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的伤口抒情散文
这是一个暖冬的下午,我信步走到原野,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是一个不太空旷的原野,两边是两个小丘陵,中间是一条地势稍低的盆地。地里东一块西一抹地种着些白菜、萝卜等冬季蔬菜,像一个乞丐身上缀满的补丁,有点惹眼的感觉。有的还是板地,有的已被犁过。犁出来的地鱼鳞般翻露着鲜活的伤口,每一犁沟又似大地的每一张嘴在呐喊着,道不尽的抗争哽在喉咙,仿佛一但冲出就会燃烧一切,焚毁一切,包括那些有罪无罪、有知无知的生物。
每当看见大地裸露的脊背时,总有莫名的伤感。特别是犁铧过后牵引出的道道伤口,仿佛在无言诉说人类的残忍与贪婪。在阳光下,一片片、一块块枯黄的皮肤,在失去水分、失去绿色之后皱褶干瘪得毫无生气,犹如现在人们空虚的心理。我喜欢绿色,郁郁葱葱的绿色彰显着生命、活力,让我们有了前进的动力而不致随波逐流了无生气。整片整片的碧绿告诉我们生活还有希望,希望还在前方。但是,随着时间的不断推进,绿色在逐渐减少,大地不得不露出她黄瘦的皮肤在她所孕育的一切生命面前,毫无遮掩。
阳光明媚的影射仿佛在告诫我们生活中还有阴暗潮湿的另一面。我拖着软绵的'步伐享受着冬日暖阳,在他的包围中我精神恍惚,无神无气。如果阳光给我的不是力量,仅是温暖,那我宁可不要阳光。如果寒冷能让我警惕伤害,一往无前,那我宁可拥抱严冬。看吧!在阳光的照耀上,绻缩在家的农人出来了,他们开着轰鸣的拖拉机咆哮在原野。我不敢走近那块已犁出一半的地,我怕看到地底有鲜血一般的眼泪流出。我只有远远望去,只见刚翻转的大地的伤口在阳光下流着潮湿的泪滴。微风拂过,闻着芳香的泥土气息,我感受到了这是大地无私的自愿的付出,孕育独生子儿女是她无尚光荣的使命。对勤劳的耕耘者,她无怨地流着自己奔放的鲜血和温暖的泪水。劳作的日子在春种秋收冬闲中和谐轮回,大地与耕耘者保持着付出与收获的平衡。彼此觉得很满足,没有过多的索求和希冀。这时我才觉得,伤口是大地自愿为她孕育的子民掀开的,流出的鲜血是她对一切生命的自愿付出,热情、奔放、无私、豪迈是她对生命与生俱来的爱护。
可不知什么时候,大地被动生长出了许多钢筋水泥混合的建筑。这些水泥森林不是大地孕育的结果,而是强力所植、被迫生长。于是,我们生活在了水泥林丛中。仰视中,再难以看见清澈的天空。高楼之外还是高楼,远眺的目光终被反射多次后弹回原点,远方只能在心中去企及和盼望。如果我们再给这一切打上文明的印章解释我们的贪婪,人类又是何等虚伪!我们一方面在吮吸大地无私赐给的汁液,另一方面却在大肆攫取她的血脉。直到某一天,大地奄奄一息的时候,人们才会在惶恐中寻求再也没有的生命源泉。那时的人们,必会在后悔中合上最后的眼睑。这些人为的色泽,镶嵌在自然界中是那么刺眼和不和谐。
耕地在城市文明的天空急剧流失,当我们把碧绿的植被连根拔起的时候,内心没有一点悸动。当我们眼看大片黄沙侵吞一个个村庄时,心中没有一点波澜。当我们把一块块冰冷僵硬的水泥板覆在地表时,没有一丝暖意温暖大地之心。无情的地板把向上生长的小草压在不见天日的地下,难以感受一缕阳光。什么时候,人类成了贪婪的攫取者?不顾大地的承受力而无休无止地挖掘,挖掘,再挖掘。当我们把土壤镂空后没想到在上面栽植一棵生命的树木,让大地拥有一个扎实稳固的着力点,让她在恢复中休养生息,涌动绵延不绝的生命之力。功利的人们为了节约成本,只会挖空心思地钻研采掘之术,而忘了保护之策。一次次的沙漠化、泥石流、地震、火山爆发,大地发怒带来的血的教训,依然没能唤醒愚蠢的人们。忘了亲人离开的痛苦,切肤的泪滴已然在经济效益的风中消逝得没了一丝痕迹。当我们在电视上看到某某地方地震、泥石流的消息时,仅仅是增加一点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没有谁去深究自然灾难越来越多的根源。
在午后阳光照耀下,地梗上几朵无名小花在寒意十足的风中摇曳着。随风摆动的小花在默默地装点安静、怡然的小村庄。放眼望去,绿色在农民的有意和无意耕耘中自然着,闲适着,温暖着。鳞次栉比的耕地用大地的本色烘托着庄稼的碧绿,诉说着大地在日月轮回中应有的安然和自得。有几个小孩在板地中寻找着什么。仔细察之,才知道他们是在找留生洋芋(挖洋芋时没收干净留在地里的洋芋)。他们都是一手提着提篮,一手拿着小铁锹。在地里东瞅瞅,西逛逛。时不时就甩动小铁锹开挖,直到挖洋芋为止。他们在那块地里已经挖了一大半天了,说明那地的主人是一家懒汉,否则收得过细一点的人家是不会留这么多洋芋在地里的。但也没有谁家能全部把洋芋挖完。那是只能是理想化的境界。或多或少都会不注意留些在地里。大地才不管你是有心插秧还是无心栽柳,只要有种子在地里,她就会把种子孕育发芽、破土、开花、结果,至于果实的大小,则取决于后天的培育和管护了。公平的大地对万事万物都是公平的,只要是有生命的种子落在她的怀抱,她都会用万分的心力去孕育。在她的眼里,人生平等,没有善恶好坏之分。生命,就是这样从大地的心灵深处延伸出来的。大地的宽容让一切生命蓬勃无比。
大地为人类提供赖以生存的食物后,却遭到了无情的摧残,甚至是毁灭性的破坏。于是,大地发怒了。火山爆发焚毁了大面积的森林,泥石流吞没大片人们的家园,沙漠覆盖了多少耕地,酸雨淋浸了多少良田。人类的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生存条件受到严峻挑战,无知的人们却还在城镇化、城镇化,良田肥地早已不得不进入城市的胃肠,被消化殆尽。
大地已经发怒,在抚着深深的伤口流血。聪明的人们啊,请为大地包扎一下伤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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