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教师抒情散文

　　教师被公认干得是天底下最光明的事业，但最光明的背后往往会拖着最暗淡的影子。

人民教师抒情散文

　　好在教师都懂得，准备走进教室面向学生的一刹那，怎样把忧郁立即变成一脸朝霞；更知道状态这种表象的重要——它直接影响着学生。无论多么心胸狭窄的教师，一走进教室，面对学生，他都会有一刹那处于一种大写的人的真空状态，恨不得倾其所有，于世垂范。

　　但实际，独自而立的时候，往往内心深处，又最难以接受那几个好灿烂的词儿：教师是燃烧的蜡烛。因为在他们，那已经不是赞美，而是一种活生生的刻骨的感受和经历：生命的确是在一节一节地短下去，短下去，直至疲乏，直至烛芯悄然一斜，便一切陷于乌有。他是看着自己一节一节地短下去的，清醒的看着，没有激动，只有担心，而说到担心，也只是担心是否能燃烧的更亮一些；可燃烧着的蜡烛本身，并不可能绚烂，并不可能更亮——起码在他自己看来，更何况别人。

　　教师实际就是蒙昧与文明的中介，蒙昧譬如人类的襁褓期，襁褓中的婴儿，鲜活可爱，却也是无以伦比的贪婪（人往往不忍心说出这一点）。不见一个婴儿吮吸着母亲的乳房，如果任他吮吸下去，他会把乳汁吸成血浆，且不自知，关键就是他并不自知。教师就是那位母亲，学生就是婴儿呀。的确作为母亲，无论她是用乳汁还是用血来喂养孩子，都是理所当然的。再换个角度说，他们无知，你又怎能怪他？如果他们知觉了，又要教师干什么？所以，教师无论怎样的超艰难，存在给予他的都是一种水波不兴的坦然。哲人预言人类的最高境界是喜剧的，教师好像看不到喜剧了，位置如此。

　　而为人父母们想着怎样让自己的孩子能有最好的教育，在最好的学校上学，有最好的老师培养，而以挑剔的目光对待着每一所学校，每一位教师的同时，他们也许并不知道，自己是把教育推到了神的高度。达不到这个高度意味着什么？学校和教师都知道。

　　于是教师的工作时间始于星空斑斓止于星空斑斓。老师的一年中只有星期七，没有星期天。曾有位校长为了自己的学校质量能让全市人民满意，能让所有家长满意，让上级领导满意，带着全校教师大干、苦干、疲劳干。年复一年下来，以至于学校的家属们都有了同样的抱怨：在某某校长的手下干活，自己的家里都不存在性生活了。

　　也的确“饮食男女”人生最本能的需求，也许教师在本能上出了问题，教师的家庭也多有不和谐的音符。家人往往很难认为，智慧的产品是最难生产的，(尽管只有教师家的灯光才常常会为工作亮到子夜)。且不站在知识的中心他们，或许不可能知道知识的新与旧在交替上的无情。所以也就无法理解，就那么站在课堂上说说话儿，还会劳累，那不跟玩儿似的？天天月月年年在教同一门课，还需要备课？而自己譬如经商得要与那么多的客户打交道，譬如做工，要操持一整天机器。你不勤快谁来勤快?为什么总是蔫里吧唧的（愤怒已经让他或她看不出这叫劳累），是不是对这个家不满意了？

　　不理解就没有关怀。有时作为教师的不能不想，且不谈999朵玫瑰，家只要没有抱怨，就已经满足；若真有一只温暖的手捧来“金嗓子”，那就跟做梦一样了。

　　想起了孔子，曾经羡慕他带着弟子周游列国有多风光，一朝才发现，他整天和学生在一起，吃喝拉撒都不离皮儿；又什么时候可以和家人共处？什么时候是他个人的空间？又想起了自己中学时代的老师，成学期地和学生一同进教室，一同吃饭，一同住集体宿舍；那时不懂，现在回味，真是怪可怜的。中国的教师古今如此，外国的就例外了吗？苏格拉底整天站在大街上，被“三教九流”的问题，围得水泄不通。也难怪他的老婆会把整盆的水兜头向他扣下来。甚至于那些风情万种的美少年们以为他对家庭生活不感兴趣，而向他大献殷情。

　　看来，教师，古今中外概莫能外，不是不要小我而是不能小我；不是只追求大我，而是必须大我，以致忘我。

　　另一种忧伤又袭上心来。教师往往会自我安慰，哪怕整个世界不理解我呢，我有我的学生，学生会懂得我的。然而社会已进入了经济时代，学生也不是曾经的学生了，尤其那些“高分段”的学生，更是发达起了经济头脑，他们不再有颜回对老师那样的敬畏，往往凭着给予的优惠条件，用审视的目光，蹲点各班，以至于从东班串到西班，又从西班串到北班……人当有恻隐之心，这一进一出又意味着什么……所为教师，此时必有大街上大白菜被买主挑来挑去的感觉。士可杀，不可辱啊！然而，人在事中迷。更有的可能是，没被“挑选”上的会想，是不是我长得还不够漂亮呀，还需要再去美容院里削削骨头，整整肉呀——于是下一轮的疯狂“竞美”又开始了。这不仅是自己在为自己不断加码了，而且相互之间也往往搞得朋友不是朋友，同事不是同事。只有狼可以吃羊吗？不，羊也可以吃狼了。

　　其实一位教师，之所以为教师，敢说通常情况下，最起码的从根本上曾经被自己的一位值得尊敬的老师深深感动过。所谓“长大我也就成了你”，尽管意识中也许不曾出现佛祖的那一句“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或许也决不敢像萨特那样的来一句“别人（学生）就是地狱”，但“舍身”这样的`潜意识恐怕还是有的。也就是说，是自己愿意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本不必说，不需说。

　　然而，人类崇尚挑战极限，轮子转得越来越快了，且人类只要有人在挑战极限，教师就必须承受一个又一个新的极限。不是所有的人都承受得了极限上的生活的，或者说能承受极限生活的人并不是一个大数目；而教师一经成为教师，有人总结，30岁还没有改行，就不要再想改行的事了。那么相当数量的的教师就是处在了两难境地。在“极限”和“畏难”的夹缝中生活的形象又是什么样子？一个个“骨感美人”似的，从你的身边飘然而来，飘然而去，作何感想呢？一种酸楚，让人不能不嘘一嘘。

　　再说蜡烛，教师是自省的，因为他有不断提升的智慧。他承认自己的确是一支蜡烛，不可能是电灯，更不可能是太阳；他是清醒地看着自己一生都在燃烧，却照不亮更多的蒙昧；有的只是一节一节地消逝，消逝……

　　他不能释然。

　　他又想干什么不是走向最终的消逝呢？也许唯一不同的，只是自己一直清醒的意识着这个过程，或者说，连这种“清醒”也是相同的。

　　于是他又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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