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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优美散文

时间:2021-07-19 09:22:27 优美散文 我要投稿

梦的优美散文

  那年,我终于如愿,更如父亲所愿,考入了郊区一所重点高中。瞅满家人那股兴奋劲,似乎我考入的不是高中而是大学一样。也难怪,数年来大凡进入郊区重点高中的农村学生,考上大学的比率几乎是百分百。但有机会来这儿读高中的农村学生却是微乎其微,我所在的初三级部,二百来号学生,仅有包括我在内的十一名学生得此良机。在我们村我更是唯一的一个。这样竞争激烈,来之不易的机会,除非实在逼不得已,哪个学生会轻易浪费掉?久而久之,便造成了一种假象。不管谁家的儿女考入了这所学校,家人甚至整个村子都洋溢在欢欣鼓舞和嫉妒羡慕之中。我的亲人自然也不会例外。尤其是父亲,因为浑身的病或是为了供我上学,早已戒酒多年,而那天竟又一遍遍撵着母亲给他打半斤去。母亲虽唠叨了一通,末了还是乐呵呵地提着酒壶出了院子。

梦的优美散文

  父亲虽然没受过多少教育,但只要你愿意读书,便会不惜一切,哪怕砸锅卖铁。可惜的是,姐姐哥哥们别说大学了,就连高中的大门也未踏进。父亲的希望一个接一个破灭,可倔强的他就是不相信,六个子女中连一个大学生也出不了?于是排行最末的我,便成了他最后的唯一的希望。其实在那时的村子里,我们姐弟六人顺利地读完了初中,已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父亲应该感到欣慰,知足了。

  大概也是我的努力,才让父亲看到了希望,整个初中,一直就是在前三名上下,从那时他以及我的班主任就给予了我太高的期望。而我也终于没让他们失望,也没让自己失望,虽然距大学的校门还那么遥远,可似乎也已近在眼前。高兴!没有理由不高兴。接到通知书的那晚,母亲和三姐做了一大桌菜,甚至还杀了一只正在下蛋的老母鸡,过年也没这样隆重。父亲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倒上一盅酒,然后端起就一饮而尽。想是多年未沾了,喝得又猛,一时呛得咳嗽不已,急忙跑出了屋子。

  母亲笑说:“就跟八辈子没捞着一样,你不会慢点?”

  父亲在院中边咳嗽边摆手,说:“今天高兴过头了,呵呵。你们赶紧吃,都看着我干啥?我没事,待会就凉了,吃。”

  母亲夹了一大块鸡腿放我碗里,说:“不管他,咱吃咱的,鸡肉凉了发腥。”

  瞅着院中仍然止不住咳嗽的父亲,腰几乎弯成了一张弓,刚过半百的人,头发已是斑斑驳驳,在清亮柔和的月光下竟也觉得煞是刺眼。不知为何,瞬间有泪模糊了视线,慌得我赶紧夹起鸡腿塞入口中。也就在那一瞬间,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蓦地由心底隐隐而现,辛酸、恐惧、无奈,似是五味杂陈。

  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转眼高一的时光结束,家中虽然拮据如初,但喜事不断。三姐要出嫁,大哥也要定亲,我更是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以全班第一的成绩升入高二。可谓三喜临门,这或许是父母再苦再累也乐见得,而我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了。三姐口口声声说不要一件嫁妆,可父母又怎能忍心让闺女难做?未来嫂子要一辆自行车外加一块手表,大哥一时心血来潮,发誓要东西的女人一概不稀罕。这在那时是流行趋势,于别人家应该算很平常的事,未来嫂子并不过分,何况是相亲时大哥一眼就相中的女人。因此父母咬牙应了下来。东拼西凑好歹打发三姐还算体面地嫁了出去,把大哥的亲事定了下来,还不及喘口气,我的学费问题又爬上了父母皱纹密布的脸。大姐二姐虽出嫁早,但均是一摊烂光景,可也没少帮衬。无奈家底薄,我们姐弟六个又都是挨肩的,给大哥定下亲,就该为二哥操心了,一刻也不得闲,也甭想积攒下一分钱。何况年纪不饶人,父母已是力不从心,与日俱增的只是白发与皱纹。

