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刘熙载的艺概经典名句的整理
篇一:清·刘熙载《艺概》句
作者:沈浩
来源:《中国钢笔书法·书画教育》2013年第04期
释文:草书之笔画,要无一可以移入他书;而他书笔意,草书却要无所不悟。——清·刘熙载《艺概》句
篇二:刘熙载艺概
刘熙载艺概:文概 诗概
艺者,道之形也。学者兼通六艺,尚矣。次则文章名类,各举一端,莫不为艺,即莫不当根极于道。顾或谓艺之条绪綦繁,言艺者非至详不足以备道。虽然,欲极其详,详有极乎?若举此以概乎彼,举少以概乎多,亦何必殚竭无余,始足以明指要乎?是故余平昔言艺,好言其概,今复于存者辑之,以名其名也。庄子取“概乎皆尝有闻”,太史公叹“文辞不少概见”,闻、见皆以“概”为言,非限于一曲也。盖得其大意,则小缺为无伤,且触类引伸,安知显缺者非即隐备者哉?抑闻之《大戴记》曰:“通道必简。”“概”之云者,知
为“简”而已矣。至果为通道与否,则存乎人之所见。余初不敢意必于其间焉。
同治癸酉仲春,兴化刘熙载融斋自叙
#卷一文概
《六经》,文之范围也。圣人之旨,于经观其大备,其深博无涯涘,乃《文心雕龙》所谓“百家腾跃,终入环内”者也。
有道理之家,有义理之家,有事理之家,有情理之家,“四家”说见刘劭《人物志》。文之本领,祗此四者尽之。然孰非经所统摄者乎?
九流皆托始于《六经》,观《汉书·艺文志》可知其概。左氏之时,有《六经》未有各家,然其书中所取义,已不能有纯无杂。扬子云谓之“品藻”,其意微矣。
《春秋》文见于此,起义在彼。左氏窥此秘,故其文虚实互藏,两在不测。微而显,志而晦,婉而成章,尽而不污,惩恶而劝善:左氏释经,有此五体。其实左氏叙事,亦处处皆本此意。
左氏叙事,纷者整之,孤者辅之,板者活之,直者婉之,俗者雅之,枯者腴之。剪裁运化之方,斯为大备。
刘知几《史通》谓《左传》“其言简而要,其事详而博”。余谓百世史家,类不出乎此法。《后汉书》称荀悦《汉纪》“辞约事详”,《新唐书》以“文省事增”为尚,其知之矣。
烦而不整,俗而不典,书不实录,赏罚不中,文不胜质:史家谓之“五难”。评《左氏》者,借是说以反观之,亦可知其众美兼擅矣。
杜元凯序《左传》曰:“其文缓。”吕东莱谓:“文章从容委曲而意独至,惟《左氏》所载当时君臣之言为然。盖繇圣人余泽未远,涵养自别,故其辞气不迫如此。”此可为元凯下一注脚。盖“缓”乃无矜无躁,不是弛而不严也。
文得元气便厚。《左氏》虽说衰世事,却尚有许多元气在。
学《左氏》者,当先意法而后气象。气象所长在雍容尔雅,然亦有因当时文胜之习而觭重以肖之者。后人必沾沾求似,恐失之啴侈靡矣。
萧颖士《与韦述书》云:“于《穀梁》师其简,于《公羊》得其核。”二语意皆明白。惟言“于《左氏》取其文”,“文”字要善认,当知孤质非文,浮艳亦非文也。
《左氏》叙战之将胜者,必先有戒惧之意,如韩原秦穆之言,城濮晋文之言,邲楚庄之言,皆是也。不胜者反此。观指睹归,故文贵于所以然处著笔。
《左传》善用密,《国策》善用疏。《国策》之章法笔法奇矣,若论字句之精严,则左公允推独步。
左氏与史迁同一多爱,故于《六经》之旨均不无出入。若论不动声色,则左于马加一等矣。
“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以左氏之才之学,而文必范我驰驱,其识虑远矣。
《国语》,周、鲁多掌故,齐多制,晋、越多谋。其文有甚厚甚精处,亦有剪裁疏漏处,读者宜别而取之。
柳柳州尝作《非国语》,然自序其书,称《国语》文“深闳杰异”;其《与韦中立书》,谓“参之《国语》以博其趣”。则《国语》之懿亦可见矣。
《公》、《穀》二传,解义皆推见至隐,非好学深思不能有是。至传闻有异,疑信并存,正其不敢过而废之之意。
公、穀两家善读《春秋》本经。轻读,重读,缓读,急读,读不同而义以别矣。《庄子·逸篇》:
“仲尼读《春秋》,老聃踞灶觚而听。”虽属寓言,亦可为《春秋》尚读之证。
《左氏》尚礼,故文;《公羊》尚智,故通;《穀梁》尚义,故正。
《公羊》堂庑较大,《穀梁》指归较正。《左氏》堂庑更大于《公羊》,而指归往往不及《穀梁》。
《檀弓》语少意密,显言直言所难尽者,但以句中之眼、文外之致含藏之,已使人自得其实。
是何神境!
