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有座红岭山散文随笔
老家是个山水相连的淳朴秀丽的乡村,方圆几里村村毗邻,相安无事。今年的旧村改造,史无前例的大面积拆迁,把周围七八个村子,全部夷为平地,景象一片狼藉,内心充满了无比的惋惜和难舍。站在废墟的一片荒凉里,有些目不忍睹的心痛,无意识的想抬首摆脱一下荒芜的心绪,却触碰到了更大的忧伤,眼前看到的是村东四里之遥的,那岿然不动的,再熟悉不过的大山,红岭。
自小就从大人那里知道的名字,红岭。实际上,山上没有一点红的影子。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谁也没有去考究,是因为山下面的红土地么,不是那么贴切,是山的东西横向的态势,而依谐音为横岭,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姑且不论,还是称作红岭吧。
红岭位于泰山西麓,与泰山一脉相承,山峰耸立,层峦叠嶂,放眼望去,连绵起伏,直通泰山极顶,玉皇顶。就红岭山而言,它不算险峻,海拔七八百米。面向村子的西南面,多是花岗岩石构造,光秃秃的岩面上不长任何的枝叶,只有些稀疏的荒草,显露出一丝丝的生机。红岭的山势平缓而蜿蜒,没有一条可以叫作路的路,不见任何人工开凿的痕迹,只是,上山的前人们踏石有痕,渐渐留下了弯弯曲曲的羊场小道。
爬上山,便是另一番景致了。站在山的高处,向山的东北方向望去,犹如置身原始森林,连绵起伏的丛林,顺着漫漫升高的山的走势,层峦叠嶂,气势恢宏,好似波涛汹涌的绿色海洋,风声响起,犹如万马奔腾。松树的遍布,便是山的独领风骚的最大风景。当然,明目繁多的其他树种,恐怕很难数的过来,只是穿插在松树间的陪衬罢了。譬如,橡树,分布不均的`散落在山的各处,高高的,暗黄的叶子,结着苦涩的果子。枫树,是山上的特色了,如果发现便是一片,深秋的枫叶红的像火,难道,这也是被称为红岭的又一理由?当然,如果,你身临其境,那种感觉也许像进了森林公园呢。
实际上,最使我难忘的,便是在山上砍柴了,砍柴,让我记住了红岭,时时想起红岭。十三四岁的少年,已是山上的常客,忙完夏秋两季,便是农闲,在农村是歇地不歇人,农闲时间,是要上山砍柴,以备来年的伙食炊烟。
早晨,天不亮,就把砍柴的行头备好了。人手一副扁担,扁担上拴紧捆柴的绳子和砍柴的镰刀,拿足中午的饭,煎饼咸菜,再放一个咸鸡蛋,如果条件好的话,还会带上一个苹果,用包袱裹起来,扎在腰间,前邻后舍的兄弟爷们,三五人合伙,天不明就开始上路了。进了山,钻进一片密林深处,选个有山溪的开阔地,放下扁担,找个松树枝子,把包袱一挂,各自去忙活了。
那时候,山上管理不严,进山砍柴是允许的。各自去找油性大的松枝条砍伐,要顺条顺绺,便于带回。除了砍些树枝还要割些干草,把砍伐的枝子干草,陆续抱到开阔地,快到中午,基本就完活了。这时候,大家聚在一块,各自从树枝取下包袱,拿出准备的干粮,选个树荫下,天然的石桌凳旁,开始美餐一顿。煎饼的酥脆,咸菜的劲道,鸡蛋的油黄,再加上手上沾满的松香,胃口大开。渴了,眼前的山溪清泉,两手撑地撅着屁股,一阵痛饮,解渴拔凉,气爽丹田。
饭后,躺在树下的石板上,休息个把小时后,在周围自由活动,有的侥幸摸一窝山鸡蛋。到点,便开始准备打理下山。打理是项技术活,那时年龄小,需大人帮忙,才能把半天的收获整理踏实。干草在里,树枝在外,绳子扎好,扁担一插,试一下平衡,好了,大人把担子发在我身上,试下没问题,开走。那时,印象中担五六十多斤吧,很是吃力,换肩是挑担的功夫活,那时已成手。
陆续打理好,一生吆喝,“下山”,大伙肩担着柴草,在密林狭道中慢慢穿行,边换肩边行走,支撑着到了朝村子的一面,便歇息一会儿,这时已是落日西斜了。上山容易,下山难。特别是肩上的柴草,开始下山,那是一种毅力的抗争,担柴人,一步一趋,晃晃悠悠,在光秃的山皮的羊肠小道上,打着软腿,小心翼翼的下山,到家已是天黑。
秋,雨后天晴,便是上山拾蘑菇的季节。几个人结伙提着篮子,来到松树底下,越是攀岩清凉处,便是蘑菇聚集的地方。不到一上午,转悠半个山梁子,已是收获满蓝了。回家,把蘑菇放在平屋上晒干,除自吃点外,剩余可拿到供销社换钱的。
红岭,留下来好多山的故事,留下来少年时期,一段难以揉碎的美好时光。常年穿行在山里山外的日子里,少年的我,红岭是我知道的山中,最知名最熟悉的。也许,有朝一日,告老还乡,有幸带着妻女重温那山,身临其境去体味抚摸那山的姿韵,橡子的甘苦,枫叶的火红,松树的油香,蘑菇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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