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那些事儿散文

　　（一）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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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里抓鱼叫摸鱼，就是挽起裤腿，弯腰在浅水里抓鱼。那种男女老少齐上阵的场面，我每次都热血沸腾，可以不吃饭，虽然经常弄得浑身泥水，腰酸背痛，但我们都乐此不疲，都上瘾。

　　河里、池塘里的水，因为天旱或者给庄稼浇地，水很少了，或者抽干了，这时翘首期盼的人们，已经蠢蠢欲动，但大家还是在观望，因为还要有个带头的。如果有个人下去抓到了大鱼，在岸上观望的人们就开锅了，早已按耐不住，挽起裤腿，下饺子似得纷纷跳下河去，一场生动的抓鱼开始了。

　　水才少时，可以看到很多翘嘴鏈子，在来回游动，躁动不安地搅起圈圈涟漪。当然大鱼都在深水里藏着，在水被搅浑了，或者藏不住它们了，就会张开大嘴在水面呼吸。这时爱摸鱼的人们，就会跳下去逮鱼了，有的拿着抄网，有的拿着竹篮子，甚至还有那急了的大爷，举起了铁锨、粪叉，兴奋地大喊着，在水里乱刺。人们嬉笑着，怒骂着，躲闪着这些没有抓鱼技巧的粗人。

　　一般情况下，我是最早下去摸鱼的其中之一，人们都也知道我最热逮鱼，我不在，还会有小伙伴去叫我呢。如果水还深，我就先在水里来回趟着，把河底上踩上深深的脚窝，然后再摸鱼，这时鱼儿们会都躲进脚窝里。开始摸鱼，我弯下腰，双手在水里从两边向中间摸，摸到脚窝手就伸进去，一般都有鱼，有时是鲫鱼，有时是鏈子，有时是鲶鱼，有时是大黑鱼，那时我们认为最好的是鲤鱼。我每次摸到鱼，心里就会兴奋一下，摸到大鱼会高兴得心跳加速，心咚咚跳、脸色红润、喘着粗气，不敢轻易用力。摸到大鱼不好抓，它会快速极力的挣扎。我们对付大鱼有经验，我先用一只手，用力按它的身子把它按进泥巴里，然后用手抠进它的鳃里，只要抠进鱼鳃，多大的鱼也老实了，这可能是鱼的软肋吧。我很快就摸到了大鱼了，一条三斤左右的大鲤鱼，红色的尾巴，红色的鳍。我双手掐着大鲤鱼高举过头顶，哈哈大笑，我在炫耀，河边站满了人，他们都在惊呼，大鱼啊，真大啊！然后人们都忽拉一下跳进水里泥里，都想抓大鱼。

　　河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夹杂着阵阵大惊小叫。到处是摸鱼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都在岸上捡鱼。人们都在高兴的摸鱼，不时传出一声惊呼：海量摸到了一条大黑鱼；又一声惊呼：胜全摸到了一条大鲶鱼；又一声大叫：海军媳妇被嘎鱼攮破了手；又一声惊呼：并且人们快速逃离那里，原来有人摸到了水长虫（蛇）。人们都哈哈笑着，议论着，兴奋的摸着，忘了地里的庄稼该收割了，忘了一天的劳累和烦恼。

　　每个人的脸上，脖子上，身上都溅满了泥巴。有的人脸上都是黑泥巴，因为搽汗时用手抹脸了，手上都是黑泥。别人看见他唧唧的笑，他也笑，一笑露出来一嘴的白牙，更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中午逮完鱼了，人们伸着疼痛的腰，脸上带着疲倦的开心的幸福的微笑，看看自己的收获，再看看别人的大鱼，高兴的议论着自己抓的鱼有多大，后悔着，在手里跑了多么大的一条鲶鱼。大家都拖拉着沉重的腿，回家去，给还不富裕的生活增添一顿美餐佳肴。

