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动植物园抒情散文
我有一个园子,地盘不大却物产丰富,生机勃勃,堪称小规模的动植物园。
小园的栅栏上爬满了牵牛花。粉的,紫的,每个早晨都含着露珠向我绽开笑脸。那一行扫帚梅被兔子白白一夜之间斩了头,所幸根还在,不久枝丫旁逸斜出,梅花满树。去年回老家,70多岁的婆婆给我挖了倒卷莲和芍药。结果芍药成了侏儒,倒卷莲经过两年的含辛茹苦,风催雨责,终于在今年夏天开出了唯一的一朵。那朵花硕大,饱满,仿佛积攒了毕生的希望与美丽,只为在人间的唯一一次亮相。
园子里除了各种各样的菜,还用一颗樱桃树和一棵李子树。樱桃树每年都硕果累累,李子家族却人丁不旺。七年来只为我奉献过一枚李子,被女儿当成了玩具,收藏了好久,最终扔掉了。李子树上不结李子却年年挂满丝瓜和葫芦。这些肥绿的果实是我最喜欢的艺术品,是土地上创造出来的杰作。我天生喜欢藤类植物,它们使我的小园生机盎然,从未享受过下油锅的待遇,我认为那是暴殄天物。
兔子白白和小狗壮壮是这个园子的现任主人。白白静如处子,壮壮动如脱兔。它们曾和东邻葡萄架下的八哥鸟遥遥相望。那只八哥其实会说很多话,但它高傲得很,只与女士对话,从不与任何一个男士沟通。它每次看见我都大献殷勤:“小姐漂亮漂亮!”不幸的是:这只小帅“哥”被它的主人------八十多岁的江爷爷杀害了。八十多岁的江爷爷有一颗八岁的心。他闲来无事,想要测试一下小帅“哥”的智商,于是他把布剪成细细的小条拌到鸟食里喂它。小帅“哥”不知其中有诈,要命的是那天它的食欲又出奇地好,饥不择食,活活撑死了。小帅“哥”的离去没有测出它的智商,却大大伤害了我们的情商。
其实园子的第一任主人是两只威风凛凛的大公鸡,那是一位热情的家长送给我的贵重礼物。它们勇猛好斗,经常杀得难解难分,胸脯上鲜血淋漓。炎热的夏天,两只尽职尽责的大公鸡凌晨两点开始工作,精力旺盛的小帅“哥”凌晨四点开始播放鸟语新闻,无数个惬意的盛夏之晨就这样乱了套。其实大公鸡早在布什总统之前就已饱尝飞鞋的.洗礼,但它们痴心不改,喔啼依旧。小帅“哥”与它们一唱一和:“新年快乐新年好!祝福之声不绝于耳,左邻右舍难忍其扰。可怜了我们南面那位邻居-----刚从部队转业回来的沈参谋。他不种花不养鸟,在部队摸爬滚打了若干年,如今荣归故里只想补上几个早觉。面对鸡鸣鸟语,他痛心疾首:“老江家一只鸟,老彭家两只鸡,气煞我也。”有心杀之,念其恪尽职守,未有半丝懈怠,又杀之无名。终于冬天到来,禽流感肆虐,于是老公忍痛挥刀,足足磨蹭了半个时辰,最后直杀得鸡血横飞,泪流满面,可见老公乃性情中人也!
