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沙尘抒情散文

　　一、画个线，开始用心去爱

爱如沙尘抒情散文

　　期盼已久的双休，总是和冬日的暖阳一般那么稀罕，又如手缝里的细沙一般，在不知不觉中偷偷溜走，背起双肩包，提起拉杆箱，磕磕绊绊地下楼，再一次出发了。圣诞节午后的阳光，格外柔美，分外静谧，耳边伴随着拉杆箱的轮子和水泥地面摩擦出的声音，脑子里一遍遍反复出现着女儿和妻子刚才的声音“快给爸爸说，出去多喝水，注意安全”“爸爸，多喝水（sui），注意（jiuyi）安全……”挥挥手，打上车，掐着点儿赶往机场，这次的目的地是远在两千公里之外的广州。

　　女儿伴随着一串哭哭啼啼，冷不丁地走进我们这个小家庭，至今已经整整两年了，在她满一岁的时候，我兴致所致，写下了一篇四千多字的散文，取名《待产日记》，旨在一来纪念宝贝这一年以来的成长，二来感慨妻子在分娩那些日子中所经历的疼痛，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在每年孩子满周岁的时候写一篇文字，不求这些文字被人看到，甚至品头论足，仅仅是想留给我们的宝贝将来长大后，或者等她出嫁的时候，作为礼物送给她，那样在几十年后，当我和妻子都离开她的时候，她还能听到来自父母的唠叨。二来，想用这些文字，用作在我和妻子进入耄耋之年，变成未来的留守老人后，在夕阳下，在长椅上，在微风中，在老花镜中，能磕磕绊绊地回味曾经因为女儿的到来而得到的莫大感触，或甜蜜，或焦心，或忧虑，或欣慰，我想，那一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然而就在今年女儿满周岁的那几天，也许可以用忙于工作应酬做托词，尝试了好多次铺开笔纸，却一个字也没有落下，我的脑子里，一片混沌，我不知道该如何落笔，如何开头，如何立意，如何收尾，这一拖，十来天过去了，这十来天，我总是感觉像上学那时候丢了一件心爱的钢笔一样，心里总是毛毛躁躁，心不在焉。

　　我想，我执意要写这些东西，并不是要记录孩子的成长或者变化，犹如晒朋友圈那样，那是千篇一律的甜蜜和爱意，而这种爱意与甜蜜，有时候不需要去特意记录，每一个孩子的成长都是大同小异的，区别也许仅仅是物质享受的差异和眼光世面的区别而已，而这些区别，则取决于父母和家庭，归根结底，则取决于一个母亲，于是我想，与其记录一个孩子的成长历程，不如去记录一个母亲的蜕变和磨砺的历程，让孩子成为一个配角，这样是否会更好一些，我希望我们的女儿在未来的生活中，感受和感悟到的不仅仅是自身的优秀和美丽，更重要的是在一天天地长大中，学会感知，体会和反思一切的爱，从而学会去感恩，学会爱，爱人，同时学会爱自己，而这一切的起点，必须是先以学会感恩自己的母亲，进而学会，并去爱自己的母亲开始，爱，是一个泛泛之词，爱，更是一个自私的词，我不祈求我们的孩子未来会有多么伟大的爱，我只想让她能真正地爱自己的亲人和用心地爱自己，如此便很好。有女两岁，让我更加深刻地认可了那句“没有孝心的人，一切无从谈起”的真谛，教女儿做人的底线，首先必须是教会她去爱自己和自己的母亲开始。

　　二、重复中，感受被爱

　　前几日女儿两岁生日，我白天忙于工作，整日几乎没有给妻子发一条信息，下午四点，妻子发来微信告诉我她炖了排骨，下班不用再去买菜了。我掐着点打卡，背着小包就往家赶，钥匙插进门锁的瞬间，便听到女儿甜美的声音喊着爸爸，推开门，女儿已经从厨房跑到了门口，穿着妻子给新买的小兔子卡通拖鞋，巴拉巴拉地伸着手揽住了我的双腿，嘴里念叨着爸爸，头高高地抬起，明亮的两只眼睛瞅着我，嘻嘻地笑着……厨房里妻子在翻动着砂锅里的排骨，满屋香味夹着暖气的热浪，瞬间让我刚才在外冰冻的眼镜片儿上，厚厚地蒙上了一层白霜，我想，这就是生活。小时候，在外野了一天，沾着满手的黄泥巴，刚走到老家那个黄土院墙的后面，便能闻到母亲炝菜儿的香味，冲进厨房围着母亲三四遍地问母亲吃啥吃啥呀……我想，这就是轮回，这就是传承，不同的只是如今角色变了，曾经万能的母亲老了，我们长大了，女儿变成了当年的我们，我们变成了当年的父母。

