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美散文《消逝的记忆》
天气已渐渐转凉。清早开窗,一些银色的状如颗粒的小东西偷偷溜进屋子,散落一地。我惊呼:“已经是冬天了呢!”向着窗外望,房顶上,树杈里,花草间,都染上了一层寂静的印记,四周俨然成了一个雪的世界!
我找来一把椅子,准备坐在阳台上一览楼下美景,但迎面扑来的寒冷却丝毫不给我面子,不断涌来在天空中四处乱撞的雪花。看到此番情景,忽然想起《咏雪》的故事。一日,谢太傅看见天上飘摇的小雪,欲出题给子侄。兄子胡儿答曰:“撒盐空中差可拟。”太傅不语。兄女道韫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太傅大喜。太傅所喜,非兄女文采之精妙,而是其独特的想象与诗意确是使人惊讶。此后,后人也渐渐开始描绘雪景,吴澄《立春日寓北方赋雪日》中的“不知天上谁横笛,吹落琼花满世间”,尤为独特。漫天飞雪,竟是仙人横吹玉笛所致。当然,那已是后话了。
远眺,飘飘洒洒的雪花跃到树梢,仿佛给树梢披上高贵的外衣,那样晶莹,雪白。经风一吹,便挤成一团,滑了下来。面对这番灵动的景象,也难怪兄女谢道韫会说出这样经典的话来。
我把朋友约来,准备在雪地里合影几张照片。朋友的反应却让我感到奇怪,他说:“哎,碰到美景怎么就想着拍照呢?”
“可是,不拍照怎么把这景象记录下来?”
朋友解释说:“大自然赋予万物之美,往往经过几千甚至几万年积淀才能够形成,她所包含的意义是为了启迪人们在大自然中寻找答案。现在,自从有了高科技,数码照相机,还有谁会像我们先人一样用心去记忆所看到的景观,写下不朽的传世作品?人们整天抱怨着所受的苦难,却忘了曾经经历的欢笑;整天为了索取,这想那要,却忘了自己的初衷。一个没有丰富的精神世界的人,纵使借助外力寻求的答案,也终究不是真正有意义的。
听到朋友的话之后,我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一直以来,我们总是为生活中飘渺却又现实的事物而忙碌,以一种理性的认知来应付生活的各种考验。对未来充满了无限希望,却感觉无力拼搏;整天活跃于网络社交,一旦放下手机,关闭电脑,却又感觉无比空虚。这完全是因为我们不能够建立起自己的一套精神体系,不能够学会诗意的生活。
古人能为一片极为普通的树叶而感叹,说出“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的经典名句;能把两个毫无关联的事物联系在一起,说出“未若柳絮因风起”这样引人遐想的话;能从一颗毫无温度的石子中表达出高贵的人格,说出“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而我们这群自视高贵的人,却连生活中最寻常的景观都视而不见,又凭什么说着自己精神生活充盈?又凭什么去追寻生活中那些可望而不可即的事物呢?
然而,在现代网络文化的冲击下,已经有很多人淡忘了诗歌,淡忘了传承了千年的记忆。使得那些诗词歌赋消逝在时空中。这也难怪那些学者整天艰难地呼吁:“保护诗歌”。但当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也许很多人仍会质疑,会说:“诗歌真的那么重要吗?或者有去品读的意义吗?”而我的回答便是:诗歌不那么重要,他只会在你平凡的生活中给予你一丝慰藉,他只会在你忧愁烦恼痛苦不安时成为你的依靠,他只会成为你精神世界上不可缺少的部分。诗歌,本就存在于我们身边。
林语堂先生曾在《吾国与吾民》中这样说道:“诗歌通过对大自然的感情,医治人们心灵的创痛,诗歌通过享受简朴生活的'教育为中国文明保持了圣洁的理想。它时而诉诸于浪漫主义,使人们超然在这个辛苦劳作和单调无聊的世界之上,获得一种感情的升华;时而又诉诸于人们的悲伤、屈从、克制等情感,通过悲愁的艺术反照来净化人的心灵。”诗人用自己的感情与力量,使自然与自己生死相依,共享人间的欢乐与悲伤。
我认为生活中的诗意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刻意雕琢,不是“风花雪夜”的浪漫与多情,他更像是寒夜里“纷纷缀叶飘香彻”的寂静与温柔,是“天接云涛连晓雾”的辽阔与磅礴,是“空山新雨后”的深邃与安详!学会诗意的生活,不仅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托付与信赖。学会诗意的生活,就是让那些流逝的记忆重新镌刻在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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