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经典散文
二丫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又是女娃,所以家人就给她取名为二丫。她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个弟弟。村里排流传着一句话:“老大疼,老小娇,苦了中间的丫巴腰。”就是说家里的老大因为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父母就自然会疼爱了,而最小的孩子是父母最心疼最娇惯的。中间的孩子往往就容易被父母忽略。二丫就是处于这个一个尴尬的地位,她自知自己在父母心里的位置比不得姐姐和弟弟,所以自小就会察言观色,特别乖巧懂事。
姐姐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在二丫和弟弟出生之前,她集父母的宠爱于一身,是父母掌心里的小公主,骄傲且任性。在二丫开始有记忆的时候,姐姐已经穿着新衣服、背着新书包开开心心地上学去了。二丫同龄的小伙伴也呼啦啦地去上幼儿园了,虽然二丫很羡慕她的小伙伴可以在幼儿园里跟小朋友一起做游戏、听老师讲故事,但是母亲说了父亲是老师,每天早出晚归,她要打理10多亩田地,还要喂猪养牛,姐姐学习不能耽误,幼儿园反正也不学什么知识,就让二丫在家照看弟弟。
每天早饭后,父亲就带着姐姐去学校了,母亲下地干活了,二丫就领着2岁的弟弟在家门口的大梧桐树下或者村小学门口玩耍,弟弟毕竟还小,走着走着就累了,张开小手让她抱,二丫也才不到6岁,弟弟已经20多斤了,抱弟弟坚持不了几分钟,只好背着走,沿着村里的小路,这里看看,那里玩玩。有时候弟弟因为不小心碰了一下,或者磕着哪里了,就放声大哭,哄也哄不住。这时二丫就会掏出母亲给的1角或者2角的钱背着弟弟去村供销社里买花花绿绿的水果糖给弟弟吃,这样的办法很见效,弟弟渐渐停了哭声,张开小嘴巴含住二丫给剥好的糖,又笑着开始玩耍了。二丫却不舍得吃一口,因为这样的零花钱并不常有,她要用仅有的糖果哄着弟弟。
转眼间,二丫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了,母亲和父亲商量幼儿园可以不上,但小学必须得上。二丫穿着姐姐穿小了的衣服,背着姐姐的旧书包上学去了。但是,在父母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她还是要请假在家照顾弟弟的,但是即便这样,她觉得已经很好了,她很珍惜上学的时光,学习特别刻苦。虽然常常请假,但是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
有一年,村里特别干旱,很久很久都没有下雨了,村里人吃水都成了问题,唯一的一口老井在村子的最东头,每天清晨,村民们就排队去那里拉水,父亲也是。从那口老井到二丫家有一段是长长的坡道,这坡道刚好经过二丫读书的村小学门口。二丫晨读的时候,有一次偶然往外一瞥,恰好看到父亲拉着车弓着背吃力地前行着。二丫丝毫没有犹豫,冲出了教室,悄悄地在父亲后面用全身力气帮父亲推车。父亲拉着车,突然间感觉到轻松了很多,往后一看见是二丫,父亲欣慰地笑了笑,那慈祥的笑容让二丫倍感温暖。直到上完斜坡走上平整的路面,看到父亲直起腰身,她才又回到学校继续学习了。此后每天晨读的时候,二丫都会不时地把目光投向窗外,看到父亲弓着背拉着车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便急急地跑出去使出全身的力气帮父亲推车。
