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他的独轮车-散文随笔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常常下午放了学不直接回家,而是朝与家相反的方向走去。在通往山外依山傍溪的石径途中,矗立着一座高大古老的石牌坊,我就在这里玩呀等呀,直到太阳下了山,周围蒙上黑影的时候,山窝里远处才传来熟悉的“吱吱呀呀、叽哩咕噜”的声音,我一听知道是父亲推着独轮车从山外回来了。父亲来到我面前时,习惯地从打满补丁的褂子口袋里摸出一两块糖来,塞地我的小手掌上。我高兴地爬上独轮车,骑马似地坐在上面。尽管独轮车在高高低低的山道间颠簸,一不小心会把我的小屁股颠痛,但我仍然觉得很舒服很有意思。
老家在偏僻的大山里,远离县城四十多公里。那时家乡到临镇的公路还没有开通,山里与山外的货物运输一是靠人力挑,二是靠独轮车推。父亲那时才三十出头,皮肤黑黑的,矮矮的身材十公壮实,他用的那辆独轮车,除中间直径足有0。8米的轮子边缘包有一层铁皮外,其它部件全是木头制成的。车身长约两米,高一米,独轮车的两边设有栏杆和板斗,用来堆放货物。父亲每天推着独轮车出门的时候,我坐在车上直到小学门口才下来,傍晚又到牌坊那里等父亲一道回家。父亲或是把家乡的稻谷运到临镇的粮站,或是把临镇的盐、酒运到家乡供销社,每天至少往返两趟,赶八十多华里的山路,没有相当的体力是吃不消的。父亲推车的时候,一根麻辫背带吊在肩膀上,一双粗大的手有力地握着独轮车的把柄,笨重的货物稳稳的'躺在车上。遇上斜坡的时候,父亲吃力地向前迈动一步,独轮车才向前滚动一点点,稍有力气不足,车子反而倒退回来,每每这时候父亲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透的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而下坡的时候更是危险,整个人要把车子拖住,不然会连人带车翻进山谷。多少个春夏秋冬,父亲推着独轮车风里来雨里去。夏天,父亲光着胳膊,头顶骄阳;深冬,父亲穿着单裤,迎着寒风。山道上的沟沟坎坎,仿佛是父亲的脚步同着那滚滚车轮在上面留下的痕迹。那年月,一家六口人,全靠父亲推独轮车来维持生计呀!
可是,后来那辆独轮车终于报废了!
那年,村前小溪上的独木桥被山洪冲毁了。生产队准备再造一座新桥,但不要木头而是用石头。小溪周围是农田,石头必须到五里外的山脚下放炮炸。虽说五里,但在既无拖拉机又无机耕路的情况下,造座桥的石头运输是何等的不容易啊。父亲和他的独轮车也就被派上了大用场。一块块石头被几个小伙子抬上独轮车,父亲推着车一趟又一趟往小溪边运。一天又天,父亲颇像“愚公移山”从不知疲倦。因为造桥是为村里造福,父亲打心眼里高兴。三个月过去了,一座漂亮的石桥横跨小溪之上。父亲却躺下了,他累倒了!独轮车也破损的报废了。
再后来,家乡到临镇的公路开通了,父亲买了一辆农用面包车,成了山里第一代驾驶员,后半辈子与方向盘打交道,一家人的生活自然比从前宽裕得多。那辆独轮车也成了父亲记忆中的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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