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吧爸爸的散文
“我想去桂林,有时间的时候我却没有钱,有了钱的时候我却没时间。”十年前家喻户晓的一首歌曲,现在听来依然百感交集。
一直想带着父母去旅游,却总是觉得自己既没有时间又没有钱,这个愿望便一拖再拖,拖了十来年。殊不知,在自己一年又一年寒号鸟似的盼天暖花开的日子里,父母却已步履蹒跚、两鬓斑白。他们还能等我们多久?
今年的“五一”,我依然是没有钱。但是,看着双方老人年龄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不好,而他们却一生都守在这个小村庄为儿女操劳,从来没有走出去过。想一想,该是多么枯燥无味的一生。假期前与先生商量,决定今年的五一假留给双方父母,虽然没条件带他们去新马泰看异国风情、去海南三亚晒太阳吹海风、去北国冰城欣赏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但是,我们却有条件开车带他们在方圆百里内转一转玩一玩。比如,去平谷看桃花,去顺义逛湿地,有时间再转到焦庄户去看地道。即便带着他们去密云爬山,爬不上去在山脚下等着该都是高兴的,其实他们就是想出去看看,去看看那山看看那水儿。那点钱我们总可以省出来的,比如,先生可以少与同事喝次酒,我可以少买一套化妆品或者一件衣服,省下的这点钱儿足可以让父母玩得开开心心。
更何况我们还没有做到,像自己年幼时因为想看县城里正月十五的灯会,刚由县城下班的爸爸,即便顶风冒雪也会骑着自行车驮着三个小孩趁着月色,骑出偏僻的小村再返回到三十里之外的县城,花去半宿的时间带他的孩子去看眼中所谓的大都市。其实,千辛万苦赶来,就是为了看看放礼花,还有各种各样的花灯,但是,这些在村子里是从来看不到的。每次我们都要匆匆地去匆匆地看还要匆匆地回。有灯会的那几年,父亲带我们去县城没有中断过一次。那些美好的片段温暖着我一直幸福地生活着。
当然,我自是不必像父亲带我们出去玩那么辛苦,不用趁着夜色,不用顶风冒雪,不用嘎吱嘎吱骑着破旧的自行车。我们只要踩一下脚底的油门,便可以轻松到达目的地。就这么简单,却让父母等了那么多年。
决定好后,先生与我分别给双方父母打电话约出行时间。爸爸接电话第一反映就是摇头否定,任我怎么诱惑毫不动摇。我又去动员妈妈,妈妈有点不敢相信问我真假,我说是先生提出的,要带您出去玩。妈妈那开心劲儿就别提了。我找到妈妈与她征求去哪儿,商量中,远在老家伺候奶奶的爸爸打来电话,劈头盖脸说了妈妈一顿,大概意思就是,孩子日子过得不是很富裕,给孩子添什么乱,让她们攒点钱,日子过得好咱们看着也开心。被爸爸一说,妈妈的兴奋点也瞬间降到了零度,摇头摆手也说不去。气得我给爸爸拨回电话,用激将法的语气说:“您还不出去走走呢,什么社会了?现在各大景点六十岁以上老人都是免费的,您只要带着身份证,我们花点燃油钱,就可以随便玩了,这么大岁数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苦口婆心带强拉硬拽,一番六十岁老人不花钱的政策游说下,爸爸终于同意了。其实,七十岁以后的老人才是免费的。但我不能再让父母等了。四五年后有太多未知,等不起。
罗列几个不用爬山的景点给父母选择,爸爸说,想去清东陵看看皇上的地宫,妈妈说颐和园在怀我的时候去玩过,这次也可不去,听爸爸的就去清东陵。景点确定后,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地。