　　匆匆忙忙脱下大衣，换掉鞋子，女儿缠着让我抱抱，于是简单意思一下，柔声柔气地告诉女儿“宝宝，稍等一下，爸爸去洗洗手再抱你”。女儿答应着，跟在屁股后面，扶着洗手间的门框，看着我洗完手，迫不及待地揽住我的脖子“爸爸，站起来，看狗狗……”

　　妻子从下午三点多炖上了排骨，我下班刚好上桌了，味道做得很淡，她说，宝宝要和我们一起吃，那些大料就都没放，只是放了点盐巴。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块肉，肉太烫，让我唏嘘半天，坐在对面宝宝椅上的女儿，瞅着我，似乎在幸灾乐祸地笑，妻子从碗里挑出小点儿的排骨，薄点儿的海带片，稀烂的萝卜块，压在了女儿的米饭上面，放在了我的眼前。这是我们家约定俗成的习惯，女儿的饭太烫的话，爸爸负责吹，直到用自己的嘴唇试着不烫嘴为止。我在这边吹着女儿的饭菜，女儿在对面撅着嘴巴，给我加油，妻子终于得空片刻，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像个领导一样，查阅她“购物车”里的那些衣服鞋袜是否打折，在途的宝贝何时能到小区门口的蜂巢。待我将女儿的饭菜吹得不烫，吆喝一声，一起开始吃饭，其实，女儿乖乖地自己用小勺吃饭，也就那么几分钟而已，等到肚子里稍微有点儿“货”，她就开始各种扭巴，各种吆喝，此时，我需要打开手机找出已经播放了几百遍的儿歌，妻子一手拿着女儿的小勺子，一手拿着自己的筷子，嘴里无数次的重复“嚼，嚼，嚼啊，嚼不嚼，不嚼关手机了啊，嚼啊……”我听着妻子一次次的重复，心里默默地忍不住笑。

　　其实女儿至今两岁，和我们吃同一锅饭，最多不过三五次而已。妻子在做饭方面，我以为是个笨拙的女人，但是自从有了女儿，她奇迹般地变成了我眼中的那个做婴儿餐方面，像厨神一样地存在，在我平日上班或者出差不在家的时候，妻子有时会将她做给女儿的饭菜拍照发给我，每次都会让我垂涎欲滴。或是用蔬菜汁做成的蝴蝶面，或是用虾仁鸡蛋面粉做成的小饼，或是用三五种材料熬制的粥，或是用牛肉，面粉做成的香肠，各色美食，总是在孩子爬上餐桌的时候，能摆上三四盘，我笑称女儿你这是三菜一汤，外加专人服务的待遇。妻子给女儿吃的所有面食，包括馒头面条，都坚持自己亲手做，于是我们家的冰箱里，总是塞满各色的面条，各种形状的馒头。妻子给女儿的稀饭，竟然能根据季节的变化做得“千奇百怪”。前几日女儿咳嗽了，小米稀饭里加进去了雪梨百合莲子打成的汁，有幸，给我剩下了半碗，被我端起来一口闷掉。其实在这里写下这些，并非对妻子的额外夸奖，我想她不需要我特意的表扬，因为这些都是她发自内心、用心去做的，我只是想，也正是我想坚持在女儿每年周岁时候写一篇文字的目的，就是通过我这些乱七八糟的文字，让将来长大成人的女儿，在闲暇的时候，偶尔读起来时，能够深刻地体会到她的妈妈是多么地爱她。爱，并不是用嘴巴去传授的，何况有些长大后的孩子本来就不认为父母曾经有多么掏心挖肺地付出过，这些文字我想会是某种意义上的证据，虽然那时候纸张已然发黄，字迹也许已经模糊，然应该还依稀可见吧！

　　三、迈开腿，脚踏双手捧起的爱

　　妻子是一个在有些事情方面有强迫症的女人，比如在养育女儿方面，一定是“病入膏肓”了。女儿是在妻子的肚子上割开了一条五公分长的口子“拿出来”的，但是自从产后出院开始，女儿所有的衣食起居，则全部由妻子自己包圆了，虽然在刚出医院，尚未满月那段时间，因为刀口疼痛得连腰都无法直起来，但是每当孩子哼一声，她总会第一时间爬起来，搂着女儿碎碎念，或者检查纸尿裤是否需要更换，虽然在月子里的那“微不足道”的几天里，我也能在深夜里偶尔眯着眼睛爬起来替她冲冲奶粉，换换尿裤，但是那些，和至今为止妻子的付出相比，显得酷似沧海一粟般不值一提。在妻子的精细照料下，满百天的女儿成功由一个刚出生时候的“小猴子”蜕变成了一个大胖子，在那期间，没有一次感冒发烧，没有丝毫黄疸侵扰，女儿出落得粉嘟嘟，肉嘟嘟，也正因此，我总是忍不住爬上去朝着圆乎乎的大脸蛋亲几口，那之后，女儿开始不断地流口水，妻子和母亲都说，是我把女儿的“口水包儿”亲破了，每每此时，我都报以无辜的表情，心里似乎只有一个句潜台词“怨我咯？”

