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名家散文推荐(精选39篇)
散文素有“美文”之称,它除了有精神的见解、优美的意境外,还有清新隽永、质朴无华的文采。下面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经典名家散文,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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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余秋雨经典名家散文 | 【5】徐志摩经典名家散文 |
【3】鲁迅经典名家散文 | 【6】冰心经典名家散文 |
经典名家散文 1
相信蜻蜓飞舞的旷野里有一首歌,这首歌跟碧碧的荷粉粉的莲无关,但是跟青春相关,因为春天把那个小秘密留在了夏季火辣辣的娇媚里;相信蜂蝶翩翩的花丛里有一首诗,这首诗跟默默的绿淡淡的紫无关,但是跟青春相关,因为颜色所能表达的情感都是青春的底色;相信彩虹的绚丽光环里有一个梦,那个梦和明媚的日皎洁的月无关,但是跟青春相关,因为光环里有那座繁华的城,那方熟稔的禾,那汪肆意流淌的水,那里有青春五色的魂魄。当心扉尽情敞开,空旷得把大地之外的大海也揽入了怀里时,一切美好都顺其自然地被接纳了进来……
那个可以用来任意挥霍的年纪,人们叫它——青春。上苍给予了抱负,也给予了理想,所以有胆识让劝告走开,让折腾进来,幸福和灾难不屑一顾,尝尝苦痛,碰碰壁,折腾累了,大不了转一个大圈儿回到原地。没有什么可后悔的,更没有什么可埋怨的,转这个圈儿,就是为了给青春抒写波澜壮阔的诗篇。
前些日对面那个穿着破破烂烂牛仔裤的男孩突然离家出走,为了梦想不辞而别,如今空空如也地归来了,几朝不见似乎成熟了许多。看到我一边问好,一边若无其事甚至有点幸灾乐祸轻唱着:“归来哟,归来哟,归来却空空行囊……”我想这是唱给我听的还是唱给他自己听的呢?噢,是唱给自信的青春听的.,这是我悟出的最终答案。我不得不深深的感叹:丢掉负担、包袱过日子除了青春,还有哪一段光阴呀?孩子是不是离开家才能长大?
北上广漂泊的眼泪有苦有甜,染上诗意的梦总在青春的记忆里。
还记得那个不施粉黛的北漂女孩任月丽吗?出生于河北涿州一个农村家庭,父亲患有小儿麻痹症,行动不便,母亲是智障患者,来人不打招呼,有时候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奶奶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家的重担就落到了16岁的女孩身上。她义无反顾背着吉他闯荡,带着青春上路,染着诗意地北漂。西单地铁的地下通道那首《天使的翅膀》还在网络里回旋,富有诗意的神话使她登上了中央电视台的音乐圣殿。还有那从建筑工地走向舞台的旭日阳刚,还有那个从田头地间走出来的无冕之王王二妮……青春的诱惑总是在富有诗意的故事里传唱。
再说说那个草根创业者马云吧,之所以能成为当今拥有青春梦者的崇拜偶像,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青春里有一个诗意的梦想。他高考、事业屡战屡败、屡败屡战,那愈挫愈奋的精神来源于,染上诗意的不变的青春梦想。试想,如果马云无数次跌倒后,听从了父母的劝告,屈从命运的安排,去学习一门手艺,安安稳稳过他当临时工的生活,那么,还会有今天的马云,还会有今天的阿里巴巴吗?
爬上高中危险的梯子,依然不忘等待着下课放学的钟声,依然相信山的那一边住着神仙。久久关在心头的无限风光,不会被狭隘无情的生存同化。奋斗饥渴难耐地想早点跳出那几个干瘪的文字,在大风大浪里实干一场,让好高骛远的理想早一点实现天马行空的浪漫。不相信天意,带上刚刚破壳的背叛行走于海之角天之涯。跨越了一个又一个的困难原来是梦想帮的忙,实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愿望原来是拼搏帮的忙,总是肯用信任的眼光看待如此可爱的世界。相信明媚的阳光平等地洒在每一片叶子上,每一株植物头顶平等地长着一朵花儿,每一朵花儿平等地拥有一个美好的憧憬,一切美好在诗意中应运而生。
诗歌的美丽,歌声的典雅,舞蹈的轻盈,都是青春的杰作。而青春又要与多个知己遭遇,一个叫明媚,一个叫忧伤,一个叫华丽,一个叫失败,一个冒险,一个叫背叛,一个叫机遇,一个叫成长……
我想,青春最美的遭遇就是染上了诗意!
经典名家散文 2
我是从很近的地方过来的,就是以往那老地方走过来的,徒步也要不了几分钟时间,在今天似乎经历了千山万水,经历了数不清的坎坷和荆棘,身心已经很是疲惫。我一向自认为是一个经得起折腾的男人,我不像花瓶子那样脆弱,一向是能扛的,今天又是怎么了?唉,只是现今的路并不好走,今后的路也肯定并不好走。昨夜为了什么丢失了睡眠?只是丢失了曾经拥有过的辉煌。现实一点吧,不再虚荣,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从快乐出发的……心底里如此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到了每天要来的荷塘了。微风不知什么时候把一池荷花点亮,看着荷花那一只只明亮的眼睛,我也抖落身后的疲惫。长长吁了一口气,在抬头看天,天也蓝了……
荷呀,我承认,在我很困惑的日子,就靠你的诱惑与幻臆度日的,所以隔三差五总来看你,但是总没有发觉你像今天美得如此让人眩晕,在那水的中央的,撑着倾情的伞儿,碧碧的伞儿,开着袅娜的花儿,多愁而又悠闲的花儿,摇呀摇,把世间潇潇洒洒的内涵都表达的淋漓尽致,总能让多情还是无情的人儿来一段清丽委婉的歌唱。吟一首遥远的诗歌吧,把美好的旧忆再捋顺捋顺: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含羞的这一朵是你,应为有着太多的矜持;怒放的那一朵是他,他总是那样纨绔;请你告诉哪一朵是我呢?是不是被昨天黄昏那场雨里凋零了的那柄残荷就来着?残了就残了,我也不算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个人呀,不怕你笑话,因为我打小起就没有胸怀大志,只是觉得在这个世界为别人还是自己开开花,结果自认为好了就足以。残荷有残荷的美,记得在春节联欢晚会,那曲《我是你的眼》吗?那歌者心中有一双明亮的眼,比常人还要明眸善睐;记得舞台上那轮椅和拐杖的搭档吗?那瘸腿失臂者的风采,还是那样亭亭多姿,还是那样玉树临风!
总怪幸福不来敲门,没办法幸福总是包在纸里,经不得风吹,经不起雨淋,见不得日晒,容不得火烤,如此弱不禁风的东西,谁能为他买个保险呢?谁能把他放进保险箱里呢?幸福就如着出泥不染的荷花,需要鱼儿温软的拥抱,需要蜻蜓轻盈的呵护……细心的心,温情的情,就是幸福外面的那张纸,只要那张纸不变质,就过不了保质期。
我不知道外国有没有荷花,那外国画家们怎么就没有画过荷花呢?难道只有中国画家们才拥有这样的'天赋吗?千姿百态的荷点缀着这方摇晃的世界,支撑着这晃荡的船,画家的笔下也许就没有如此复杂的风险。在荷丛中我没有听到歌唱,没有看到莲花间飘逸的裙舞,没有看到收获的笑脸,只听到老板吆喝那些采莲人把靠近岸边的荷包先采摘的呵斥声:“每天有那么多人看荷花,都烦死了,赶都赶不走……”荷花池里,我只看到几个采莲的女人,一身的泥水,满头的大汗,脏兮兮的脸庞写满疲惫,坐在船头忙忙碌碌,风吹乱她的秀发,她们没有多余的功夫理一理,她是帮老板也是为了自己的生计采莲。在荷塘的岸上,一对对卿卿我我的情侣在拍照,把远远近近的采莲船作为背景,一群天真的少年在追逐蜻蜓,那天真的笑声传得老远老远,岸上的生动给予了我无限的安慰……
我跟儿时远方的友人电话:荷花朵朵开了,来看看不?他说:最近很忙,不就是看荷花吗?以后吧……其实,我是想见见他,就是迫切想见见他,不再让自己孤单。我知道,那“以后”至少是明年,也许遥遥无期……
经典名家散文 3
桃花不声不响地红了,疯疯癫癫咧着嘴在春风里傻笑,天空明净,是谁撑开了伞子多情的梦。云儿扯了一绺纱,遮遮掩掩地变成了雨,羞答答地飘呀洒呀,把压抑了一冬的矫情挥洒尽兴,江南又活在飘逸缱绻的伞里。无论晴天雨天伞是江南梦的全部内涵……
伞儿就是雨的梦,伞醉在羞答答的雨里。软软的风,带着人们所有的遐想,味道让鼻子清鲜嗅得到,眼睛清晰看得到,心里清楚猜得到,清洁记忆忘不掉。伞儿如舞蹈着的荷儿,让人梦里也能生出担心来。那份担心,真能长出瓷儿般脆生生的嫩芽芽儿来了,让人们多了几分关心和担忧。透过玻璃一样的透明天空,雨冰冷的唇印在伞热情的脸蛋上。一根清冷凄婉的笛子,如一帘幽梦,在伞的世界里荡漾开来,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伞就是雨的`情人,伞就是江南的情人。不知是雨绑架了伞的感情,还是伞绑架了江南的感情。就这样,无论今后走到何地,是朝夕相处,还是远隔天涯,伞都留下一个梦,一个让人忘也忘不掉的梦。
当燕子飞回来的时候,不管有雨无雨,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我把你的红雨伞撑开了。从此也撑开了现在,也撑开了未来。一朵云就是一把伞,伞下却是两个人。在伞的下面,你还是不难说出一百个陌生原因,但是也能讲出一万个熟悉的理由来。不许别人去猜,别人想些什么我们都默认了。西湖断桥上的那只伞儿,千年才等了一回呢!当我撑开雨伞的那一刻,我明白了雨是为伞而来的,我是为你而来的。
一个寂寞的男人,撑着一把寂寞的油纸伞,寂寞地走在长长的雨巷里。那个丁香一样芬芳结着愁怨的姑娘呢?那个会写愁怨的诗人呢?他还在撑着那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他还能逢着那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否还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那长长的雨巷,走过的只是一个寂寞的男人!伞和雨哪个才是男人的孤独的伴侣呢?那油纸伞真的永远只是个梦吗?
当当山花红了的时候,那大晴天里,阳光斜斜的照过来,比泉水还要清澈,照亮每一片绿,每一片红,每一片紫。绿中就有一个你,红里就有两个你,紫间就有万个你了!伞就在和煦的阳光里撒娇。整个江南都在粉红的记忆里,伞就是记忆里的风景。伞曾经无奈地穿过古老的长安的宫殿,踌躇满志地踏上年轻北京的舞台,才走进江南唱晚的小舟上,行云的街道里,流水的小桥中,豁然的小道旁。伞在江南每飘过的一处地方,都有一个悠然多情的梦。
在江南,等雨,不再是伞的宿命。
经典名家散文 4
在缺少蝈蝈叫声的春天夜里,天边那一弯月牙呢?你是谁呀?是陌生又熟悉的你吗,怎么春天总在你清澈的眼神中行走?当你灿烂的笑容递过来的时刻,燕子的剪影在麻雀的叫声里飘舞,似那一缕轻梦,总能轻轻唤醒春风。当我懂得人世间最初感情的时刻,你就挂在春天的树梢上,直到今朝,依然挂在我寂寞的窗口。妻子的月亮,受不了春天潇洒的风寒,躲在家的怀里不肯出门,而你却伸出那只忘情的小手,推窗而入,悄悄走进我的心田。在这样的春天,许多故事入梦了,但是关于你的记忆在漫天飞翔。那是多么撩人的画面,我深陷得不能自己,绵绵恙笛老是陪伴缕缕月色定格于窗户的画框里,无需要春风给力,我能够很快发现了你,我的思念与牵挂一次次验证了我对你的虔诚。虽然,直到今天,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在亲密的间隙里夹着少许陌生,但是依旧改不了那缱绻的味道。不要怀疑我是否是青铜器,古董就古董,在春风门前我算不得高雅,但是也不会作贱自己,否则就没有勇气面对八面来风的春天,和春天玲珑剔透的明月了
妻子是土生土长的故乡人,如春天那一轮满月,总是勤勤恳恳挂在家的中央,穿着花围裙,老在厨房奏响锅碗瓢盆交响曲,在洗衣机旁唱响洗衣歌,用纯朴燃烧自己,默默地用爱呵护、坚守、保卫自己的地盘。随着时间的荏苒,我很少端详她认真的模样,只是,每天清早,梳洗打扮一番,真的特靓,堪称精品女人,但是每天下班回家却是灰头土脸。我戏曰:“老婆,你每天打扮得那靓是给别人看的,每天交给我的是一个次品女人。”“那是为你撑面子呗,我的坏蛋蛋!”老婆有意无意笑嘻嘻的说。我知道,那里头藏着的东西叫生活,叫日子。一个女人敢把最丑的一面展现在男人面前,那她早就把灵魂交付给了那男人保管了。在妻子的劳动中翻开了家的.崭新的一页,而妻子面对春天报以憨厚一笑,就如春天那一轮清澈满月,但是,幸福就是在那一刻简单开始了……
父亲、母亲现在的月亮,在春天那向西的山头,在那一团蓬蓬松松的野草丛中闪烁……几分沧桑,几分憔悴,几分世故,几分老道……在我的记忆里父亲的月亮始终挂在他那刻着一道道圆圈的深度近视眼镜里,那里总有着春天的酒窝,有着无数的晦涩难懂的问题,有着许多诘屈聱牙诗句。父亲是一位远近耳闻的文人,都是文学惹的祸,曾在一九五八年的春天说了几句公道话,一夜成为牛鬼蛇神,就这样他把那一轮桀骜不驯的月亮流放在异乡的山坡上,从当地劳教所一直带到了沙洋农场……所以直至今日,我依然没有完全读懂父亲的诗:“心踏浊浪清,月履春梦寒……”母亲是大家闺秀,在那个讲究阶级的岁月,作为无产阶级专正的对象,顺理成章与牛鬼蛇神为伍,就这样父亲与母亲在那一个春天,一起看月亮的日子相识了,第二年还是春天就拥有一个小月亮。父母的痛,深不可测,我不知道那样艰难的日子他们是怎样熬过来的,需要多大的勇气,今天我终于明白,就是那春天的月亮,使父亲和母亲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春天那一轮月亮哟……
经典名家散文 5
今天立夏,昨天晚饭时间婆婆打来电话,儿子接的。挂完电话儿子传达电话精神明天每人都要吃一个鸡蛋!
如果不是婆婆提醒,我们都忘了立夏,连鸡蛋都没准备。等我们反应过来时第一个共同问题是冰箱里的鸡蛋还有没有。
打开一看,还有两个,安静的躺在那。
老公说明天你们俩一人一个吧,我就不吃了,这会不至于再出去买吧,我觉得也是。
反正明天他要去宝应玩,怎么的也会吃上鸡蛋的吧。即使不是整个的,只要吃了就行了。本来就是意思意思的交易。
一早他就起来了,我和儿子还睁不开眼睛,他却精神抖擞。坐在床边上说这说那。见没人理会,出去了。
后来明白他是去厨房了。
烫了早饭,煮了鸡蛋。自己静悄悄的洗漱,吹早饭。没再影响我们睡觉。不过,我们已经醒了。
母子俩躺在床上商量今天的何去何从。
儿子的意见很坚决,坚决如铁。不去宝应,肯定不去。
我无所谓,去不去都行。去,可以和朋友们聚聚玩玩。不去,可以待在家里安安神,休息休息。毕竟这两天太热了,气温天天飙升。
临走前,老公又问一遍去不去啊
不去了儿子的声音比我大得多。看小东西的情形,我似乎有点想不通,以前一提回宝应或射阳,高兴得直跳。现在怎么了,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还是另有其因。没问,随他就是了。
两个小小的草鸡蛋被留在厨房里。我和儿子一人拿一个,儿子提议我们敲蛋,看谁的蛋厉害!好啊,我也正有此意。
结果,是我的鸡蛋赢了。他的被我敲得稀碎,小家伙不服气,抢过我的,对着桌子敲了两下,直到碎了才安心吃早饭。
吃过早饭,收拾收拾,打算出门。
觉得待在家里太无聊了。不如到外面转转。再说中午我也不想做饭。
天气虽然有点热,但是挡不住我们外去的`动力。毕竟地表温度还没上来,只是阳光直射下的躁热。遇见阴凉地,和窜巷风,还是很凉快的,甚至有添衣服的欲望。
阳光下,太阳帽,骑着电驴,带着儿子,飞行在大街小巷。有风景,也有人,目不暇接,风儿吹吹,还是挺惬意的。
第一站章福元,买了两根鸭脖子。
第二站乐天玛特,买了一些夏季日用品和吃的。
第三站沙县小吃,买了一份臭豆腐,两碗青菜肉丝米粉,两笼饺子。儿子对那饺子特别赞,吃了一笼还要吃。同时埋怨以后再也不吃臭豆腐了!这次吃够了!
第四站楚秀园,买了一只石膏熊,和儿子两人开始涂色。这是我以前一直想干的事情。一直没干成。今天就是奔这个来的。
色彩的搭配,粗细笔的交叉使用,落笔的力量,别看这小小的涂色运动,还真蛮磨练人的。
平时好动的儿子,这会能坐着,提着画笔轻轻的蘸色浆,静静的涂,一笔一笔,真是不容易。我也算是顺便看看他的耐心与细心。
孩子的天性包括玩具和色彩,对他们有一定的吸引力。
不过,本性还是本性。男孩子一个,哪里能静坐老半天。完成不到一大半的时候,失去兴趣与耐心了,忽地扔下笔,站起来,喝了几口水,说妈妈,我去玩了,就那边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有一个类似于幼儿园的小游乐场所,是免费的。离我很近,一抬眼就能看到。所以,点头答应了。
剩下的工作虽是接近收尾,但是却很繁琐。修补色彩,填充色彩,边边角角,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事。多溢出一点点颜色都要重涂,一边涂一边等风干后再涂,再等风干,渐渐地,我的手臂都开始酸了。
不过,并不埋怨。虽不是兴趣所致。但倒是一种享受。徐风中,阴凉下,矮桌矮凳,面对王彩斑斓的颜料心情也别样。
很静心,享受这心静时刻,好几回有都一种被催眠的感觉。
身心如宗教般宁静,在这初夏的躁动中。
接近三点时,最后一道工序完成。打包自己的作品。小心翼翼,生怕磕坏了。这可是好半天的功夫和心血呢。
返回时,带儿子顺道路过以前的住处,八二新村。
看那里,正在修装地下管道。沿河一带也在搞什么工程。到处都是灰尘。也到处是人。
印象中,这里是人密度很高的地方。
儿子说,好多地方已经记不得了,只有住所还有记忆。那是正常了。
到家时,在楼下一家理发店,给儿子理了发。
上楼,开门第一件事就是狂喝水。咕咚咕咚,一人一大杯。喝完了还不忘感叹一句哎英哇,渴S了!
