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记忆-优美散文
现在江南的雪在我的记忆里觉得越来越少了,既使是有点儿雨雪的天气,那雪也仅仅是来大地作个秀而已,断断续续零零碎碎地呆洒了几个小时就匆匆离开了,地上,也根本没有“白茫茫的一片”可言。当然,我们也根本无法去雪地里塑个雪菩萨,或者约上一帮人去野外打雪仗,最多也只能站在自家的门口,看着从天空中抖落的点点白片说一声:终于下雪了。
所以说,我的记忆多数还是停留在过去的岁月里,一直是觉得过去的时候那雪下得真美,那雪下得真大,若用儿时的记忆来追述,不要说地上的积雪会淹没自己的脚踝头,就连屋前屋后的那一枝枝新一毛一竹、那一棵棵老松树,都会在半夜里“嘭嘭嘭”地断掉。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静静地钻在暖烘烘的被窝里,露岀一个小耳朵在外面,清听一次次断树咆竹的声音,并默默地开始数着:一棵二棵三棵……后来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的早晨,我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推开窗门,看看昨夜的雪到底落得有多大?可母亲是不肯让我光着身一子探头去看雪的,因怕我在雨雪天受冻着凉。这个时候,父亲穿着一件蓑衣,戴着一顶箬笠,早已到山上去砍那些被大雪压断的树枝去了,以心疼那些农作物。可母亲有点不高兴,她认为山上的树木断也断了,田里庄稼压也压了,靠这样弄一弄也没什么用,反倒把自己给冻伤了,有所不值。于是母亲就会有所唠叨,可父亲是不管这些的,他依然拿着柴刀上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父母争论的事情我们是不会说对说错,我只是想父亲什么时候给我做一个高翘,好让我在雪地里去行走,到野外可以去看雪景,还可以同小朋友们一起在雪地里走高翘比赛。有了高翘 ,自然我那双母亲制的布鞋不会打湿,也不会在吃饭的时候被母亲发现而遭到挨骂。父亲,只要我要高翘,他就会帮我做,而且父亲做高翘的.技术是特别的好,可能是我父亲是木工匠的原因,邻居的小朋友都要他来帮忙。每到这个时候,母亲洗完碗喂完猪后也来凑热闹了,站在旁边会开玩笑的说,“你爸呀,也只有这个做高翘的手艺最好。”
除了高翘的事情,我到现在还忘不了的还有那只画眉鸟。这只画眉鸟平时是一直无法看到它的踪影,也只有到冬天落大雪的时候,它才会来到我家的院子里。我家的院子还是比较大,沿墙的周围种着一排棕榈树,树旁是一块块的菜园地,地边还有一些水果树。我房间的窗户刚好对着菜园,推开窗门就能看到地上的蔬菜和果树,那只画眉鸟就会悄悄地躲在棕榈树里。
画眉鸟飞来夜宿的时候,肯定是天要开始暗下来了。我便会扑在窗口一边吃饭一边偷偷地看着画眉鸟,看看画眉鸟晚上是怎样睡觉的,有时候也会傻想:它是不是饿着了?它有没有吃过饭呀?在厨房间烧菜的母亲,就会端着碗里的菜往我饭里添加,并轻轻地说:“小少爷,吃得快一点噢。” 可我父亲就不会这样,他往往会大声说,“还在看鸟呀,小鸟早已困(睡觉)起来,你倒勿要困啦?”每每这样,我就会学大人说话的样子,把眼睛一瞪:“不要吵!”
画眉鸟可能早晨起来比我醒来还要早,因为我没有一次看到它什么时候离开的,而每次离开都没有听到它的鸣叫一声。当然,它入巢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声响,有时偶然会抖落棕榈叶片上积雪,“哗啦啦”的一下,我就知道它回来了。自从画眉鸟开始夜宿庭院后,就会天天晚上看到它来投宿时的身影,一直到田野上冰雪消融,它才飞走。
看到了落雪我才想起了画眉鸟,想起了那只画眉鸟又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譬如说那菜园里的棕榈树什么时候砍掉了?那个菜园是不是荒芜得一塌糊涂了?当我们离开这个家园的时候,那只可爱的画眉鸟是不是在大雪之夜依然会来投宿?我觉得自己已经找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了,更多的也无非是一种希望,一种寄托。
今年的冬天,江南好像的的确确没有下过一场像样的雪,我也觉得有所习惯了。这种习惯可能是一种心态,这种心态所表现岀来的可能是一种无所谓的样子。说话真心话,现在的下雪与否,的确是无所谓了,因为再也无法找到儿时那种下雪的情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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