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给自己听散文

　　一直喜欢唱歌给自己听，直听得连自己都着了迷。

唱歌给自己听散文

　　在宿舍里，在回家的路上，在旷野里，只一个人。就这样不闻不顾地唱，唱自己喜欢和不喜欢的歌。你走你的路，你看你的风景，我唱我的歌，就这样。

　　大学刚毕业，我就被安排到离家很远很远的一座乡村中学。那所学校很偏僻，偏僻得让人无法想起。这样的偏僻里，我时常要唱歌给自己听。有歌声在，连时光似乎都是温暖的。

　　家离学校很远，我偏跟母亲说，我在那里很好，我怕母亲担心。村里人一直希望我能走出去，走出山村，走一条荣光之路。然而我没有，我似乎觉得我欠了我的那些父老乡亲，我辜负了他们对我的那一份热切的寄望。那时，我是想要躲得远远地，躲到大家都不知道的地方。一周回家一次，有时两三个周回家一次，骑着自己“永久牌”的单车，去去来来十几个小时。一个人的路很漫长，不唱歌，我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唱着歌走，我会觉得道路并不遥远。我的歌，似乎就是在这样的一天天漫长里练出来的。

　　开始唱别人的歌，别人的歌唱完了，我就唱自己的歌。随心而来，随口而来，随性而来，随时随地而来。或忧伤，或激动，或缠绵，高兴了就好。唱的时候，忘我。唱过以后，忘词。就这样，高一句，浅一句。从一个村庄唱到另一个村庄，从一条河流唱到另一条河流。回到家里，我还要唱，我用我的歌声告诉我的熟悉的乡村，告诉我的亲人，我过得很好。见我走里走外唱着歌，他们便放了心。

　　需要赶路，有时天不亮就出发，我在晨阳里唱。阳光照在脸上，心里幸福得不行。周末，有时很晚才回，我就在夜幕下唱。直唱到，满地星光璀璨。若是遇见一场雨，就在雨里唱，遇见雪，就在雪里唱。歌声不怕雨，也不怕雪。随心来，遇着哪唱哪。歌词千变万化，千姿百态，千回百转。抑扬与顿挫，高低与婉转，跟着兴致来。不求章法，不按音律，更无节拍。一曲接一曲，一支接一支。可兴，可比，可赋。随时随地都能放得下。随时都能捡起来。可唱高山流水，可唱花鸟虫鱼，没有定性。有时候，真真地忘我了，偶尔就来几句黄梅，也偶尔来几句秦腔。就这样，无拘无束，无边无际。好与不好，无关紧要，它只属于我自己。

　　柳树开花了，我唱给柳树；芦苇开花了，我唱给芦苇；坐在藻荇交横的牛鼻河岸，我就唱给牛鼻河，唱给不会开花的浮萍与杂草……过路的人，常常会扭头看我，听着我的歌看着我笑。一定有人会说我是神经，我不在乎也不计较。我就想让自己高兴。生活里不能没有歌声，我也不该停止歌唱。

　　生活是用来笑的，也是用来歌唱的，我只是不想辜负它。有人说，只有寂寞了才唱歌，我说唱歌了就不会再寂寞。

　　结婚以后，我们两地分居，一周才能见一次。我对妻子说，一个人的时候，不妨就唱歌给自己听。开始，妻子不解，说我兮兮神经。后来，见我活得开心，她懂了我，感觉这样一个人的歌唱真地还不错。后来，那偏僻里的同事，一个接一个都离开。朋友劝我，同事劝我，凭你的实力，在哪一个地方都是响当当的。找个人花些钱，去一个更好的地方吧。那时，家里很穷。一没人，二也没钱，我只有自己。我一直相信，当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还有勤奋哩，勤奋了，你一样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你想去的地方，要你想要的未来。我努力了，努力了五年，然后是十年，我还是我自己。然而我很高兴，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没什么不好。

　　后来，我进了城，我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进的城。

　　即便进了城，在人来人往车来车往的街道上、深巷里，我仍坚持歌唱。只是我的`歌声被城市的喧嚣淹没。城里看似很热闹，然而大家都很孤单。这让我总是想起曾经的那个乡下，想起那里熟悉的田园和淳朴的民风。想起那里的空气，那里的小河，那里的树和那里的鸡鸣狗吠。想起那里的读书声，那里的平静与单纯……城市的街道和高楼，城市的烟囱和霓虹，仿佛让我的声音我的歌，都改变了方向。也许是老了，我一时无法跟上时代的步伐和潮流。每逢周末，我就想一个人骑车去乡下。沿着从前的路，去寻找从前的质朴与青纯，去唱自己的歌。

　　到现在，唱了多少支曲子，已不再能数得清。只知道没有一首歌是完整的，因为它不需要完整，更不需要被记住。我只负责唱，你听不听是你自己的事。一个人的时候，我会高亢，很多人的时候，我就低吟。只要自己高兴就好，我只唱给自己。骑着车，歌唱给自己，再长的路都不觉得远。再寂寞的日子，都不觉得寂寞。这可能就是歌的力量，我信的。

　　祖母去世的时候，我没有唱。叔叔走失的时候，我没有唱。父亲生病的时候，我没有唱。苦的日子，难的日子，再苦再难都没感觉得到。当亲情不在的时候，心就会雷击般的冰冷。我看不得忧伤，更看不得亲人生病。那时，总觉得，要是病的是自己该多好。那段日子，其实，我是在用灵魂在唱。就像圣经里的唱诗，每一寸祝福都是心在低吟。妻生病那阵子，我看着医院的天花板都发愁，妻坚持让我唱歌给她听。那些天，不知怎么了，嗓子好像被堵着似的，唱不出来。出院那天，我竟高兴地唱了一个晚上。

　　这辈子，就这样唱下来了，不敢停，也停不下。感觉，这辈子没有歌的时候，可能是我心里最柔软的时候。那时，心里就有一种空旷，我不想空旷。由歌陪着，它能让你忘记烦恼，忘记劳累，忘记寂寞，更多的时候是忘了自己。

　　歌唱给自己听，心便宽广明亮。朋友说，喜欢用音乐煮文字，我看到她精神世界的丰盈。我喜欢用歌声煮文字，听着歌，用键盘敲打着温暖敲打着美好，真地很不错。

　　如果有一天老了，我就坐在夕阳里唱。像当初一样，我还唱自己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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