上午临走时就备好了一壶冷开水,防止回来时口渴。
真是英明!
晚上,下了面条,煮了饺子。儿子只吃了面。他说中午的饺子太好吃了,家里的暂时不想吃。我无语。前两天父子二人还一个劲的夸我饺子包得越来有味呢。难道是鼓励?不像……
不吃我吃。
洗完澡。儿子睡了,我坐下来,写一篇。今天的流水帐。
边写边瞄着电视,非诚勿扰,百看百厌,百厌百看。
经典名家散文 6
莫高窟门外,有一条河。过河有一片空地,高高低低建着几座僧人圆寂塔。塔呈圆形,状近葫芦,外敷白色。我去时,有几座已经坍弛,还没有修复。只见塔心是一个木桩,塔身全是黄土,垒在青砖基座上。夕阳西下,朔风凛列,整的塔群十分凄凉。
有一座塔,显得比较完整,大概是修建年代比较近吧?好在塔身有碑,移步一读,猛然一惊,它的主人,竟然就是那个王圆箓!
再小的个子,也能给沙漠留下长长的身影。再小的人物,也能让历史吐出重重的叹息。王圆箓既是小个子,又是小人物。我见过他的照片,穿着土布棉衣,目光呆滞,畏畏缩缩,是那个时代到处可以见到的一个中国平民。他原是湖北麻城的农民,在甘肃当过兵,后来为了谋生做了道士。几经转折,当了敦煌莫高窟的家。
莫高窟以佛教文化为主,怎么会让一个道士来当家?中国的民间信仰本来就是羼杂互溶的,王圆箓几乎是个文盲,对道教并不专精,对佛教也不抵拒,却会主持宗教仪式,又会化缘募款,由他来管管这一片冷窟荒庙,也算正常。
但是,世间很多看起来很正常的现象常常掩盖着一个可怕的黑洞。莫高窟的惊人蕴藏,使王圆箓这个守护者与守护对象之间产生了文化等级上的巨大的落差。这个落差,就是黑洞。
我曾读到潘絜兹先生和其他敦煌学专家写的一些书,其中记述了王道士的日常生活。他经常出去化缘,得到一些钱后,就找来一些很不高明的.当地工匠,先用草刷蘸上石灰把精美的古代壁画刷白,再抡起铁锤把塑像打毁,用泥巴堆起的灵官之类,因为他是道士。但他又想到这里毕竟是佛教场所,于是再让那些工匠用石灰把下寺的墙壁刷白,绘上唐代玄奘到西天取经的故事。他四处打量,觉得一个个洞窟太憋气了,便要工匠们把它们打通,大片的壁画很快灰飞烟灭成了走道。做完这些事,他又去化缘,准备继续刷,继续砸,继续堆,继续画。
这些记述的语气都很平静,但我每次读到,脑海里也总像被刷了石灰一般,一片惨白。我几乎不会言动,眼前一直晃动着那些草刷和铁锺。
“住手!”我在心底呼喊,只见王道士转过脸来,满眼困惑不解。我甚至想低声下气地恳求他:“请等一等,等一等……”但是等什么呢?我脑中依然一片惨白。
经典名家散文 7
姜晓文山水小品展开展的当天,手头有些事,没有能一睹盛况,过几天联系晓文,说是想过去学习学习,于是就相约到了无盖堂艺术沙龙,是一家茶社,展出晓文山水小品三十余帧,上下楼看了一回,颇是有些感触,就和晓文在二楼的画案旁说了很多的话。下得楼来,与茶舍主人喝茶期间,晓文接到懒园电话,说是晚餐请到费秉勋先生处一聚,北京柯文辉老先生要来。
柯先生是参加当天在省美术博物馆举办的卫俊秀逝世十周年遗作展从北京专程赶过来的,一脸花白的大胡子,似乎很有些于右任先生的风采,颇为健谈,所说的话,几乎句句是经典,两、三个小时竟持续不断,这是很少见的,后来我和在座各位朋友说,如果用录音笔整理出来,应该是很精彩的讲话稿。席间,懒园两瓶八三年的茅台云散之后,场面就有些乱,大家轮番着去和两位老先生合影留念,两位老先生也像是年轻了一样,淡然地配合着,满足着一帮年轻人的念想。茂林拿了新创刊的《煤界》的清样让大家传了看,他已是作了执行主编的人。翟旭鹏带了一册柯先生的新著《陪画散步》,请老先生签名,书看起来是不一般的厚。柯先生还出版过《刘海粟传》、《旷世凡夫----弘一大师传》,据说那本《龚贤画论臆解》很有看头。
柯先生说,这年头啊,诺贝尔奖,这位矜持的贵妇人也不得不向莫言求爱,而高尚如托尔斯泰,直到老死,也没有得到诺贝尔奖的青睐;我留胡子,唯一的想法就是上公交车能有人给我让座位;放下,不只是要放下成功,还要放下失败,两者都能放下,才是真正的'放下;来到西安,能看得到的,都平平常常,看不到的,才是真正的不平常;有人说他是西安第五,我说就他说话的态度看,他还是谦虚了,他应该是西安第一;大家都在下海,海却在岸上。我清晨起来,断断续续地记起了他说的一些话,就大致作了以上的记录,当然风采是和原版没有办法比较了,实在是接受了一次睿智对谈的洗礼。
这段日子是有些忙乱,去年秋天里,成都晓剑兄来西安的时候,文川发来清末民国的火花图片二百余幅,几个人商讨着说是今年上半年合伙出一个有关火花的集子,前些天文川又询问了一回,还真是有些挑战,大致都在进行着,自己就有些压力了。手里收集了一些资料,前些天翻出贾先生《小石头记》来看,觉得似乎不能写成那个样子,于是就找来沈从文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以及施蛰存的《唐诗百话》间或翻一翻,大致有了思路,终于动笔了,写了三、五篇,看来确是还有一段路程要走。
经典名家散文 8
灵感是环境的酝酿、氛围的烘托、激情的催化,是滋生在日常生活中,阅历与经验的积累,从而造就出来的小精灵、小机灵、小古怪,堪称金点子。
解剖灵感,灵感里面是一种精神元素,这个精神元素体现于机制的转换,是感触的萌生,是兴致的蓬勃,是灵动的爆发。
灵感虽是小意思,却是大创造,是一种突发的奇思妙想,也是成就一番大制作的鬼精灵。
不论是名人、伟人还是领袖,不论是作家、诗人还是导演,他们的成就,一半来自于自身的后天努力,一半来自于自身的灵感体现,是灵感的发挥,让他们耀眼,让他们恢弘,让他们出人头地。
生活丰富的人,灵感的系数会多一些,阅历丰厚的人,灵感的几率会高一筹,因为灵感是日积月累的沉淀物,是一个人素日里对事物的细微观察和发掘,寄存于脑海里的不安分因素,这些沉淀物一旦碰到机遇,就会陡然萌生或拼发出来,给人一种难以预料的惊喜或惊呀,灵感貌似很小,却作为很大。
每个人都有灵犀,都会创造灵感,只是处于环境的不同,萌发出来的灵感自然不同,灵感是灵性的发作,灵性是一种敏锐的东西,大有一触即发的可能性,灵感往往处在一瞬间,是一闪而过的念想,是见异思迁的反哺,是触景生情的连惯,是举一反三的扩张,是别人少根筋,你却多根筋的作祟。
说白了,灵感也是睿智的体现、小聪明的升华,这些小聪明可以让你得志,也可能会带给你一念之差。受思维的牵制,情绪的蒙然,行为的措施,灵感因地制宜、随机生成,形成一股思潮,一点就燃。灵感的背后潜伏着一股动力,这股动力会不经思考,随灵感的膨胀而一并爆发出来,换句话说,灵感会让你一步登天,也会让你一落千丈。
生活中,科学家的灵感是一种财富,艺术家的灵感是一种魅力,平民百姓的灵感是一种更新,大人有大人的灵感,小孩有小孩的灵感,不同阶层、不同层次,产生的灵感也不尽相同,灵感有高智商和底智商之分,高智商的灵感属于智慧,底智商的灵感属于小聪明(灵长类动物都具备底智商灵感,如猿,大猩猩,海豚,包括有灵性的宠物也有微智商,如狗、猫、猴子等等)。
灵感也是灵性,灵性就是睿智,睿智就是机遇,机遇就是机会,机会就是成功,这是一个连环机制,反之,也是一个失败的连带。
一个好的灵感,会带给你愉悦,一个坏的灵感会带给你懊悔(悲剧)。
灵感就是一个小精灵,它不定时、不定期、不定义,但它定性,随时待命,随时待发,只要你对事物有感触、有感觉、有感应,灵感都在恭候您的邀请,随时为您效力。
从灵感的萌生,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智慧,从灵性的频发,可以确定一个人的才情,从灵活的角度,可以肯定一个人的智商。
灵感不刻意、不蓄谋、不策划,是临时发挥,即兴发作的产物,灵感发挥到极致时,是一份可喜(臆想成功),灵感发疯到极度时,是一种灾难(钻牛角尖)。
灵感是突如其来的遐想,抓住了灵感,就是抓住了机遇,利用了灵感就是利用了时机,发挥了灵感就是创造了价值。
好的灵感可以扭转乾坤,可以逢凶化吉,可以事半功倍,还可以促成一桩婚姻,当然,一个错误的灵感,也可能带给你牢狱之灾,让你一失足成千古恨。
一个小小的灵感,可以成就一个大大的智慧,让你一举成名,比如欧洲人爱因斯坦创建的牛顿定律,美国人莫克利发明的计算机,中国人领先的原子弹、高铁、人造卫星,以及古猿人发现的击石取火,非洲原始部落宗族的传承秘籍,以及日本人的狼子野心,都是灵感的产物。
有威望的伟人,有成就的名人,有价值的科学家,产生的灵感概率,累计值比常人高一倍,甚至更多,是他们的灵感成就了他们的事业。
所谓灵感,就是一个创造性的胚胎,这个胚胎就是一个小精灵。
灵感是一种精神,一种真谛。有精神、有朝气、有志向的人都会缔造灵感,萎靡不振的人永远不会产生灵犀。
如果每个人把灵感集中起来,世界一定丰富多彩,因为灵感是颇有价值的金点子。
经典名家散文 9
青春如风,年华若水,转瞬间,我们视乎已经走过了春暖花开的时节。但对于青春,不只是我们这个年纪,好多人都期待着一个《月光宝盒》回到过去,即使当时没有什么令我们值得骄傲的地方,我们只是期待,青春永不朽。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其实每一间寝室都藏有一些秘密,或大或小,或深或浅。而每间寝室也都有一个最能闹的、一个最能吃的、一个最能玩的、还有一个最能睡的,毫不避讳,我就是那个最能睡的。有的时候,有些人让人看见就莫名的讨厌,有些人让人看见就莫名的喜欢,比如老师的面孔和美女的笑容。如果说学校里没有老师,我想,学校一定是个最美丽神圣的地方,而关于美女,那都是高手之间的对峙,我永远都在望尘莫及。
有些人很忠贞,不求最好,只求安逸,最后把生命献给了最浪漫的青春。有些人很现实,深谋远虑、走马观花,很有城府,最后把未来给了一个只能陪自己半生的人。有些人很要面子,决不允许别人对自己人格的半点践踏,空有一腔正直的热血,最后落得连朋友都不敢认。有些人很有钱,为了爱,兄弟反目,打架斗殴,贵公子变成了流氓富二代。有些人很迷茫无措,永远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成全别人,最后真的成全了别人。有些人心很大命胆小,怀揣着对别人的爱,像怀揣着赃物的窃贼一样,从来都不敢把自己暴漏在光天化日之下,最后却说甘愿做配角。有些人很有心计,从不甘心失败,自己得不到的,不息牺牲前途,也不能让别人好过,最后嫁给了情敌的追求者,真是冤家路窄。还有些人爱自己胜过爱爱情,经不起重大考验,不敢去面对现实的变故、人情的冷暖,唯利是图,把生活给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最后悔不当初,想重新找回丢失的东西。更有一些人很固执,为了爱可以已死相拼,片甲不留,把最爱给了一个不值得爱的人。最后一些人很顽强,天生丽质,敢爱敢恨,机智灵敏,把人生给了一段美好的回忆,自己却孤独一世、忧郁半生。
我们的青春不狗血也不煽情,唯一让我们怀念的是,它再也回不去了。陈孝正说“你神经病啊”笑死很多人,但却一语惊醒梦中人,不管干什么事情,真正投入某件事情的人都是神经病。他还说“我的人生是一栋只能建造一次的楼房,我必须让它精确无比,不能有一厘米的差池”很现实,但却很傻,你的`人生再精确无比,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你的,误差再大也是一栋完美的大楼,这个视乎更现实。离开大学最后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人首先要学会爱自己,我习惯了贫贱,我没有办法让我爱的女孩子也忍受贫贱”前半句的确改变了不少人的人生观,后半句的确说出了一个男人心底最想要给她的幸福。
每个人都会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来。郑微说“你喜欢我,我喜欢他,光凭这一点你就永远的输给他了”有些人就是莫名的喜欢,没有原因,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些人就是哥们,真心的哥们,也没有原因。她还说“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实在让我们这些男人无法琢磨,或许是相隔两地,不同的生活习惯,给予了不同的你我他,相同的是同有一片痴情,就看敢不敢轰轰烈烈一场。离开他最后说“我想知道,我和你的前途是必然不能共存的吗?其实你一早告诉我,我未必会阻挠你”就是这么天真、坦率,我们应该知道,青春是有保质期的,而爱情可以永远存放,等不起就结婚吧。
每个人对青春的理解不同,感受也不同。那些所谓的不良少男少女,也包括我在内,对青春保有永远的回忆,它是我们最无知、单纯的开始。很难想象,当年网吧老板坚持让我出示身份证才能进入上网,门口烟摊把我拦在柜台前,饭店老板不同意让我喝啤酒,执意给我拿果汁,国家颁布严谨上学谈恋爱,那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一句话“今天我们在学校是好学生,明天我们在社会上就是好栋梁”
云海天涯,两渺茫,
何日功成,还乡,
醉笑陪公三万场,
不用诉离殇。
经典名家散文 10
到三十岁的时候,我才明白季节。
当春天在我的身边走过,我多想迎着风儿种植一粒种子,干燥或者潮湿的空气孕育梦想,淅淅沥沥的雨儿浇着花开,远方有我的鸟儿,有我的云朵,有我期待长成的参天大树,为了梦想,我可以不去看任何风景,而只走进自己的内心。
我不明白三十岁的女人为什么这样执拗?
我从小窗向外望去,我注定要错过今春的花开,女儿在野花从中奔跑的身影让我难忘,她与自然是这样的接近,粉嫩的小脸迎着阳光,清新的空气在她的周围荡漾,她采了大把的野花,野花在她的手中舞蹈,她在广阔的天地中舞蹈,而我的舞蹈呢,在我的心中吗?我在走向自己的内心的时候,注定要失去那美丽的春光,可是要让文字在纸上舞蹈何曾容易!我追求轻灵,追求飘逸,追求华丽,追求高贵,但就是不曾到达自然的岸边,我在广阔的宇宙中求索,甘愿忽略属于我的春光。
但我忽略最为重要的一点,我是一个女人,一个宇宙中像我的母亲,像我女儿一样的生命个体,女人是美丽的,就像花儿是自然的美景一样,女人不去创造美,不让自己去诠释美,她就妄为女人!
当母亲来看我时,我正坐在书桌旁,看我要考试的书,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迷恋这些书,而且一拿起来就不想放下。女儿已经说:“妈妈,你再不领我出去,我又要睡着了。”我丝毫没有听见,而女儿自己也不知说了多少次,她终于在沙发上睡着了。母亲进来的时候,一眼看到我女儿的'样子,又看看我专注而且蜡黄的脸,一下子明白了,她搂着我女儿掉下混浊的泪,像一个狂怒的狮子一样说:“十几年前你去干什么去了,现在知道用功了,早这样,我还为你拧这番心?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女人吗,你不是铁人,总有一天你会不行的,时光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泪水在我的眼中,我决不会让它掉落下来,砸伤我自己,但我又不得不承认,我是自私的。有多少个日子,我让女儿寂寞的度过;有多少个日子,我让父母望穿秋水,春天已经过去,夏天已经过去,秋天会来临吗,我那结着果实的幻境会来到吗?纵使我抱着金灿灿的奖杯给他们看,可他们的目光也会掠过所有的风景,而只瞩目我额前的皱纹,而只会注意兴奋也掩饰不住的疲惫。秋天它会到来,落叶掩埋一切,当所有的风华已经不在了,对于亲人们最为重要的仍然是我的血肉之躯!
我自豪我是女人,如果大地是花儿的母亲,那么我们女人就是人类的母亲,当人在大地上直立行走时,他最应该感谢的是母亲。可女人啊,千百年来从没有自由的活,四季的阳光在双肩上飘落,咧咧的风尘淹没所有的梦想。我在这些梦想中走出来,多不想让它们把我淹没,我就要站在那高山之巅,俯瞰我的人生,我不仅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有一颗和所有的生命一样火热的心!
