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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风吹过的夏天优美散文

时间:2021-07-23 12:10:55 优美散文 我要投稿

被风吹过的夏天优美散文

  抬头看着日渐升高的日光,百花争艳暗香盈袖的春天已走远。

被风吹过的夏天优美散文

  六月如期而至。温度就像上了发条,出门就是烈日炎炎。从春天的明媚中还未兜转过来,很不习惯季节的变幻。

  不出门的时候,躲在空调屋里,是极致的享受,凉爽而舒服。忘了窗外,还有时令的存在。

  待到不得不外出的时候,恨不得处处有树阴,遮挡住火炉般的日光,再有阵阵微风拂面,不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不过还好,可以矫情一点,撑一把遮阳伞,走在大街小巷,依旧逍遥。

  还可以对自己再好一点,提一瓶冰镇的矿泉水,敷一下冒汗的额头,或走几步喝一口。再或,一次买两块老冰棍,吃一块,一块贴额头。行为倒是有些怪异,不过抵御一下暑气还是可行的。另外避暑办法多的是,关键要不要付出行动。

  要是真怕晒黑了,提前抹点防晒霜,也是不为过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个夏季过去,脸色没有变化,那才是真正的保养到家了。

  其实,最大的渴望还是有凉爽的风儿,在城市的楼角中横冲直撞,最后徜徉在宽阔的街道上,直面吹来,热气吹散,汗水吹干,萎靡的精神头提起来,迟缓的脚步快起来,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这凉爽的风,最好吹着,一直吹着,吹过这个夏天,明年的,以后的,所有的夏天……在我心里长久以来的渴望和想法。

  一

  人哪,在成年之后,经过一些事,走过一些路,时不时会毫无预料的,回忆起人生路上曾经的过往。

  比如,此时此刻,没来由地就想到了童年的夏天。和现在对比,那个时候是比现在热呢还是不热呢?那个时候的夏天是怎么过来的呢?可能就是一连串的相关的记忆之线,牵着思绪天马行空般的转啊游啊,好半天甚至好几日走不出那种情境,满脑子沉浸在乡居时光里。

  自打记事起,我就跟随着父母下田。故乡是平原,六月的土地上,麦穗在阳光下高昂头颅,饱满的身姿在南来的熏风中舞动,向着村庄招手,向着时令致意,向着农人报喜,向着父亲一样的汉子俯首称臣。

  年轻的父亲,每年照例准备着四顶草帽,两把新镰刀,这是给一家人用的,每人一顶草帽,新镰刀是哥哥和我的标配,锋利的刃口闪着亮光,割麦子节省不少力气。只是,哥哥和我在田地里,基本属于客串角色,手小抓不住太多麦子,手和腿之间也拢不住,还担心镰刀割破膝盖以下的地方。割倒了就随手一丢,乱七八糟的摆放着,麦茬子也是有高有低,半天也割不到一垄。家里最大的地块二亩左右,四口人要割上两天。然后再用架子车拉上一天,拉到打麦场上堆存。脱粒、扬场、晒粮等,一个环节要跟上一个环节,重点是要关注天气变化。风起来了,云层厚了,心里面都会犯嘀咕。广播里的天气预报十有八九不准,村里人大多还是靠经验,自己把握着收麦的进度,可以说用“抢”一点都不为过。谁家人多,就意味着早日完工。村人路上相逢,多是问“收了多少”,如一方回答“收完了也种完了”,语气里满是骄傲和自豪,一下子就让另一方惊羡不已,内心里憋出一口气也想尽快结束麦收。

  脱粒大多是正午,最早是用牛马驴骡等牲口拉着石碾子转圈,后来才有手扶拖拉机带着石碾子,效率明显提高了很多。扬场就要等风,又要照顾附近乡邻,以防麦糠吹到人家晾晒的麦子上。到了晚上,干脆就睡在打麦场上,半夜有风就爬起来,天亮后一地清除了麦糠的麦子,在朝霞的映照下晶莹剔透,看着就打心眼里舒服,暗自窃喜又是一个丰收年。

