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故乡的美文：故乡六月，布谷鸟啼麦子黄

　　几天前，在和父亲电话里的寒暄中得知：家里的麦子成熟了，已经开始收割。

写故乡的美文：故乡六月，布谷鸟啼麦子黄

　　借助着现代化的无线电通讯工具，我似乎已经嗅到了故乡麦子成熟、山风吹来的阵阵清香!好几年没有参加过、也没有见到过故乡热火朝天的割麦场面了，只能重温往事，自我怀旧一番，好让金黄色的麦浪带我再次回到久违的故乡!

　　麦子，在我的记忆中深刻而又熟悉，它总是在白露节气后萌芽破土而出;在严寒的霜冻下坚强生长;又在厚厚的雪被里舒爽的冬眠;不知不觉，又在春雨的滋润下悄悄拔节，在初夏的山风里扬花吐穗，倘若不细算，似乎就在转眼间，麦粒就饱满了，故乡天水西南的山川田野里就会泛起大片金黄色的麦浪，〃上川里〃、〃崖坪〃、〃大营湾〃、〃黄家地〃……!这些熟悉的山野地名里麦子飘香!肥大的蚂蚱爬在酸刺上鸣叫个不停，山豁豁的一阵阵山风刮来，麦浪跌荡起伏，一波接着一波，在秋田玉米、胡麻、洋芋等农作物的映衬下，绘就成一幅幅绚丽的田园风光画卷。

　　曾记得孩提之时，麦子还是杏黄的时候，在田园里劳作的母亲回来时总不忘掐一把回来，放在灶头火上一燎，麦芒化去，麦壳烤黄，趁着热乎劲儿放在簸箕上使劲搓揉，一阵忙乎过后，剩下一颗颗焦黄的麦粒，我和弟弟大把大把的放进嘴里细嚼慢咽，那味道，烟熏味，香喷喷，甜丝丝……

　　在太阳毒辣辣的烘烤下，转眼间阳山的麦子已在等待着故乡人的收割，镇上集市里的新镰刀和磨刀石、草帽子也开始热销，在布谷鸟急促而凄凉的鸣叫声中，割麦大战的惟幕正式拉开了!

　　故乡的小麦品种繁多，大多数我都叫不上个名字来，但我印象中最深刻的有三个品种：〃红陈粮〃、〃讨要57〃、〃讨要58〃!有必要说明一下，后面的两个品种，是家乡人的口头叫法，我认为文字的书写，也应该是这样的吧!这是因为家乡人曾在1957年、1958年前后几年里闹过大饥荒，人们吃了上顿没下顿，据说还饿死了不少人。照这样说来，这种叫法是很有根据、也是有来历的，这是在时刻告诫人们要节约粮食，不要忘了那个挨饿受穷的年代。〃红陈粮〃名副其实，麦穗不大，颜色黑红，产量一般，个头也不高，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既是熟过头一点儿也不怎么爱掉粒，麦壳包的紧，耐折腾好收割。至于〃讨要57〃和〃讨要58〃，就大不一样了，产量高，麦穗儿也大，可就是不等人，成熟时节浑圆饱满的麦粒就想破茧而出，有点儿迫不及待的样子，若不及时抢收，就有减产的可能性。

　　我上初中放暑假那会儿，恰巧赶上了麦黄时节，记得那年我大概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吧!父亲为了锻炼一下我的劳力，决定今年带我去割麦，特意为我〃量体裁衣〃的购置了一把小镰刀，一顶新草帽。开始割麦的前一天夜晚，洁白的月光下，父亲坐在院子里摆上磨刀石，蘸上清水，为新镰刀开刃，来回反复的磨，不时用食指试着刀锋，母亲则张罗准备着第二天割麦的干粮之类，一切显得井然有条，忙而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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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有发亮，我就被父亲从睡梦中喊了起来，揉揉睡眼，伸伸懒腰，胡乱洗了一把脸，就跟着父母出发了。故乡的麦田大都是陡峭的山坡地，川地很少，那年我家的麦子大多都数播种在一个叫〃大营湾里〃的山坡上，离村子较远，山路崎岖难行，走到麦田时天己发亮，清晨山野里空气格外清新且凉爽，晶莹的露珠挂在麦穗上滚来滚去，起的较早的人已经开始收割了。〃大营湾里〃地处阳山，经父亲前一天的认真〃勘探〃，好几块麦子已经全部成熟，一进麦田，父母亲也顾不得歇上一歇，一头扎进了麦海里，弯着腰，左手揽麦入怀，右手挥舞着银镰，镰刃穿行之处，就着〃嚓嚓嚓嚓〃的声响，麦子齐刷刷、大片大片的倒在了他们的身后，这时候割下来的麦子还暂时不能打捆，因为有露水，打捆了摞垛子会潮湿发霉，甚至出芽，待太阳一出，晒干了方可打捆。