我拥抱我的女儿和母亲,我的脸和心紧紧地依着她们,我是人,我需要这种肌肤之爱,我不愿做人世孤独漂泊的浪子,黎明我真的已经错过,但更为重要的我不能再错过晚霞,风带走春天的绚烂,带走夏天的暴雨,秋天宁静的天空中,飘着胭脂一样的云,千山含天籁,霜凝万树红,大地同萧萧,古今总不同。我看到花儿从春开到秋,我看到树儿从春绿到秋,我看到它们的从容,死亦何惧,爱亦何惧?就像母亲的脸,女儿的脸,无论是阳光的笑,还是挂满泪花的悲,那都是因为我。她们说,无论你走多远,都要记得回来,因为怀抱没有四季的荣枯,只有心空的自然安静。
经典名家散文 11
泪流回眸天长难收,夜深悲痛的相逢爱上了地久,离开的渡口有誓言的注定,却没有缘分的承诺,回眸的泪水让什么说出了分手,徘徊的边缘丢失了委屈的回忆,难得的泪滴依然卷走相随的梦念,陌生的清晰画面依然拥抱婉转的惜别,隔着的颤抖梦想在容颜上的街口,话语的辞别泪许芬芳的境界,换来心碎的祝福,希望的缘分在崖口能听到梦的声音,回忆的痕迹戒不掉表情的声音。
卑微的包围重温了旧日的约会,冷淡的衰落见到了偷心的泪,曾经的入睡拥抱悲哀的体会,难舍的选择唱着情歌,熟悉的着迷已经珍惜着陌生的温柔,煮沸的思念开始起航断梦的延续,旋律的魅力舞动着咒语的麦克风,匆匆的内心牵着瞬间的泪水,选择的祝福一直后悔的照顾巧语,思念瑟瑟打翻了沧田,秋风卷卷改变了容颜,飞跃千山改变了眉间的眼眶,失落的鸿雁一如从前。
起初的摸样灌溉尘世的流芳,断曲的交流是聚散的千古流芳,传说十载梦易伤,神游一方泪两行,阳光下的愿望没有初见的筹码,青春是一个单翼的翅膀,无法属于自己的飞翔,放手的消失走进了泪水,蓝天的渡口有一步奈何,夕阳的最初是黎明的彼岸,无忧的天空遮住了彩虹的忧愁,卷走的伤痕,留下的泪水还是那么无情,心儿向梦流淌,约儿向醉凄凉。
千言愿意的甜蜜唱出了害羞的勇气,万语的方式相依表达,浪漫的夜空没有阳光的灿烂,希望的雨滴难以看到祝福的彩虹,喜怒着开花的情绪如何结果,欣赏着软禁的疲惫,无法入睡,陶醉的裂痕让资格无法加温,暴雨的地平线是遥远的终点,清醒的安稳失望着生活的快乐,感觉着沉淀的空闲开始改变,发现的考卷没有落墨的心弦,时间的黑夜挽救着心灵的回答。
飘逝的海洋却有怀疑的风浪,讲起的梦想追逐时间的彷徨,醉人的收获无法坚强,哭泣的躲避背叛了太多的委屈,打击的祝福变成了泪水的流逝,淋湿的醉过逃离在梦想的'命运里,故意的陷阱有着痕迹的呼吸,吻戏着空气的美丽,黑夜再绘,也画不出往常的相遇,戒不掉的落脚地,强烈的风景卷起思念的冻结,绝望的选择孤单的沉默在享受,迷惑的仅存哭泣在无言的风雨里。
飘出的故事无法改写历史的泪水,重来的最初只能温存在梦的含泪里,浮写的全部不是心中的描述,放佛往事历历快乐,谈起名字的弦,哭泣不止,难以开始,何必结局,续演的台词在内心收拾,错觉的结尾有一张失眠的照片,座位的冒险是眼角的感谢,仅有的习惯已经改航布痕,来不及的陪伴无法相随追忆太多,删除的快乐已经开始流泪,躲避的等待卷入残梦。
不会降落的感动还是那样带动着风景,断了的北极星擦过北极的拥抱,是相望的回眸,流泪的爱没有明天,亲吻的昨天已让心残,孕育的泪容依依不离,弹奏的故事那么神奇,约会的传说无法穿梭,打扰着假装的好戏,想念着熟悉的陌生,还是那么着迷,记不住的寻常路依然醉的走了过去,想象的天堂不会歌唱等待的梦想,疲惫的转角画上无谓的风吹,无期的风月还是那么执着。
心中表达了太多的过往,不知何去心随,看着花开的年代,心中芳香的彼岸走不到天涯的梦想,随着时间的安排,看见了太多的画面,走在风景线的边缘,还是依然那么的脆弱,淋湿的回眸看不到影子的起落,当风月再来,十指摊开,来去的时间擦去太多的皱纹,呼吸着背叛的迷宫,走在离人的涯口,人不来该问,话不来该应,多少的彩虹没有让那颗等待的心看到,多少的时间无法抹去现在的模样回到年少的醉梦,琳琅的剔透依然回味过多的镜子,看着俗语的表达,想着梦想的位置,走的来到了念里的泪中,来的朗诵不了曾经的曲子,时间还是那样明亮,夕阳还是勾魂晚睡的淋漓,时间不语,地点无声,曾经还是的曾经,现在已经没有曾经的芳香与温馨的无知,那份淡薄,让现在的心如此的冷落,那份美丽,没有因为现在固定而灿烂,残留的余温照亮出发的未来,却无法点亮拥有的减少。
墨语不还,思念如旧,曾经的发展已经变成现在的追求,过往的转动不是今天的收获,泪滴的卷轴依恋着芳香的年少,却无法回到时间的温暖,醉还是那个醉,醒来已经无法体会从前,看着幸福的光轮,夺走的幸运的时间,福气却让背后的影子哭泣,味道的渲染无法改变丢失的泪滴,让思绪整理,话语相送的时间还是回眸在曾经的仿佛里,这样就埋没着眼前的画面。
抒写的草原看不见回眸的期待,思念的情海多少的遥远,风月曾践踏,泪水难追忆,花开是年华的一代,岁月不留恋,心门却走远,爱意的灌溉看不见属于内心的欺骗,背叛的眷恋已经画牢垂心系成了情债,什么样的改变是内心的期待,什么样的话语是彩虹的约会,情海依然是那个情海,泪水不是洗刷容颜的时间,相约,难约,再见,在时间的泪水里见不到眼前的话语。
呼吸着体会的奢求,相拥的狼狈躲避在时钟里,模糊的广场让心痛沉默,漫天的牵手哭红了快乐,偶遇的理会成了此世的思念,星光下的故事没有逗留,爱慕的闯影下诉写心扉,再见的无奈一直安排,轻易的苦泪猜来一个“断”字,冷静的感觉放弃了结束曲,流水是不回家的童话,秋天的美丽让孤单一过再难,努力的明白却依赖的伤害,惩罚着安慰的呼吸。
情是谁的爱,爱上了谁的债,辗转回眸伤了谁的心,感是谁的梦,梦伤了谁的念,风月溅起勾魂谁的醉,泪是谁的许,许下的誓言丢了谁的承诺,缘份注定再也不见,心是谁的命,令出勾走了谁的泪,纵横身影摆动了谁的运,容是谁的面,醉了谁的谁,为谁谱写红尘倒写尘埃,谁的十指不连心,谁的相约不连梦,谁的相望不流泪,眷恋的情海难以倒退身影,迷情的眼神难以转身。
经典名家散文 12
美丽的东西是横截面,一旦美丽便永远美丽。
沏茶的水也是兴福寺的,泉水。水杯是一般常见的玻璃杯。水瓶也是一般常见的塑料外壳的水瓶。水瓶上用油漆写了号码。油漆已经斑驳,暗中透着沧桑。不知沏了多少杯茶了!我这个不喝茶的人,破例喝茶了。一杯接着一杯。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茶水香气扑鼻。无须精致的茶具烘托和引导,这是一种明明白白的清澈和香甜。生活中有时候去掉刻意讲究的形式,内容会更好。
夜深深,在寺内缓缓散步。看风中低语的古树。看树叶滑落潭水。看青苔暗侵石阶。看夜鸟梦呓巢穴。看回廊结构出种种复杂的立体图案。看老藤椅疑惑深夜的寂寞。看时间失去滴答滴答的声音。看僧人们的睡眠呈现一种寺庙独有的静寂。看细细的茸毛在皮肤上悄悄生长,色泽因此变得柔和。看身体的条条曲线向着灵魂蜿蜒,欲念因此变得清晰。你的'眼睛里面有我的眼睛。你的笑意包含我的笑意。你的心情可以覆盖我的心情。
我在新疆看见过又大又圆清澈如水的月亮,可它的背景是荒漠。点了篝火,一夕狂欢,狼狈的是天明之后的灰烬残酒。
经典名家散文 13
我跋山涉水远道而来,不为利益驱使,不为权贵折腰,只为采撷一朵青春之花,以青山绿水为伴,行走于幽幽小径。
我不断在品味,不断在思考,蓦地,我仿佛听到几声呼啸的长音,那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与激情,亦或是“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的雄心与壮志,又或是“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气势与无尽的力量。
独步于河畔,唯见小溪缓缓流淌,它深信,终有一天,它会到达自由的水域,即使遇上像厄尔布鲁士峰一样的山,也会将他劈开,早晚会到达。我已渗透着恍惚迷离中的真谛,生命是根华美如涛的弦,青春是弦内的执着与坚守,不论世事沧桑,不怨处境险恶,只深信坚持的力量,惟愿在花开之时,归来开放。
万丈悬崖,瀑布倾泻而下,如同永不停息的灵魂深处的胆识与气魄,没有畏惧,没有一丝退却之意,只是找准了倾斜口,便不顾一切向前冲去。这是青春特有的标志,处于春的大号年华,就当没有畏惧,不会退却,面对长风破浪而波澜不惊,面对黑暗而达观从容,即使面度死亡犹如面对生。
于是我从不停止向前的脚步,内心拥有一种力量,就像“可上九天揽月”的胆识与勇气,一直在驱使我向前,再向前。于是我在一片竹林中明白了缘由。竹虽无为,却分外招人喜爱,只因它挺拔向上的毅力,这毅力来自它一颗昂扬向上的.心,没有疑虑,没有畏惧。
我注视着手中的青春之花,心中默念:青春是一场梦,一场如香槟雨般的梦,因为内心的壮志与激情足以让天地为之震撼,即便是渺若沧海一粟,也自有其宽度与厚度。
我跋山涉水远道而来,只为洞悉青春之价值与意义。而此刻,我已知,青春如同列车,只有来时的路,却忘记了往返的征途,而我定会用激情为生活擦出火花,为生命筑起不倒的尊严。
于是,我用尽全力向前奔去,没有羁绊,没有畏惧。
经典名家散文 14
在和县,很少有人知道栗家山。我若不是20年前岳父病逝后葬在栗家山,也不知道更不可能看到在那一马平川的县城北郊,竟然会有一座高挺突兀顶端又非常平坦的土山。此山属于和县历阳镇公路行政村勤王庄自然村,它南与县城北门汽车站只有三、四华里,北与原城北公社所在地的“二郎庙”仅有半里多路,东与“巢宁路和县段收费站”的距离不足百米。
妻子的娘家就在勤王庄,她说小时候因放鹅、割猪草或挖野菜经常上栗家山。这里全是贫瘠的黄粘土,山巅上只能种一些“望天收”的旱谷杂粮,山角和山腰上一些高高低低的岗垅子都成了坟茔地。妻子经常看到一些被暴雨冲刷而裸露在黄土之外的灰陶片,有时碰巧还能刨到一些刻有各种印纹图案的破罐子,所以她一直认为,这里极有可能是古代一座坟墓,或是一个古迹遗址,否则这里不可能莫名其妙出现一座土山的。一九八二年四月一日,妻子的话果然得到了验证。这一天,县政府在此山的东坡上特意栽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道:“全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栗家山遗址”。可它到底是什么遗址呢?村上的人都不知道。自从岳父逝世后,我对栗家山神秘的存在也越来越感兴趣,经打听才惊喜地获悉,这个不太起眼的土墩子竟是商周时期的一处遗址,其年代比秦始皇陵还要久远,当然,它虽然无法与秦陵相比,但它足以说明了和县历史文化底蕴的厚重。
今年是岳父逝世20年的祭年,我和妻子在清明节后第一个周日的下午来到了栗家山扫墓。我们在栗家山南麓公墓前的一个路口下了车,此时虽然已避开了祭祀的高峰,但仍然看到公墓里有人在虔诚地为逝去的亲人鸣放着爆竹、焚烧着纸钱、敬奉着水果和鲜花等。我伫立于路口向北凝视着,眼光穿过公墓,看到远处的栗家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它高约六七米,方圆四、五百米。在明媚的阳光里,它极象广袤的草原上新搭起的一座蒙古包,又象被状若滔天白浪的蔬菜大棚包围着的一座海岛,使我们产生许多神奇的遐想。
岳父的坟位于栗家山的西南部,所以我和妻子只好绕过公墓,向北踏上了一条弯弯曲曲的上山小路。妻子虽已中年,但她一踏上这条芳草盈地的小路后,仿佛变成了一只快乐的小鸟,兴奋得一会儿跑一会儿笑,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尤其是她那脚蹬白色旅游鞋身穿鲜红羊毛衫的身影,在绿色世界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艳丽、飘逸、动人。妻子的记性真好,每看到路边或田埂上出现的一种花草时,她都能如数家珍地叫出名字来,如青菜头、马蒗头、莴莴头、野蒿子、茅杖子、外歪肠、扒根草、红花草、荠菜、苜蓿菜、蚂蚁菜、瓦蜇菜、菊花脑、野小蒜、野草莓、萝卜茵子、狗尾巴草和“猪耳朵边子”等等。面对这些或青或红或黄或白的花花草草,心地善良的妻子有时不知如何下脚是好,生怕踩伤了它们,因为它们给我们带来了绿色,带来了温情,带来了芬香,带来了美好的回忆,带来了生命旺盛的春天。
我们以前都是从栗家山的西南角上山的。此次为了重温一下县政府的碑文,特意从较为陡峭的东坡上的山。山巅约有四五亩地范围,东边的那一半不知被谁圈上了木栅栏,栅栏里栽种着清一色的木枣树,约有两三百棵,郁郁葱葱生机勃勃;西边的那一半种植了一大片甘蓝型油菜,一棵棵高过人头的油菜花开得正欢,阳光一照,这些黄花灿烂得象一片金色的云霞。我和妻子小心翼翼地穿行其间,浑身上下粘满了黄色的花粉,体验了一次蜜蜂辛勤忙碌时的感受,心中有一种随风舞动的愉悦。我情不自禁放慢了脚步,觉得这里真的很美,蓝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极象一块没有边际的蓝花绸缎;阳光灿烂无比,仿佛将聚集一冬的能量释放了出来,想用璀璨的光环融化掉整个土山。
扫完墓后,我们穿越了金色的油菜田,翻过了一垄垄绿色的麦地和开着许多蝴蝶花似的.蚕豆田,顺着栗家山北麓的小路来到了山脚下,看到一条自西向东逶迤而来的小河,妻子说它叫“外湖沟”。小河的河面不太宽,河水却清彻见底,微风吹过后泛起一阵涟漪,阳光照在水面上象撒了一把细碎的金子,闪耀着眩目的光点,这依山傍水的景色的确别有一番景致。当我们跨过一块用预制板担起的小桥后,忽然欣喜地发现河埂下的水边生长着许多绿色的植物,有随风摇曳的蒲草,有高傲挺立的芦苇,有长相奇特的“水蜡烛”,有头青根白的水淋淋的茭瓜,还有一簇簇青扑扑的水芹菜等等。我们还巧遇了一位熟悉的村民,他正撑着腰子盆在河里起着鱼网,看到网里那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鲫鱼、鲤鱼和一尾尾黄鳝、泥鳅时,妻子恨不得要扑下河去,她说她做姑娘时曾跟随父亲撒过网、搭过网,最喜欢捉鱼摸虾了,她的激动也激起了我对鱼和水的情趣。
此时,立在河埂上的我,回眸阳光下的栗家山,心里也同样充满了阳光。因为令人欣喜的是,在栗家山的西南角,一个名叫张成贵的民营企业家刚成立的安徽省首家“和县楚天鹅绿色养殖生产合作社”已投入了生产,正式吹响了“立足皖沪,进军东南亚”的号角;更令人振奋的是,在栗家山的附近,县政府既设置了“绿色蔬菜生产示范园”,为打好全国十大无公害蔬菜之首的“皖江”牌蔬菜这一品牌建立了生产和深加工基地,又开辟了一个上规模上档次的全县最大的工业园,并且在附近将要崛起一座新的政治文化中心。
啊,栗家山,一座家乡的山!它向我们叙说了一个春天的故事,使我们看到了新年的希望。它虽然不高大、险峻和巍峨,但它的存在,已使我们领略到大山的韵味和坚强,难怪刘梦得老先生当年在和州的“陋室”里写下了千古绝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经典名家散文 15
到南水潭时,雪下得又急又猛,几乎让人透不过气。看这势头,仿佛天空本身都变成一枚枚碎片朝地面狂泻不止。雪也落在水潭,被深得近乎骇人的蓝色潭面吮吸进去。在这染成一色纯白的大地上,惟独水潭圆圆地敞开俨然巨大眸子的洞穴。
我与我的影子瑟瑟立在雪中,默不作声,只顾久久凝视这片光景。同上次来时一样,周围弥漫着令人惧怵的水声。或许因为下雪的关系,声音沉闷得多,仿佛远处传来的低鸣。我仰望未免太低的天空,继而把目光转向前方在纷飞的雪片中黑乎乎隐约浮现的南围墙。围墙不向我们诉说任何话语,显得荒凉而冷漠,名副其实是“世界尽头”。
木然伫立之间,雪在我的肩上与帽檐上越落越厚。如此下去,我们留下的脚印必将消失得无可寻觅。我打量一眼稍离开我站着的影子。影子不时用手拍落身上的`雪,眯细眼睛盯视潭面。
“是出口,没错。”影子说,“这一来,镇子就再也不能扣留我们,我们将像鸟一样自由。”
影子仰脸直视天空。旋即闭起眼睛,俨然承受甘露一般让雪花落在脸上。
“好天气,天朗气清,风与日丽。”说罢,影子笑了。看样子影子如被卸掉重枷,原来的体力正在恢复。他轻快地拖着脚步独自朝我走来。
“我感觉得出,”影子说,“这水潭的另一方肯定别有天地。你怎么样,还怕跳进这里面去?”
我摇摇头。
影子蹲下身,解开两脚的鞋带。
“站在这里都快要冻僵了,尽快跳进去好么?脱掉鞋,把两人的皮带连在一起。出去了再失散,可就白白折腾一场。”
我摘掉大校借给的帽子,拍掉雪,拿在手里望着。帽子是过去的作战帽,帽布有很多处都已磨破,颜色也已变白。想必大校如获至宝地一直藏了几十年。我把雪拍净,又戴在头上。
“我想留在这里。”我说。
影子怔怔地看着我的脸,眼神似已失去焦点。
“我已考虑成熟。”我对影子说,“是对不住你,但我从我的角度仔细考虑过。也完全清楚独自留下来将是怎样的下场。如你所说,按理两人应一道返回原来的世界,这点我也一清二楚。而且也知道这才是我应回归的现实,而逃离这现实属于错误的选择。可是我不能离开这里。”
影子双手插进衣袋,缓缓地摇了几次头:
“为什么?最近不是讲好一齐逃走的吗?所以我才制定计划,你才把我背到这里,不是么?究竟什么使你突然变心的?女人?”
“当然有这个原因。”我说,“"但不完全如此。主要是因为我有了一项发现。所以才决定留下不走。”
影子喟然长叹,再次仰首望天。
“你发现了她的心?打算同她一起在森林里生活,而把我赶走是吧?”
“再说一遍:原因不尽如此。”我说,“我发现了造就这镇子的究竟是什么。因此我有义务,也有责任留下来,你不想知道这镇子是什么造就的?”