  找个晴好的天,父亲挑选饱满的麦子,摊到打麦场上,薄薄的一层,用耙子一边又一边的耙,零碎的麦秆和麦糠堆积着,涌浪似地落到场边上。这是准备交公粮的麦子,品相要好,粒粒饱满,颜色要正,交公粮时才会给的级别高一点,补助才会多一点,交时速度也快一点。真正到了交公粮的时候,是要排大队的。初二下学期快结束时,晚自习下课后,得知父亲在学校不远的粮店排队,我跑去帮忙。父亲托了关系,才给了花麦一级。八麻袋麦子,每袋都有一百多斤,要沿着木板搭着的路,走到麦堆顶部,再解开口倾泻出来。背负重物很费力气,我学着父亲的样子,抱了两袋,战战兢兢地爬上去又爬下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十四五岁的年纪,力气不大也能抱动百十斤的东西了。尽管这样,还是被引导次序的人吼了一通,嫌我们速度太慢,耽误后边的人。其实,总共不到十分钟,我们就结束了。也看到一些人,根本没有往上走,直接倒到入口处或者半腰。不管怎样,交完了公粮,心里就踏实了很多。粮店门口,会有很多小贩,卖饭的,卖冰棍的,卖西瓜的,大人们交完公粮都会给孩子们带上烧饼夹牛肉、水煎包、新鲜的瓜果等。那天,父亲拿剩下的麦子换了一个西瓜,我吃得很甜。

  很长一段时间,父亲往往在凌晨起床,没有闹钟,鸡叫几遍后,看天蒙蒙亮就在院子里拿着镰刀磨啊磨啊,把磨刀石磨成天上月亮的样子,一年的麦子也就收完了。收过麦子的土地,裸露出原始的色彩,也悄然安静下来。青青的麦茬,不几日就没了水分,变成了枯黄的颜色。这个时候,老天便会降下一场大雨。趁着墒情,男女老少齐上阵种植着棉花、玉米、大豆、高粱、花生、红薯、谷子、芝麻……凡是能种的,基本都会在那片土地上留有庄稼痕迹。

  紧接着,暑热更盛。大人一早就去地里除草,待到太阳出来了,拔下的草需要太阳曝晒,也就不可能再活下来。晒干了以后,可以拿回家放灶膛里当引火之物。也有特殊的,像马齿苋、茅草等不行,只要有了土壤和水分,照样会活下来。只有一个办法,挖坑深埋。挖坑,特别好玩儿,拿着比自己还高的铁锹,差不多挖有半米多深,草多的话,就得更深一点。然后,草放入坑内,用小脚丫使劲地踩结实,再封上土,再用小脚丫狠狠踩实。这样,那些草就会慢慢腐烂,成了肥料融为土壤。

  上下午时间,父母在田里忙活,我就坐在地头的树下玩耍,揪着狗尾巴草自己编织小动物,或在草丛里捉蚂蚱回家烤肉吃,或在棉花田的间隙里搜索母亲种的黄瓜、甜瓜、西瓜等。拿着衣角,简单擦一擦,就送到嘴里,满足了童年时代的馋欲,唇齿之间,清香缠绕唇齿,到现在回味起来,仿若昨日。

  懵懵懂懂,我在无忧无虑中成长。

  二

  上了小学,就盼着暑假早点到来。

  没有暑假作业,在家就帮着父母干点农活。打猪草,是干得最多的活计。人小,力不足。就在村边的河沟旁,在打麦场上,拿着镰刀铲刀等,弄些新鲜的青草。养猪,是农村依赖性最强的副业收入。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养殖。也有喂牛的,把牛当作劳力,比如在田里犁地耕田等。养羊,相对轻松一点。下田回来,带一捆青草就够了。养鸡,真的是单纯为了吃鸡蛋。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鸡蛋是能与猪肉相比较的。吃得起老母鸡下的蛋,却买不起一两肉。这就是农村真实的生活。