　　这是我小时候最有意思情景，多少次在梦中回忆起，我都会忍不住的笑。现在的水里，已经没有那么多鱼了。有人电鱼，有人下地笼，最可恨的是有人下药，把大鱼小鱼都药死，好几年都绝了。造成了生物的灭绝，青青的河水变得恶臭，现在的人，已经变得太势利。

　　（二）杀猪

　　那是九六年的时候，公司由于经营不善，开始裁人，我被“光荣下岗”了。在济南回来后没事干，就和老黑，小河等几个小时侯的朋友整天钻在一起，喝酒打牌闲逛没有正事。一天到晚的.都这样消沉，我们都有点腻歪了。

　　有一次我们喝酒闲聊，老黑说:“我们都老大不小的，不能再在村里游荡，该想法挣钱了。咱们几个在村里逛来逛去的，别人都说咱是几个地痞流氓大坏蛋呢！”

　　我说:“咱们干啥买卖呢？咱们既没有经验又没有本钱。”

　　我们都沉浸在郁闷中喝酒。到底是生意人的儿子，（小河的爹收过粮食卖过地瓜换过粉条）小河分析说:“现在什么买卖都需要本钱，而我们都没有，所以我想到一个不用本钱的好买卖，不过是大买卖，不知你们有没有魄力干？”

　　老黑说:“你个死奔陋，（小河的脑袋是个大奔陋头）有好买卖还不快说，只要不用本钱我们都干！”

　　奔陋小河低声神秘地说:“我们杀猪。”

　　老黑大声说:“什么？杀猪！你不要命了，哪可是大买卖啊。能行吗？”

　　老黑的名字叫海量，因为从小就黑，所以都叫他老黑。

　　小河说:“别讓别讓，让西院俺大爷听见，不笑话咱们才怪，他最爱笑话人。”等我们都不出声了，他接着小声说：“我们现在都开始创业，都没有本钱，可现在，我们的家里都喂养着猪，我们杀猪卖肉，然后挣钱再买猪，再杀猪卖肉，如此一来，我们就是卖肉的大买卖、生意人，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和老黑半天没有说话，想了又想，越想越兴奋，觉得非常可行，真的是好买卖啊。然后我们开始议论着杀猪需要的物件、先杀谁家的猪。最后决定，先杀小河家的那头大脚猪，用他的三轮车去赶集卖肉。商量了一晚上，觉得基本差不多了就各自回家睡觉，夜里做梦发财自不必说。

　　农村的消息，真是比现在的微信还快，我们三个要杀猪卖肉的消息不知谁给传出去了，第二天上午在小河家里，院里围满了观众，大人孩子都呲牙咧嘴的来看热闹，因为不过年就杀猪在村里还是头一回，三个毛头小子还想干大买卖，真的很稀奇。我们三人下到猪圈里开始逮猪，小河家的猪是吃野草野菜长大的，喂了一年，纯绿色食品猪啊！人家喂饲料的猪胖炖炖圆乎乎，可小河家的猪却是体型非常苗条，大腿修长，没有小肚腩的健美猪，我们三人费了吃奶地劲才逮猪成功。

　　把猪吊起来要杀猪了，我们三个人都没有勇气去拿才买回来的杀猪刀，围观的人开始讥笑我们了，有人喊:“你们不敢用刀捅就用杠子砸吧！那猪在那里吊着多难受啊？”

　　我们的脸都红了，老黑的脸都发紫了，他长得五大三粗的，就像古代地将军一样拿起了杀猪刀走向吊着的猪。听老人们说杀猪要在脖子那里用很长的杀猪刀，一下捅进心脏里，然后放血后就烧热的开水浇猪毛，再用工具刮下猪毛，把猪头割下劈开猪身就算完活了。但由于是第一次杀生，也没有经验，老黑捅了十八刀，那头有个性的猪还在叫。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拿起一个杠子砸死了可怜兮兮的猪。人们可算开了眼了，都哄笑着，议论着，小孩子都流着鼻涕呲着牙笑着，看我们笨手笨脚的刮猪毛。刮完猪毛就开膛破肚，把肠子肝货心脏肺都取出洗净收拾好了。人们谈笑着我们的笨样，都走了。