“不想知道。”影子说,“因为我已知道,这点我早已知道。造就这镇子的是你自身,你造出了一切:围墙、河流、森林、图书馆、城门、冬天、一切一切。也包括这水潭、这雪。这点事我也清楚。”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一旦告诉你,你岂不就要这样留下来?无论如何我都想把你带到外面。你赖以生存的世界是在外面。”
影子一屁股坐在雪中,左右摇了好几次头。
“可是在发现这点之后,你再也不会听我的了吧?”
“我有我的责任。”我说,“我不能抛开自己擅自造出的人们与世界而一走了之。我是觉得对不住你,真的对不住你,不忍心同你分手。可是我必须对我所做之事负责到底。这里是我自身的世界。围墙是包围我自身的围墙,河是我在自身中流淌的河,烟是焚烧我自身的烟。”
影子站起身,定定注视水波不兴的潭面。纹线不动地伫立于联翩而降的雪花中的影子,给我以仿佛渐渐失去纵深而正在恢复原来扁平形状的印象。两人沉默良久。惟见口中呼出的白气飘往空中,倏忽消失。
“我知道阻拦也无济于事。”影子说,“问题是森林生活远比你预想的艰难。林中一切都不同于镇子。为延续生命需从事辛苦的劳作,冬天也漫长难熬。一旦进去,就别想出来。必须永远呆在森林里。”
“这些通通考虑过了。”
“仍不回心转意?”
“是的。”我回答,“我不会忘记你。在森林里我会一点点记起往日的世界。要记起的大概很多很多:各种人、各种场所、各种光、各种歌曲……”
影子在胸前几次把双手攥起又松开。他身上落的雪片给他以难以形容的阴影。那阴影仿佛在他身上不断缓缓伸缩。他一边对搓双手,一边像倾听其声音似的将头微微前倾。
“我该走了。”影子说,“也真的是奇妙,往后竟再也见不到你了。不知道最后说一句什么好。怎么也想不起简洁的字眼。”
我又一次摘下帽子拍雪,重新戴正。
“祝你幸福。”影子说,“我喜欢你来着,即使除去是你影子这点。”
“谢谢。”我说。
在水潭完全吞没影子之后,我仍然久久地凝视水面。水面未留一丝涟漪。水蓝得犹如独角兽的眼睛,且寂无声息。失去影子,使我觉得自己恍惚置身于世界的边缘。我再也无处可去,亦无处可归。此处是世界尽头,而世界尽头不通往任何地方。世界在这里终止,悄然止住脚步。
我转身离开水潭,冒雪向西山冈行进。西山冈的另一边应有镇子,有河流,有她与手风琴在图书馆等我归去。
我看见一只白色的鸟在漫天飘舞的雪花中朝南面飞去。鸟越过围墙,消失在南面大雪弥漫的空中。之后,剩下的惟有我踏雪的吱吱声。
经典名家散文 16
半夜时分,在睡意朦胧中,突然听到一声“豌豆都熟”,惊慌失措的叫着,像急急匆匆地逃离。
在城市生活,多少年没有听到鸟的叫声了。呼啸而过的火车,一路鸣笛的汽车,周而复始的叫卖,尖锐刺耳的卡拉ok,构成巨大的轰鸣。我们一直生活在喧嚣之中,退化了各种感官。
还是农村静美,在我的家乡,当走入田园的深处时,感官可以酣畅淋漓地发挥到极致,可以看到碧蓝的天空,可以嗅到幽远的花香,可以感到清风拂过肌肤,最美的是可以听到各种各样的鸟鸣。
当“布谷——”“布谷——”的叫声响起的时候,春天就来到了家乡。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在田间或是在村头,布谷一声接一声地叫个不停。不知是一只还是两只,它们总是把自己掩藏起来,在某一个地方,非常直爽地叫着,像一阵一阵的春雨洒遍家乡的各个角落。那叫声就像乡民的性格,不会敷衍应付,不会炫耀卖弄,羞涩的后面是豪爽。声声“布谷”催得乡民们心里发焦,于是,家家户户都扛起锄头,拿起铁锨,开着拖拉机或是赶着牲口,到田间开始了春忙。田地里,羊儿跑,狗儿叫,小孩满地跑,惊得麦田里的野鸡惊叫地拍打着翅膀飞跑。
也许是三五天,燕子就飞来了。它们仿佛城里人,回来后考虑的第一件事就是房子,一套房子的房价不菲呢,他们夫妇俩要建好几天。找到去年旧巢的,兴奋地叫着,呼朋引伴,邀请做客;没有巢穴的,忙碌地在水洼边叼着新泥,只有休息的时候才叫几声,算是同主人打招呼。燕子的社会生活同人类没有什么两样,建好房之后就是结婚,然后生儿育女。不久,就会见到两三只小脑袋探出巢来,叫声又细又小,充满了童稚;而当父母回来的时候,它们都变成了大嗓门,叽叽喳喳地高叫着,欢闹着,整个庭院都充满了天伦之乐。
不久,麦梢黄了,黄鹭鸟来了。黄鹭属于高端大气那种类型,它们常常停在村庄的树枝上,卖力地叫着:“各家各户,豌豆都熟。”有时候可以看见它们的身影,小巧的身体,穿着黄色的外衣,披着黑色的围巾,卖力地引吭高歌。它们生长乡村长在乡村,性格质朴,懂得感恩。庄稼哺育了它们,此刻,它们不停地催促乡民收获庄稼,“各家各户,豌豆都熟”,声音中充满了期盼,掩饰不住焦灼。
喜鹊在乡村最常见,乡民们都叫它们“脸墨喳子”,别看它们的脸黑,在乡民心中可是报喜的使者。“喜鹊叫,亲戚到。”喜鹊要是在谁家的枝头叫几声,主人的心里一整天都是甜甜的,家里要有喜事了。独特的身份使得喜鹊很高雅,它们不随意叫,叫的时候也是“喳喳”两声,余下的就是沉默。平常的时候,他们都躲在田野里,在无人的树林里筑巢生活,很少看到它们的行踪,就像是名人。只有到了过年的`时候,它们才回到村子,站在各家各户的屋顶,“喳喳”地叫着。要过年了,得给乡民们送点贺礼,捎来喜讯。
而在城市,是听不到这样的鸟鸣的。偶尔听到的一两声,要么是从鸟笼里传出,撕心裂肺的;要么是从公园里传出,声声哀怨,充满乡愁。在城市可以看到的鸟就是麻雀,它们是一群流浪汉,失去了生活的土地,它们只能在垃圾废品中谋生。即使听到了它们群居的叫声,一点也感不到快乐和谐。就像生活在被钢筋水泥隔成方格空间里的市民一样,它们各扫门前雪,甚至老死不相往来。
而听到这样的鸣叫,是需要有淡然的心情的。城里人太忙碌了,他们要忙着挣钱,买房,结婚,生子,音乐厅他们都不愿去,谁还会停下来听一听鸟鸣呢?没有人懂得鸟的语言,没有人听出鸟的亲切,鸟的欢乐,鸟的期盼,鸟的忧伤,他们和鸟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实际上,他们何曾倾听过同类甚至自己的声音呢?城市很繁华,信息很发达,他们却封闭自我,与世隔绝。
在城市生活,我却常常怀念乡村,怀念乡村的鸟鸣,聆听鸟鸣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余秋雨经典名家散文 1
夜雨诗意
早年为了学写古诗,曾买过一部线装本的《诗韵合壁》,一函共6册,字体很小,内容很多。除了供查诗韵外,它还把各种物象、各种情景、各种心绪分门别类,纂集历代相关诗句,成了一部颇为齐全的诗歌词典。过去文人要应急写诗时,查一直,套一套,很可快速地炮制出几首来。但是毫无疑问,这样写出来的诗都是不值一读的。只有在不带写诗任务时随便翻翻,看看在同一名目下中国诗化语词的多方汇集,才有一点意思。
翻来翻去,眼下出现了“夜雨”这一名目,那里的诗大多可读。既然是夜间,各种色相都隐退了,一切色彩斑斓的词汇也就失去了效能;又在下雨,空间十分逼仄,任何壮举豪情都铺展不开,诗句就不能不走向朴实,走向自身,走向情感,李商隐著名的《夜雨寄北》堪称其中典范。
光听着窗外夜色中时紧时疏的雨声,便满心都会贮足了诗。要说美,也没有什么美,屋外的路泥泞难走,院中的花零落不堪,夜行的旅人浑身湿透。但正是在这种情境下,你会感受到往常的世俗喧嚣一时浇灭,天上人间只剩下了被雨声统一的宁定,被雨声阻隔的寂寥。人人都悄然归位,死心塌地地在雨帘包围中默默端坐。外界的一切全成了想象,夜雨中的想象总是特别专注,特别遥远。
夜雨款款地剥夺了人的活力,因此夜雨中的想象又格外敏感和畏怯。这种畏怯又与某种安全感拌和在一起,凝聚成对小天地中一脉温情的自享和企盼。在夜雨中与家人围炉闲谈,几乎都不会拌嘴;在夜雨中专心攻读,身心会超常地熨帖;在夜雨中思念友人,会思念到立即寻笔写信;在夜雨中挑灯作文,文字也会变得滋润蕴藉。
在夜雨中想象最好是对富而立。黯淡的灯光照着密密的雨脚,玻璃窗冰冷冰冷,被你呵出的热气呵成一片迷雾。你能看见的东西很少,却似乎又能看得很远。风不大,轻轻一阵立即转换成渐沥雨声,转换成河中更密的涟漪,转换成路上更稠的泥泞。此时此刻,天她间再也没有什么会干扰这放任自由的'风声雨声。你用温热的手指划去窗上的雾气,看见了窗子外层无数晶莹的雨滴。新的雾气又腾上来了,你还是用手指去划,划着划着,终于划出了你思念中的名字。
夜雨是行旅的大敌。
倒不是因为夜间行路艰难,也不是因为没有带着雨鞋和伞。夜雨会使旅行者想家,想得很深很深。夜雨会使旅行者企望安逸,突然憬悟到自己身陷僻远、孤苦的处境,顾影自怜,构成万里豪情的羁绊。
不是急流险滩,不是崇山峻岭,而是夜雨,使无数旅行者顿生反悔,半途而归。我不知道法显、玄奘、郑和、鉴真、徐霞客他们在一次次夜雨中心境如何,依我看,他们最强的意志,是冲出了夜雨的包围。
如我无用之辈,常常会在大雨如注的夜晚,躲在乡村旅店里,把地图拿出来细细查看。目光在已经走过的千里之间来回,痴想着其间在夜幕雨帐笼罩下的无数江河和高山。这样的夜晚,我常常失眠。为了把这种没出息的惰怠心绪驱赶,我总会在夜雨中邀几个不相识的旅人长时间闲谈。
但是,真正让心绪复归的,完全不是这种谈话,而是第二天晴朗的早晨。雨后的清晨,铺天盖地奔泻着一种兴奋剂,让人几乎把昨夜忘却;又不能完全忘却,留下一点影子,阴阴凉凉的,添一份淡淡的惆怅。
在人生的行旅中,夜雨的魅力也深可寻探。
我相信,一次又一次,夜雨曾浇熄过突起的野心,夜雨曾平抚过狂躁的胸襟,夜雨曾阻止过一触即发的争斗,夜雨曾破灭过凶险的阴谋。当然,夜雨也所折过壮阔的宏图、勇敢的进发、火烫的情怀。
不知道历史学家有没有查过,有多少乌云密布的雨夜,悄悄地改变了中国历史的步伐。将军舒眉了,谋士自侮了,君王息怒了,英豪冷静了,侠客止步了,战鼓停息了,骏马回槽了,刀刃入鞘了,奏章中断了,敕令收回了,船楫下锚了,酒气消退了,狂欢消解了,呼吸匀停了,心律平缓了。
不知道传记学家有没有查过,一个个雨夜,扭转了多少杰出人物的生命旅程。人生许多关节点的出现常常由于偶然。种种选择发端于一颗柔弱的心,这颗心不能不受到突发性情景的执意安排。一场雨,既然可以使一位军事家转胜为败,那么,它也能使一个非军事的人生计划改弦易辙。无数偶然中隐伏着必然,换言之,堂皇的必然中遍布着偶然。人生长途延伸到一个偶然性的境遇,预定的走向也常常会扭转。因此,哪怕是夜,哪怕是雨,也默默地在历史中占据着地位。
如果人生和历史都是拔离了琐碎事物的构建,那么它们也就不属于现实世界。
于是人们每时每刻遇到的一切,都可能包孕着恢宏的蕴涵。诗人的眼光,正在于把两者钩连。夜雨中,人生和历史都在蹒跚。
渐渐,我对夜雨的诗意,有了一点新的思考。
记得几年前我在庐山上旅行的时候,常常能在荒岭草径边看到一座座坍弛在屋基,从屋基的用料看,绝不是山民的居舍,而应该是精雅别墅的所在。不知是哪些富有的雅士诗兴突发,要在这儿离群索居,独享自然。然而,他们终于没有住久,我想多半是因为无法消受荒山夜雨时可怖的氛围。但毫无疑问,此间的诗意却是焉与伦比的充沛。
去年我遇到一位美国教授,闲谈间竟也提到了夜雨。教授说,他也深深迷恋着这种诗意,所以特意在城郊的山顶造了一间考究的白木房子,只要有夜雨袭来,他就立即驾车上山。
他邀请我到他的白木房子里住几天,我至今未去,但完全能想象,我以前对夜雨的感悟与他领受的大为逆反。狼狈的苦旅不见了,荒寂的恐怖不见了,只是在紧张生活的空闲,读一首诗,亲抚一下自然,一切是那样的轻松和潇洒。
在这里,我们显然遇到了一个美学上的麻烦。某种感人的震撼和深厚的诗意似乎注定要与艰难相伴随,当现代交通工具和营造手段使夜雨完全失去了苦涩味,其间的诗意也就走向浮薄。我至今还无法适应在中国传统的山水画中加上火车、汽车和高压电线,尽管我对这种文明本身毫无推拒之意。去一趟四川恨不得能买到当天的飞机票,但家里挂的却要一幅描尽山道奇险、步履维艰的“蜀山行旅图”。在灯光灿烂的现代都市街道上驾车遇雨,实在是谈不上多少诗意的,只有一次在国外一个海滨,天色已晚,瓢泼大雨就像把我们的车摔进了大瀑布的中心,替我驾车的女士完全认不得路了,一路慌乱地在水帘和夜幕间转悠,事后倒觉得有了点诗意,原因也许正是碰到了自然所给予的艰难。
人类在与自然周旋的漫漫长途中,有时自然的暴力会把人完全吞没,如地震,如海啸,如泥石流,一时还很难从这些事端中提取出美。人至少要在有可能与自然对峙的时候才会酿造美,在这种对峙中,有时人明确无误地战胜了自然,例如汽车、电灯、柏油路的出现,产生了一种松快愉悦的美;有时人与自然较量得十分吃力,两相憋劲,势均力敌,那就会产生峻厉、庄严、扣人心弦的悲剧美。由于这种美衬托了人类严峻的生存状态,考验了人类终极性的生命力,因此显得格外动人心魄。人类的生活方式可以日新月异,但这种终极性的体验却有永久价值。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吧,历史上一切真正懂艺术的人总会着迷于这种美学形态,而希腊悲剧乃至种种原始艺术总是成为人类不衰的审美热点。过于整饬、圆熟的审美格局反射了人对自然的战胜状态和凌驾状态,可以让人产生一种方便感和舒坦感,却无法对应出一种生命考验。为此,欧洲启蒙主义的大师们不赞成法国古典主义的大一统,不赞成把人类的社会生活和艺术生活都处理成凡尔赛宫规整无比的园林一般。他们呼唤危崖、怒海、莽林,呼唤与之相对应的生命状态。这便是他们心中的诗意,狄德罗甚至直捷地说,人类生活越是精雅文明就越缺少诗意。难道是他们在抵拒现代吗?不,他们是启蒙者,分明启蒙出了一个活生生的现代。现代,本不是一种文质彬彬的搭建,而是人类的一种原始创造力的自然发展。
因此,再现代的人也愿意一再地在“蜀山行旅图”中把延绵千年的生命力重温一遍,愿意一再地品味苦涩的夜雨,然后踩着泥泞走向未来。
前不久听到有人对那些以黄土文化为背景的艺术作品提出批评,认为它们写得过土过野。这些批评家不愿意看到人类行旅上的永久性泥泞,只希望获得一点儿成果性的安慰。无论在生命意识还是在审美意识上,他们都是弱者,狄德罗所说的诗意他们无法理解。
余秋雨经典名家散文 2
我藏不住秘密,也藏不住忧伤
我藏不住秘密,也藏不住忧伤,正如我藏不住爱你的喜悦,藏不住分离时的彷徨。我就是这样坦然,你舍得伤,就伤。
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我不会留你,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如果有一天,你说还爱我,我会告诉你,其实我一直在等你;如果有一天,我们擦肩而过,我会停住脚步,凝视你远去的背影,告诉自己那个人我曾经爱过。或许人一生可以爱很多次,然而总有一个人可以让我们笑得最灿烂,哭得最透彻,想得最深切。
炊烟起了, 我在门口等你。夕阳下了, 我在山边等你。叶子黄了, 我在树下等你。月儿弯了, 我在十五等你。细雨来了, 我在伞下等你。流水冻了, 我在河畔等你。生命累了, 我在天堂等你。我们老了, 我在来生等你。能厮守到老的,不只是爱情,还有责任和习惯。
永远也不要记恨一个男人,毕竟当初,他曾爱过你,疼过你,给过你幸福。永远不要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好男人了,或许明天,你就会遇到爱你的那个男人,在你眼里,他再坏也是好。
每个人都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闯不进去。我把最深沉的秘密放在那里。你不懂我,我不怪你。每个人都有一道伤口,或深或浅....我把最殷红的鲜血涂在那里。你不懂我,我不怪你。每个人都有一行眼泪,喝下的冰冷的水,酝酿成的热泪。我把最心酸的委屈汇在那里。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假如你想要一件东西,就放它走。它若能回来找你,就永远属于你;它若不回来,那根本就不是你的。如果真的有一天,某个回不来的.人消失了,某个离不开的人离开了,也没关系。时间会把最正确的人带到你的身边,在此之前,你所要做的,是好好的照顾自己。
无论生活得多么艰难,最后你总会找到一个让你心甘情愿傻傻相伴的人。
你可以沉默不语,不管我的着急;你可以不回信息,不顾我的焦虑;你可以将我的关心,说成让你烦躁的原因;你可以把我的思念,丢在角落不屑一顾。你可以对着其他人微笑,你可以给别人拥抱,你可以对全世界好,却忘了我一直的伤心。------ 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而那,却是唯一让我变得卑微的原因。
如果,在身边的最后真的不是你。如果经历了那么多坎坷辗转后,最终还是要分开。如果故事到最后,是我们的身边都有了别的人。如果回忆,诺言和曾经相爱的决心都在现实面前变得渺小,不堪一击。不管以后如何,不管结局如何。现在的我还是愿意执着的去爱。------ 我们一起等我们的最后,最后的最后。
余秋雨经典名家散文 3
收藏昨天
经常有年轻朋友来信询问一些有关人生的大问题,我总是告诉他们,你其实已经有了一位最好的人生导师,那就是你自己。
这并非搪塞之言。人生的过程虽然会受到社会和时代的很大影响,但贯穿首尾的基本线索总离不开自己的个体生命。个体生命的完整性、连贯性会构成一种巨大的力量,使人生的任何一个小点都指向着整体价值。一个人突然地沮丧绝望、自暴自弃、挺而走险,常常是因为产生了精神上的"短路",如果在那个时候偶然翻检出一张自己童年时代的照片或几页做中学生时写下的日记,细细凝视,慢慢诵读,很可能会心情缓释、眉宇舒展,返回到平静的理性状态。其间的力量,来自生命本身,远远大于旁人的劝解。
拿起自己十岁时候的照片,不是感叹韶华易逝,青春不再,而长久地逼视那双清澈无邪的眼睛,它提醒你,正是你,曾经有过那么强的光亮,那么大的空间,那么多的可能,而这一切并未全然消逝;它告诉你,你曾经那么纯净,那么轻松,今天让你苦恼不堪的一切本不属于你。这时,你发现,早年自己的眼神发出了指令,要你去找回自己的财宝,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放回原处。除了照片,应该还有其它更多的信号,把我们的生命连贯起来。
为此,真希望世间能有更多的人珍视自己的每一步脚印,勤于记录,乐于重温,敢于自嘲,善于修正,让人生的前前后后能够互相灌溉,互相滋润。其实,中国古代显赫之家一代代修续家谱也是为了前后之间互相灌溉、互相滋润,你看在家谱中呈现出来的那个清晰有序的时间过程是那么有力,使前代为后代而自律,使后代为前代而自强,真可谓生生不息。个人的生命也是一个前后互济的时间过程,如能留诸记忆,定会产生一种回荡激扬的动力循环,让人长久受益。一个人就像一个家族一样,是不是有身份、有信誉、有责任,就看是否能把完整的演变脉络认真留存。