  我家夏天基本都要养两头猪。每天要准备很多猪食,刷锅水和着麦麸子,夹杂点拿刀剁碎的青草。马齿苋,灰灰菜,莹莹菜,这三种比较多。马齿苋主要长在空白地,大多是打麦场上,下午迎着西移的太阳,带着草帽,拿上小铲子,一棵一棵地从地上剜出,拉着架子车的时候,就放成堆儿,直接抱着装到车上。背着麻袋的时候,就随手扔进袋子里。遇到长得茂盛的地块,我们通常会说这家人太懒,地里长那么多草,还得靠人家打猪草帮忙除掉。马齿苋生命力特别强,只要有根,不管曝晒多久,扔到河沟里,或是拔下来丢弃到地上,依旧可以焕发生机,实为田间最难治理杂草之一。灰灰菜和莹莹菜,基本都是在玉米田中,刚开始的时候密密麻麻的一片,长大一点就像小树苗一样,茎秆挺壮实,用手一抓就能拔出来。不过,拔的多了,手心里便会残留一些粘液,干了就会变成褐色紫色,附着手指上,好久都洗不掉。这些,是不会顾及的,重点是每天都要搞到足够多的猪草,还要防备猪草是否沾染上农药,万一带毒的猪草打回了家就得不偿失了。辨别毒草一是用鼻子闻闻空气重是否有农药的味道,二是询问附近干活的人,三是避开棉花辣椒等容易生虫害多的田地。小心再小心,大人也有交代,打不到猪草也不能让猪吃了毒草。有时,知道谁家地里长的草多且旺盛,就拉着架子车,弄满满的,猪就可以吃上几天。偶尔,遇到特别新鲜的马齿苋,便挑拣出来,拿回家让母亲拌上白面上屉蒸,出锅后再浇点蒜汁,既能当饭又能当菜,一举两得,又有营养又有特色,关键还能省点粮食。

  干活最累的,是在玉米地薅草和施肥。玉米排成队,一排排的,密不透风,异常闷热。关键是穿衣不能少了,否则,看似碧绿柔软的玉米叶片,就像钝刀子一样在胳膊上腿肚上拉着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印记。痒痒的,麻酥酥的,抓吧,红色的痕迹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加上头顶毫不示弱的太阳,汗水爬过那些抓挠过的地方,就像蚂蚁在轻轻撕咬,浑身的不舒服,能让人浑身震颤。恐惧感,自上而下,心理阴影面积瞬间爆满。

  最舒服的活,是在棉田里锄地。棉花有一米多高了,人弯腰在里面锄地,阳光照射的少,累了还能坐在垄上歇歇。风吹来,浑身被轻抚,一身汗瞬间就被吹干,倒想躺在软绵绵的田垄上睡一觉。看着头顶飘过的朵朵白云,总是在想,是不是后面被什么追着,像极了我们草地上追逐着羊群。在棉田出活快,干劲也足,不容易累,一天就能干好几亩,特有成就感。村上开始流行使用拉锄,人倒着走,拉锄可深可浅,根据力气大小,让拉锄的尖部入地深浅程度不同,效果就不一样了。棉花幼苗时,基本属于浅锄,待到花期了,浇水后或者雨后,只要能下脚,就要松土,防止土地板结,清理表面杂草或者杜绝再生,又或者深锄拉断棉花的根系,减少棉花的拔节。低一点,大风刮不倒,就意味着秋季不会减产。在田里干活,想象着金秋收获的场景,心就醉了。

  劳累了一天,看着一大块地被“消灭”干净,一种胜利的喜悦挂在眉梢。天傍黑了,父亲母亲唤我的名字,我还停留在地里,光着脚丫,看着一株又一株的禾苗,茁壮地成长。历经三伏,饱受阳光的炙烤和雨水的侵袭,安安静静地等待时光的饱满和丰盈。

