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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活散文

时间:2021-06-27 19:59:49 散文精选 我要投稿

囚活精选散文

  时间停止了流淌,静静地定格,像是电脑看电影时被按了停止键一样。乌云厚厚的,压得天空喘不过气来,一点儿也没有新年的气氛。无风无雨,整个世界昏昏欲睡。新漆的红漆大门下,洒满了斑斑血迹,殷红地刺痛眼球。吱嘎——陈二照着当地习俗早早地推开了大门,打开了一个故事。

囚活精选散文

  陈二包了汤圆供过祖先,祭过诸神,冷风呼呼地把世界吹得冰凉。陈二把冷掉的汤圆回过锅后,端着热腾腾的汤圆来到母亲的房间。

  她怒目圆睁地睡着,脖子上暗红色的布有些坚硬了。

  陈二叹了一口气,对母亲说:“妈,我跟你煮了粑粑(方言,指汤圆),你起来吃一点嘛。”他伸手去摸了摸母亲脖子上的布,又握了握着母亲的手。悠悠地说:“妈,你吃一点嘛,吃一点你就好起来了。你的手冰得很,我一哈(方言,一会儿)跟你加床被子。”

  陈二盯着母亲床前的一滩死红独自坐着,那摊死红不应该是杀年猪留在在场院里的吗,怎么会在母亲房里呢?真奇怪!

  汤圆氤氲的热气已经消散,日子变得冰冷。他收起碗筷,找来以前不知哪家死人后施发的“孝布”,温柔地拆开母亲脖子上的布,母亲脖子上的裂缝好像又大了一些,他轻轻地将母亲的头往下挪了挪,谨慎地替母亲包扎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又抱来一床棉被,加在母亲身上盖着的三床厚实的棉被上。

  他又开始嘤嘤地哭起来,眼睛已红肿得像个核桃。

  陈二家里兄弟姐妹五人,姐姐和妹妹都已经嫁了,没回家过年;大哥也去了大嫂老外婆(丈母娘)家过年没回来,家里只剩下父母和陈二三个人。吃年夜饭的时候,父母大吵了一顿。吃下去的每一口饭都噎得慌,喝了几瓶白酒后,陈二给二老说了声自己去睡觉,就去自己房间了沉沉地睡下了。

  陈二家后面是一片竹林,早早的,林中的小鸟异常活跃。陈二在小鸟的吵闹之中昏昏沉沉地醒来,家里静悄悄的,往常这个时候妈妈已经在厨房里忙碌起来了。陈二去厨房看了一眼,没见母亲,只见母亲房门紧闭,原来母亲还在睡觉。

  陈二洗漱完毕后就出去了。

  大年初一犯红杀,是不能出门的,但年轻人都不太忌讳这些,只有村里的老人们还在固执地苦苦死守着。

  陈二在一个本家幺爷家吃过早餐,便和姑姑、姑父,还有几个堂妹摆了一桌麻将。都中午一点过了,陈幺爷都没见陈二的父母来拜年,年年都来的,今年也许是太忙了吧。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陈幺爷留陈二一起吃晚饭,想着家里只有父母两个人,陈二谢过老人盛情,便告辞回家了。

  天色已经暗了,四围一片混沌,远远望去自己家的朱红大门格外显眼。

  今晚母亲没有开灯。

  陈二心里像是被掏了一个洞,空落落的。

  天黑了,家里的的灯照亮孩子回家的路。远远看到从家里棱窗里射出的灯光,心里便有了着落。暖暖的灯光落在眼里,又在心里流淌着,和父母赐予的血液一起流遍全身。

  今早母亲没有起床,今晚母亲没有开灯。

  一阵风吹来,阴风阵阵,吹打得脸生疼。陈二心里像吃了块生肉,直犯恶心,他蹲在路边干呕了一阵。心里不详的预感让他加快了脚步,走了一阵,他又慢了下来,一寸一寸向前蠕动。

  夜幕黑压压地将世界围起来,月亮被厚厚的乌云裹着,不留一丝光亮。陈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只听得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响声,陈二不敢回头,怕肩上的灯灭了,怕自己会被鬼怪附身。

  当地传说,每个人的肩上都有两盏灯。行的正坐得直的人肩上的灯要亮一些,妖魔鬼怪都不敢近身,胆小怕事心术不正的人肩上的等要暗淡一些,容易被妖魔鬼怪缠上。夜里一个人走路听到身后有奇怪的声音,千万不能回头,回头容易把肩上的灯弄灭。