　　小河的娘刚才躲出去了，现在回来了，眼里含着泪水在帮我们收拾猪肉，她心痛自己喂了一年的猪啊！看看已经中午了，我割了一块红肉让小河他娘去炖上，我们都累了，一屁股坐下就不想起来了。中午我们吃着又香又嫩的纯绿色的鲜猪肉，喝着打来的散酒，又不知天高地厚的谈论起我们的大买卖来。

　　第二天去赶集卖肉了，看看人家的肉都鲜艳好看，再看我们的，土了吧唧脏兮兮赖乎乎的，不要说人家了，我们自己看着就想吐。说实在的人家的猪肉是喂饲料的，三个月就长到二百多斤，肉又肥又鲜，我们的猪是纯绿色食品猪，没有激素没有污染的营养猪，可是人们都不认啊！旁边的摊贩劝我们赶紧贱卖，可是我们偏不，价格和别人的一样。集散了后我们就下了馆子喝酒了，看看今天的收入吧，卖了二十多斤，还有一百八十多斤呢。没事慢慢卖吧，反正中午的酒钱够了。喝酒，干！干！

　　人家一天杀好几头猪，我们五天杀那一头，还没有卖完，因为肉就在那里摆着，太阳晒着，风刮啦着，越来越难看了，便宜也没有人要，幸亏是大冬天的，不然肉早成了肥蛆虫了。到我们最后都分了肉，算算每人净赔二百五十元，还得罪了好朋友胜全，因为我们四个从小就是出了名地坏蛋四人帮，因为他去造纸厂上班没有叫他入伙干大买卖，所以他非常生气，以后每年过年一起喝酒时他就提这壶不开的水。尽管我们的大买卖只杀了一头猪就关张大吉了，但我们从来没有后悔那次的杀猪。我们每人分到十五斤纯绿色食品鲜猪肉，过了个欢乐快活的大年。

　　转眼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我们后来每次聚会都会说起当年的那次杀猪卖肉，那是我们第一次做生意，虽然没有赚钱，但那是我们的一次历练，尽管以后也遇到过很多挫折，可是有了那次杀猪经历，让我们懂得了生活的不易，也让我们更加知道以后的路不会平坦，我们要勇敢面对！

　　（三）看棒子

　　那年风调雨顺，没有虫灾，庄稼长势喜人，玉米获得了大丰收。那天收割后，把玉米拉到了村前的大马路上晾晒，村里的人每年都在那里晒麦子晒玉米。这条路和附近的工厂、职业中专、温泉基地等，都是占用俺们村的土地，所以村民在路上晒晒粮食也没有管的。

　　那天去济南办事，还没有回来，家里就打电话说：产业园办公室来人，通知不让晒棒子了，说县里来检查的，让赶紧把玉米弄走，否则罚款。此时，我正在济南的大饭店陪朋友吃饭，顿时就没有了胃口，光想着家里的玉米棒子了。

　　下午，我快马加鞭，驱车赶回商河，发现产业园的人已经把我的玉米用铲车给拉到村最南边一条才修的马路上了。这里是我村与汤家村搭界处，晚上，我怕人偷，就只能在那里看棒子。

　　这条路北边，是一条小河，长满了芦苇野草。头几天才下了雨，水里很多青蛙呱呱叫个不停，里面偶尔也传出几声水鸟的叫声。南面是汤家村的一片庄稼地，西北部，是正在建设中的旺旺食品集团。东南角就是汤家村的一大片老坟地。那里有几座新坟，鲜艳得花圈在风吹之下哗啦哗啦直响。听说有个女人才死不久，是难产死的。

