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经典与创新散文随笔
如今的时代人们大都热衷于追新逐异,传统的东西不是渐渐消亡,就是处境尴尬,比如人文经典书籍的阅读越来越不受重视,古典音乐(包括京剧)的聆赏越来越成为小众的爱好,而创新在这个飞速发展的世界里简直成了至高无上的价值。
史学大师钱穆先生在1960年一次有关西方大学教育的讲演中,提出了这样一个观点:人文科学和艺术的学习应重在积累和贯通,创新反倒不是很重要。不过,他并未进一步阐释这一观点。
积累和贯通的对象当然是指那些称之为经典的东西,人类的文化和精神生活不可能凭空出现,必须建立在传统文化和思想之上。而经典是一种精心挑选的工具,我们需要利用它的一个理由就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多的记忆能力去处理一切,所以,学习就应该主要是对经典的学习。没有对经典的足够掌握,是无法搞出什么创造性成果的,著名学者余英时先生谈到:中国现代人文学者中有重要学术成果的人,绝大多数在中国传统国学上的造诣都很高。
创新固然是重要的,但何为创新?其实,经典是一个整体,这个整体以及它的所有相互联系的'部分,都可以被认为具有无穷无尽的潜在意义。所以,在时间过程中出现的东西——由于原初的语境和语言的集合变得越来越久远——就是新的意义的产生(它们可能通过“虚构”这种富有特征的思维方式被认为是原初的意义),而这些意义在不断变化着,尽管产生它们的原典仍然没有改变。既然所有的著作都可以被看成一本大书,那么,就可以在这个整体久远的各个部分中找到新的共鸣和重复的观点,对任何诗句的最好的注释就成了另一首创新的诗。如在中国古典文学中,秦观的“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化用的是隋炀帝杨广的“寒鸦飞数点,流水绕孤村;斜阳欲落处,一望黯消魂”。王勃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化用自庾信的“落花与芝盖齐飞,杨柳共春旗一色”。林逋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化用自前人“竹影横斜水清浅,桂香浮动月黄昏”。曹操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是化用自诗经《子衿》。
艺术也一样,只有从各自历史发展轨迹的寻觅和贯通中,才能找到前进的方向。历史上伟大的文学艺术家,大都具有深厚的古典主义情怀,像斯特拉文斯基这位曾经以惊世骇俗的作品震惊大众的先锋派音乐大师,也在不同的创作时期,不断回到古典音乐的源头,找寻新的理念和灵感。那种完全背离传统的做法,往往是昙花一现的东西。有人说:“在艺术上,持久性要比独特性更为重要,集中的、瞬间的价值命中注定要被永久性所超越,”信哉斯言!如今流行的那些以颠覆传统为时髦的,所谓后现在的东西(如行为艺术),很可能会被历史所遗忘。
所以,钱穆先生关于人文科学重在积累和贯通的观点是有道理的,在这个基础上,创新也就会水到渠成了,由此我们可以坚信:人文和艺术经典必将永存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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