因为距离清东陵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五月二日那天早晨我们四点多便起床了,赶回老家去接父母时,他们已早早在村口等着了。一路上父母看到什么都新奇,经过三河市区北城的一条街,妈妈对爸爸说,这个地方是你们分厂吧,记得来过。爸爸说,是是,这里是我们镀锌的地方。路过段甲岭,妈妈又说,这个地方是不是孩子小的时候咱们来拉白薯吊子的地方,爸爸又继续点头肯定了妈妈的记忆力。于是,妈妈开始讲述那段与同村人共同包一辆车,夜里出来拉白薯吊子不舍得吃饭饿肚子的趣事。
说笑中经过玉田的一个小村庄,民风朴素,房屋也简朴。低矮的院墙满目皆是,有的是用砖头堆成的,有的是用石头简单垒砌而成,即便偶尔看到红砖水泥垒起来的,也不是高墙大院的感觉,与我们当地农村的房子比起来,总觉得缺少一些高大上。母亲坐在车里,嘴里不停惊讶地说:“怎么还有这么穷的地方?这样的房子咱们那里早就没有了。”父亲随声嗯嗯地附和着。我随手拍下几张照片,转向妈妈说:“咱们家乡是全国百强县,在河北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不如我们的地方有许多,这是很正常的,您多出来走走就知道了。”妈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是依然没有停下对于这一切好奇的自问自答。
因为走错路误闯麻山寺村,顾名思义该是因寺而起的村名,正当我要与当地人求证的时候,眼前半山腰赫然出现一座寺院。先生正在为走错路懊恼,父母却为看到寺院而开心,两个老人如同孩子一般向大门奔去,任凭一心想去清东陵着急赶路的先生一声声呼唤,碑文上清晰记录的明代麻山寺的介绍却深深吸引了一对老人,爸爸举着手机对着一廊一柱、一砖一瓦拍个不停,妈妈好奇地对殿内四大金刚、弥勒佛摸个不停。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父母喜欢就是收获,不在乎去哪、看的是什么。我们在寺院里任意参观,先生在山下则无奈抽起了烟等待。
一袋烟的时间后我们又上路了。
到达清东陵已经是四个小时后了。我与先生一年前借工作之便来过这里一次,因为有过戴哈达被骗的经验,买过门票后我便嘱咐父母,进入裕陵也就是乾隆地宫时,门口工作人员免费给戴在脖子上的哈达一定不要戴,不管对方说免费的也好避邪的也罢,都不要相信,最后都是骗钱的,且金额足可以让您心疼。父母此时像年幼无知的孩子般不停地点头。清东陵是我国现存规模最宏大、体系最完整、布局最得体的帝王陵墓建筑群,我猜想父母该是将信将疑这个世界级文化遗址怎么会有骗人的事情存在?他们当然无法理解这个金钱至上的时代,良知早已一文不值。
绵延几公里的神道及两边数量巨多的石像生让父母有点瞠目结舌,观光车给了十分钟拍照时间,爸爸第一个下了车,摸摸大象看看骆驼再照一照骏马,妈妈则在为经过百年风雨出现长长裂痕的一匹骆驼而痛心。我举起手机匆匆为父母留下一张张或好奇或兴奋或痛心的瞬间。
当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踏入裕陵的时候,爸爸已经抢先一步走在我们前面。妈妈担心全家走散,时不时地叫一句:“破老头子,走慢一点,别走丢了。”爸爸嘴里答应着,脚下却没有丝毫慢下来的意思。路边一对漂亮的孔雀站在摇椅两侧,甚是漂亮招人。我让女儿过去拍了一张照片,咦,照相时眼睛没有睁开,正当我举起手机想拍第二张的时候,一个女人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拍照是收费的,一张十元。”我被这突然而至的声音吓倒了,“这是我自己手机拍的又没用您给拍,收什么费?”我好奇且不服地反问。“孔雀是我们养的,不收费我们摆两个孔雀干嘛?”“您也没标明拍照收费啊!?”我依然不依不饶。先生劝我把钱给了吧,钱又不多生啥气,我才不给,不是没有这十块钱,这样摆明了骗我钱,怎么可以让她得逞。女人往我身边又移动了两步,有点咄咄逼人的气势,又有点地头蛇的感觉,嘴里一直不停的叨唠着“给我十块钱”。女儿走过来,嘎嘣响脆的说:“妈妈,照片删了吧,我不要了。”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我往女人身边也走了两步,举起手机得意地告诉她,照片我们不要了,女人不甘心地说:“别删啊,要不,你给我五块钱也成。”她话音未落,我的删除键已经按了下去。真心要为急中生智的女儿点个赞。
