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你们还好吗抒情散文
我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去理解那个世界的那些人。
前天晚上,我被一个恶梦惊醒。那个梦至今依然清晰,令我很不安宁。
阳光暖暖地照着,田野里只留下收割后的稻茬,灌木的枝叶无精打采地横斜着。我独自站在一个高坡上,背着风看这四面的景色。四下里没有人影,听得见风声,我却感觉温暖。突然,我看见一个疯子拿着刀,叽叽嘎嘎地向我冲过来。我撒腿就跑,跑到了老屋靠南的这边上。阳光还是很灿烂暖和,三婶正好在那敛着手晒太阳。她看见我,面带微笑地看着。我赶紧跑到她后面,蹲下去抱着她的脚躲藏到下面。我心里想,有她保护,我这样就安全了,就可以躲过那个疯子了。可是没过多久,疯子就已经跑到了我的背后,他把手伸到我的后脑勺抓我的头发。我整个脑袋又酸又麻,三婶走开了。我很无助地双手捂着头,跪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我一下子惊醒了,恍惚间看见了哥哥和父亲,我知道自己在家里就安静了下来。但我在哪里呢?我睁开眼睛看到白白的天花板,依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哥哥和父亲不见了,我转过头看见自己的衣柜,接着看见了空调,但看不见门。心想,女儿在哪里啊?一阵紧张袭击我的心头。我再转过头,看见了房间的门,自己的家渐渐清晰了起来,我这才知道女儿在另外一个房间睡觉,此时我也知道自己是完全清醒了。我发现自己仰卧着,右手斜放在胸口处。我把手挪开,侧着身,回忆着那个可怕的梦。
这个恶梦跟前天的一段经历有关吗?
前天傍晚,我看见最近发现的那个在我们楼下垃圾池捡垃圾的女流浪者,她正在拖路边那些被砍下来的干树枝。我停下车走出来,可一会儿功夫,人影就不见了。这时我正好看见一个学生站在那里,我问她那个女人往哪去了?她说往山上去了。这山路是由水泥铺成的,蜿蜒地伸向山上的那些烂尾楼,平常少有人迹。天快黑了,我走在这山路上,感到有点阴森可怕。在半道上我看见了那个女人。她依然那么脏,浑身没一处是干净的。她的头发蓬乱得如干草一般,上面裹了一块布做的头箍。脸上粘着垢,但看得出脸色苍白。她的目光飘忽,似乎还保留了点神采。双手粗糙而肮脏。绿色的衣服上沾满黑色的泥渍油渍,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儿。我问她搬那些树枝来干嘛?她好像说是用来烧火,我不知道她说的是哪里的口音,但这个“火”字我好像听明白了。我跟她说,在山上烧火会把山烧着的。我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些什么,还用手比划着。我说想去看看她放树枝的地方。她突然提高了嗓门,手比划的幅度也大了。我再强调想去看看,她还是那样哇哇地说着什么,也不走。于是我就放弃了打算,跟着她下山。
一路上我想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是怎样生活的,我问她在哪里煮饭?问她的家人在哪里?她都回答了,但我一句也听不懂。说多了,我发现她好像讲的是客家话,但含糊不清。我问她是不是广西人?她好像说是。后来我估计她问我是不是住这里,因为她的手比划着那一带的房子,我就说是。她好像还问了我是不是广东人,因为“广东”这两个字我听清楚了。我还是给了她一点钱。离开她的'时候,她微笑着,喔喔喔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开车走了,从后视镜里看到她静静地在捡树枝,天黑下来了。
她不是躁狂性的精神病患者,她没有攻击的行为,我不知道是什么痛苦的经历,让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很小的时候,邻村也有一个疯子。他经常在通往圩镇的路上走,晚上就住在一个茅棚里。那时很多小朋友都会去他住的地方来挑衅他。他们拿着树枝或者小石头,悄悄地摸到那个茅棚边,趁里面的人不注意,噼里啪啦就往里面扔,然后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傻佬水木来啦!傻佬水木打人啊!”因为我是远远地站着的,手上也不拿什么,所以我总能逃得特别快。这疯子看人把他逼急了,他就真的会出来打人。结末就得了一个“经验”:不要靠近他,他会打人的。但我有两次跟他“交流”过,一次是我买酱油的时候路过那里,他正好在“家”,我冲他笑了一笑,他也很友好地笑了,还把手举到头上行了一个礼。我当时很高兴他没有唬着我。另一次是我读高中了,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他。迎面相见,我叫了一声他的学名,他很高兴,咧着嘴笑,还叽里呱啦地说了一些话。走远了一点,我往回看他时,他捡了一根小树枝,边走边打路边的草。他没有伤人,但我还是为我的行为感到有点后怕。
如果有人帮助,如果有人关心,那个世界的那些人,也许就能走回到我们的世界里。但跟他们接触,我的心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大反响呢?我不是专业人士,我还不理解他们,只希望他们能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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