　　女儿开始吃辅食了，妻子亲自去超市置办了全套女儿专用的诸如菜板，菜刀，小锅子等一系列厨具，从此开始，妻子的战场由卧室，延伸到了厨房，那时候，厨房里总是会传出啪啪啪地动静，偷偷观察，那是她将菠菜等有茎叶的蔬菜焯水后再用刀将其剁成粉碎，妻子说，女儿尚未长出牙齿，不能有一点儿块状食物，在那之后的几个月里，女儿的稀饭都是彩色的，或是菠菜绿，或是南瓜黄，精彩纷呈，五彩斑斓。然而在这所有的过程中，她还需要时刻留意趴在或是床上，或是沙发上的女儿，以防掉落，或者被惊吓。半年后，女儿满周岁了，变成了一个十足的胖妞儿，体重和出生时相比，翻了三倍多。而与此同时，妻子的体重掉下了二三十多斤，圆满恢复甚至打破了她曾经少女时苗条的记录。说心里话，我看着妻子毫无血色的脸蛋，心里如有千万只蚂蚁爬过，然而，我无能为力，我只有努力地工作挣钱。

　　在女儿过了一岁后没几天的一个晚上，我和妻子一边一个扶着女儿挪脚，不经意间，女儿竟然颤颤歪歪地从妻子那边走到了我怀里，我惊讶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妻子超高分贝的一声哎呀，把我吓醒，从此，女儿的双脚迈出了她人生的第一步，我抱着女儿，摩挲着女儿胖嘟嘟的'两只脚丫子，顿然竟有种伤感，伤感于“宝贝，从此刻开始，这两只可爱的小脚丫将再也不会停歇了……”

　　我认为一个孩子的出生到成长，就是一对年轻男女，年轻父母的蜕变和成熟，直至苍老的过程。自从有了女儿开始，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变得很喜欢思考以往常常流落于耳根的那些老话，诸如“长江后浪推前浪”，又如“宝宝，我希望你永远不要长大”……自从有了女儿，这些曾经耳熟能详的话语，再度细细咂摸，总是会有出奇般的感受。有时候看着女儿俏皮可爱的样子，真的奢望时间能够永远就这么停留下来，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果如那样，她将永远只属于我，我将永远值得她依赖，而我的父母，也将能永远如今日般体健安康，是的，这只是一个童话般的遐想，事实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是女儿的蹒跚学步，让我走进了人生的风华正茂，而正是我的风华正茂，逼老了我最爱的爹娘。

　　妻子对女儿爱，我总是认为远远超出了对我的爱，自从有了女儿，我不止两三次，略带温怒的拷问过妻子“老婆，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每每此时，妻子总是心不在焉，头都不回的回答我“是啊，你才知道？”然后继续收拾着女儿的衣服碗盘，我也只是悻悻地低头继续擦地或者收拾满地的画本。其实我心里明白，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答案我早就知道，我只是想在那时那刻，各自忙碌，满屋空寂的时间，找点儿话茬子，调调气氛，不过妻子对于这样的话茬，总会来一个干脆利落的终结。