全家扬长而去时,女人又开始向另外一个举手机拍照的人开始要钱了。父母无奈地摇摇头,好像瞬间看懂一切的样子说:“还真得小心点了,这里真有骗钱的。”
乾隆地宫入口有三四个女人胳膊上搭着厚厚的红色布条,上次来时美其名曰的哈达是白色的,这次是一水鲜艳的红色,我抢在父亲前来到了入口,那几个女人在不停地往每一个游客的脖子上套布条,并嘱咐游客地宫阴气太重哈达有避邪作用一定要戴好,我摆摆手好心谢过,并指出随行的全家都不需要。看到所有人都像得了护身符一样感动地抚摸着哈达,我在想父母该不会误解什么吧?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
短暂的郁闷被宏伟的建筑带来的惊奇很快取代。即便我已经是第二次来,依然具有初次光顾的震撼感。资料关于裕陵的介绍,有这样一段描述:“这是一个奇异的世界:石门上雕刻着象征大慈大悲、普渡众生、佛法无边的菩萨。面目狰狞的四大天王镇守四方,驱邪避恶,掌管风调雨顺。还有代表色、香、味、声、触五种人生欲望的五欲供。墙壁上还雕刻着数不清的超度亡魂的佛经咒语。整个乾隆地宫宛如一座庄严肃穆而又美轮美奂的地下佛堂。”此时,父母眼前便出现了这一幕幕美轮美奂的场景.爸爸的脚像生了根,双手叉腰、嘴微张、头略歪,眼睛忙不过来地看上看下,他就这样足足在石门口停留了好几分钟。任凭身边熙熙攘攘的游客挤来挤去,完全忘了躲让。“喂,喂,破老头儿跟上,别走散了!”妈妈的两声呼唤,让爸爸回过了神,他选了一个最佳的位置,又一次举起了手机,你听,那每一声啪啪的快门声,都是爸爸激动心情的音符。
先生走过去给爸爸讲解他所了解的知识,爷俩儿指指点点,对每一处的石雕都会评头论足一番。再看这边,妈妈对墙壁上雕刻的梵文充满了好奇,通过资料我了解到目前这些梵文依然没有被专家辨认出来,也许早已是一种失传的文字。当我把这些传达给妈妈时,老人又回过身开始端详,并喃喃地说着:“就是好,就是好。”即便石雕上浸满的水珠已经打湿双手,那双长满老茧的手依然忘情地游走于每个字符之间。
由昏暗的地宫出来,明亮的天空下,一条条鲜红的哈达格外引人注目,游客摆出各种造型与之留念。妈妈好奇地问:“没发现有人要钱啊,这不是出了地宫吗?”“您别着急啊,怎么可能在地宫里收钱呢?”说话间,面前出现了两个胳膊满是纹身的彪形大汉,双腿微叉,面目冷峻且有条不紊地指引游客把哈达归还到他们左手边的西侧殿,此时,正好有一对小伙儿从里面出来。“奶奶的,没想到骗钱的。”另一个问:“你给了多少?”“没办法,骑虎难下给了一百。”另外一对刚出来的女孩也在后悔不迭。连连说着:“要知道花钱不戴这个破玩意啊!”只可惜,为时已晚。妈妈追着我偷偷地说:“真的骗钱!”我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上次与先生来时,不明就里美哉美哉带着哈达进入西侧殿归还,才进门被一个小伙儿拦下,问好生辰八字后说了一堆我不懂的佛语,之后把我戴的白色哈达换成蓝色的献给佛祖,之后在一个册子上让我签名,并交上香火钱,告诉我交钱后才可以保佑我的全家健康平安。我用眼睛余光一扫,册子上每个人交钱的金额少则一二百元,多则上千元。我没有交一分钱,我相信佛祖不会怪罪于我,我相信我的家人也会原谅我。先生则碍于面子眼睁睁任其骗了他五十元。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我们当然不会再被骗。