  我似乎已在有意无意的悄悄做退学地打算,父亲大概也察觉到了什么,总是拿话敲打我:“家里的事你甭操心,你也操不上心,一门心思上你的学,读你的书。”我还能怎样?我只有把自己埋进课本中,把上学当做拼命。然而成绩越好,却越觉得压力超大,越觉得希望渺茫,越觉得烦乱痛苦。整个高二就是在这样的情绪中度过,短暂又漫长。眼瞅着暑假来临,一个念头忽的闪过,不禁欣喜若狂,也迅速下了决心。放假前几天,我偷偷跑邮局给家里寄了一封信,心中立刻就如卸了千斤重担般轻松。

  放假那天,同学们蜂拥而出。我背着简单的行李,也装作着急回家的摸样挤出了校园。等同学和老师散尽,我径直朝着市区奔去。虽已来两年,几乎还未真正进过市区,没钱更没工夫,同学送一普通的外号:书呆子。当我看到一幢幢“摩天大楼”,如梭的车辆,再瞅满街的牛仔裤,连衣裙,忍不住一阵脸红耳热,自惭形秽。但很快就被城市繁华热闹的景象,勾起了那份“少年壮志不言愁”的豪情,使劲把胸脯挺了又挺。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一个满身寒酸打扮得“土老帽”穿梭在熙熙攘攘,拥挤繁华的都市街道上,不知在路人眼中是一道怎样的风景?我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个,早已被这流光溢彩的都市景色引诱的一塌糊涂,更忘记了来市区的目的。若不是肚子“咕咕”作响,谁知道我会陶醉到几时?闻着瞅着满街香味缭绕,眼花缭乱的各色小吃,口水吞咽不迭。摸摸瘪瘪的口袋,才被现实狠狠拉了回来,可不管怎样也要喂饱肚子再说。然而一个学期想方设法的省吃俭用,也就结余了几块钱,眼前的食物再诱人,也只能“望洋兴叹”了。嘿,热腾腾的馒头也不错吗。我自己安慰自己。

  几个馒头下肚,好歹撑圆了肚皮,对满街好吃的暂时没了胃口,也感到了找工作的紧迫性。即便如此,我也并没觉得有多紧张,一路走来,那么多或大或小的建筑工地,总会有缺人手的吧。乡下来的十八九岁的毛头小伙子,不奢望找什么体面轻省的工作,虽还是学生,可有的是力气。想到此,我又挺了挺了胸脯,信心满满地向着视线之内的一个建筑工地走去。

  正值盛夏,午后的阳光毒辣异常,宽阔的柏油路几乎融化,弥散着一股焦灼刺鼻的味道。好多行人好像一下子都被阳光蒸发掉或刺鼻的气味熏跑了,车辆也少了许多,但眼前的塔吊依然在旋转上下,高高的脚手架的建筑工人依然头顶着烈日,在有序的忙碌着。不禁对他们肃然起敬,兴奋激动之情也早溢于言表,好像也已融入到这火热的劳动,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员。当我刚要抬脚走入工地,却又猛然想起大哥二哥就在城里某个工地做工,急慌慌不容多想,扭身就逃,似乎脚手架上真的有哥哥们疑惑的眼神正在往下看。

  我头也不回的一气窜过了两条街才停了下来,寻了一处阴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珠子雨点般哗哗地淌落,引得路人不时投来好奇惊讶的目光。而我此刻只是在为自己的大意粗心懊悔羞愧不迭,我只知哥哥们在城里干建筑工,竟一直没关心过在哪家工地。我知道哥哥们不会与我计较,可他俩一旦发现我,却是一定会把我送回家的。看来,当初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再不敢靠近任何一处建筑工地,总想这么大一座城,难道就找不到一份适合我的工作?哪怕扫大街,掏茅厕。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就是跟你的想象背道而驰。我背着行李和书包几乎一刻不停地转了几条街,小餐馆、小作坊、甚至街头摆摊的,不知问了多少家,但结果只有一个。没有人肯相信我留下我,不管如何低三下四,苦苦哀求。究竟为什呢?其他人又是怎样找到工作的呢?一次又一次地打击让我心灰意冷,带着满腹疑虑与失落,怅然地踟蹰在街头。太阳躲到那座高楼后面就一直没再露头,夜色很快席卷了整个城市。