大公鸡壮烈牺牲,空荡荡的动植物园沉寂了一个冬天。春天来了,老姑送来两只绒球似的小白兔,美其名曰:大白,二白。它们乖得不行,一天到晚不出一声,吃喝拉撒睡全在笼子里,被老公戏称“尿炕精”。它们无所不吃,吹气似的疯长,终于“兔”为食亡。最肥的大白在圣诞之夜被朋友抱走,成了他孝敬老爸的圣诞礼物。剩下的二白愈加沉默。熬过了孤独寒冷的冬天,二白在春天来临的时候迫切需要解决它的终身大事,每天把笼子撞得咚咚作响以示抗议。怎奈我们只顾自己全家幸福,却忽视了兔子的感受。终于在那一年的五月一日劳动节,那个风雨交加之夜,发情的二白冲破牢笼,为追求自由和爱情走上了不归路。
小狗壮壮是个标准的美男子。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像毛线织成的,因此得名“蝴蝶犬”。它精力旺盛,总在自己的地盘上“飞”来“飞”去。有一次它飞到栅栏上,链子卡在栅栏缝里,亏得它大声惨叫,我们连忙前去驰援,否则它定被勒死无疑。它在自己的地盘上埋头挖坑,把吃不完的食物埋在里面。就算没有竞争对象,它每天也乐此不疲地在参照物上小便,占地盘。
壮壮是去年暑假来我家的。它那时还没满月,每天睡在一个小垫上,连奶嘴也叼不起来。终于它一天天长大了。冬天时,壮壮病了,六天不吃不喝,蜷在一个纸箱里流着眼泪看着我。即使这么难受,它要吐,从不在箱子里,它用尽全身力气爬出来,颤抖的四肢寸步难行,也要到角落里去吐。它哭我也哭,老公看它可怜,用两张报纸把它包住,往羽绒服怀里一揣,去了宠物医院。医生给它两条后腿上各打一个吊瓶,连打了三天,终于好了。第三天,壮壮打针回来,躺在报纸里像死了一样。我不敢摸它,让二姐把它放到地板上。忽然,它站了起来,大口地喝了些水,蹒跚地来到园子里,走来走去,像是回到了阔别的故乡。壮壮病好之后,突飞猛长,和同类打架,和麻雀斗殴,甚至园子里偶尔来了只老鼠,他它也敢斗一斗。
那时候,来了一只流浪猫,栖在壮壮的窝里不走了。我可怜它,每天兢兢业业地喂它,它和壮壮相依为命,每天相拥而眠。可我一直对猫有所畏惧,尤其不敢看猫的眼睛,总觉得那眼睛神秘莫测,冷酷无情。那时正读到关于猫的鬼故事,害得我晚上不敢一人去园子。到了春天,猫一声不响地走了。想起老人们说过:猫是奸臣狗是忠臣,果然如此,猫是不可深交的。
阳光灿烂的秋天,窗台下堆满了从院子里收回来的菜。绿油油的小白菜,小人参似的胡萝卜,红红的辣椒像火焰*******它们散发着泥土的清香和生活的滋味。我从未把它们单纯看作是事物,而是把它们当成是享受生活的一个媒介,这些东西朴素而又可亲,唤起心中多少柔软的回忆。关于童年,关于母爱,关于生命的脆弱和坚韧,关于爱情的辛苦与甘甜********
收获过的土地,疲惫而满足,任秋风吹拂,鸟雀跳跃,她就像一位刚从手术台上抱下来的产妇,安详而生动。她什么也不必说,什么也不必做,风声过耳,世事纷繁,对她来说,天高地远,万籁俱寂,爱沉淀在心底,她惟愿安睡*******
忙碌的生活中,能亲近土地,亲近动物和植物,在土地上放牧心灵,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有自己的一块土地,心里多么踏实。可以养花悦性,也可以种菜果腹。与土地亲近,怕什么世事难料?就算一无所有,回归自然,悄隐田园,又何尝不是一乐?许多感受,看似平凡琐碎,其实无比温暖。让我们保持心灵宁静,守住每个人心中的小园吧!
【完】
后记:这篇文章是夏天写的,今天我把它发在空间里时,壮壮已经失踪两个多月了。它原来胆子很小,只在园子里活动。自从和女儿去了一次补课班,它被人世间的繁华所迷恋,变得野起来。拴上它就绝食,没办法
现在,我的房子拆迁了,所有的动物和植物都没了,但它们永远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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