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味散文随笔
前天,受朋友之邀有幸参加了一个宴会,席设市里最好的酒店,菜品酒水自然也高档,其中一道谓之为“春之味”的拼盘,也就是蒸楮穗、榆钱和煮椿芽的组合,在我看来,它不过是农家这几天的家常菜,高档恐怕名不相属。即然能上这高档餐桌,也许真有特别之处,也许与人吃腻了甘肥,意欲回归清淡有些关联了,品而尝之,感觉也并不比我做的好哪去,但这道菜引起的话题却最多。
“好吃!有股子野味”。
“这都是树上长的吗?咋弄下来的。”
“爬树!用钩子钩。”
“噢!还怪辛苦的。”
对于这道“春之味”,或许我是最据有权威评说的,顾虑于影响别人谈正事,最后只敷衍了几句。
不错,这些树花菜多半野生,无需特意栽培,节令到来之时,随意揪上几把,上笼屉蒸了,拌上盐与调料即成,可作时令主食,也可作春鲜品味,平常极了。然而,在这平常的背后,在品鲜的欲望之上,却隐藏着饥荒年月里的无奈与苦难,演绎着攀折采集时的风险和辛劳。据母亲讲,蝗灾过后的民国三十三年春,糠菜业已咽尽,物产无可弃变之时,谢天谢地,终于等到了楮孕穗榆结钱,刚脱去破棉袄的人们蜂涌而采,野沟荒坡所有可食穗芽尽摘一空,本家四叔不惧手笨钩短,猿一样的攀于枝梢,揽别人钩不到的散穗远果于怀,每每都比别人多揪一些,可悲的是,到了暮春采杨槐花时因枝脆坠地,落了个残疾。嘿!那都过去的事了。值得庆幸的是,如今丰衣足食了,谁也不会再为几把春野付出代价了,不过,仍见有老者在集市兜售这些野味,难道也是迫于生计?不得而知了。
其实,这美味野,节令性极强,不是三百六十日都能随意来两口的,特别是这树花菜,须等到仲春的清明才有,这大概与天气物候有关了。因为在早春正月,沙颖河畔冰刚消雪初融,灰白仍是主题,草色还遥不可看,偶尔在旮旯里见到一两株开黄花的罄口梅,那只不过是春的预告,离百花竞放、品尝春味还有一段时日。而只有到清明,也只有此时万物始勃发,草青水碧,桃红梨白,楮穗未老椿芽初红,这“春之味”你才有机会品尝。
至于想在其他季节里想吃到,自然也有法子,比如把椿芽以古法腌制起来,到吃的时候,再用清水漂去盐霜,味道也胜似甘旨。今年春节待客时,上了一盘腌椿芽,多年不曾回家一次的亲戚尝过,连称美味,同时也不无遗憾,说,如用鲜椿拌个豆腐,炒个鸡蛋那才地道。另一亲戚接茬说,现在也有鲜椿,大多都是温室训化催生的,味道不正宗价钱也贵。
的确,野生与栽培着实存在差别。就拿面条菜与荠菜来说,那虽是麦田必除的`杂草,也是早春里的味道。年后,初如掌心大小,鲜嫩可爱。闲余去趟麦地,或采一大把、或一半篮,回头即是盘中之餐,那种清香自不必说。不过,你需在第一声蛙鸣前,还需将形似但叶厚的败酱草与面条菜、荠菜和叶齿的剪子股区分出来,否则将第一口品尝春的涩苦,估计初学挖者多有此错。随着除草剂的广泛使用,这种随意已成了过去。还好,训化种植已为时尚,你不需亲自去挖,也无需论季节,也无需担心草与菜的混搭,到饭店点一个,那是现成的事,只是虽精烹细制,其酸涩的余味仍不能盖,或与训化中,掺入了太多的人为因素,区别就在于此吧。
春天的味道,并不只有吃。其实能跟着春的脚步,于朦胧的烟雨里,去颖河边瞅一湾油菜花黄,看一畦素花豌豆藤牵青麦,赏草头几匹黄蝶起舞,自是别有一番春味。
特别到了四月,楝树开了一路兰紫,樱桃也熟了一院,红红的,可惜第一口是被家雀尝去的,杨絮也纷纷从诗词中飞了出来,雪团一般的烦恼扑向人面,此时,集镇也小有热闹,为夏的麦收起了古会,物什寂寥的摆满街巷。还曾记得,社戏就演在集头的老柳树下,少不更事的小孩们就图混个场子,戏演到精采处,竟爬上了树,用嫩枝条做成了柳笛,呜哇呜哇的可劲地吹,只吹得社戏散去,吹得磨盘转动,把青麦烙成了碾转。
碾转,估计对大多数人是陌生的,吃过人却知道它与野菜、楮穗、榆钱、槐花等都带有饥荒的影子。昔时,夏春之交正青黄不接,饥民就割些将熟之麦,烧去青芒脱糠碾制,以解断炊之急。吃起来粘粘的,余味中似乎还有一丝春的清苦,也正是此物让穷人度过最难熬的日子。
农人对春夏的划分是最明了的,麦收前为春,麦收后即为夏,碾转自然也是春的最后的味道,如今,少有人做了,即便是有幸尝上一口,那春的清苦、愁怅,夏的激动与愉悦,也许不会再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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