我们也许已经开始后悔,未能把过去那些珍贵的生活片段保存下来,殊不知,多少年后,我们又会后悔今天。如果有一天,我们突然发现,投身再大的事业也不如把自己的人生当作一个事业,聆听再好的故事也不如把自己的人生当作一个故事,我们一定会动手动笔,做一点有意思的事情。不妨把这样的事情称之为"收藏人生的游戏"。让今天收藏昨天,让明天收藏今天,在一截一截的收藏中,原先的断片连成了长线,原先的水潭连成了大河,而大河,就不会再有腐臭和干涸的危险。
绝大多数的人生都是平常的,而平常也正是人生的正统形态。岂能等待自己杰出之后再记载?杰出之所以杰出,是因为罕见,我们把自己连接于罕见,岂不冒险?既然大家都很普通,那么就不要鄙视世俗年月、庸常岁序。不孤注一掷,不赌咒发誓,不祈求奇迹,不想入非非,只是平缓而负责地一天天走下去,走在记忆和向往的双向路途上,这样,平常中也就出现了滋味,出现了境界。珠穆朗玛峰的山顶上寒冷透骨,已经无所谓境界,世上第一等的境界都在平实的`山河间。秋风起了,芦苇白了,渔舟远了,炊烟斜了,那里,便是我们生命的起点和终点。
想到起点和终点,我们的日子空灵了又实在了,放松了又紧迫了,看穿了又认真了。外力终究是外力,生命的教师只能是生命本身。那么,就让我们安下心来,由自己引导自己,不再在根本问题上左顾右盼。
左顾右盼,大漠荒荒,其实自己的脚印能踩出来的只是一条线。不管这条线多么自由弯曲,也就是这么一条。要实实在在地完成这一条线,就必须把一个个脚印连在一起,如果完全舍弃以往的痕迹,那么,谁会在意大地上那些零碎的步履?我在沙漠旅行时曾一次次感叹:只有连贯,而且是某种曲线连贯,才会留下一点美,反之,零碎的脚印,只能是对自己和沙漠的双重糟践。
我最合适什么?最做不得什么?容易上当的弯路总是出现在何处?最能诱惑我的陷阱大致是什么样的?具备什么样的契机我才能发挥最大的魁力?在何种气氛中我的身心才能全方位地安顿?……这一切,都是生命历程中特别重要的问题,却只能在自己以往的体验中慢慢爬剔。昨天已经过去又没有过去,经过一夜风干,它已成为一个深奥的课堂。这个课堂里没有其他学生,只有你,而你也没有其它更重要的课堂。
因此,收藏人生,比收藏书籍、古董更加重要。收藏在木屋里,收藏在小河边,在风夕雨夜点起一盏灯,盘点查看一番,第二天风和日丽,那就拿出来晾晾晒晒。
余秋雨经典名家散文 4
生命是一树花开
生命,是一树花开,或安静或热烈,或寂寞或璀璨。日子,就在岁月的年轮中渐次厚重,那些天真的、跃动的、抑或沉思的灵魂,就在繁华与喧嚣中,被刻上深深浅浅、或浓或淡的印痕。
很欣赏这样一句话:生命,是一场虚妄。其实,经年过往,每个人何尝不是在这场虚妄里跋涉?在真实的笑里哭着,在真实的哭里笑着,一笺烟雨,半帘幽梦,有许多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生活,不是不寂寞,只是不想说。
于无声处倾听凡尘落素,渐渐明白:人生,总会有许多无奈,希望、失望、憧憬、彷徨,苦过了,才知甜蜜;痛过了,才懂坚强;傻过了,才会成长。生命中,总有一些令人唏嘘的空白,有些人,让你牵挂,却不能相守;有些东西,让你羡慕,却不能拥有;有些错过,让你留恋,却终生遗憾。
在这喧闹的凡尘,我们都需要有适合自己的地方,用来安放灵魂。也许是一座安静宅院,也许是一本无字经书,也许是一条迷津小路。只要是自己心之所往,都是驿站,为了将来起程不再那么迷惘。
深深懂得: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符合想象,有些时候,山是水的故事,云是风的.故事;也有些时候,星不是夜的故事,情不是爱的故事。生命的旅途中,有许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许多事看着看着就淡了,有许多梦做着做着就断了,有许多泪流着流着就干了。人生,原本就是风尘中的沧海桑田,只是,回眸处,世态炎凉演绎成了苦辣酸甜。
盈一抹领悟,收藏点点滴滴的快乐,经年流转,透过指尖的温度,期许岁月静好,这一路走来,你会发现,生活于我们,温暖,一直是一种牵引,不是吗?于生活的海洋中踏浪,云帆尽头,轻回眸,处处是别有洞天,云淡风轻。
做错了,改正一下;伤心了,痛哭一下;厌倦了,回望一下;活累了,休息一下;绝望了,无奈一下。有时候,失望,也是一种幸福。因为有所期待,才会失望。有时候,遗憾,也是一种幸福,因为还有令你遗憾的事情。幸福,其实很简单。平静的呼吸,仔细的聆听,微笑着生活;有人爱,有事做,有所期待;不慌乱,不迷茫,无悔人生。
幸福,其实在路上。走一步,有一步的风景;进一步,有一步的欣喜;退一步,有一步的心境。给生命一个微笑的理由,别让心承载太多的负重;给自己一个取暖的方式,以风的执念求索,以莲的姿态恬淡,将岁月打磨成人生枝头最美的风景。
余秋雨经典名家散文 5
旧屋与旗袍
旧屋,是指我出生并生活到将近十岁离开的屋子,地处浙江慈溪桥头镇车头村一个叫高地地的宅落里。从我出生到离开,桥头镇都属余姚县,好像是一九七九年划入慈溪的。
旧屋所在,是地道的农村,唯一的热闹去处是一华里之外的桥头镇,但那只是一截临河的窄街,一座普通的石桥,几家小小的店铺,每天清晨有一点买卖农产品的集市,走几步就完了。
越是无处可去,屋子对人就越是重要。
我家屋子不是独立的,是一排长楼中的一户。这排长楼不知是余家哪一代祖先建造的,在我出生之时早已破旧。长楼朝南,分七个单元,东边三个,西边三个,中间一个是公共活动场所,叫“堂前”,我想最早应该是安置祖宗牌位和祭祀的地方。我家是紧挨“堂前”的西边第一家,进出的门户要通过“堂前”。从格局看,应该是这排楼中最重要的一个单元,估计在建楼之初,我家祖先属于长子、大房。
从“堂前”进门便是“前间”,中间摆了一张八仙桌。一看便知,这是我家待客、供香、摆酒、祭祖的礼仪场所,尽管在我记忆中,它是那样的狭窄和简陋。
在全村,这间屋子最热闹,夜间经常坐满了人。因此,在西墙前面排着很多长凳,来人多了,就把长凳拉开搁在四周。一条长凳上挤四个人,前前后后又站着很多人。从后面看去,这些坐着、站着的人都黑森森的看不清面目,又都显得十分高大。影子塞满了四边墙壁,有几个头影还映到天花板上去了。
光源在八仙桌上,是一个小油碟,上面斜搁着一根灯草,火苗像一粒拉长了的黄豆,一抖一抖。火苗映着一个短发女子的脸,她才二十出头,眸子安静,脸带羞涩,正在埋头书写。她,就是我妈妈。
妈妈是全村唯一有文化的'人,因此无论白天、夜晚,她都要给全村乡亲读信、写信、记账、算账。
村民不管隐私不隐私的,全村基本上又都算本家,一家有信全村听,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无上的消遣。我相信,从小习惯了上海思维的妈妈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诵读一家私信,一开始一定很不习惯。她会用眼色询问上门来求她读信的那个妇人,要不要请别人离开一下。
那位妇人一定不会理解妈妈的眼色,妈妈这才慌忙看一下四周,开始移过信纸。读信时,妈妈会把声音尽量放轻,但她发现,越轻,凑过来的脑袋就越多,而他们口中吐出的劣质烟气也越是呛人。时间一长,她也就放开了声音。
妈妈嫁到这个村子的时候,穿的是旗袍。旗袍是在上海做的,很合身,但对高地地的人来说,却是奇装异服。
结婚那天下轿,穿的是织锦缎旗袍,酒红色中盘旋着宝蓝色,让村里人眼前一亮。但村里人更注意的是新娘子的容貌。而且,乡下人历来把大户人家小姐的嫁妆看成又高又远的事,即使从眼前擦过,也只当戏文传奇,不会用寻常目光评判。美丽的婚服穿过一次也就压到箱底去了,没有机会再穿,成了一个缥缈而匆忙的回忆。
但是第二天,村里人奇怪了,新娘子还是穿着旗袍,只不过换成阴丹士林的,一色正蓝,与织锦缎那件一样合身。更奇怪的是,她居然穿着这身旗袍拎着篮子到河边淘米、洗菜去了。
在妈妈看来,阴丹士林旗袍就是工作服。这身旗袍的颜色比村里其他女人的服装都要单一,而且料子也极普通。
妈妈出门很少,但不管走到哪里,稍一回身,总能看到窗口、门边星星点点注视的目光。她以为是乡亲们对新人好奇,便红脸低头,用微笑打一个没有具体对象的招呼,快步回家了,而不知道麻烦主要出在那身旗袍。
祖母也来自上海,当然看不出妈妈的旗袍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这个儿媳妇处处让她顺眼。直到有一天,祖父的堂弟余孝宏先生对妈妈说了一句话,才传达出了一个村庄对一种服装的嘀咕。
孝宏爷爷坐在草垛边的石墩上,叫了一声妈妈的小名。这小名,是他从祖母的呼叫声中听来的,他与祖母同辈,这么叫很合适。
妈妈停步,恭敬地等他说话。
他说:“你这种穿法是朱家的,这里不这么穿。“
妈妈看了一眼自己的旗袍,没有听懂他的话,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鲁迅经典名家散文 1
《雪》
暖国的雨,向来没有变过冰冷的坚硬的灿烂的雪花。博识的人们觉得他单调,他自己也以为不幸否耶?江南的雪,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那是还在隐约着的青春的消息,是极壮健的处子的皮肤。雪野中有血红的宝珠山茶,白中隐青的单瓣梅花,深黄的磬口的蜡梅花;雪下面还有冷绿的杂草。蝴蝶确乎没有;蜜蜂是否来采山茶花和梅花的蜜,我可记不真切了。但我的眼前仿佛看见冬花开在雪野中,有许多蜜蜂们忙碌地飞着,也听得他们嗡嗡地闹着。
孩子们呵着冻得通红,像紫芽姜一般的小手,七八个一起来塑雪罗汉。因为不成功,谁的父亲也来帮忙了。罗汉就塑得比孩子们高得多,虽然不过是上小下大的一堆,终于分不清是壶卢还是罗汉;然而很洁白,很明艳,以自身的滋润相粘结,整个地闪闪地生光。孩子们用龙眼核给他做眼珠,又从谁的母亲的脂粉奁中偷得胭脂来涂在嘴唇上。这回确是一个大阿罗汉了。他也就目光灼灼地嘴唇通红地坐在雪地里。
第二天还有几个孩子来访问他;对了他拍手,点头,嘻笑。但他终于独自坐着了。晴天又来消释他的皮肤,寒夜又使他结一层冰,化作不透明的水晶模样;连续的晴天又使他成为不知道算什么,而嘴上的胭脂也褪尽了。
但是,朔方的雪花在纷飞之后,却永远如粉,如沙,他们决不粘连,撒在屋上,地上,枯草上,就是这样。屋上的`雪是早已就有消化了的,因为屋里居人的火的温热。别的,在晴天之下,旋风忽来,便蓬勃地奋飞,在日光中灿灿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雾,旋转而且升腾,弥漫太空,使太空旋转而且升腾地闪烁。
在无边的旷野上,在凛冽的天宇下,闪闪地旋转升腾着的是雨的精魂……
是的,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鲁迅经典名家散文 2
《野草题辞》
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
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我对于这死亡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曾经存活。死亡的生命已经朽腐。我对于这朽腐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还非空虚。
生命的泥委弃在地面上,不生乔木,只生野草,这是我的罪过。
野草,根本不深,花叶不美,然而吸取露,吸取水,吸取陈死人的血和肉,各各夺取它的生存。当生存时,还是将遭践踏,将遭删刈,直至于死亡而朽腐。
但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
我自爱我的野草,但我憎恶这以野草作装饰的`地面。
地火在地下运行,奔突;熔岩一旦喷出,将烧尽一切野草,以及乔木,于是并且无可朽腐。
但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
天地有如此静穆,我不能大笑而且歌唱。天地即不如此静穆,我或者也将不能。我以这一丛野草,在明与暗,生与死,过去与未来之际,献于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之前作证。
为我自己,为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我希望这野草的死亡与朽腐,火速到来。要不然,我先就未曾生存,这实在比死亡与朽腐更其不幸。
去罢,野草,连着我的题辞!
鲁迅经典名家散文 3
《秋夜》
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这上面的夜的天空,奇怪而高,我生平没有见过这样奇怪而高的天空。他仿佛要离开人间而去,使人们仰面不再看见。然而现在却非常之蓝,闪闪地着几十个星星的眼,冷眼。他的口角上现出微笑,似乎自以为大有深意,而将繁霜洒在我的园里的野花上。
我不知道那些花草真叫什么名字,人们叫他们什么名字。我记得有一种开过极细小的粉红花,现在还开着,但是更极细小了,她在冷的夜气中,瑟缩地做梦,梦见春的到来,梦见秋的到来,梦见瘦的.诗人将眼泪擦在她最末的花瓣上,告诉她秋虽然来,冬虽然来,而此后接着还是春,蝴蝶乱飞,蜜蜂都唱起春词来了。她于是一笑,虽然颜色冻得红惨惨地,仍然瑟缩着。
枣树,他们简直落尽了叶子。先前,还有一两个孩子来打他们别人打剩的枣子,现在是一个也不剩了,连叶子也落尽了。他知道小粉红花的梦,秋后要有春;他也知道落叶的梦,春后还是秋。他简直落尽叶子,单剩干子,然而脱了当初满树是果实和叶子时候的弧形,欠伸得很舒服。但是,有几枝还低亚着,护定他从打枣的竿梢所得的皮伤,而最直最长的几枝,却已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使天空闪闪地鬼眼;直刺着天空中圆满的月亮,使月亮窘得发白。
鬼眼的天空越加非常之蓝,不安了,仿佛想离去人间,避开枣树,只将月亮剩下。然而月亮也暗暗地躲到东边去了。而一无所有的干子,却仍然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一意要制他的死命,不管他各式各样地着许多蛊惑的眼睛。
哇的一声,夜游的恶鸟飞过了。
我忽而听到夜半的笑声,吃吃地,似乎不愿意惊动睡着的人,然而四围的空气都应和着笑。夜半,没有别的人,我即刻听出这声音就在我嘴里,我也即刻被这笑声所驱逐,回进自己的房。灯火的带子也即刻被我旋高了。
后窗的玻璃上丁丁地响,还有许多小飞虫乱撞。不多久,几个进来了,许是从窗纸的破孔进来的。他们一进来,又在玻璃的灯罩上撞得丁丁地响。一个从上面撞进去了,他于是遇到火,而且我以为这火是真的。两三个却休息在灯的纸罩上喘气。那罩是昨晚新换的罩,雪白的纸,折出波浪纹的叠痕,一角还画出一枝猩红色的栀子。
猩红的栀子开花时,枣树又要做小粉红花的梦,青葱地弯成弧形了……我又听到夜半的笑声;我赶紧砍断我的心绪,看那老在白纸罩上的小青虫,头大尾小,向日葵子似的,只有半粒小麦那么大,遍身的颜色苍翠得可爱,可怜。
我打一个呵欠,点起一支纸烟,喷出烟来,对着灯默默地敬奠这些苍翠精致的英雄们。
鲁迅经典名家散文 4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相传叫作百草园。现在是早已并屋子一起卖给朱文公的子孙了,连那最末次的相见也已经隔了七八年,其中似乎确凿只有一些野草;但那时却是我的乐园。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会啪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臃肿的根。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于是常常拔它起来,牵连不断地拔起来,也曾因此弄坏了泥墙,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块根像人样。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椹要好得远。
长的草里是不去的,因为相传这园里有一条很大的赤练蛇。
长妈妈曾经讲给我一个故事听:先前,有一个读书人住在古庙里用功,晚间,在院子里纳凉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答应着,四面看时,却见一个美女的'脸露在墙头上,向他一笑,隐去了。他很高兴;但竟给那走来和他夜谈的老和尚识破了机关。说他脸上有些妖气,一定遇见“美女蛇”了;这是人首蛇身的怪物,能唤人名,倘一答应,夜间便要来吃这人的肉的。他自然吓得要死,而那老和尚却道无妨,给他一个小盒子,说只要放在枕边,便可高枕而卧。他虽然照样办,却总是睡不着,——当然睡不着的。到半夜,果然来了,沙沙沙!门外像是风雨声。他正抖作一团时,却听得豁的一声,一道金光从枕边飞出,外面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那金光也就飞回来,敛在盒子里。后来呢?后来,老和尚说,这是飞蜈蚣,它能吸蛇的脑髓,美女蛇就被它治死了。
结末的教训是:所以倘有陌生的声音叫你的名字,你万万不可答应他。
这故事很使我觉得做人之险,夏夜乘凉,往往有些担心,不敢去看墙上,而且极想得到一盒老和尚那样的飞蜈蚣。走到百草园的草丛旁边时,也常常这样想。但直到现在,总还没有得到,但也没有遇见过赤练蛇和美女蛇。叫我名字的陌生声音自然是常有的,然而都不是美女蛇。
冬天的百草园比较的无味;雪一下,可就两样了。拍雪人(将自己的全形印在雪上)和塑雪罗汉需要人们鉴赏,这是荒园,人迹罕至,所以不相宜,只好来捕鸟。薄薄的雪,是不行的;总须积雪盖了地面一两天,鸟雀们久已无处觅食的时候才好。扫开一块雪,露出地面,用一支短棒支起一面大的竹筛来,下面撒些秕谷,棒上系一条长绳,人远远地牵着,看鸟雀下来啄食,走到竹筛底下的时候,将绳子一拉,便罩住了。但所得的是麻雀居多,也有白颊的“张飞鸟”,性子很躁,养不过夜的。
这是闰土的父亲所传授的方法,我却不大能用。明明见它们进去了,拉了绳,跑去一看,却什么都没有,费了半天力,捉住的不过三四只。闰土的父亲是小半天便能捕获几十只,装在叉袋里叫着撞着的。我曾经问他得失的缘由,他只静静地笑道:你太性急,来不及等它走到中间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人要将我送进书塾里去了,而且还是全城中称为最严厉的书塾。也许是因为拔何首乌毁了泥墙罢,也许是因为将砖头抛到间壁的梁家去了罢,也许是因为站在石井栏上跳了下来罢……都无从知道。总而言之:我将不能常到百草园了。Ade,我的蟋蟀们!Ade,我的覆盆子们和木莲们!......