树林间天空中不时地传来布谷鸟叫声,池塘里的青蛙高一声低一声欢快叫着,提醒着人们麦收时节到了。金黄的麦浪翻滚着,一浪高过一浪,田间地头都是忙碌的人们。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趁着天气晴好抢收是第一要紧的事,都顾不上回家吃饭。二丫放学回到家发现爸妈不在,就知道肯定还在田里忙碌,就赶紧做点简单的饭菜连同一大壶水送到田间地头。父母又渴又饿、又累又乏,看到提着饭菜和水来到地头的二丫,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有一天,二丫正坐在教室里上课,忽然天色暗了下来,远处似有隐隐约约的雷声。二丫心想不好,父母正在晒粮场上翻晒刚收割的麦子,万一有雨,就要赶在下雨之前把麦子装袋入仓,几千斤麦子呢,爸妈肯定需要帮手。看着天空布满乌云,听着隆隆的雷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二丫赶紧向老师请了假,心急如焚地往自家的晒粮场赶去。果然,父母正手忙脚乱地把麦子装袋。她赶紧跑过去帮忙,因为力气小,只能撑着袋子,母亲把麦子往袋子里倒着,父亲把装好袋的麦子扛上了车,紧赶慢赶把车刚拉进家门,豆大的雨点像断了线的珠子劈哩叭啦掉下来,父母长吁了一口气,直夸二丫懂事,二丫心里美滋滋的。
二丫学习非常刻苦,小学毕业的时候考上了镇里的重点初中,三年后又以应届生的身份考上了中师。她原本也想和同班同学一样考高中上大学,可是那个年代中专是最经济实惠的,考上中专就是干部身份了,转户口,吃皇粮。毕业后即可挣钱补贴家里,对于家境并不富裕还有弟弟在上学的家境来说再合适不过了,但是中专比高中难考,很多复读很多年的人也很难考上。二丫很争气,不仅考上了,而且是统招,三年学费不到2000元,相比那些动辄需要交七、八千的委培生可是省了不少钱呢,而且每月学校都会发生活补助。那一年,二丫还未满14岁。
那是90年初,二丫去了外地读书,学校每月发35块钱补助,除非省吃俭用,否则这点钱用来维持一个月的生活依然捉襟见肘。二丫想到父亲微薄的`收入,想到母亲的辛劳,想到正在读书的弟弟,就从仅有的35块钱里节省出吃菜的钱,在月末回家的时候从校门口的商店里买些鲜见的没有吃过的零食给弟弟。每次回家,弟弟见到姐姐买回来的好吃的,手舞足蹈,直蹦着高。看着弟弟开心地吃着,二丫觉得好像是自己吃了,幸福且满足。
二丫在中专学习依然很刻苦,考试每次都是班里稳稳的第一名,因为第一名就能获得一等奖学金,虽然一等奖学金也才不过30块钱,但是对她来说也是弥足珍贵的,所以她总是不遗余力地去争取。
18岁,二丫毕业被分配在镇里的一个中学当老师,初为人师,虽然每月只有几百块,但是也算有了稳定的收入,那时候父亲的民办教师身份已经转正了,收入也比之前多了很多。虽然家里有些人情往来,弟弟的学费花销也见长,但是比之前还是好了很多。二丫开始工作的时候,昔日的同学刚刚考入大学,二丫也没有受到多少冲击。工作到第五年的时候,同学们都已毕业了,听说有同学去了省城,有同学去了青岛,甚至有同学去了北京、上海,二丫想想自己可能会一辈子待在这个小镇了,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她身上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就像雨后的春笋蓬勃生长。她决定要考研究生,这是她唯一改变命运的方式了。可是那个时候,弟弟刚刚考上大学,每年的学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如果自己去读书的话,那么不仅没有了收入,而且还要有不小的开支。但她没有犹豫,她很清楚,自己已经22岁了,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她把这几年存的钱大部分打入弟弟的账户中,给弟弟留足了学费,自己留了一小部分用来买学习资料。她很自律,每天5:30准时起床,11:00准时睡觉,其它的时间除了吃饭就是学习,即使等车的时候也是书不离手。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最终考取了那所她向往已久的大学的公费研究生。
23岁,二丫又站在了新的起点上……
邻居们都啧啧夸赞道:“有二丫这样懂事贴心、学有所成的孩子,她父母可真有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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