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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葚的味道散文
几场春雨淋漓过后,桑树上挂满了针尖一般大小的桑葚。在孩子们期待的眼神中,嫩绿色的桑葚慢慢长大,变长,簇拥在枝头,或被碧绿的桑叶包裹,或摇曳在春风中。直到初夏时分,那些嫩绿色的桑葚,从睡梦中醒来,变得饱满,玲珑剔透。颜色也由嫩绿转为鲜红,然后变成淡紫色,最终成为深紫色。黑黝黝的,馋得孩子们直流口水。
提起桑葚来,来自农村的孩子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几乎每个来自南方农村的孩子,记忆中都有桑葚的影子,有桑葚熟悉的味道。然而记忆中桑葚的味道,在人生的各阶段有所不同。如今回忆起来,清晰或模糊。未成熟时桑葚,那味道酸酸的,酸涩难耐,如不太懂事的少年,稍微有些叛逆。熟透了的桑葚,酸甜可口,沁人心扉,回味无穷,如成熟的青年,惹人疼爱。
初夏,山上的野杨梅还没有成熟,村口的桑葚果,几乎成了农村小孩子唯一的水果。城里的小孩能吃到的水果,来自天南地北,种类五花八门,应接不暇。农村孩子能吃到的水果,虽不如城市孩子能吃到的种类繁多。那时候农村的水果,大都来自大自然独特孕育。但品质却能与城市的相媲美,味道绝不疏于城市。
桑葚是野果中较为特殊的一种。桑葚成熟时间极短,大慨也就20天左右,而且是边成熟,边凋落。每年桑葚成熟的日子,小伙伴增添了许多乐趣。他们总是争先恐后的出现在村口的桑树下。机灵的小伙伴,总能第一时间爬到桑葚结得最多的枝丫上,挑着最成熟的桑葚果儿,个儿最大的桑葚,美滋滋的饱餐一顿。而那些稍微笨拙一些的孩子,就只能坐在树下,捡那些掉落下来的桑葚,或者是采摘低矮桑树枝上个儿小,不熟透的桑葚,勉强着尝新。
稍微笨拙一些的孩子,大都会叫来大人们帮自己摘很多桑葚。也同样能够品尝到和灵活的孩子同样美味的桑葚。这些稍微笨拙的孩子里,我算是最奇葩的一个。从小体弱多病,身体几般嬴弱,有微微的恐高症。当别的孩子爬山高高的树丫,尽情品尝酸酸甜甜的桑葚时,我总是独自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馋得直流口水。我不愿意去捡起掉在地上的桑葚,也不愿意去品尝低矮的树枝上少得可怜的桑葚。那时候的我,感悟到:在孩子的世界里,性格虽说不决定命运,但决定能否占有更多资源。说得夸张一些,就是性格决定是否拥有快乐的童年。
为了能让我吃到桑葚,家里人也没有为桑葚少操过心。倒不是不让我吃桑葚,而是在对我吃桑葚的时间,方法上有所顾虑。桑葚虽然无毒,但天气干燥,桑葚表面容易沾上细菌。桑葚虽然美味,但含糖量高,但吃多了容易上火。对其他孩子而言,吃太多也无所谓,身体能够受得了。但对我这种打小体弱多病的孩子。吃多了,吃到不干净的桑葚,难免生出事端。阿爷和阿奶不忙时候,总会为我摘下很多桑葚,用麻梨树叶包裹或者芭蕉叶包裹着带回来。在清水里洗干净后,特意放上白糖,搅拌均匀后,递到我嘴边。桑葚的酸甜可口,加上白糖的滋润,美味极了。随着阿爷阿奶的相继去世,那掺合着亲情的味道,我再也没有机会吃到了。小时候,我很感激他们,桑葚成熟的季节里,特别听他们的话。长大后,桑葚成熟的季节里,我特怀念他们,怀念里依然有着桑葚的味道。
年少的我们,对于吃这件事情上,总是贪心。时常想让大人多摘回些桑葚,储存起来,慢慢吃。可无论我怎么央求,怎般哭闹,都于事无补。当时我认为大人吝啬,才不答应我,暗自抱怨他们“小气”。直到多年后,我的认知水平提高了一些,我才明白他们当初是何等用心良苦。原来,桑葚是酸性的,盛在铁器里,容易产生化学反应,对身体不利,尤其是小孩子的身体。另外,将很多桑葚放在一起,高温下,容易发酵,产生某些致癌物质。他们是普普通通的农民,一辈子在土地里摸爬滚打,自然不懂这些化学反应,也不懂致癌物质。但他们对我的好,对我深深的爱,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甚至对我的“吝啬”让我铭记于心。那时候的桑葚,掺进了泪水,甜中带咸。
好奇心与叛逆是孩子的天性。好奇心终究让我在桑葚成熟的季节不再懦弱,决心自己自食其力,摘最熟最大嘴甜的桑葚。小伙伴的帮助下,借助梯子,终于爬到了一株向往已久的大桑。我摘到了个儿大,黑黝黝的桑葚,美滋滋的吃了一顿。清香的桑叶,在夏天的烈日下,越发光亮。幽香的桑葚,一颗颗,很是诱人。我极其享受在桑树上的时光。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孩子的世界里,有很多时光是可以虚度的。不知过了多久,我居然在桑树上睡着了。