出门向东,不上半里,走过一道石桥,便是我先生的家了。从一扇黑油的竹门进去,第三间是书房。中间挂着一块匾道:三味书屋;匾下面是一幅画,画着一只很肥大的梅花鹿伏在古树下。没有孔子牌位,我们便对着那匾和鹿行礼。第一次算是拜孔子,第二次算是拜先生。
第二次行礼时,先生便和蔼地在一旁答礼。他是一个高而瘦的老人,须发都花白了,还戴着大眼镜。我对他很恭敬,因为我早听到,他是本城中极方正,质朴,博学的人。
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东方朔也很渊博,他认识一种虫,名曰“怪哉”,冤气所化,用酒一浇,就消释了。我很想详细地知道这故事,但阿长是不知道的,因为她毕竟不渊博。现在得到机会了,可以问先生。
“先生,‘怪哉’这虫,是怎么一回事?”我上了生书,将要退下来的时候,赶忙问。
“不知道!”他似乎很不高兴,脸上还有怒色了。
我才知道做学生是不应该问这些事的,只要读书,因为他是渊博的宿儒,决不至于不知道,所谓不知道者,乃是不愿意说。年纪比我大的人,往往如此,我遇见过好几回了。
我就只读书,正午习字,晚上对课。先生最初这几天对我很严厉,后来却好起来了,不过给我读的书渐渐加多,对课也渐渐地加上字去,从三言到五言,终于到七言了。
三味书屋后面也有一个园,虽然小,但在那里也可以爬上花坛去折腊梅花,在地上或桂花树上寻蝉蜕。最好的工作是捉了苍蝇喂蚂蚁,静悄悄地没有声音。然而同窗们到园里的太多,太久,可就不行了,先生在书房里便大叫起来:
“人都到那里去了!”
便一个一个陆续走回去;一同回去,也不行的。他有一条戒尺,但是不常用,也有罚跪的规则,但也不常用,普通总不过瞪几眼,大声道:
“读书!”
大家放开喉咙读一阵书,真是人声鼎沸。有念“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的,有念“笑人齿缺曰狗窦大开”的(语出《幼学琼林·身体》),有念“上九潜龙勿用”的(语出《易经》,原为初九潜龙勿用),有念“厥土下上上错厥贡苞茅橘柚”的……(语出《尚书》中的《禹贡》)先生自己也念书。后来,我们的声音便低下去,静下去了,只有他还大声朗读着:
“铁如意,指挥倜傥,一座皆惊呢~~;金叵罗,颠倒淋漓噫,千杯未醉嗬~~……”(语出《李克用置酒三垂冈赋》是清末诗人刘翰所作的一首诗词)
我疑心这是极好的文章,因为读到这里,他总是微笑起来,而且将头仰起,摇着,向后面拗过去,拗过去。
读书入神的时候,于我们是很相宜的。有几个便用纸糊的盔甲套在指甲上做戏。我是画画儿,用一种叫作“荆川纸”的,蒙在小说的绣像上一个个描下来, 像习字时候的影写一样。读的书多起来,画的画也多起来;书没有读成,画的成绩却不少了,最成片段的是《荡寇志》和《西游记》的绣像,都有一大本。后来,为要钱用,卖给了一个有钱的同窗了。他的父亲是开锡箔店的;听说现在自己已经做了店主,而且快要升到绅士的地位了。这东西早已没有了吧。
朱自清经典名家散文 1
《荷塘月色》
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在这满月的光里,总该另有一番样子吧。月亮渐渐地升高了,墙外马路上孩子们的欢笑,已经听不见了;妻在屋里拍着闰儿,迷迷糊糊地哼着眠歌。我悄悄地披了大衫,带上门出去。
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这是一条幽僻的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荷塘四面,长着许多树,蓊蓊郁郁的。路的一旁,是些杨柳,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树。没有月光的晚上,这路上阴森森的,有些怕人。今晚却很好,虽然月光也还是淡淡的。
路上只我一个人,背着手踱着。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世界里。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而杨柳最多。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只在小路一旁,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月光留下的。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但杨柳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树梢上隐隐约约的是一带远山,只有些大意罢了。树缝里也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忽然想起采莲的事情来了。采莲是江南的旧俗,似乎很早就有,而六朝时为盛;从诗歌里可以约略知道。采莲的是少年的女子,她们是荡着小船,唱着艳歌去的。采莲人不用说很多,还有看采莲的人。那是一个热闹的季节,也是一个风流的季节。梁元帝《采莲赋》里说得好:
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鷁首徐回,兼传羽杯;欋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
可见当时嬉游的光景了。这真是有趣的事,可惜我们现在早已无福消受了。
于是又记起《西洲曲》里的句子: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今晚若有采莲人,这儿的莲花也算得“过人头”了;只不见一些流水的影子,是不行的。这令我到底惦着江南了。——这样想着,猛一抬头,不觉已是自己的门前;轻轻地推门进去,什么声息也没有,妻已睡熟好久了。
朱自清经典名家散文 2
《匆匆》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是有人偷了他们罢:那是谁?又藏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现在又到了哪里呢?
我不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日子;但我的手确乎是渐渐空虚了。在默默里算着,八千多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去;象针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
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中间,又怎样的匆匆呢?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太阳他有脚啊,轻轻悄悄地挪移了;我也茫茫然跟着旋转。于是——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边垮过,从我脚边飞去了。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着面叹息。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
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的我能做些什么呢?只有 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在八千多日的匆匆里,除徘徊外,又剩些什么呢?过去的日子如轻烟却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我留着些什么痕迹呢?我何曾留着象游丝样的痕迹呢?我赤裸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地回去罢?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啊?
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朱自清经典名家散文 3
背影
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
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父亲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回家变卖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惨澹,一半为了丧事,一半为了父亲赋闲。丧事完毕,父亲要到南京谋事,我也要回北京念书,我们便同行。
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须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去。父亲因为事忙,本已说定不送我,叫旅馆里一个熟识的茶房陪我同去。他再三嘱咐茶房,甚是仔细。但他终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颇踌躇了一会。其实我那年已二十岁,北京已来往过两三次,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了。他踌躇了一会,终于决定还是自己送我去。我再三劝他不必去;他只说:“不要紧,他们去不好!”
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行李太多了,得向脚夫行些小费才可过去。他便又忙着和他们讲价钱。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终于讲定了价钱;就送我上车。他给我拣定了靠车门的一张椅子;我将他给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座位。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要警醒些,不要受凉。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只是白托!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我现在想想,我那时真是太聪明了。
我说道:“爸爸,你走吧。”他往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往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儿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谋生,独力支持,做了许多大事。哪知老境却如此颓唐!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但最近两年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我北来后,他写了一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厉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朱自清经典名家散文 4
《春》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风轻悄悄的,草软绵绵的。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里带着甜味儿,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野花遍地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花丛里,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的。
“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风里带来些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儿,还有各种花的香,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鸟儿将巢安在繁花嫩叶当中,高兴起来了,呼朋引伴地卖弄清脆的喉咙,唱出宛转的曲子,跟轻风流水应和着。牛背上牧童的短笛,这时候也成天在嘹亮地响着。
雨是最寻常的,一下就是三两天。可别恼。看,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人家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树叶儿却绿得发亮,小草也青得逼你的眼。傍晚时候,上灯了,一点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这安静而和平的夜。在乡下,小路上,石桥边,有撑起伞慢慢走着的人;还有地里工作的农民,披着蓑戴着笠。他们的草屋,稀稀疏疏的,在雨里静默着。
天上风筝渐渐多了,地上孩子也多了。城里乡下,家家户户,老老小小,也赶趟儿似的,一个个都出来了。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各做各的一份儿事去,“一年之计在于春”;刚起头儿,有的是工夫,有的是希望。
春天像刚落地的娃娃,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它生长着。
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着,走着。
春天像健壮的青年,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他领着我们上前去。
朱自清经典名家散文 5
《如面谈》
朋友送来一匣信笺,笺上刻着两位古装的人,相对拱揖,一旁题了“如面谈”三个大字。是明代钟惺的尺牍选第一次题这三个字,这三个字恰说出了写信的用处。信原是写给“你”或“你们几个人”看的;原是“我”对“你”或“你们几个人”的私人谈话,不过是笔谈罢了。对谈的人虽然亲疏不等,可是谈话总不能像是演说的样子,教听话的受不了。写信也不能像作论的样子,教看信的受不了,总得让看信的觉着信里的话是给自己说的才成。这在乎各等各样的口气。口气合式,才能够“如面谈”。但是写信究竟不是“面谈”;不但不像“面谈”时可以运用声调表情姿态等等,并且老是自己的独白,没有穿插和掩映的方便,也比“面谈”难。写信要“如面谈”,比“面谈”需要更多的心思和技巧,并不是一下笔就能做到的。
可是在一种语言里,这种心思和技巧,经过多少代多少人的运用,渐渐的程式化。只要熟习了那些个程式,应用起来,“如面谈”倒也不见得怎样难。我们的文言信,就是久经程式化了的,写信的人利用那些程式,可以很省力的写成合式的,多多少少“如面谈”的信。若教他们写白话,倒不容易写成这样像信的信。
《两般秋雨随笔》记着一个人给一个妇人写家信,那妇人要照她说的写,那人周章了半天,终归搁笔。他没法将她说的那些话写成一封像信的信。文言信是有样子的,白话信压根儿没有样子;那人也许觉得白话压根儿就不能用来写信。同样心理,测字先生代那些不识字的写信,也并不用白话;他们宁可用那些不通的文言,如“来信无别”之类。我们现在自然相信白话可以用来写信,而且有时也实行写白话信。但是常写白话文的人,似乎除了胡适之先生外,写给朋友的信,还是用文言的时候多,这只要翻翻现代书简一类书就会相信的。原因只是一个“懒”字。文言信有现成的程式,白话信得句句斟酌,好像作文一般,太费劲,谁老有那么大工夫?文言至今还能苟偷懒,慢慢找出些白话应用文的程式,文言就真“死”了。
林语堂先生在《论语录体之用》(《论语》二十六期)里说过:一人修书,不曰“示悉”,而曰“你的芳函接到了”,不曰“至感”“歉甚”,而曰“很感谢你”“非常惭愧”,便是噜哩噜苏,文章不经济。“示悉”,“至感”,“歉甚”,都是文言信的程式,用来确是很经济,很省力的。但是林先生所举的三句“噜哩噜苏”的白话,恐怕只是那三句文言的直译,未必是实在的例子。我们可以说“来信收到了”,“感谢”,“对不起”,“对不起得很”,用不着绕弯儿从文言直译。——若真有这样绕弯儿的`,那一定是新式的测字先生!这几句白话似乎也是很现成,很经济的。字数比那几句相当的文言多些,但是一种文体有一种经济的标准,白话的字句组织与文言不同,它们其实是两种语言,繁简当以各自的组织为依据,不当相提并论。白话文固然不必全合乎口语,白话信却总该是越能合乎口语,才越能“如面谈”。这几个句子正是我们口头常用的,至少是可以上口的,用来写白话信,我想是合式的。麻烦点儿的是“敬启者”,“专此”,“敬请大安”,这一套头尾。这是一封信的架子;有了它才像一封信,没有它就不像一封信。“敬启者”如同我们向一个人谈话,开口时用的“我对你说”那句子,“专此”“敬请大安”相当于谈话结束时用的“没有什么啦,再见”那句子。但是“面谈”不一定用这一套儿,往往只要一转脸向着那人,就代替了那第一句话,一点头就代替了那第二句话。这是写信究竟不“如面谈”的地方。现在写白话信,常是开门见山,没有相当于“敬启者”的套头。但是结尾却还是装上的多,可也只用“此祝健康!”“祝你进步!”“祝好!”一类,像“专此”“敬请大安”那样分截的形式是不见了。“敬启者”的渊源是很悠久的,司马迁《报任少卿书》开头一句是“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少卿足下”,“再拜言”就是后世的“敬启者”。“少卿足下”在“再拜言”之下,和现行的格式将称呼在“敬启者”前面不一样。既用称呼开头,“敬启者”原不妨省去;现在还因循的写着,只是遗形物罢了。写白话信的人不理会这个,也是自然而然的。“专此”“敬请大安”下面还有称呼作全信的真结尾,也可算是遗形物,也不妨省去。但那“套头”差不多全剩了形式,这“套尾”多少还有一些意义,白话信里保存着它,不是没有理由的。
在文言信里,这一套儿有许多变化,表示写信人和受信人的身份。如给父母去信,就须用“敬禀者”,“谨此”,“敬请福安”,给前辈去信,就须用“敬肃者”,“敬请道安”,给后辈去信,就须用“启者”,“专泐”,“顺问近佳”之类,用错了是会让人耻笑的——尊长甚至于还会生气。
白话信的结尾,虽然还没讲究到这些,但也有许多变化;那些变化却只是修辞的变化,并不表明身份。
因为是修辞的变化,所以不妨掉掉笔头,来点新鲜花样,引起看信人的趣味,不过总也得和看信人自身有些关切才成。如“敬祝抗战胜利”,虽然人同此心,但是“如面谈”的私人的信里,究竟嫌肤廓些。又如“谨致民族解放的敬礼”,除非写信人和受信人的双方或一方是革命同志,就不免不亲切的毛病。
朱自清经典名家散文 6
《说话》
有人爱说,有人不爱说。哑子虽然不说,却也有那伊伊呀呀的声音,指指点点的手势。说话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天天说话,不见得就会说话;许多人说了一辈子话,没有说好过几句话。所谓“辩士的舌锋”、“三寸不烂之舌”等赞词,正是物稀为贵的证据;文人们讲究“吐属”,也是同样的道理。我们并不想做辩士,说客,文人,但是人生不外言动,除了动就只有言,所谓人情世故,一半儿是在说话里。
古文《尚书》里说,“唯口,出好兴戎,”一句话的影响有时是你料不到的,历史和小说上有的是例子。说话即使不比作文难,也决不比作文容易。
有些人会说话不会作文,但也有些人会作文不会说话。
说话像行云流水,不能够一个字一个字推敲,因而不免有疏漏散漫的地方,不如作文的谨严。但那些行云流水般的自然,却决非一般文章所及。——文章有能到这样境界的,简直当以说话论,不再是文章了。但是这是怎样一个不易到的境界!我们的文章,哲学里虽有“用笔如舌”一个标准,古今有几个人真能“用笔如舌”呢?不过文章不甚自然,还可成为功力一派,说话是不行的;说话若也有功力派,你想,那怕真够瞧的!说话到底有多少种,我说不上。约略分别:向大家演说,讲解,乃至说书等是一种,会议是一种,公私谈判是一种,法庭受审是一种,向新闻记者谈话是一种;——这些可称为正式的。朋友们的闲谈也是一种,可称为非正式的。正式的并不一定全要拉长了面孔,但是拉长了的时候多。
这种话都是成片断的,有时竟是先期预备好的。只有闲谈,可以上下古今,来一个杂拌儿;说是杂拌儿,自然零零碎碎,成片段的是例外。闲谈说不上预备,满是将话搭话,随机应变。说预备好了再去“闲”谈,那岂不是个大笑话?这种种说话,大约都有一些公式,就是闲谈也有——“天气”常是闲谈的发端,就是一例。但是公式是死的,不够用的,神而明之还在乎人。会说的教你眉飞色舞,不会说的教你昏头搭脑,即使是同一个意思,甚至同一句话。
我国人很早就讲究说话。《左传》,《国策》,《世说》是我们的三部说话的经典。一是外交辞令,一是纵横家言,一是清谈。你看他们的话多么婉转如意,句句字字打进人心坎里。还有一部《红楼梦》,里面的.对话也极轻松,漂亮。此外汉代贾君房号为“语妙天下”,可惜留给我们的只有这一句赞词;明代柳敬亭的说书极有大名,可惜我们也无从领略。近年来的新文学,将白话文欧化,从外国文中借用了许多活泼的,精细的表现,同时暗示我们将旧来有些表现重新咬嚼一番。这却给我们的语言一种新风味,新力量。
加以这些年说话的艰难,使一般报纸都变乖巧了,他们知道用侧面的,反面的,夹缝里的表现了。这对于读者是一种不容避免的好训练;他们渐渐敏感起来了,只有敏感的人,才能体会那微妙的咬嚼的味儿。这时期说话的艺术确有了相当的进步。
论说话艺术的文字,从前著名的似乎只有韩非的《说难》,那是一篇剖析入微的文字。现在我们却已有了不少的精警之作,鲁迅先生的《立论》就是的。这可以证明我所说的相当的进步了。
我国人对于说话的态度,最高的是忘言,但如禅宗“教”人“将嘴挂在墙上”,也还是免不了说话。其次是慎言,寡言,讷于言。这三样又有分别:慎言是小心说话,小心说话自然就少说话,少说话少出错儿。
寡言是说话少,是一种深沉或贞静的性格或品德。讷于言是说不出话,是一种浑厚诚实的性格或品德。
这两种多半是生成的。第三是修辞或辞令。至诚的君子,人格的力量照彻一切的阴暗,用不着多说话,说话也无须乎修饰。
只知讲究修饰,嘴边天花乱坠,腹中矛戟森然,那是所谓小人;他太会修饰了,倒教人不信了。
他的戏法总有让人揭穿的一日。
我们是介在两者之间的平凡的人,没有那伟大的魄力,可也不至于忘掉自己。只是不能无视世故人情,我们看时候,看地方,看人,在礼貌与趣味两个条件之下,修饰我们的说话。这儿没有力,只有机智;真正的力不是修饰所可得的。我们所能希望的只是:说得少,说得好。
徐志摩经典名家散文 1
《丑西湖》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我们太把西湖看理想化了。夏天要算是西湖浓妆的时候,堤上的杨柳绿成一片浓青,里湖一带的荷叶荷花也正当满艳,朝上的烟雾,向晚的晴霞,哪样不是现成的诗料,但这西姑娘你爱不爱?我是不成,这回一见面我回头就逃!什么西湖这简直是一锅腥臊的热汤!