  他们一家单独在一个小深林的边缘上,那里埋了很多解放战争时期的战士,也就是一个乱坟岗。遍地都是石棺材(用四块大石板砌成一个长方体形状的`棺材)和骨灰坛子,小孩子们再怎么淘气贪玩也对哪里敬而远之。除非他们家有什么大务小事(指婚、丧、娶、嫁等事),不然也都不去他们家走动。

  村里人老是丢牲畜:猪啊、牛呀、猫啊、狗的,总是能在小深林里找到尸骸。有的时候是全尸,有的时候只剩下皮毛断肢的。渐渐的,人们对小深林越来越害怕,提起来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有人传说在晚上看见深林里灯火闪烁,听到人声鼎沸。有好事的人组织人去一探究竟,可是当人们拿着火把到深林里的时候,一切又都归于寂静了。

  又有人说他在去陈家的时候,看见了深林里有一个红人——全身都是血红色的,面目狰狞,吓得他屁滚尿流地跑回家去,病了两个多月。

  各种各样关于小深林的故事在村里一百多户人家像是长了脚似的,人尽皆知。于是陈家兄弟姐妹五个都闹着要搬家,结果被他们爸妈一顿臭骂。“我们家之所以会在之得(得:děi 之得,方言,这里的意思),因为祖爷爷曾说过,之得是个风水宝地,我们家一定会大富大贵嘞。”陈福全教育五个子女道。

  陈福全是个暴性子,几个孩子不知吃了多少打,父亲都这么说了,论谁都不敢再提搬家的事情。村里有一个风水先生曾经断言,陈家会发生一桩惨案的消息不胫而走,村里人心惶惶。

  搬家的风波渐渐在湮没在人们的各种关于陈家惨案的猜测里。

  陈二边走边想着关于他们家的流言蜚语,还有这个小深林的恐怖。他越走越急,越走越急——然后小跑起来——最后狂奔到家门口的时候摔了一跤。这一跤既不是摔了个狗吃屎,更不是面朝天,摔下去后他正对着母亲的房门,像是在佛教虔诚的服诚——身体跪下去向前倾紧贴双手,双手紧贴地面,手心向上托住头。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堂口(堂屋和两道中门之间的屋檐空地)把路灯打开,心里的恐惧马上消失了大半。

  他推开虚掩着的房门,把家里的灯都打开,家里冰锅冷灶的,吃剩的年夜饭安安静静地呆在橱柜里。奇怪!母亲为什么不做晚饭,老爸也不在家!他敲了敲母亲的房门,喊了几声,没人答应。他推了推,发现房门被反锁了。他找来家里的钥匙打开房门,家里一片漆黑。

  他打开房门旁边的灯,回过头去看到的场景让他呆呆愣愣,一动不动地站着。时间停止了流淌,静静地定格,无声无息,像是电脑看电影时被按了停止键一样。

  一分钟……两分钟……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不知过了多久

  “啊——妈——!”一声惨叫打破寂静,喊得天摇地动,整个世界被喊得荒凉。

  只见他妈妈的头只剩一根肉吊着悬在床沿,地上的血滩已经干了呈现出黑暗的死红。家里平常用来砍柴磨得铮亮的斧头安静地躺在一旁,母亲的衣柜大大敞开着,衣服被翻得凌乱不堪,几件内衣、衣服、裤子不规整地散落在地上,封死了的窗子大大开着,几块窗木被砸得七零八落,边上还安静地躺着平常母亲藏得极为隐蔽的存钱袋,那个存钱袋陈二见过一次,母亲说:“这是给你娶媳妇用的钱,等你找到喜欢的姑娘娃子了,就交给你。”鼓鼓的存钱袋已经变得瘪瘪的了。

  他跪在门口推胸顿足地痛哭起来,哭得天昏地暗,昏死了过去。

  他醒来时鸡都开始打鸣了。他步履蹒跚、摇摇欲坠地走到母亲身边,把母亲的头温柔地捧到床上,把母亲扭曲的身体抬正,脱下自己的白衬衫撕破,把脖子和身体包扎起来。

  “妈,你好好休息,你会好起来的!”陈二喃喃地说道。

  “妈,我给你唱首摇篮曲吧。以前都是你给我唱,我现在给你唱一首。你要乖乖睡觉,你会好起来的。”他擦干眼泪,给母亲唱了起来。

  “门关着,灯灭了,蛐蛐儿已经睡着了……”夜深了,他的歌声催眠了整个村庄 。

  他摸了摸母亲的手,冰凉透骨,他替母亲盖了两床被子。之后,又摸了摸母亲的手,又加了一床厚实的被子。

  “妈,我去睡觉了,我明天再来看你,你要好起来。”

  夜又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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