　　第一次割麦，掌握不了要领，我握着生疏的镰刀准备大干一番，不曾想一会儿功夫就被父母甩的老远，我就像被遗弃在大海里的一叶孤舟，又像是爬行迟缓的蜗牛。没割上几镰刀就腰酸背痛，握镰把的那只手手心烧乎乎的疼，仔细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嫩肉皮上已磨出了一个碗豆大的水泡，怪不得疼痛难忍，母亲心疼的劝我休息一下再慢慢干。

　　六月天的太阳，一露脸就酷热难当，尤其是临近中午时分，骄阳似炭火，人困马乏，麦田里更是热浪滚滚，草帽子似乎根本就遮不住烫人的光线，豆大的汗水不时从父母亲的额头上滴下，钻入麦茬地，打湿了他们的脊背。我在麦田里割几镰，站一站，歇一歇，全身是汗，腰痛的实在不行。看起来，这割麦不但是个体力活，而且还是个技术活啊!和〃久经沙场〃、常年跟土地打交道的父母相比，无论从技巧上、还是在体力上，都有着天壤之别。要想割得一手好麦，还得虚心请教学习，下狠功夫啊!

　　故乡人收割小麦是紧张急促的，慢则七八天，快则三四天，要不然怎么会说是〃龙口夺粮〃呢?怎么会说是布谷鸟凄凉的鸣叫声就是〃旋黄旋割，天打了不要怨我〃呢?六月的老天爷可是娃娃的脸，说变就变，雷雨恶的.很，刚刚还是睛空万里，几声霹雷惊天响过，一阵阵狂风席卷而来，西北方向上空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潮水般加速漫过，一会儿功夫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割麦人定会淋个全身是水。这还算是庆幸的，倘若下起了冰雹，〃一年的庄农两年务〃!那汗水算是白流了!更让人担心的是遇上一下就是好十来天的阴雨天，这样的天气对麦子的收割、晾晒和打碾，都是对靠天吃粮的故乡人最致命的打击!去年家乡人就遇到了这样的坏天气，连绵阴雨滴滴答答一连下了近二十天，长在地里的和已割倒摞在地里的麦子大都发黑，长出了嫩芽，吃了整整一年难咽粘牙的芽麦面!

　　白哗哗的面粉，馋人香喷喷的面条凝聚了故乡人许多的汗水，麦子变成面粉的过程从收割到搬运、再到晾晒和打碾，都经历了一道道复杂而又忙碌的工序。阴历的六月，也是故乡人最累最忙的一月。粮食的来之不易，使家乡人倍加珍惜，从不敢糟蹋浪费，艰难的劳作，实在辛苦，所以就有人设想脱离农业，摆脱命运，不甘务农，这种现象在故乡80后、90后的年轻人身上表现的最为突出，他们似乎和我一样，不愿意干这世上最累最苦的差事，一个个乘车远赴他乡，纷纷出巢谋生，宽阔、平坦的打麦场上，麦垛子从大变到小，又从小变到无，丰收的麦田里，己是很少见到精壮的割麦汉，既便有，也是像侯鸟一样的〃游击军〃!只有朴实、憨厚的老农执着的守望着自己的命根子———农田!也是啊!根在农村，农民的期望，可不就是农田吗?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故乡的麦子又成熟了，作为农民的儿子，至今我还是不太会收割，深感惭愧，也觉的脸红。虽然说家里只有少的可怜的两三亩小麦，但都要在年迈的父母手中吃力的过上一遍。我远在千里之外，不能为他们替换劳苦，减轻体力，唉………!这怎能不让我这个背井离乡、为生活奔波在外的不孝子牵挂和内疚啊!人言心静便是归处，但打工置身在霓虹闪烁，高楼林立的异乡闹市，再想想家人面朝黄土背朝天，挥洒汗水，头顶炎炎烈日，在几块贫瘠的薄田里收获希望时，我的心又怎能平静，又该归向何方呢…………

　　作者简介

　　邓渔舟，天水秦州牡丹镇人，爱好文学、秦腔。

　　【本文作者：邓渔舟。(公众号：拾穗cornfi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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