  华灯初上,城市的夜色渐渐又明亮如白天。尽管被太阳炙烤了一天的大街小巷,还升腾着沥青等混杂的热燥燥的气味,但霓虹闪烁,轻歌曼舞,夜晚的城市与白天有着完全不同的风情,给人无限憧憬与诱惑。然而两腿酸软,饥肠辘辘的我此刻只想大吃一顿,只想有一个僻静安全的地方睡上一觉,工作似已在其次。恍若隔世中忽然就有了一种恐惧感袭来,说不出道不明地缠绕在心头,对家的渴望从未有过的强烈,潮水般滚滚而来。虽年少无知,却也无畏,更不轻言放弃。我边啃着馒头,喝着瓶装水,边搜寻可以容身的地方,好积攒力量与精神,明天,就算犄角旮旯也不放过。

  不知过了多久,眼皮已不听使唤,好多店铺开始打烊,渐渐的城市的街道上几乎只剩了昏黄的路灯,可我还没寻到满意的栖身之地。瞌睡一波一波袭来,哈欠连天的我总算在一条街巷里发现了一处还能容身的门洞,多一步也懒得走了,一屁股靠进去,歪在行李上便进入了梦乡。哪怕蚊子如直升机般一架架蜂拥而至,疯狂的亲吻。

  幸亏这家主人不贪睡,若不然我还得享受一会蚊子们的热情。我极难为情地逃离了门洞。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我这也才发现胳膊上密密匝匝的红点,就如生了疹子一般,心想脸上肯定也一样,暗暗咒骂可恶的蚊子。又加上在门洞里窝了一夜,腿脚已麻得不行,又是哭又是笑得古怪摸样再次惹得路人纷纷侧目。但所有的难堪也不及找工作重要,因为今天若仍旧一无所获,恐怕几十里的回家之路,就要靠两条腿来完成了。我勒紧了裤带,放弃了早饭,开始了地毯式地寻找。想是老天垂怜,刚走没几步便发现了路边电线杆上张贴着一张招工启事:“好滋味”餐馆招聘服务员3名,男女不限,年龄18至20岁,工资面议,包吃住。而且纸张还很新鲜,肯定大有机会。不容我多想,不容我激动,毕竟仅招三名啊。我记下地址,一路打听,一路狂奔。

  当我大汗冒流,肺几乎也要跑炸地闯进“好滋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吧台里一位卷发大脸,身材微胖,看着应过中年的妇女,表情更是夸张的滑稽可爱。因为距午饭尚早,偌大的餐馆里显得有些冷清,我一身土气的打扮,冒冒失失的突然闯入,也怨不得他们会这样惊讶和不满。稍稍缓口气,我满脸羞愧地道过谦,而后讲明了来意。

  吧台里的妇女听完我的`话,笑呵呵走了出来,上下打量着我说:“你来得还真巧,就差一个了,呵呵。行,就留下吧。”

  “您就是老板!”这回轮着我惊讶了。

  “啊,不像吗?呵呵。”

  “不不,我是说您真的留下我了?就这么简单?”

  “你要多复杂呢?你给我干活,我给你工钱,就这么简单,呵呵。好好干,我不会亏待每一个人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时间我竟呆在那里,眼里还泛起了泪花。比起老板娘的爽快,我却自私地隐藏了真实身份和只干两个月的打算。所以我一直忐忑不安,只有拿出对待上学的那股劲来掩饰,来回报老板娘的真诚。

  一直到暑假结束的前一周,老板娘也没多问过哪怕就如我年龄这样的一点小事,而我却越来越觉得羞愧,觉得该是跟老板娘挑明的时候了,也好让她有时间再重新招人。那晚,当把最后一拨客人打发走,我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般红着脸来到了吧台跟前,可喉咙里似有东西卡着,几次张嘴,几次又咽了回去。正在低头算账的老板娘,冲我一摆手,说:“啥也不用说,我都知道了。”

  “啥?您都知道了?!”我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害怕,也分辨不出老板娘是玩笑还是认真,一时间语无伦次,“老板,我不是有意的,其实我,我,”

  “看把你吓得,想哪儿去了?呵呵,”老板娘这才停下手头的活计,弯腰从跟前的柜子里拿出一套崭新的运动装和一双新球鞋,“去,试试合适不?”

