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美散文：故乡都去哪了

　　上午，车轮掠过斑驳的树影，每一枝上都悬着天际的雨云。

优美散文：故乡都去哪了

　　依稀还记得，前几年回老家，用小酥饼喂过拴在村口小屋的那条老狗。它把两只眼睛瞪得顶圆，看着我这个回乡的游子，用粗糙而湿润的舌头舔我的手。

　　曾经了解到，震后的北川在整体异地重建的过程中都不曾忘记特地划出一片历史文化区来珍藏这里沉淀的记忆——地震可以毁掉一切，唯独毁不了人们生于斯长于斯的点点印记。

　　而远比地震可怕的，是一场名为“现代化改造”的中国式大手术。城建局的医生们给地方打一针名叫“经济效益”的强心剂，而后操起手术刀，从梁思成的故居上划过，从老北京的城墙上划过，从胶州的古方井上划过。中国开始不像是中国了：每一座城市都来自欧洲，每一乡村庄都来自立志成为欧洲的非洲。

　　有幸读过昆明诗人于坚的一篇访谈，他叹息：“一个焕然一新的故乡令我的写作就像一种谎言。”是的，成群结队的90后乃至80后指着鼻子骂他：你撒谎，你胡说，你梦呓！

　　这不仅仅是于坚，也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遭遇。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城市化。这是世界上顶不和谐的`一组词。我开始羡慕起马致远来了，至少他还被允许在思乡的路上悄然遐想，而我只能坐在土壤上的柏油路上凭吊乡音、暗自神伤。

　　我们似乎没有勇气再使用“故乡”这个静谧安详的词语了……你的故乡在哪儿呢？在江南，在敦煌？可是万丈高楼平地起，中国现在哪还有江南好，哪还有玉门关，哪还有苏杭少女和关西大汉？中国只有深圳，有浦东，有曼哈顿有香榭丽舍，有囿于钢筋水泥牢笼里的、名为苏州园林和莫高窟的、任人践踏的文化遗体，

　　而已！

　　来不及啦，来不及跟我的故乡说说话。上次回老家，村口的小屋翻新了，老狗不见了，墙角的摄像头把一只眼睛瞪得顶圆，看着我这个陌生人。

　　不过我没带小酥饼，它也没有粗糙而湿润的舌头来舔我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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