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散文
山风是山的游魂,山的呼吸,山的精灵。
家乡的山风很猛,远近晓得,“双河的雾罩,白河的风”。这风很可能与地形有关。两坡直直的山,溜溜儿光,拼命地挤出一条窄窄的河谷。山不环,水不绕,老人说,这个地形象个“猪槽”。
早年,这个“猪槽”里,林木茂密,山静风清,后来这些林木倒在了“钢铁跃进”的刀斧之下。为了糊口。山民们又把荒坡地开垦出来,在极陡的坡上种了粮食,春种一坡,秋收一簸。到了秋天,凡能够在火坑里烧火的,能砍的便砍,能割的便割,“大树砍了砍小树,小树砍了挖疙蔸”。可怜的大山被扒光了衣服,赤裸着身体,在寒风中瑟索着。
从记事时起,这条河谷山上没树,沟里没水,更没有感受过山风的柔畅、清爽。
岁月轮回,四季更替,无论在那个季节刮起的山风总是那样暴戾、肆虐、强硬、逼人,那怕是在绿油油的春天。
绝好的晴日,说是刮风,立马风起,卷起一道道尘土,飞沙走石,象恶魔打着旋儿,呼啸声由远而近,由小而大,由缓而急,由疾而狂,如千军万马,铁骑嘶鸣,如惊涛拍岸,地裂山崩。在小孩儿的听觉里,是心惊肉跳的恐惧声,而大人们听到的是灾害的声音,心碎的声音,大自然咀咒的声音。刹那间,风到面前,逼得人睁不开眼,立不稳脚。
家门前残存的几棵树,悲痛地倾斜着身子,脆断的枝桠不时被风刮得老远。风肆意的穿过房檐,穿过板壁的缝隙,发出刺耳的尖叫,似鬼哭狼嚎。房顶的瓦片不断的掉在地上,破碎声揪心扯肺。茅屋的草顶被撕了下来,甩到了山下,只剩下那黑黢黢的檩条,象几根肋骨。山坡上的庄稼连同野草好象被一个无形的巨大石碾轧过,匍匐在地。风带着遍体鳞伤、身心俱裂的阵痛,横扫这个河谷,留下惨不忍睹的痕迹。土里刨食的山民们,眼巴巴地看着一年的希望被无情的山风摧毁,顿足捶胸,大哭嚎啕,年长者双膝跪地,眼望上苍,虔诚地祈祷“风神”,但山风还是照样有恃无恐,行至风口的路人经常遭到突袭,孩提时曾亲眼目睹一走亲戚的如花少女,被恶魔般的山风刮到了山崖下,刮走了他最后一声惨叫。
老人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这沟里原来树多,他们总是在怀念过去,怀念山林,怀念绿色,怀念自然。年轻的后生们,又总是在埋怨这沟里山大无柴,又总是把自然与生命联系起来,把环境与生存联系起来。于是乎,就有人在房前屋后,栽几棵树,在坡地里种一遍林子,你也种,我也栽,他也植,年复一年。他们不奢望能象轩辕植柏、萧何种桂那样名垂千古,而他们图的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图的是有个风调雨顺的家园。
二三十年的时间象流水一样逝去了,当年的小伙伴都已年逾不惑,家乡山岭依旧,不同的是原来光秃秃的山上已经绿树成林,一片葱郁,沟里山泉流云,无一丝杂染。风在山坡上默读着水的流动,在水边朗诵着山的倒影。
一元复始,山风徐来,绿绿的、柔柔的、爽爽的'。上拂白云,下拂大地,大山经过它的轻拂,铺绿叠翠,山里人经过它的轻拂,神清气爽,有用不完的力,使不完的劲,喊不完的号子,唱不完的山歌。天晴久了,地里出现了旱象,说来也怪,就见那山风亲吻着绿树,绿树拥抱着山风,热烈而倾情,随之林涛声传来,似滋润的乐章,山边便笼起了雾罩,天上就挂几坨黑云,随即,如丝的细雨就洒了下来。陡然风向一转,云开日出,大山象洗过的一块碧玉,绿茵茵的。盛暑,一股山风吹来,锄禾的人们赶忙直起了腰,笑哈哈的说,这风是我的,尽情地享受大自然赐予的清凉。山风在与大山交谈,在与山民们私语,随后便把成熟送到了农家,将喜悦写在了庄稼人的脸上,接着就把宇宙的圣洁铺向人间,把吉祥带给山民。
山风是一种怪物,来无影,去无踪,看不见,摸不着,既能使人们蒙受灾难,又能给人们带来惬意,既能给人们以惩罚,又能与人们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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