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折翅的蝴蝶散文随笔
一对双胞胎姐妹表面上亲密无意,内里却因性格不同导致命运迥异。
妹妹顺利考上了名牌大学,姐姐却因精神分裂辍学。而姐姐患病的心理源头在于极度糟糕的母婴关系,她小时候就不能被母亲理解和认可,这些感受成为精神破裂的碎片,影响了她整个生命过程。
2014年11月1日,我第二次住进了精神病院,因为我又控制不住自己摔东西,总是听到有人骂我,觉得自己被无形的力量所控制,于是我暴粗口骂人,让周围人感到莫明其妙。父母说我又犯病了———医生诊断是精神分裂。
我第一次犯病时是高三上学期,学习的压力和糟糕的人际关系,让我突然间感觉头疼欲裂,自己的世界无法被人理解,喜怒无常,看谁都不顺眼,上课时胡思乱想,甚至忽然感到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大哭大笑。我只好辍学。回到家,我的这种情绪发作更加频繁。一天晚上,我拿水果刀割腕时,被妈妈发现了。我被强行送到精神病院之后,每天吃完药后就呼呼大睡,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包括我的父母。
其实我非常可怜为我四处求医的父母,尤其是妈妈。
自从我生病之后,她每天都以泪洗面,不断地自责。但是我的内心住着魔鬼,控制不住自己闹腾。这和没发病时的我判若两人。原来的我比较安静,努力想表现好,希望得到父母的赞赏和关注,但是我总不像双胞胎妹妹那样讨父母欢心。
母亲生我和妹妹的时候,是雨后初霁、彩霞满天的夏日傍晚,于是给我们分别起名叫晓彩、晓霞。我生下来就爱大声哭,脾气倔强,不顺心时就哭闹不止,常惹得妈妈厌烦,骂我是个闹人精;而妹妹却乖巧可爱,因此妈妈总是对我紧皱眉头,对妹妹眉开眼笑。我家在农村,母亲出去串门时经常带着妹妹,我却一个人待在家里,因此很早就品尝了孤独的滋味。妈妈参加村里的宴席时,只愿带一个孩子,有时候带我,有时候带妹妹,但是我会故意把机会让给妹妹。
村里人看到妈妈经常带着妹妹却很少带我,便开玩笑说:“你妈亲妹妹不亲你,你是捡来的孩子。”我不相信自己是捡来的, 因为我和妹妹长得一模一样,不一样的是我们的神态和性格。
妹妹活泼开朗、机灵懂事,而我内向自卑、沉默倔强。
作为姐姐的我嫉妒妹妹集全家人的宠爱于一身,总是忍不住和妹妹比。记得小学六年级时,妈妈给我和妹妹买了两条一模一样的裙子。只要看到妹妹穿我就穿,实际上我根本不喜欢这条裙子。我从不来敢表现出对妹妹的嫉妒,而是极力在众人面前扮演一个好姐姐的角色。上小学时,妈妈总是给我们梳一样的发型、戴一样的头花,我最喜欢一个紫色的蝴蝶发卡。当我和妹妹牵手从村里走过时,像是两只翩翩飞过蝴蝶。
我总想在父母面前表现出作为姐姐的勇敢和担当,但是往往适得其反。比如九岁那年暑假,我带着妹妹出去玩,很晚才回家,妈妈急得找了大半个村庄。回家后,妈妈惩罚我俩,让我们跪在砖头上。我对妈妈说:“别罚妹妹了,罚我自己好了。”妈妈在气头上,认为我是故意挑衅,就狠狠地打了我两个耳光。我气得连夜跑了出去,躲到村西头三婶家不回家。妈妈也不找我,直到次日三婶把我送回家,妈妈还余怒未消。因为不被待见,我便喜欢看书学习,学习成绩一直和妹妹不相上下。上初中时我迷恋上了网络小说,玄幻、修真、穿越……我看得如醉如痴,学习成绩逐渐下降。初中毕业我没考上高中,但是妹妹却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城的重点高中。出乎我意料的是,父母托关系让我也上了妹妹被录取的那所高中,只不过我被分到了普通班,而妹妹被分到重点班。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父母的关爱和重视,心里感到特别温暖,发誓高中阶段要努力学习,和妹妹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学。
高中前两年,我努力控制着对网络小说的痴迷,专注于学习,成绩不断提高,我的信心也在不断提升。那时我和妹妹都住校,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在校园里散步聊天,赢得了同学们羡慕的目光。可是,只有好友王云知道,“幸福只是表象”。
