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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与死优美散文

时间:2021-07-04 12:14:13 优美散文 我要投稿

生与死优美散文

  1994年农历十一月初八,在县医院妇产科手术室的门口,严志纲和李佳欣老两口焦急地等在那里——他们的儿媳妇要生孩子了。儿媳妇已经被推进手术室好长时间了,还没有音信,他们这个着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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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严平更是火急火燎的,一会儿都坐不住,时不时地问李佳欣:“妈妈,不会有事吧?”

  李佳欣心里也着急,但是还要稳定儿子的情绪:“没事,现在条件好了。又在县医院,有那么多医生在呢,不会有事的。当年你出生的时候,就找了村里的接生婆,也没事。”

  严志纲听见此话,让他想起严平出生时的情景来。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现如今他就要当爷爷了,人不老才怪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人越岁数大,对生命就越看重。他们对家里这个即将问世的小生命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敬畏感——是对生命的敬畏。这或许是因为血脉传承?也或许是太过于期待?

  严志纲现在真体会出当年严平出生时爷爷的激动心情了,他老人家可见的是重孙啊!如今,严平的孩子出生了,抱回老家让娘看看,娘也肯定会开心得合不拢嘴。严志纲胡乱地想了很多,产房里还是没有消息传出来。

  李佳欣坐一会儿,站一会儿,又翻腾一会儿包袱,检查是不是把婴儿用的物品带齐了。 总之,也明显焦虑不安。

  严平很少再说话,看得出他在努力克制紧张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滴答着往前走。

  从下午已经到晚上了,还是没有音信。再这样下去,人就要崩溃了!

  突然,产房的门开了。

  一个护士从里面走出来。

  李佳欣、严志纲、严平三人不约而同地围上护士去。

  “孩子有些不好生。你们看是不是剖腹产?如果同意剖腹产,家属就在单子上签字。”护士以一种见惯了的职业口吻说。

  “那就剖腹产吧,要确保大人孩子的安全。”李佳欣特别坚决地说。

  严平点头。

  “争取一下儿媳妇的意见吧。”严志纲提醒说。

  “她同意了。”护士从产房转了一圈回复说。

  严平很郑重地在护士递过来的单子上签了字。

  十几分钟之后,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从产房里传出来。

  “孩子生出来了,是个儿子。手术很成功,你们不用担心,医生正在给产妇缝合伤口。很快孩子就推出来了,家属赶紧准备准备。”护士打开产房的门报信说。

  李佳欣和严志纲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

  严平满脸都是激动和喜悦。

  李佳欣在病房里盯着刚出生被包裹得只露出小脸的小孙子,心里那个怜爱哪,真是没办法用语言形容。这就是严家未来的希望啊。

  “病房怎么不暖和啊?”严志纲突然意识到,“这么娇嫩的小生命,冻着了怎么办呢?”

  严志纲赶紧找来护士询问。

  “医院的锅炉烧得不是太好,暖气一直不太热,这个没办法。”护士无可奈何地说。

  “那咱们把孩子带回家去吧,家里暖和,照顾又方便。”李佳欣和严志纲商量。

  “那得跟孩子他妈商量。”严志纲考虑得还是周全。

  儿媳妇没有意见。她做了剖腹产手术,还需要人照顾,不能亲自照顾孩子。再说,老人也是为孩子好。

  于是,就这样定下了:李佳欣和严志纲老俩把小孙子抱回家。严平留在医院照顾媳妇,直到出院。

  严家添了个小生命,这下子严志纲和李佳欣可忙了。他们整晚上连眼都不合去照顾小孙子,一会儿喂奶,一会儿换尿布……竟比当年自己当爸爸妈妈时还用心,还认真。

  他们忙碌着,也快乐着。

  然而也就过了二十多天,一个不幸的消息降临到他们头上。

  “哥,你和嫂子赶紧回村来吧。娘病得厉害,怕是时间不多了。”严志琴打来的电话,打乱了严志纲一家添丁的喜庆气氛。

  严志纲的神情紧张起来。

  “怎么啦?”李佳欣见严志纲的'脸色都变了,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了。

  “志琴打电话说娘快不行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严志纲说着就去穿棉大衣。

  “那孩子……严平媳妇还在月子里……”李佳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说话有些不完整了。

  “咱们赶紧回去。让严平给他丈母娘去信,请她丈母娘过来照顾几天。”严志纲说话很快,动作也很快,说完就去院里推摩托车了。

  李佳欣到儿子媳妇的房里简单解释了几句,并交代了儿媳妇怎么照顾孩子,就赶紧拿了棉袄、围巾,一边走一边穿戴,出了街门。这时候,严志纲已经推着摩托车在门口等着了。

  “妈妈,天快黑了。你们千万路上当心啊!”严平追出街门说。

  李佳欣上了摩托车后座,严志纲立刻开动了摩托车。他们没有顾上给严平回话。

  太阳快要落山了。

  在通往北峪口村的路上,严志纲骑摩托车带着李佳欣迎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而去。寒冬腊月的风本来就冷得厉害,别说骑在摩托车上的滋味了。可是,严志纲和李佳欣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有一个念头:快,快一点儿回老家去。