参观完乾隆地宫后我们又去了慈禧陵。按“内务府簿册”载,慈禧殓入棺中的珠宝玉器无论在数量和种类上都极为惊人,几乎是一个“珠宝玉器大全”。据当时人估计,不算皇亲国戚、王公大臣私人的奉献,仅皇家随葬品入账者,就值五千万两白银。”可惜,这么多宝贝已经被孙殿英盗窃的所剩无几。盖在慈禧身上的陀罗经被,孙殿英误以为珍珠比被子贵,掠走珍珠扔下被子,才有幸保存下来。“陀罗经被是明黄缎底,捻金织成,被面上有各式花纹、佛像,还有大量汉字经文,原缀有820粒珍珠,可谓价值连城。”当女儿通过看介绍了解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被子是捻金织成时,兴奋的拉着我和爸爸的手大呼小叫起来:“妈妈,姥爷快来看啊,这个被子是黄金的!”“黄金的.?”本已走过去的爸爸画了个问号不敢相信,但还是快步走了回来,女儿迫不及待的指着介绍让姥爷相信她说的话。爸爸表情凝重、眉头紧锁,倒背手、弯腰成四十五度,面颊紧贴展柜的玻璃,目不转睛地凝视。如果没有这层玻璃,猜想爸爸肯定要拿起来掂掂分量,验证一下眼睛看到的真实性了。一旁早已看得眼花缭乱的妈妈也挤了过来。一对老人像从未出过门的孩子般好奇地看着一切。是啊,不仅黄金的被子,还有三大殿扫金的墙壁、贴金的彩画,镀金的盘龙以及精美的石雕,除了在这里父母哪有机会看到呢?
下一站是裕陵妃园寝室,这里一共葬嫔妃三十六个(香妃便葬于此),属为数不多合葬式皇家墓群。是清代妃园寝中规制较高的一座,显现了清代鼎盛时期的特色。我们才检票进来,爸爸已经爬上了宝顶。妈妈笑着说:“今天这个老头子可开眼界了,比谁跑的都快。”宝顶、地宫看完后,爸爸被眼前一个个类似于储粮仓的墓搞糊涂了,墓怎么会是这个模样?而且有大有小?三十六个墓爸爸逐一看过后还是没有弄懂。一位游客对一筹莫展的爸爸说:“后面都是厅级的,越往后越小。”“哦,原来是按照等级排列的,”恍然大悟的爸爸意犹未尽的又看了一遍。妈妈此时早已累得坐在了检票口任怎么诱惑都一动不动了。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我们还要赶三个多小时的路程才能到家,全家商量看完康熙陵墓后就要立即返程。
康熙陵距离慈禧陵大概一二公里的路程,有景区内的班车可以免费送过去。坐会儿车感觉很好,稍微缓和一下疲惫,尤其是妈妈,有一种劳累了一天终于躺在炕上的感觉。爸爸自始至终兴趣盎然,毫无疲惫之意。康熙虽然功绩卓越,但是与乾隆和慈禧的陵墓相比却黯然失色了许多,且游客也明显减少。匆匆参观后,给爸爸简单讲解康熙的政绩,在牌楼外照了几张照片以示来过,便匆匆返程了。
意犹未尽的爸爸坐在车里回味全天看过的一切,时不时与妈妈说着自己的感想。妈妈呢,嘴里不停的说着:“有闺女真好,看来生儿子生闺女都有用,要不我哪有机会来这儿玩一圈。”爸爸也万分满足的说:“做梦也没有想到能来这里看看啊。”我与先生对视了一下,会心的笑了。
短短一天的时间,让父母却似拥有了世间最美的时光,步入不惑之年的我,初次让妈妈体会到女儿的贴心、让爸爸拥有笑颜绽放、流连忘返的快乐。这该是父母的幸福还是我的愧疚呢?还好,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还有补偿的时间,我还可以让爸爸继续奔跑,奔跑,直到我们再也跑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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