西湖的水本来就浅,又不流通,近来满湖又全养了大鱼,有四五十斤的,把湖里袅袅婷婷的水草全给咬烂了,水混不用说,还有那鱼腥味儿顶叫人难受。说起西湖养鱼,我听得有种种的说法,也不知哪样是内情:有说养鱼甘脆是官家谋利,放着偌大一个鱼沼,养肥了鱼打了去卖不是顶现成的;有说养鱼是为预防水草长得太放肆了怕塞满了湖心,也有说这些大鱼都是大慈善家们为要延寿或是求子或是求财源茂健特为从别地方买了来放生在湖里的,而且现在打鱼当官是不准。不论怎么样,西湖确是变了鱼湖了。六月以来杭州据说一滴水都没有过,西湖当然水浅得像个干血痨的美女,再加那腥味儿!
今年南方的热,说来我们住惯北方的也不易信,白天热不说,通宵到天亮也不见放松,天天大太阳,夜夜满天星,节节高的一天暖似一天。杭州更比上海不堪,西湖那一洼浅水用不到几个钟头的晒就离滚沸不远什么,四面又是山,这热是来得去不得,一天不发大风打阵,这锅热汤,就永远不会凉。我那天到了晚上才雇了条船游湖,心想比岸上总可以凉快些。好,风不来还熬得,风一来可真难受极了,又热又带腥味儿,真叫人发眩作呕,我同船一个朋友当时就病了,我记得红海里两边的沙漠风都似乎较为可耐些!夜间十二点我们回家的时候都还是热虎虎的。还有湖里的蚊虫!简直是一群群的大水鸭子!我一生定就活该。
这西湖是太难了,气味先就不堪。再说沿湖的去处,本来顶清淡宜人的一个地方是平湖秋月,那一方平台,几棵杨柳,几折回廊,在秋月清澈的凉夜去坐着看湖确是别有风味,更好在去的人绝少,你夜间去总可以独占,唤起看守的人来泡一碗清茶,冲一杯藕粉,和几个朋友闲谈着消磨他半夜,真是清福。
我三年前一次去有琴友有笛师,躺平在杨树底下看揉碎的月光,听水面上翻响的幽乐,那逸趣真不易。西湖的俗化真是一日千里,我每回去总添一度伤心:雷峰也羞跑了,断桥折成了汽车桥,哈得在湖心里造房子,某家大少爷的汽油船在三尺的柔波里兴风作浪,工厂的烟替代了出岫的`霞,大世界以及什么舞台的锣鼓充当了湖上的啼莺,西湖,西湖,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这回连平湖秋月也给糟蹋了,你信不信?
船家,我们到平湖秋月去,那边总还清静。
平湖秋月?先生,清静是不清静的,格歇开了酒馆,酒馆着实闹忙哩,你看,望得见的,穿白衣服的人多煞勒瞎,扇子□得活血血的,还有唱唱的,十七八岁的姑娘,听听看是无锡山歌哩,胡琴都蛮清爽的
那我们到楼外楼去吧。谁知楼外楼又是一个伤心!原来楼外楼那一楼一底的旧房子斜斜的对着湖心亭,几张揩抹得发白光的旧桌子,一两个上年纪的老堂倌,活络络的鱼虾,滑齐齐的莼莱,一壶远年,一碟盐水花生,我每回到西湖往往偷闲独自跑去领略这点子古色古香,靠在阑干上从堤边杨柳荫里望滟滟的湖光,晴有晴色,雨雪有雨雪的景致,要不然月上柳梢时意味更长,好在是不闹,晚上去也是独占的时候多,一边喝着热酒,一边与老堂倌随便讲讲湖上风光,鱼虾行市,也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但这回连楼外楼都变了面目!地址不曾移动,但翻造了三层楼带屋顶的洋式门面,新漆亮光光的刺眼,在湖中就望见楼上电扇的疾转,客人闹盈盈的挤着,堂倌也换了,穿上西崽的长袍,原来那老朋友也看不见了,什么闲情逸趣都没有了!
我们没办法移一个桌子在楼下马路边吃了一点东西,果然连小菜都变了,真是可伤。泰戈尔来看了中国,发了很大的感慨。他说,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民族像你们这样蓄意的制造丑恶的精神。怪不过老头牢骚,他来时对中国是怎样的期望(也许是诗人的期望),他看到的又是怎样一个现实!狄更生先生有一篇绝妙的文章,是他游泰山以后的感想,他对照西方人的俗与我们的雅,他们的唯利主义与我们的闲暇精神。他说只有中国人才真懂得爱护自然,他们在山水间的点缀是没有一点辜负自然的;实际上他们处处想法子增添自然的美,他们不容许煞风景的事业。他们在山上造路是依着山势回环曲折,铺上本山的石子,就这山道就饶有趣味,他们宁可牺牲一点便利。
不愿斫丧自然的和谐。所以他们造的是妩媚的石径;欧美人来时不开马路就来穿山的电梯。他们在原来的石块上刻上美秀的诗文,漆成古色的青绿,在苔藓间掩映生趣;反之在欧美的山石上只见雪茄烟与各种生意的广告。他们在山林丛密处透出一角寺院的红墙,西方人起的是几层楼嘈杂的旅馆。听人说中国人得效法欧西,我不知道应得自觉虚心做学徒的究竟是谁?
这是十五年前狄更生先生来中国时感想的一节。我不知道他现在要是回来看看西湖的成绩,他又有什么妙文来颂扬我们的美德!
说来西湖真是个爱伦内。论山水的秀丽,西湖在世界上真有位置。那山光,那水色,别有一种醉人处,叫人不能不生爱。
但不幸杭州的人种(我也算是杭州人),也不知怎的,特别的来得俗气来得陋相。不读书人无味,读书人更可厌,单听那一口杭白,甲隔甲隔的,就够人心烦!看来杭州人话会说(杭州人真会说话!),事也会做,近年来就事业方面看,杭州的建设的确不少,例如西湖堤上的六条桥就全给拉平了替汽车公司帮忙;但不幸经营山水的风景是另一种事业,决不是开铺子、做官一类的事业。平常布置一个小小的园林,我们尚且说总得主人胸中有些丘壑,如今整个的西湖放在一班大老的手里,他们的脑子里平常想些什么我不敢猜度,但就成绩看,他们的确是只图每年我们杭州商界收入的总数增加多少的一种头脑!
开铺子的老班们也许沾了光,但是可怜的西湖呢?分明天生俊俏的一个少女,生生的叫一群粗汉去替她涂脂抹粉,就说没有别的难堪情形,也就够煞风景又煞风景!天啊,这苦恼的西子!
但是回过来说,这年头哪还顾得了美不美!江南总算是天堂,到今天为止。别的地方人命只当得虫子,有路不敢走,有话不敢说,还来搭什么臭绅士的架子,挑什么够美不够美的鸟眼?们的谈兴,从风起直到风定,从下午直到深夜,我分明记得,我们俩在沉酣的论辩中遗忘了一切。
今天国内的状况不又是一幅大西洋的天变?我们有胆量进去吗?难得是少数能共患难的旅伴;叔和,你是我们的一个,如何你等不得浪静就与我们永别了?叔和,说他的体气,早就是一个弱者;但如其一个不坚强的体壳可以包容一团坚强的精神,叔和就是一个例。叔和生前没有仇人,他不能有仇人;但他自有他不能容忍的物件:他恨混淆的思想,他恨腌躜的人事。
他不轻易斗争;但等他认定了对敌出手时,他是最后回头的一个。叔和,我今天又走上了风雨中的甲板,我不能不悼惜我侣伴的空位!
徐志摩经典名家散文 2
《陌上花开》
我把我的爱情上了把锁,只在看得到你微笑的地方微笑,然后昂首,前行。
在你铭记时我揣度完了你的言语,甚至没什么缘由,就悄然离开。
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我以为你想我了,呼出一口气,才知道是感冒了。在没你日子里,我变得落寞,心也敏感很多。
其实我要的不多,只要你在下雨的天气里为我撑把伞,一起走过我们的风风雨雨。让我在伞下看得见你的温柔。看男男女女,在身边走过,然后我泪流满面,因为想念。
有些东西是痛苦的源头,我希望你只会是我幸福的起始。可是,我错了,我忘了我一不小心就跌入了,沉了,然后浸了我一世的忧伤。
害怕释迦的轮回,怕今生的梦要来世再现还需补齐上一世欠下的债,来世的期盼又要继续走向……那么爱的不浓不淡,也是成了我今生的念了,我负的债又是些什么?习惯性的用时光的冗长形容他人艰涩的笑容,用岁月的短暂来描述我短暂的青春。也许不该这样对待我的年华,它有它的美丽,只是被我搁置到舔伤的角落。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已在漠视身边的人和物了,仅偶尔的想念起那些美好的回忆,只是忧伤太重,湿了眼眸,也是理所应当。
开始喜欢在深夜里敲响的键盘声,亢奋了自己,也敲醒了身边的人。然后在室友的咕哝声中湮没了那一摞的寂寞。不喜欢大学里的英语,无聊的'让人长了一身的虱子,更是发痒。有时候竟期盼着来一场大病,如此便可集中精力去对付病菌,忘却掉些许聊奈。有时候想要肆无忌惮下,都没了勇气。有些话不敢直说,怕尖锐的言辞成了把血淋淋的刀,亦成了韩寒的翻版,愤世嫉俗。
我在逃,一直都在躲避着一切无关自己的风月,不料想,这一步依旧要自己去跨。每次在人群里被透视,假装骄傲的走过,然后就想起了你。
我想也许在我还记得你的喜好,远远观望着你,或许这就是幸福,想象着陌上花开,苍白了一生的等待。
妈妈说,不要再钻牛角尖了。爸爸说,回家吧,我和你妈都担心你。
他们怕我丢了我自己,其实我是知道的。可是,对不起,我已经进去了,再也出不来了。
突然某天,我瞥见爸爸有了银丝,老妈也长出了第一条皱纹,仿佛我的世界瞬间坍塌了,很多情感随着泪水决堤……
毕竟是两代的的人,这差距是没法缩小的,可我不能再让他们忧心了。我记忆中的某些东西开始流失了,不再做一些触不到的梦了。也许会说我是颓废与萎靡不振,但我真的开始在努力过我自己的生活,黑夜里透着玻璃张望着,我看到了我的花缓缓的开了……
徐志摩经典名家散文 3
《吊刘叔和》
一向我的书桌上是不放相片的。这一月来有了两张,正对我的坐位,每晚更深时就只他们俩看着我写,伴着我想;院子里偶尔听着一声清脆,有时是虫,有时是风卷败叶,有时,我想象,是我们亲爱的故世人从坟墓的那一边吹过来的消息。
伴着我的一个是小,一个是老:小的就是我那三月间死在柏林的彼得,老的是我们钟爱的刘叔和,老老。彼得坐在他的小皮椅上,抿紧着他的小口,圆睁着一双秀眼,仿佛性急要妈拿糖给他吃,多活灵的神情!但在他右肩的空白上分明题着这几行小字:我的小彼得,你在时我没福见你,但你这可爱的遗影应该可以伴我终身了。老老是新长上几根看得见的上唇须,在他那件常穿的缎褂里欠身坐着,严正在他的眼内,和蔼在他的口颔间。
让我来看。有一天我邀他吃饭,他来电说病了不能来,顺便在电话中他说起我的彼得。(在襁褓时的彼得,叔和在柏林也曾见过。)他说我那篇悼儿文做得不坏;有人素来看不起我的笔墨的,他说,这回也相当的赞许了。我此时还分明汜得他那天通电时着了寒发沙的嗓音!我当时回他说多谢你们夸奖,但我却觉得凄惨因为我同时不能忘记那篇文字的代价。是我自己的爱儿。过于几天适之来说老老病了,并且他那病相不好,方才我去看他,他说适之我的日子已经是可数的了。他那时住在皮宗石家里。
我最后见他的一次,他已在医院里。他那神色真是不好,我出来就对人讲,他的病中医叫做湿瘟,并且我分明认得它,他那眼内的钝光,面上的涩色,一年前我那表兄沈叔薇弥留时我曾经见过可怕的认识,这侵蚀生命的病征。可怜少鳏的老老,这时候病榻前竟没有温存的看护;我与他说笑:至少在病苦中有妻子毕竟强似没妻子,老老,你不懊丧续弦不及早吗?那天我喂了他一餐,他实在是动弹不得;但我向他道别的时候,我真为他那无告的情形不忍。(在客地的单身朋友们,这是一个切题的教训,快些成家,不过于挑剔了吧;你放平在病榻上时才知道没有妻子的悲惨!到那时,比如叔和,可就太晚了。)
叔和没了,但为你,叔和,我却不曾掉泪。这年头也不知怎的,笑自难得,哭也不得容易。你的死当然是我们的悲痛,但转念这世上惨澹的生活其实是无可沾恋,趁早隐了去,谁说一定不是可羡慕的幸运?况且近年来我已经见惯了死,我再也不觉着它的可怕。可怕是这烦嚣的尘世:蛇蝎在我们的脚下,鬼祟在市街上,霹雳在我们的头顶,噩梦在我们的周遭。在这伟大的迷阵中,最难得的是遗忘;只有在简短的遗忘时我们才有机会恢复呼吸的自由与心神的愉快。谁说死不就是个悠久的遗忘的境界?谁说墓窟不就是真解放的进门?
但是随你怎样看法,这生死间的隔绝,终究是个无可奈何的事实,死去的不能复活,活着的不能到坟墓的那一边去探望。
到绝海里去探险我们得合伙,在大漠里游行我们得结伴;我们到世上来做人,归根说,还不只是惴惴的来寻访几个可以共患难的朋友,这人生有时比绝海更凶险,比大漠更荒凉,要不是这点子友人的同情我第一个就不敢向前迈步了,叔和真是我们的一个。他的性情是不可信的温和:顶好说话的老老但他每当论事,却又绝对的不苟同,他的议论,在他起劲时,就比如山壑间雨后的乱泉,石块压不住它,蔓草掩不住它。谁不记得他那永远带伤风的嗓音,他那永远不平衡的肩背,他那怪样的激昂的神情?通伯在他那篇《刘叔和》里说起当初在海外老老与傅孟真的豪辩,有时竟连呐呐不多言的他,也免不了加入他们的战队。
这三位衣常敝,履无不穿的大贤,在伦敦东南隅的陋巷,点煤汽油灯的斗室里,真不知有多少次借光柏拉图与卢骚与斯宾塞的迷力,欺骗他们告空虚的肠胃至少在这一点他们三位是一致同意的!但通伯却忘了告诉我们他自己每回入战团时的特别情态,我想我应得替他补白。我方才用乱泉比老老,但我应得说他是一窜野火,焰头是斜着去的;傅孟真,不用说,更是一窜野火,更猖獗,焰头是斜着来的;这一去一来就发生了不得开交的冲突。在他们最不得开交时,劈头下去了一剪冷水,两窜野火都吃了惊,暂时翳了回去。那一剪冷水就是通伯;他是出名浇冷水的圣手。
啊,那些过去的日子!枕上的`梦痕,秋雾里的远山。我此时又想起初渡太平洋与大西洋时的情景了。我与叔和同船到美国,那时还不熟;后来同在纽约一年差不多每天会面的,但最不可忘的是我与他同渡大西洋的日子。那时我正迷上尼采,开口就是那一套沾血腥的字句。
我仿佛跟着查拉图斯脱拉登上了哲理的山峰,高空的清气在我的肺里,杂色的人生横亘在我的眼下,船过必司该海湾的那天,天时骤然起了变化:岩片似的黑云一层层累叠在船的头顶,不漏一丝天光,海也整个翻了,这里一座高山,那边一个深谷,上腾的浪尖与下垂的云爪相互的纠拿着;风是从船的侧面来的,夹着铁梗似粗的暴雨,船身左右侧的倾欹着。这时候我与叔和在水发的甲板上往来的走那里是走,简直是滚,多强烈的震动!霎时间雷电也来了,铁青的云板里飞舞着万道金蛇,涛响与雷声震成了一片喧阗,大西洋险恶的威严在这风暴中尽情的披露了,人生,我当时指给叔和说,有时还不止这凶险,我们有胆量进去吗?那天的情景益发激动了我们的谈兴,从风起直到风定,从下午直到深夜,我分明记得,我们俩在沉酣的论辩中遗忘了一切。
今天国内的状况不又是一幅大西洋的天变?我们有胆量进去吗?难得是少数能共患难的旅伴;叔和,你是我们的一个,如何你等不得浪静就与我们永别了?叔和,说他的体气,早就是一个弱者;但如其一个不坚强的体壳可以包容一团坚强的精神,叔和就是一个例。叔和生前没有仇人,他不能有仇人;但他自有他不能容忍的物件:他恨混淆的思想,他恨腌躜的人事。
他不轻易斗争;但等他认定了对敌出手时,他是最后回头的一个。叔和,我今天又走上了风雨中的甲板,我不能不悼惜我侣伴的空位!