我和王云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从高一认识就心息相通。我们互相倾诉内心的秘密,我帮助她面对父母离婚的痛苦,她帮助我排解对妹妹既恨又爱的纠结情绪。而且每当我想看网络小说时,都是她提醒我要战胜诱惑。王云在我心中的地位超过任何人,几乎是我高中时代的精神支撑。但是在刚刚进入高三时,王云发现她暗恋的男孩竟然对我情有独钟,由此引发诸多误解和矛盾。我本来不是个容易低头认错的人,最终我和王云闹得很僵,她让周围的女生都孤立我,甚至还把我告诉她的秘密在同学之间散播。我气疯了,几乎不想再看到她。随着几次模拟考试成绩下降,我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每当看到妹妹信心满满的样子时,我就会不断地自责。王云偏偏和我作对,不时用语言刺激我。有一次王云和一个同学并肩走过我身旁时,故意大声说:“我最讨厌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要遭雷劈的!”我当时就气得胸口闷疼,喘不过气了。最后妹妹把我送到校医那里打了点滴才好些。但是从此我总觉得有人骂我,有时是王云,有时是妹妹。我的情绪越来越不能自控。
第一次我在精神病院治疗了三个月。回来之后,我变得情感很淡漠,对什么都没有感觉,那些曾经让我伤心的人和事在脑海里变得越来越模糊了。我似乎一下子又回到童年时期,喜欢坐在妈妈腿上,喜欢让妈妈给我梳头并戴上蝴蝶发卡,喜欢牵着妈妈的手走路,几乎不能自己独立做任何事。妈妈看到18岁的我神情呆滞的样子,泪流不止,但是我无动于衷,觉得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认为这个样子挺好的,没有学习的压力,没有人际交往的烦恼,我仍旧可以沉浸在喜欢的网络世界里。我和任何人都不说话,因为说了也不可能有人理解我。我的世界变得安静下来,这种安静有时候会让我感到恐惧,忽然感觉头疼胸闷,控制不住地乱砸东西发泄情绪,于是我成了别人眼里的精神病患者。
从精神病院出来之后,妹妹已经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而我却被妈妈送到了心理咨询室。因为我不说话、神情冷漠,咨询师便把我带到了沙盘室,说是可以随便摆着玩。我被那些沙具所吸引,竟然很投入地摆起了沙盘。咨询师一直默默地陪伴着我。
我摆的沙盘是:河里放着一只蝴蝶和鱼,右下角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博士女孩。咨询师说我那只蝴蝶的翅膀折断了,可是我当时根本没有察觉这是一支折翅的蝴蝶。咨询师让我看看哪个是自己?我指着蝴蝶和其中一个小博士说,这都是我。我希望和妹妹一样考上大学,但现在我却成了折翅的蝴蝶,失去了飞翔的能力。“蝴蝶代表着转化,说明你有好转的迹象呢!”咨询师宽慰我说。可能是因为和我交流比较困难,在以后的咨询里,心理咨询师每次都陪我摆沙盘,然后耐心地倾听我的感受。
在心理咨询过程中,我的生命状态不断发生改变。从原来的缄默不语,到开始主动分享心情,到最后敞开心扉倾诉心声,我似乎能够听到冰封的心灵不断消融流动的声音,感觉到自己生命的能量在不断凝聚,我渐渐认识了真正的自己。
最后一次,是妈妈陪我去的。咨询师又让我和妈妈摆团体沙盘。我的沙具是房子、柏树、亭子、乌龟、草坪、蝴蝶、水车,而妈妈的沙具是欧式教堂群、两个女博士、两个小红帽孩 子、两个翘翘板的小人、两个小天使……妈妈挑每个沙具都非常纠结,不断地流泪,在连续摆了四对双胞胎之后,妈妈已经泣不成声。
咨询师说,妈妈心中的双胞胎情结很重,她一直强调要找两个一模一样的,这说明在现实中,我和妹妹有明显的差异,而且妈妈没有对我和妹妹一视同仁,她一直为此自责和忏悔。
看到妈妈流泪,我内心的怨恨和嫉妒慢慢地变淡了。正如咨询师所说,我和妹妹本来就是两只性格互补的蝴蝶,我们两个人都有积极阳光的一面,也有消极阴暗的一面。而父母只接受光明的一面、抵触阴暗消极面。这样做的结果是父母、妹妹和我都会受伤,而我是受伤更深的那个。只有当我和妹妹互相接纳、互相欣赏、互相帮助,我们才能都成为一只完整美好、自由快乐的蝴蝶。因此,我最后一次沙盘上摆的那只蝴蝶是健康的、完整的蝴蝶,也就意味着我意识里原谅了妈妈,接受了妹妹和不完美的自己,整合了原来分裂的性格。
现在我已经走出了心理阴影,过完年我将和表姐一起外出打工,开始独立生活。虽然我没有圆自己的大学梦,但是我会打工挣钱,支持并帮助妹妹。我希望通过互相给予和奉献,让我们都成为一只完美的、展翅飞翔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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