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礼儿散文随笔
“礼源于祭而立于敬”。“站起来,双手托杯,杯口低点儿”。孩子的手随着话音就落了下来,红着小脸儿看着长辈。祝酒的话课本里有,这倒难不倒他。绘声绘色随口两句,惹得长辈欢喜颜开。“小孩子嘛,不好难为他。”爷爷赶忙抬手示意孩子坐下,此刻一屋子的其乐融融散了开来。
“礼”就像把尺,规划着生活的次序,丈量品德的高低。小时候的我在家吃饭是不能坐桌子的,且得两眼巴巴等着爷爷先动了筷子。爷爷的筷子刚一戳台面,听了声儿的我们便像开了笼的鸟儿,一股脑的飞向食物的天堂。“着急也不能吧唧嘴。”爷爷一句命令,我们顿时没了声音。记得家门口有块大青石的门槛,我和哥哥喜欢一人占着一边儿,蹲在上方吃饭。哥哥有时见我吃的少,把自我碗里的菜放上一块到我碗里,也不说话,也不看我。有时哥俩吃得太快,饭粒落在青石槛上,爷爷敲了敲碗,等不及他念那句诗我们就会把掉在地上的饭粒拾捡起来。不一会儿,一碗饭就唏哩呼噜下了肚,哥俩饱饱得上学去了。
前几天的电影《老炮儿》,体现出如今年轻人对“三纲五常”的不屑。酒杯乱撞的时候是兄弟,出了事儿却没人肯拍着胸脯站出来。礼尚往来在他们眼里都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上辈的人扯了邻居一把葱,忘不了饺子熟透后盛上一碗来。或如今大多人喜欢谈论的是丢了拜年磕上几个响头一类的旧习俗真好,却也不知自我的心就像摸了黑的鸡,看不见这磕头背后的孝顺礼。[由整理]
好多好多年,我就在这青石槛上进进出出。最初我的个儿矮,务必跳起来才能够到门框。之后,我逐渐长高了,等到抬手就能够到门框的时候,我离开了家。
之后的我不常想家。有时饭粒掉在地上的时候会想。偶然看到自我的小侄子天真烂漫、“无法无天”爬上桌子,抓撒着瓜子的时候会想。看到有人受了别人的帮忙,态度却理所当然的时候会想。大致除了这些就不曾想起了。
不留意有什么变化的时候,也看不出有什么个性的几年后,忽然感觉跟爷爷讲话变得需要很大声。我说我工作了,回来看他们的时间少了,一遍他没能听清楚。“我说我没空常回来看您了!”他似乎是听见了,向我挥挥手,我以为他要说我的不对。“端了别人的碗,受得别人的管”。这是理,不碍事。
之后的我才领会,繁琐的`“礼”背后,是“理”。河的两岸总有桥,桥上的路总分来往,车总让人先行。风平浪静的水面总能按住涌动的暗流。礼于理,就像人情和法律。不无许多正面冲突,却也不能完全融合在一齐。
悉数这些年村里修建的庙堂,祠堂,兴的马灯和唱过的台戏,还有好多户人家门口都有类似的青石门槛,这些事儿爷爷说大多是他这辈子为别人做的。遵了一辈子的礼,讲了一辈子的理。如今,常常能听见爆竹四起,村里人大多上了新梁,建了小楼。门口的大青石槛也看不见了。只有年轻时兴的马灯铃铛,仿佛还在门口的祠堂里回响。
看见他费力得抬起手臂,沟壑纵横的手不显麻利得从袖口里钻出,指着祠堂门前‘文物保护控制区’的牌子说了一句:“为它辛苦了一辈子,却叫它给害了。”
他和他的老礼儿,居在老房子里。只门口的青石门槛磨得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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