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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扯散文随笔
一提到塞北,脑袋里便会浮现这样的画面:吹着响亮哨子的西北风从遥远的西北方汹涌而来,像从山上咆哮着奔驰而下的匪盗,后面跟着张扬的尘土,霎时间笼罩住了整支队伍。带着雷锋帽的一两个工人手操在灰黑的棉衣袖里,缩着脖子、脊背稍弯,抵挡不住那风裹挟而来的严寒,双脚一左一右有节奏地微微跳动。不远处,一根高高耸立的木头柱子上端死死地系着一只残破的银灰发黑的大喇叭,喇叭里飘出的话,刚一出喇叭口,便被风劫掠而去了,只残存了渺茫的尾音,被工人们艰难地收进了耳朵里。
这关于塞北的最初印象是始于一幅插画或是一瞬的电影情节?十多年的时间早已将答案模糊,只有这场景还鲜活地长存在我的脑海里面。
大同市地处于塞北,虽然现在的人们对这一地理称呼存在着争论,但我总想把她称之为塞北,或许是因为这里也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缘故吧。
这里的雪,雪花从不粘连。即使是鹅毛大雪,一旦落地,都将会快速转化为盐一样的冰晶小颗粒。双脚在雪地上走动时,从鞋底与雪之间溜出来的声音,像嘴咀嚼青苹果的声音,干脆中躲藏着愉悦。这愉悦随着脚步不断的扩散,扩散,扩散。一直扩散到天空里。天空永远都是那么高远,一年四季都是“秋高气爽”,除了阴雨雪雹天。那天空中有四物:星、云、月、太阳。这些物件点缀在空中,将这四周都是丘陵包裹的小盆地拓宽了撅深了,看的人心里也跟着平静了、舒缓了、沉醉了。这星星从来没有将天空铺满过,只一颗,常常跟着月亮东升西落,像玛丽莲梦露嘴角那一枚魅惑的美人痣。不仅星星,还有棉棉的云朵,月亮将柔光洒在云朵上,像极了水里浮动着的白杨絮,真想伸出手拨开这些白棉絮,捧出那颗独一无二的夜明珠。
白天,漫天的透蓝,透蓝下悬浮着的重量级云朵,一大片,一大堆,一小朵,各有各的颜色,柔白、亮银白、淡淡的灰……民间有句俗语:当一件东西美丽到极致,那么它也离消亡不远了。
天空很美,美得令人沉醉,让人总忍不住想离了大地飞向她的怀抱。然而,这么美的天空却极少下雨,那雨就像小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又像懒惰的小伙子,一滴雨也懒得降下,只呆在那里,冷眼看着太阳。太阳热情得厉害,总是不断地邀请大地上为数不多的水份到天空做客,池塘里常常是干涸皲裂的样子。 土地也常常像地震后废墟下幸存的人,脱水得厉害,残存着一丝生命的迹象。
观赏的花草时时需要人工浇灌,松土。就在广阔辽远的天空下建着二十个大池子,大池子成平行线左右对称,前后对称,左右各十,前后各八,以用来随音乐喷泉的水池子为界。水池子被封闭了起来,面儿上铺着一层暗红色的地板砖,像五子棋盘。大池子里种着点缀校园的供观赏的灌木,从外到里绿、暗红两种很有层次的颜色,远远望去像倒扣着的美人裙。因为地处塞北,春天总是姗姗来迟,那灌木的颜色差不多要等到南方的桃花开尽了才慢慢转换。然而这绿色并不能欢喜很长的时间,因为另一种颜色在时刻对她虎视眈眈,试图取而代之。这颜色是夺目的黄。
她不光夺人眼目,还要夺去这灌木的性命。
自然界中的草木鱼虫总是以极强的生命力来惊了人们的眼。由于缺水,暴晒,灌木的绿叶从上往下正在被黄叶侵占。这黄的叶子起初肉肉的,像婴儿肥的小脸蛋,远观近看都美丽。没多久,不经意的.一瞥,那黄叶早已干瘪焦黄了,像老人失了脂肪与水份的手,只剩骨与皮。叶子也没有全部变黄,也许是上部为下部遮挡了阳光,下部的叶子肉质饱满,能掐出水来。这下部的绿叶子会不会害怕,会不会终日活在惊惶之中,因为那烈的光早晚会临到她们。果不其然,离喷泉广场最远的池子里外围的灌木没多久从上到下全部焦黄了,像妈妈用油炸过的焦脆焦脆的脆皮饼。
每天这里都会有大批的行人经过,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去注意到这些生命正在经历的痛苦。我试想过她们的痛苦。
但是,我。背过来往的人们的视线,悄悄地伸出手,轻轻将这焦黄了的叶子占满手掌,然后慢慢的慢慢的用尽力气将手握紧。叶子慢慢的一点点碎裂,碎裂的声音干脆,比雪与鞋制造的声音还干脆愉悦。一手掌,又一手掌的碎裂声。声音没有了,心里的憋闷也随之而去了。
冷眼观看着,我在等待,等待着绿叶全部变黄,等待着她们能坚持到几何。时间流逝着,哗哗啦啦的,天空中飘过来了几朵乌云,雨就下来了,哗哗啦啦的。然后,天晴了,绿色是绿色,黄色是黄色,两不相让。太阳高挂了几天,乌云又飘了过来,周而复始的,不知道那小生命的叶子落下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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