当然,喜欢桑葚的不止是孩子们。来自四面八方的鸟儿,对株这熟透了的桑葚也情有独钟。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梦中醒来。发现几只五颜六色的小鸟,叽叽喳喳,在离我最近的树枝上逐食桑葚,时而拍着翅膀,时而梳理羽毛。我几乎伸出手,就能抓到它们。一兴奋,我居然忘记了自己还在在树上。一激动,说时迟,那是快,我活生生从树上掉了下来,重重摔在田埂上,并已失去知觉。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乡村卫生所那张极其讨厌的床上。我第一反应就是手没了。仔细一看,手还在。随后发现,手脱臼了,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阿爷阿奶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阿爸阿妈也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医生也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唯独我那个不懂事的弟弟,在旁边的若无其事的玩着,好像在说:“叫你嘴馋,连手都脱了。”
没有人骂我,亦没人打我。可我依然很难过。阿妈解下头上的围巾兜着我的手,一头挂在我脖子上,我感觉特别别扭。走起路来,一歪一扭,难看极了。从此我发誓,自己再也不吃桑葚,谁摘桑葚给我,我就和谁绝交。可惜这个誓言,我人生的第一个誓言,在三年级那年,因同桌梅的出现,而被打破,从此再也没敢发过誓言了。还好当初我发的不是毒誓,不然会后悔莫及。
三年级那年,我因故转学,到了离家8公里的地方上小学。女孩梅成了我的同桌,从三年级至六年级,貌似很长一段少年时光里,梅一直是我最好的同桌。直到初中,梅被分到了隔壁班,同桌前面,加了一个“老”字。梅的家离学校很近,是走读生。记得桑葚成熟的日子里,梅总是用芭蕉叶包裹着将悄悄带到学校。上语文课时,趁老师在黑板上写板书的机会,悄悄的分我吃。我周末回家,也会从山上摘些熟透了的杨梅,带到学校分给她。总之书桌抽屉里,划分出一个隐蔽的位置,专门存放吃的,同桌关系自然好。总觉得上课吃桑葚,味道和平时吃的总是不一样。我问过梅同学,她总是笑而不语。后来我智商稍微高了一些,才明白狼吞虎咽和细嚼慢咽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当然,也被老师抓过。因为紫色的桑葚容易将嘴和手染红了,上课时候吃桑葚慌乱中,躲躲藏藏嘴染红的概率更大。被老师抓到后,想抵赖都不行,只好乖乖的写检讨,通知家长。
记得有一次,梅上课打瞌睡,被老师叫醒。我来不及提醒她,她第一句话就是“老师,我没有吃桑葚。”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几年的同桌时光里,桑葚的味道依旧。我和梅纯洁的同桌情,留在了彼此记忆深处。
当年一起吃上课吃桑葚的梅同学,已经成长为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她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偶尔闲聊时,提起当年一起上课吃桑葚的细碎时光,她总是莞尔一笑。然而,我们更多的是怀念老师们当年的良苦用心。我们却全然不知,为所欲为,抹杀了老师多少的期望。桑葚的味道,除了酸甜可口,多了同桌情恩师爱,变得更加充实。味道变得有些难以言表,甜在心里。
随后的几年里,在外求学,夏天很少回家,没能吃到故乡酸甜可口的桑葚。直到凤凰花开的毕业季,在临沧灵山寺脚下的小村子里,再次品尝到久违的桑葚。记得那年毕业前夕,很多毕业的聚会都是在灵山寺下的农家乐里。恰好遇上桑葚成熟,和一些社团的朋友,恩师,同学,社友等一起品尝桑葚。黑黝黝的桑葚,冒着汁汁,在夏天柔和的风中,在灵山古寺的秘境里。桑葚承载起我的师生情,同学谊,铭刻记忆,清晰如昨。那段岁月,凤凰花开的路口,桑葚下,他们的影子,穿越桑林,各奔天涯。时不时翻出相册,轻轻点看,唯有桑葚永远那么黝黑。味道依旧,酸酸甜甜,定格在毕业季。
前些年,听阿爸说,村里修路,村口的大桑树面临被砍的危险。当我回家的时候,发现村口的桑树已经不在,不禁一顿感伤,很多童年的记忆,被无情抹杀。然而一条路的价值,远远大于一株桑树的价值,路通了,总是好的。
还好,近年来,国家继续实行“退耕还林”的政策,鼓励老百姓将一些不用的地种上桑树,发展春蚕养殖。大片大片的桑树如雨后春笋,朝气蓬勃的生长着,家家户户都传出春蚕丰收的喜悦,桑葚也成了一种农民增加收入的一部分。桑葚的味道,因多了父母采桑养的蚕艰辛和摘桑卖桑的变汗水,而变得更加有滋有味。
初夏,风吹过,桑树的叶片沙沙作响。熟透了的桑葚,油生生,黑黝黝,摇曳在枝头。桑葚熟了,母亲使劲摇了摇桑树,一颗颗桑葚掉在地上。她捡起桑葚,用清水洗干净,递给儿子。他摇摇头,说想吃树上的,地上的不干净。母亲艰难的站起来,拐杖深深的陷在土里。母亲满头白发和黑黝黝的桑葚格格不入。儿子扶她坐下,然后勇敢的爬上树梢,摘下最熟的桑葚,洗干净,递给她。母亲将桑葚递放进嘴里,含着泪,艰难下咽。却对儿子说桑葚特甜,特甜。儿子也将桑葚放在嘴里,同样含着泪,味道早已无法用酸甜来形容。
桑葚的味道,酸酸甜甜,酸如昨日生活的艰辛,甜如今日生活的美满。
桑葚的味道,有滋有味,滋润了美好童年,也定格在叛逆童年。
桑葚的味道,有少年时的青涩,有青年时的惆怅。都铭刻于心,镶入记忆。
桑葚的味道,是那故乡的味道,是亲人的味道,早已无法用酸甜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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