  如此我更加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但还是顺从的拿着衣服和鞋子回了宿舍,然后就像一个将要上轿的大姑娘,扭扭捏捏地返了回来。

  “嗯,很合适吗!”吧台后的老板娘眼笑成了一条缝,“马要鞍装,人要衣装,多洋气的小伙,呵呵。”

  满脸窘态和不安的我真的不知道老板娘这是唱得哪出。她打开抽屉,摸出一沓钞票塞进我的手中,而后不无关爱,语重心长地说:“该回家了,等考上大学记得让我也高兴一下。”我这才如梦初醒,大颗大颗的眼泪“噼里啪啦”地跌落到光滑的地板上,溅成了一朵朵灿烂的花。

  次日一大早,我谢别了老板娘等人,依依不舍得登上了回家的汽车,心情也再一次兴奋。怀揣着几百元钞票,身着崭新的衣裤,颇有些衣锦还乡的自豪。想象着父母亲惊喜不已的表情,想象着我的大学梦想即将成真,我急不可耐,恨不得插翅而飞。等汽车停在村口,我几乎是飞跳而下,而后又是飞一般的往家奔去。

  父母今天恰巧没出坡。爹正在院子里劈木柴,母亲则在晾晒衣物。猛然看到我汗流满面地奔了进来,一时成了两尊雕像。许久,父亲把手中的斧头狠劲一撂,起身赶到我跟前,劈头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一下便把呲牙傻笑着,但等着父母夸奖的我从梦境打回了现实。委屈的泪水在眼中打转,但我瞬间也明白了自己所做得傻事,理解了父亲为何会如此动怒。

  母亲把我搂在怀里,哭着埋怨亲:“干啥呀这是?孩子囫囵回来就谢天谢地了!”

  当我把几百元钱递给父亲,他哆嗦着布满老茧的双手接过,迅速地转身往屋里走去,一行浑浊的眼泪分明自他粗糙的脸庞悄然滑落。

  “在学校补课”,事后才知我的这个谎言是多么的幼稚,害得父母日夜揪肠挂肚,害得大哥二哥满城里疯找,若我再晚天回来,他们就该报警了。我说不是给你们经常写信吗,不会收不到吧。母亲说就是一天一封也不管用。我无语,就岔开话题绘声绘色地跟他们讲起了我的遭遇。他们一会大笑,一会大哭,还说他们家三儿有福气,命里有贵人相助,还要亲自去道谢呢。临了也同我一样,谁也猜不出我的身份是如何暴露的,他们甚至怀疑慈眉善目的老板娘就是神仙转世。

  其实时至今日我也不曾真地猜到老板娘是如何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或者是如何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做得。总以为大概是同宿舍的工友无意发现了我书包的里的秘密,还有我每隔十天半月就往家里寄信的奇怪举动,当然,我有意无意流露出的心事应该也是其中原因之一。我再懒得去猜,因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收获了一份生活的馈赠,一份真诚良善的感动,足以温暖一生。

  只可惜从那天一别,与这位古道热肠的老板娘彼此再没有过任何联系,尽管那几百元确实暂时解决了我的学费问题,也让我不再为此战战兢兢。然而高三那年的春天,正当我磨刀霍霍,开始为高考做最后冲刺,父亲却突发疾病。医院七天,整日以泪洗面,花去近万元,也没能留得住他。于是,我的、父亲的、老师的、家人的大学梦顷刻崩碎。说实话,我也有过不甘,也想到过老板娘,我住哪儿她大概不清楚,可“好滋味”餐馆我却闭着眼也能摸到。但最终我还是放弃了,心灰和意冷,倔强和自卑,应该都有吧。

  那几年有过惊喜,有过感动,更有过悲伤与消沉。幸好还有明天,幸好还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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