  严志纲和李佳欣风尘仆仆回到北峪口的家时,天已经大黑,人家屋里都亮灯了。

  “哥,嫂,你们终于回来了。”严志琴见哥嫂回来,声音带着哭音说。

  严志琴就在北峪口村结婚,离得最近,她回娘家是最快的。其次是严志惠,她的孩子小,人多害怕,不在屋里待,她们到别地儿去了。

  屋子里除了严志纲他爹和刘扩子医生外,还有严志琴的丈夫、严志纲的大表弟张月、福生叔、福生婶子等六七个人。因为屋子本来就小,这么多人聚在屋里都快没有下脚地儿了。 他们见严志纲和李佳欣回来,让开路,好让他俩到炕跟前。

  严志纲和李佳欣看到娘正躺在炕上输液,身上盖着被子,一动不动。

  “娘!”严志纲喊。

  “娘!”李佳欣也喊了一声。

  但是,娘只在鼻子里哼哼了两声。

  “刘医生,我娘她?”严志纲着急地问。

  “你总算回来了,咱们外面说。”刘医生说着先出了屋子。

  严志纲和李佳欣跟了出去。

  严志琴和丈夫随后也跟到院子里。

  “你娘的病不乐观,现在脏器都衰竭了,怕撑不了几天了,你们准备后事吧。”刘医生对严志纲说。

  “转到大医院去行不?”李佳欣唯一一个念头就是怎么挽救婆婆的性命。

  “就担心路上一颠簸,更不好。你们刚才看到她的情况了,我给她输液也是延长一点儿时间,真没什么法子了。”刘医生说。

  “怎么突然就这样子了?”李佳欣问。

  “天气一变冷,对老年人就是难关了。你娘这么多年的病,肺已经肿大,呼吸很困难了。这冬天,对她太不利……”刘扩子解释说。

  其实不用多说了。娘的情况已经摆在那里,不得不接受事实了。

  刘医生走了。

  严志纲和家人商量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

  娘危在旦夕,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得开始准备她的后事了。

  “得赶紧派人通知志宪,让他回来见娘最后一面。”严志纲说。严志宪在千里之外上班,打电话没有联系上,必须让人连夜去找他才行。

  “还得赶紧请族里管事的来,下来需要怎么做得有人指挥。”

  “还有……”严志纲的大脑过了一个事又一个事。大家伙也都开始分头去做。

  严家整个忙乱起来。

  只有严春生始终守在尤焕雯旁边坐着,一动不动。一起生活了五六十年的老伴就要离他而去,他几乎失去感觉了。

  尤焕雯在炕上躺着,气若游丝,让人看着心都悬到嗓子眼上。

  严志纲、李佳欣、严志琴等人晚上一直守在娘身边,不但心悬着,眼睛都不敢眨,恐怕眨眼的功夫娘过去了。

  一晚上这样过去了。

  尤焕雯尽管气若游丝,但是还有一口气。

  这样的状态又持续了一天。

  “她在等人。”严家老辈子说。

  二儿子严志宪回来了啊。

  “小重孙子!”严志纲想起来,严家新添的小生命老人家还没有见到呢。怎么也不能让老人家带着遗憾离开。

  “孩子太小,这么冷的天,把孩子从县城弄回老家来再给弄生病了……还是顾孩子吧。”好几个人都提出了反对意见。

  “那赶紧给孩子拍张照片,看看照片也行啊!”

  当严平急急忙忙把孩子的照片递到严志纲手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严志纲立刻拿给娘看。

  说也奇怪,两天来都在昏迷状态的娘竟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也睁开了眼,似乎久睡苏醒一般。

  “娘!”严志纲惊喜地叫道。

  “娘!”李佳欣、严志琴也都叫出声来。

  “娘,这是你重孙子的照片,你看看。”严志纲把照片拿在娘的眼前,好让她看清楚。

  “孩子好不好啊?”

  “好。”娘竟然囫囵地说出声来。

  大家惊喜。

  严志纲赶紧问娘有什么话要留下。

  娘却不说话了。

  严志纲问娘是不是还想谁?

  严志纲说了家里人一大堆名字,娘开始没有什么反应。等提到严安时,她的嘴动了动。 严志纲赶紧把耳朵凑到娘嘴边,听清楚了!娘竟微弱地说了一声“能回来啊?”

  严志纲差点哭出来。老人家临终竟然还惦记着远在外地的孙女严安,难道就是为了等孙女她才久久不咽下最后一口气么?

  “娘,你别惦记着她了,她太远,怕赶不回来了。”严志纲凑近娘说,他看到娘被最后一口气已经憋得太痛苦了,不得不以实相告。

  娘不再说话了,但是眼睛一直睁着。

  “娘,你还有什么想交代的?”李佳欣急促地问。

  尤焕雯的眼睛看着李佳欣,似乎有很多话,但又一句也说不出来。

  娘的脸因为呼吸困难憋得越来越难看了,就差咽气了。身边围着的儿女似乎一个个也都呼吸困难——大家都在替老人家紧张难受哇。

  “刚才娘不是清醒了,还说话了吗?”严志惠先抽泣起来,她不明白娘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

  “刚才是回光返照。”福生叔说。

  “娘,你放心走吧。”严志纲说,他实在看不下娘难受的样子了。

  “娘,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严志琴问,极力用手捂着嘴控制着自己不哭出声音来。

  尤焕雯用眼睛看了大家一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随即把眼睛闭上了。她的眼角处有一滴眼泪流了出来。

  “娘!”

  “娘!”

  “娘——”

  几个人同时叫,但是娘再也没有反应了。

  屋子里骤然爆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声。

  严志琴没哭几声就晕了过去。

  尤焕雯走了,农历十二月十二,在眼看就要迎来新年时,她走了。她永远不再为生活发愁了,也永远不再受病痛折磨了。她七十二年的人生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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