徐志摩经典名家散文 4
《一封信》
得到你的信,像是掘到了地下的珍藏,一样的希罕,一样的宝贵。
看你的信,像是看古代的残碑,表面是模糊的,意致却是深微的。
又像是在尼罗河旁边幕夜,在月亮正照着金字塔的时候,梦见一个穿黄金袍服的帝王,对着我作谜语,我知道他的意思,他说:“我无非是一个体面的木乃伊;”
又像是我在这重山脚下半夜梦醒时,听见松林里夜鹰的可怜的遭人厌毁的鸟,他虽则没有子规那样天赋的妙舌,但我却懂得他的怨愤,他的理想,他的急调是他的嘲讽与咒诅;我知道他怎样的鄙蔑一切,鄙蔑光明,鄙蔑烦嚣的燕雀,也鄙弃自喜的画眉;又像是我在普陀山发现的一个奇景;外面看是一大块岩石,但里面却早被海水蚀空,只剩罗汉头似的一个脑壳,每次海涛向这岛身搂抱时,发出极奥妙的音响,像是情话,像是咒诅,像是祈祷,在雕空的石笋、钟乳间呜咽,像大和琴的谐音在皋雪格的古寺的花椽、石楹间回荡——但除非你有耐心与勇气,攀下几重的石岩,俯身下去凝神的察看与倾听,你也许永远不会想象,不必说发现这样的秘密;又像是……但是我知道,朋友,你已经听够了我的比喻。也许你愿意听我自然的嗓音与不做作的语调,不愿意收受用幻想的亮箔包裹着的话,虽则,我不能不补一句,你自己就是最喜欢从一个弯曲的白银喇叭里,吹弄你的古怪的调子。
你说:“风大土大,生活干燥。”这话仿佛是一阵奇怪的凉风,使我感觉一个恐怖的'战栗;像一团飘零的秋叶,使我的灵魂里掉下一滴悲悯的清泪。
我的记忆里,我似乎自信,并不是没有葡萄酒的颜色与香味,并不是没有妩媚的微笑的痕迹,我想我总可以抵抗你那句灰色的语调的影响——是的,昨天下午我在田里散步的时候,我不是分明看见两块凶恶的黑云消灭在太阳猛烈的光焰里,五只小山羊,兔子一样的白净,听着她们妈的吩咐在路旁寻草吃,三个捉草的小孩在一个稻屯前抛掷镰刀;自然的活泼给我不少的鼓舞,我对着白云里矗着的宝塔喊说我知道生命是有意趣的。
今天太阳不曾出来。一捆捆的云在空中紧紧的挨着,你的那句话碰巧又添—亡了几重云蒙,我又疑惑我昨天的宣言丁。
我也觉得奇怪,朋友,何以你那句话在我的心里,竟像白垩涂在玻璃上,这半透明的沉闷是一种很巧妙的刑罚;我差不多要喊痛了。
我向我的窗外望,暗沉沉的一片,也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日光更不必想,他早巳离别了,那边黑蔚蔚的是林子,树上,我知道,是夜鹗的寓处,树下累累的在初夜的微芒中排列着,我也知道。是坟墓,僵的白骨埋在硬的泥里,磷火也不见一星,这样的静,这样的惨,黑夜的胜利是完全的了。
我闭着眼向我的灵府里问讯,呀,我竟寻不到一个与干燥脱离的生活的意象,干燥像一个影子,永远跟着生活的脚后,又像是葱头的葱管,永远附着在生活的头顶,这是一件奇事。
朋友,我抱歉,我不能答复你的话,虽则我很想,我不是爽恺的西风,吹不散天上的云罗,我手里只有一把粗拙的泥锹,如其有美丽的理想或是希望要埋葬,我的工作倒是现成的——我也有过我的经验。
朋友,我并且恐怕,说到最后,我只得收受你的影响,因为你那句话已经凶狠的咬入我的心里,像一个有毒的蝎子,已经沉沉的压在我的心上,像一块盘陀石,我只能忍耐,我只能忍耐……
冰心经典名家散文 1
《谈生命》
我不知道生命是什么,我只能说生命像什么。
生命像东流的一江春水,他从生命最高处发源,冰雪是他的前身。他聚集起许多细流,合成一股有力的洪涛,向下奔注,他曲折地穿过了悬崖削壁,冲倒了层沙积土,挟卷着滚滚的沙石,快乐勇敢地流走,一路上他享受着他所遭遇的一切:有时候他遇到巉岩前阻,他愤激地奔腾了起来,怒吼着,回旋着,前波后浪地起伏催逼,直到他过了,冲倒了这危崖他才心平气和地一泻千里。有时候他经过了细细的平沙,斜阳芳草里,看见了夹岸的桃花,他快乐而又羞怯,静静地流着,低低地吟唱着,轻轻地度过这一段浪漫的行程。有时候他遇到暴风雨,这激电,这迅雷,使他的心魂惊骇,疾风吹卷起他,大雨击打着他,他暂时浑浊了,扰乱了,而雨过天晴,只加给他许多新生的力量。有时候他遇到了晚霞和新月,向他照耀,向他投影,清冷中带些幽幽的温暖:这时他只想憩息,只想睡眠,而那股前进的力量,仍催逼着他向前走……终于有一天,他远远地望见了大海,呵!他已经到了行程的终结,这大海,使他屏息,使他低头,她多么辽阔,多么伟大!多么光明,又多么黑暗!大海庄严的伸出臂儿来接引他,他一声不响地流入她的怀里。他消融了归化了,说不上快乐,也没有悲哀!也许有一天,他再从海上蓬蓬的雨点中升起,飞向西来,再形成一道江流,再冲倒两旁的石壁,再来寻夹岸的桃花。
然而我不敢说来生,也不敢信来生!
生命像一棵小树,他从地底聚集起许多生力,在冰雪下欠伸,在早春润湿的泥土中,勇敢快乐地破壳出来。他也许长在平原上、岩石上、城墙上,只要他抬头看见了天,呵!看见了天!他便伸出嫩叶来吸收空气,承受日光,在雨中吟唱,在风中跳舞。他也许受着大树的荫遮,也许受着大树的覆压,而他青春生长的力量,终使他穿枝拂叶地挣脱了出来,在烈日下挺立抬头!他遇着骄奢的春天,他也许开出满树的繁花,蜂蝶围绕着他飘翔喧闹,小鸟在他枝头欣赏唱歌,他会听见黄莺清吟,杜鹃啼血,也许还听见枭鸟的怪鸣。他长到最茂盛的中年,他伸展出他如盖的浓荫,来荫庇树下的幽花芳草,他结出累累的果实,来呈现大地无尽的甜美与芳馨。秋风起了,将他叶子,由浓绿吹到绯红,秋阳下他再有一番的庄严灿烂,不是开花的骄傲,也不是结果的快乐,而是成功后的宁静和怡悦!终于有一天,冬天的朔风,把他的黄叶干枝,卷落吹抖,他无力的在空中旋舞,在根下呻吟,大地庄严地伸出臂儿来接引他,他一声不响的.落在她的怀里。他消融了,归化了,他说不上快乐,也没有悲哀!也许有一天,他再从地下的果仁中,破裂了出来,又长成一棵小树,再穿过丛莽的严遮,再来听黄莺的歌唱。
然而我不敢说来生,也不敢信来生。
宇宙是一个大生命,我们是宇宙大气风吹草动之一息。江流入海,叶落归根,我们是大生命中之一叶,大生命中之一滴。在宇宙的大生命中,我们是多么卑微,多么渺小,而一滴一叶的活动生长合成了整个宇宙的进化运行。要记住:不是每一道江流都能入海,不流动的便成了死湖;不是每一粒种子都能成树,不生长的便成了空壳!生命中不是永远快乐,也不是永远痛苦,快乐和痛苦是相生相成的。等于水道要经过不同的两岸,树木要经过常变的四时。在快乐中我们要感谢生命,在痛苦中我们也要感谢生命。快乐固然兴奋,苦痛又何尚不美丽?我曾读到一个警句,是“愿你生命中有够多的云翳,来造成一个美丽的黄昏。”世界、国家和个人的生命中的云翳没有比今天再多的了。
冰心经典名家散文 2
《闲情》
雨声渐渐的住了,窗帘后隐隐的透进清光来。推开窗户一看,呀!凉云散了,树叶上的残滴,映着月儿,好似萤光千点,闪闪烁烁的动着。——真没想到苦雨孤灯之后,会有这么一幅清美的图画!
凭窗站了一会儿,微微的觉得凉意侵入。转过身来,忽然眼花缭乱,屋子里的别的东西,都隐在光云里;一片幽辉,只浸着墙上画中的安琪儿。——这白衣的安琪儿,抱着花儿,扬着翅儿,向着我微微的笑。
“这笑容仿佛在哪儿看见过似的,什么时候,我曾……”我不知不觉的便坐在窗口下想,——默默的想。
严闭的心幕,慢慢的拉开了,涌出五年前的一个印象。——一条很长的古道。驴脚下的泥,兀自滑滑的。田沟里的水,潺潺的流着。近村的绿树,都笼在湿烟里。弓儿似的新月,挂在树梢。一边走着,似乎道旁有一个孩子,抱着一堆灿白的东西。驴儿过去了,无意中回头一看。——他抱着花儿,赤着脚儿,向着我微微的笑。
“这笑容又仿佛是哪儿看见过似的!”我仍是想——默默的想。
又现出一重心幕来,也慢慢的拉开了,涌出十年前的一个印象。——茅檐下的雨水,一滴一滴落到衣上来。土阶边的水泡儿,泛来泛去的乱转。门前的麦垄和葡萄架子,都濯得新黄嫩绿的非常鲜丽。——一会儿好容易雨晴了,连忙走下坡儿去。迎头看见月儿从海面上来了,猛然记得有件东西忘下了,站住了,回过头来。这茅屋里的老妇人——她倚着门儿,抱着花儿,向着我微微的笑。这同样微妙的神情,好似游丝一般,飘飘漾漾的合了扰来,绾在一起。
这时心下光明澄静,如登仙界,如归故乡。眼前浮现的三个笑容,一时融化在爱的调和里看不分了。
七百字的一篇短文,不施藻饰,不加雕琢,只是随意点染,勾画了三个画面:一位画中的小天使,一位路旁的村姑,一位茅屋里的老妇人,各自捧着一束花。
没有一点声音,只有三幅画面。三束白花衬托着笑靥,真诚、纯净、自然。然而,万籁无声中,又分明隐约地听到一支宛转轻盈的抒情乐曲。小提琴声不绝如缕,低回倾诉,使人悠悠然于心旌神摇中不知不觉地随它步入一片宁谧澄静的天地,而且深深地陶醉了。待你定睛寻觅时,琴声戛然而止。曲终人不见,只有三张笑靥,三束白花,一片空灵。空灵中似乎飘浮着若远若近的笑声,那么轻柔,那么甜美,注溢着纯真的爱。
于是,你沉入无限遐思,眼前见一片澄静。“如登仙界,如归故乡。”恍惚间,你找到真、善、美——人们追求的最高境界弟弟从我头上,拔下发针来,很小心的挑开了一本新寄来的月刊。看完了目录,便反卷起来,握在手里笑说:“莹哥,你真是太沉默了,一年无有消息。”
我凝思地,微微答以一笑。
是的,太沉默了!然而我不能,也不肯忙中偷闲;不自然地,造作地,以应酬为目的地,写些东西。病的神慈悲我,竟赐予我以最清闲最幽静的七天。除了一天几次吃药的时间,是苦的以外,我觉得没有一时,不沉浸在轻微的愉快之中。——庭院无声。枕簟生凉。温暖的阳光,穿过苇帘,照在淡黄色的壁上。浓密的树影,在微风中徐徐动摇。窗外不时的有好鸟飞鸣。这时世上一切,都已抛弃隔绝,一室便是宇宙,花影树声,都含妙理。是一年来最难得的光阴呵,可惜只有七天!黄昏时,弟弟归来,音乐声起,静境便砉然破了。一块暗绿色的绸子,蒙在灯上,屋里一切都是幽凉的,好似悲剧的'一幕。镜中照见自己玲珑的白衣,竟悄然的觉得空灵神秘。当屋隅的四弦琴,颤动着,生涩的,徐徐奏起。两个歌喉,由不同的调子,渐渐合一。由悠扬,而宛转;由高吭,而沉缓的时候,怔忡的我,竟感到了无限的怅惘与不宁。小孩子们真可爱,在我睡梦中,偷偷的来了,放下几束花,又走了。小弟弟拿来插在瓶里,也在我睡梦中,偷偷的放在床边几上。——开眼瞥见了,黄的和白的,不知名的小花,衬着淡绿的短瓶。……原是不很香的,而每朵花里,都包含着天真的友情。
终日休息着,睡和醒的时间界限,便分得不清。有时在中夜,觉得精神很圆满。——听得疾雷杂以疏雨,每次电光穿入,将窗台上的金钟花,轻淡清澈的映在窗帘上,又急速的隐抹了去。而余影极分明的,印在我的脑膜上。我看见“自然”的淡墨画,这是第一次。
得了许可,黄昏时便出来疏散。轻凉袭人。迟缓的步履之间,自觉很弱,而弱中隐含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愉快。这情景恰如小时在海舟上,——我完全不记得了,是母亲告诉我的,——众人都晕卧,我独不理会,颠顿的自己走上舱面,去看海。凝注之顷,不时的觉得身子一转,已跌坐在甲板上,以为很新鲜,很有趣。每坐下一次,便喜笑个不住,笑完再起来,希望再跌倒。忽忽又是十余年了,不想以弱点为愉乐的心情,至今不改。
一个朋友写信来慰问我,说:“东波云‘因病得闲殊不恶’,我亦生平善病者,故知能闲真是大工夫,大学问。……如能于养神之外,偶阅《维摩经》尤妙,以天女能道尽众生之病,断无不能自己其病也!恐扰清神,余不敢及。”因病得闲,是第一慊心事,但佛经却没有看。
冰心经典名家散文 3
《梦》
她回想起童年的生涯,真是如同一梦罢了!穿着黑色带金线的军服,佩着一柄短短的军刀,骑在很高大的白马上,在海岸边缓辔徐行的时候,心里只充满了壮美的快感,几曾想到现在的自己,是这般的静寂,只拿着一枝笔儿,写她幻想中的情绪呢?她男装到了十岁,十岁以前,她父亲常常带她去参与那军人娱乐的宴会。朋友们一见都夸奖说,"好英武的一个小军人!今年几岁了?"父亲先一面答应着,临走时才微笑说,"他是我的儿子,但也是我的女儿。"
她会打走队的鼓,会吹召集的喇叭。知道毛瑟枪里的机关。也会将很大的炮弹,旋进炮腔里。五六年父亲身畔无意中的训练,真将她做成很矫健的小军人了。
别的方面呢?平常女孩子所喜好的事,她却一点都不爱。这也难怪她,她的四围并没有别的`女伴,偶然看见山下经过的几个村里的小姑娘,穿着大红大绿的衣裳,裹着很小的脚。匆匆一面里,她无从知道她们平居的生活。而且她也不把这些印象,放在心上。一把刀,一匹马,便堪过尽一生了!女孩子的事,是何等的琐碎烦腻呵!当探海的电灯射在浩浩无边的大海上,发出一片一片的寒光,灯影下,旗影下,两排儿沉豪英毅的军官,在剑佩锵锵的声里,整齐严肃的一同举起杯来,祝中国万岁的时候,这光景,是怎样的使人涌出慷慨的快乐的眼泪呢?
她这梦也应当到了醒觉的时候了!人生就是一梦么?
十岁回到故乡去,换上了女孩子的衣服,在姊妹群中,学到了女儿情性:五色的丝线,是能做成好看的活计的;香的,美丽的花,是要插在头上的;镜子是妆束完时要照一照的;在众人中间坐着,是要说些很细腻很温柔的话的;眼泪是时常要落下来的。女孩子是总有点脾气,带点娇贵的样子的。
这也是很新颖,很能造就她的环境--但她父亲送给她的一把佩刀,还长日挂在窗前。拔出鞘来,寒光射眼,她每每呆住了。白马呵,海岸呵,荷枪的军人呵......模糊中有无穷的怅惘。姊妹们在窗外唤她,她也不出去了。站了半天,只掉下几点无聊的眼泪。
她后悔么?也许是,但有谁知道呢!军人的生活,是怎样的造就了她的性情呵!黄昏时营幕里吹出来的笳声,不更是抑扬凄婉么?世界上软款温柔的境地,难道只有女孩儿可以占有么?海上的月夜,星夜,眺台,一个人独立倚枪翘首的时候:沉沉的天幕下,人静了,海也浓睡了,--"海天以外的家!"这时的情怀,是诗人的还是军人的呢?是两缕悲壮的丝交纠之点呵!
除了几点无聊的英雄泪,还有甚么?她安于自己的境地了!生命如果是圈儿般的循环,或者便从"将来",又走向"过去"的道上去,但这也是无聊呵!
十年深刻的印象,遗留于她现在的生活中的,只是矫强的性质了--她依旧是喜欢看那整齐的步伐,听那悲壮的军笳。但与其说她是喜欢看,喜欢听,不如说她是怕看,怕听罢。
横刀跃马,和执笔沉思的她,原都是一个人,然而时代将这些事隔开了......
童年!只是一个深刻的梦么?
冰心经典名家散文 4
《往事(一)之七》
父亲的朋友送给我们两缸莲花:一缸是红的,一缸是白的,都摆在院子里。
八年之久,我没有在院子里看莲花了——但故乡的园院里,却有许多:不但有并蒂的,还有三蒂的,四蒂的,都是红莲。
九年前的'一个月夜,祖父和我在园里乘凉。祖父笑着和我说:“我们园里最初开三蒂莲的时候,正好我们大家庭中添了你们三个姊妹。大家都喜欢,说是应了花瑞。”
半夜里听见繁杂的雨声,早起是浓阴的天,我觉得有些烦闷。从窗内往外看时,那一朵白莲已经谢了,白瓣儿小船般散飘在水面。梗上只留下小小的莲蓬,和几根淡黄色的花须。那一朵红莲,昨夜还是菡萏的,今晨却开满了,亭亭地在绿叶中间立着。
仍是不适意!——徘徊了一会儿,窗外雷声作了,大雨接着就来,愈下愈大。那朵红莲,被那紧密的雨点,打得左右欹斜。在无遮蔽的天空之下,我不敢下阶去,也无法可想。
对屋里母亲唤着,我连忙走过去,坐在母亲旁边——一回头忽然看见红莲旁边的一个大荷叶,慢慢的倾侧了来,正覆盖在红莲上面……我不宁的心绪散尽了!
雨势并不减退,红莲却不摇动了。雨点不住的打着,只能在勇敢慈怜的荷叶上面,聚了些流转无力的水珠。
我心中深深的受了感动——
母亲呵!你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除了你,谁是我在无遮拦天空下的荫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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