做到任劳任怨的,都是微乎其微。我觉得,我能做到现在对父母的孝道,能达到父母对我的好十分之一,父母已经知足了,父母这种不求回报和我们晚辈对他们那些微不足道的关心无法并论。
这个去年的小年,我和媳妇来祭拜我的岳母。
给岳母拜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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