　　四、压缩我，只为助长对你的爱

　　自从有了女儿，我和妻子几乎在十二点之前没有睡过觉，每当晚上十一点多，我拎着两袋垃圾下楼的时候，楼前楼后，楼上楼下，黑压压，静悄悄，只有我们家客厅的大灯，犹如一盘十五的月亮，照着整个黑暗的寂静的小区。晚餐后所有的锅碗瓢盆就那么扔着，这是我们家不成文的规定了似乎，餐后到八点之间，是属于我们与女儿疯玩的时间，也是我一天中唯一能陪着女儿的一个多小时时间，我很珍惜这点儿能与女儿玩耍的时间，我想女儿也很喜欢这点能有父亲陪玩的时间吧。八点之后，准时给女儿洗漱，换衣，然后妻子捧着奶瓶，我抱着画本，一左一右“服侍”着，女儿如皇上般肆意地躺在中间，咬着奶嘴，听着我磕磕绊绊的朗读，期间夹杂着妻子连续不断地“吸呀，咽下去啊，快吸呀……”在好不容易把女儿扔上床后，妻子陪着，我习惯于出门散漫地在小区里走走，然后回家，开始每晚最后的工作：刷锅洗碗，整理满地的画本图册，小熊小狗，彩泥彩笔，擦爬爬垫扫地，晒水烫奶瓶……而妻子在哄着女儿睡着后，除了开始手洗女儿的大小衣服之外，总是还会来点儿临时加班，把我刚刚收拾整齐的厨房，又弄得一团乱麻，每当那时，其实我心里是很矛盾的，我知道妻子又要开始做面了，包饺子了，做馒头了。时间往往已经半夜十一点了，这个点儿，别人已经睡得屁股冒气了吧，而我家的灯从客厅，亮到了厨房，厕所，男人，在各种擦扫，她，在各种揉面切菜，有种要过年的感觉，而这种情形，在这两年中，在我们的这个小屋子里，每天都持续着。

　　女儿是妻子一个人带着，我深知她白天，以及我不在家的时候，根本腾不出手去做这些，但是为了女儿能吃得健康和可口，于是只能使劲压缩自己的休息时间，趁着女儿熟睡的半夜，趁着我在家的时候，如此卖命，也事出无奈，实是无奈。女儿吃的所有面食，饼干，甚至棒棒糖，香肠，都是妻子在这样的夜里，“疯疯癫癫”精心制作而成的。

　　记得母亲之前说过一句话“咱朵儿能遇到这个妈妈，是娃娃的福分”，我对母亲的话，深深认可。

　　五、爱传承，但求清风明月，乘风顺水

　　女儿的成长，实实在在的给了我很多很多难于言表的快乐和充实，这种快乐与充实的感觉是以往的三十多年中从未有过的。也许每一个做父母的人，都经历过或者说一直在经历着这样的快乐与充实，如果说那句俗话“养儿方知父母恩”实在至理，那么我想，养女方知父母乐，同样一点不假，看着女儿蹒跚学步，到满地乱跑，默默注视中，我痛彻心扉地理解了父亲曾经给我说过的一句“只要你们弟兄们在外面都好好的，我就好着呢”。其实说心里话，在第一次听到父母这句话的时候，我甚至有点不好意思，不知如何作答，在我以往的意识中，这样的话，只属于诗人，或者仅仅属于文字化的表达，父亲说出这句话显得异常平静而平常，我却结舌顿口，不知所措，而今每每当我看着女儿奔奔跳跳地在屋子里“跳舞”时，我竟然心里重复着一千遍父亲的那句话“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很好”。我认为，爱和责任是相互的，父母给了儿女们无尽而无偿的爱，儿女应该对这种爱，报以至高无上的慎重，且为之而小心翼翼，视若珍宝，作为儿女，时时刻刻关注自己的安危，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是对父母的另一种关爱，要知道，儿女的安危维系着父母的安康，儿女的健康，牵扯着父母的心头那根最脆弱的神经。哥哥曾经在他的一篇作品中写道“中年人珍爱自己也是对社会的一份责任”，我想再追加半句“儿女们珍爱自己的身体，更是对父母的一份关爱”。

　　女儿在妻子的呵护关爱下，已经从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变成一个满地奔跑的小丫头，一笑一颦那般纯真甜蜜，一颦一眸那般沁人心脾，而在注视着女儿成长的这两年多中，我更注视到了一个曾经柔弱娇瘦的女孩的蜕变和成熟，她说，宝宝是我生的，我为什么不好好的照顾她呢？妻子总爱给我说一句话“我不希望我们的女儿长大后有多么出人头地，或者非富即贵，更不奢求她成绩斐然，文凭多高，只要她健健快乐，品行端正就行了，我们要好好保护我们自己的身体，攒点钱，等我们老了，绝不拖累女儿，也不会拽着女儿，在她一切都好的时候看着她，在她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可以随时以健康的身体去帮她，还能随时拿出一些钱去贴补她，这就可以了……”这句话，她说的时候，我都是沉默不语的，后来我慢慢咂摸，这话，有理。

　　我想，与其说我在流水账一般地记录女儿的成长，不如说我在记录两个女孩儿的蜕变，区别仅仅是一个在振翅，跃跃欲试，一个在低头，默默付出。

　　对于这种关系，我认为是一种轮回，上至我们双方的父母，下至我们膝下的女儿。滚滚红尘，我们只是一粒沙尘，不求卷起一汪旋涡，但求清风明月，乘风顺水，若如此，便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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