　　原来我听老人们说过，这里不洁净，经常闹鬼。早年间，汤家村的一个人骑马路过那里，一个漂亮女人拦住了他，说让他带自己走，那马看见女人灰灰直叫，前腿撩起老高。汤家的那个人感觉不对，心想可能遇到了鬼，这个女人非狐既妖，于是握紧了缰绳，等女人上马后，就用缰绳把那个女人紧紧地绑在自己的背上。到了家，他解下背后的女人一看，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哪有什么女人，他背回来的是一块棺材板。要说这个人也真够大胆的，他二话不说，抄起一把斧子，把棺材板劈吧劈吧就烧水喝了。

　　我村的一个老人讲过，他父亲活着的时候，推着独轮车去汤家加工玉米面。回来时已经很晚了，他发现四处漆黑，就中间的路挺亮堂，他就推着独轮车沿着那条小路走。走啊走啊，不知走了多久，有时上坡，有时下坡，有时拐弯，本来七八里路，却怎么也到不了家。他实在累了，就坐在车子上抽烟，可是怎么也划不着火柴。后来他向着火柴盒相反的方向划了一下，终于划着了火柴，赶紧点着烟。这时，在火柴明亮的照耀下，他看见了让他非常害怕的情景：他走了一晚上的路，原来是在这片坟地里！上坡下坡，就是在坟堆上来回地走，都快走出路来了。他车子也不敢要了，撒腿就跑。回到家，他的衣服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他大病了一场，一年后就死了。死了也埋在了这里，他是被吓死的。

　　八里庄的一个人，去汤家走亲戚回来的晚了，出来村不久，看见有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站在前面。他想过去问问女人，怎么这样晚了还不回家。可是，他走女人也走，他停女人就停。他越发的想看看女人是谁，当然了，他的心里也许没有怀好意。他加快脚步（原来的人都是走路多，没有现代的交通工具），最后来到了坟地这里，女人站住了，那个人就走到了女人身后，他问：“小媳妇，你是谁呀？这么晚要去哪里啊？”女人只是站着，背对着他，没有回答。他又问了两遍，女人还没有回答，他就用手去掰女人的肩膀。这时，女人回过头来了，那个人不看则已，一看魂飞天外，那个女人根本没有脸皮，俩个黑洞洞的眼眶里在滴血，白森森的牙齿张着，嘴里有一窝蛆虫在向外爬。他也被吓死了。

　　在西边，还有我一个叔伯嫂子的坟。她原来在北纺纱上班，那时她才二十多点，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厂里的人闹别扭，一时想不开，回到商河人民医院的宿舍，上吊死了，舌头伸出老长，眼睛瞪得老大，还滴血。她娘家人那时可闹了事，把我四叔都气死了。我和她最和的来了，三嫂是个非常活泼的人，嘻嘻哈哈的从来没有烦过，人也漂亮，我那时心中就把她当作榜样了，想找媳妇就找三嫂这样的。可惜她才结婚一年，不知道肚子里有没有孩子就死了。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现在她的坟就在不远处，让我想起了她的好，三嫂啊三嫂，我最喜欢你了，你可别来吓我啊！

　　那晚我一夜没有合眼，幸亏月亮相伴，我没有害怕。本来今天想把玉米卖了，给多少钱都卖，可是没有人要，都嫌湿。只有等到明天了，今晚我要再看一夜，可是到现在月亮还没有出来，天上云彩很厚。哎呦！那边的花圈又哗啦哗啦的响了，还有猫头鹰在唱歌。猫头鹰唱歌真的不敢恭维，那嗓子比唱忐忑的嗓子还细，比阿宝的嗓子还尖。我的眼睛瞪得老大，可又不敢看身后和远处。我的耳朵现在特别的灵，能听见蚊子的叫声，真怕再听见坟地那边传来声音啊。俺现在不想美女出现了，怕她是女鬼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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