  三

  迎着风,吹着雨,单薄的身影里有倔强,有孤傲,不服输。

  这就是那个少年时期的真实写照。

  夏雨到来的.时候,每一次不淋一个痛痛快快,绝对不罢休。雨中垂钓,更是富有诗意的事情。鱼钩是母亲的缝衣针做的,大号的针在锅底里烧红,拿钳子折弯,用鱼绳穿到针鼻里,鱼漂就拿高粱秆绑在鱼绳上面,鱼竿更好办,门前的竹林中砍下一棵去掉枝丫就行,很简单也很有创意。钓的最多的就是鲫鱼和鲤鱼。一般都是小学放学后,我们几个小伙伴围坐在村东的大坑边上,一边扔下罐头瓶做的简易捕鱼工具,小鱼贪吃便会自投罗网,不多会就能捞到一大海碗。钓鱼是个技术活,我喜欢在柳荫下,总能看见鱼儿吐着水泡儿,在岸上清晰地看到游来游去的鱼儿。鱼钩轻轻甩下去,鱼漂儿就在水中荡着涟漪,要把握机会,等鱼儿吃得欢的时候,冷不丁就往上提,可能一下子就把鱼给挂出来了。鱼,其实是村里人出资养的,钱不多,每家每户出几块钱就行,秋后都能分到几条大鱼。我们钓鱼,多是偷偷摸摸的,有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巡视,看到我们钓鱼也多是睁只眼闭只眼,都知道小孩儿贪玩,只要别做出格的事情就行。

  故乡属于黄河流域,那些年月,一到夏季,黄河漫溢过来的水就淌满了河汊沟渠,混黄,污浊。短短几天,一条河道的水,就不见了踪影,被乡人抽到了田地里,和老天爷作斗争,从老天爷嘴巴里抢粮食抢收成。低洼处,残留着水,就会有七八公分长的小鱼儿,用手抓,用脸盆盛,就连钻到地下的泥鳅也被挖出来。外婆家附近有条河叫铁底河,河面很宽,水也很深。虽然也是黄河水,还好比较清澈一点。假期里几个表哥会带着我,教我仰泳狗刨潜水等游泳动作。从河岸一边到另一边,那里有人家种的西瓜甜瓜,小孩子们贪吃,总会摘几个尝尝,被人发现,“扑通……扑通”全都下了河,看瓜的人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大声嚷嚷几句悻悻而返。我们也不是天天那样,几个舅舅家也都种着瓜。这也算是那些年夏天的糗事一桩吧。

  村中的荷塘,田田的荷叶,洁白的莲花下悠游的鱼儿。六月的荷花,开放的最为美丽,红的,白的,粉的,煞是好看。我们不看荷花,我们只想摘下莲子。摘一颗莲子,留下一个故事。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现在的故乡已是杳无踪迹。干涸,一如当年的贫穷。

  最喜还是荷塘中戏水。中午,帮着母亲烧火拉风箱,待到做好饭,浑身已经浸湿。从家出去到池塘,五分钟的路程,心急火燎似的,不管不顾地一个猛子扎到水中,惊扰了一池鱼儿,也乱了立在小荷上的蜻蜓。出水后,甩甩头,一滴滴的水洒下,那些闪烁着七彩的光,一年又一年的闪耀。上面的水些许温热,下面的水清凉无比。蹲下去,或者潜下去,浑身的汗毛眼都舒爽起来。有时一个人,有时遇到小伙伴,几个人在水中比赛,看谁潜水远,看谁浮水时间长,看谁仰泳姿势好看……似乎一直呆在水中,就是夏天中最幸福的事情。

  傍晚,村里人下了工,不约而同奔向水塘,村中东西南北都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声鼎沸,甚是欢腾。洗去一天的疲惫,洗下一身的臭汗,回到家躺在风扇下面,看着精彩的电视节目,再吃上一口西瓜。日子不多见,却时常令我回望,深深向往。

  村里村外大大小小的坑塘,还有那些灌溉用的排水沟渠,水浅了,干涸了,消失了……我离开了故乡,离开了很多个有风吹着的夏天。

  十六年,只是一组数字,只是多少个风吹过的夏天,湮没在红尘,消散在云烟。

  被风吹过的夏天,远远地,传来故乡的气息,有母亲的惦念,有父亲的嘱托,有土地的问候,有……有我脸颊流下的汹涌泪水。

  就像钟声,响彻心灵之后,终将隐逸在风中;就像星光,润泽灵魂之后,终将流动于云后。

  就像回忆,就算聚拢起来诸多美好,也是过去的事,越来越久远,越来越陌生,只有那回不去的故乡,还在远方……在时光的另一头,一年又一年,等着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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