《左氏》森严,文赡而义明,人之尽也。《檀弓》浑化,语疏而情密,天之全也。文之自然无若《檀弓》,刻画无若《考工》、《公》、《穀》。《檀弓》诚悫颀至,《考工》朴属微至。
《问丧》一篇,缠绵凄怆,与《三年问》皆为《戴记》中之至文。《三年问》大要出于《荀子》,知《问丧》之传亦必古矣。
《家语》非刘向校定之遗,亦非王肃、孔猛所能托。大抵儒家会集记载而成书,是以有纯有驳,在读者自辨之耳。
《家语》好处,可即以《家语》中一言评之,曰:“笃雅有节。”《家语》之文,纯者可几《檀弓》,杂者甚或不及《孔丛子》。
《国策》疵弊,曾子固《战国策目录序》尽之矣。抑苏老泉《谏论》曰:“苏秦、张仪,吾取其术,不取其心。”盖尝推此意以观之,如鲁仲连之不帝秦,正矣;然自称为人排患释难解纷乱,其非无术可知。然则读书者亦顾所用何如耳,使用之不善,亦何读而可哉!
战国说士之言,其用意类能先立地步,故得如善攻者使人不能守,善守者使人不能攻也。不然,专于措辞求奇,虽复可惊可喜,不免脆而易败。
文之快者每不沈,沈者每不快,《国策》乃沈而快;文之隽者每不雄,雄者每不隽,《国策》乃雄而隽。《国策》明快无如虞卿之折楼缓,慷慨无如荆卿之辞燕丹。
《国策》文有两种:一坚明约束,贾生得之;一沈郁顿挫,司马子长得之。
杜诗《义鹘行》云:“斗上捩孤影。”一“斗”字,形容鹘之奇变极矣。文家用笔得“斗”字诀,便能一落千丈,一飞冲天,《国策》其尤易见者。
韩子曰:“孟氏醇乎醇。”程子曰:“孟子尽雄辩。”韩对荀、扬言之,程对孔、颜言之也。
《孟子》之文,至简至易,如舟师执舵,中流自在,而推移费力者不觉自屈。龟山杨氏论《孟子》“千变万化,只说从心上来”,可谓探本之言。
《孟子》之文,百变而不离其宗,然此亦诸子所同。其度越诸子处,乃在析义至精,不惟用法至密也。
集义、养气,是孟子本领。不从事于此而学孟子之文,得无象之然乎?
荀子明六艺之归,其学分之足了数大儒。其尊孔子,黜异端,贵王贱霸,犹孟子志也。读者不能择取之,而必过疵之,亦惑矣。
孟子之时,孔道已将不著,况荀子时乎!荀子矫世之枉,虽立言之意时或过激,然非自知明而信道笃者不能。
《易传》言“智崇礼卑”。荀卿立言不能皆粹,然大要在礼智之间。
屈子《离骚》之旨,只“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二语足以括之。“百尔”,如女媭、灵氛、巫咸皆是。
太史公《屈原传》赞曰:“悲其志。”又曰:“未尝不垂涕想见其为人。”“志”也,“为人”也,论屈子辞者,其斯为观其深哉!
孟子曰:“《小弁》之怨,亲亲也。亲亲,仁也。”夫忠臣之事君,孝子之事亲,一也。屈子《离骚》,若经孟子论定,必深有取焉。
“文丽用寡”,扬雄以之称相如,然不可以之称屈原。盖屈之辞能使读者兴起尽忠疾邪之意,便是用不寡也。
国手置棋,观者迷离,置者明白。《离骚》之文似之。不善读者,疑为于此于彼,恍惚无定,不知只由自己眼低。苏老泉谓“诗人优柔,骚人清深”,其实清深中正复有优柔意。
古人意在笔先,故得举止闲暇;后人意在笔后,故至手脚忙乱。杜元凯称左氏“其文缓”,曹子桓称屈原“优游缓节”,“缓”岂易及者乎?
庄子文,看似胡说乱说,骨里却尽有分数。彼固自谓“猖狂妄行而蹈乎大方”也,学者何不从“蹈大方”处求之?《庄子》寓真于诞,寓实于玄,于此见寓言之妙。
《庄子》文法断续之妙,如《逍遥游》忽说鹏,忽说蜩与鸴鸠、斥抃,是为断;下乃接之曰“此大小之辨也”,则上文之断处皆续矣,而下文宋荣子、许由、接舆、惠子诸断处,亦无不续矣。
文有合两篇为关键者。《庄子·逍遥游》“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读者初不觉意注何处,直至《齐物论》“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四句,始见前语正预为此处翻转地耳。
文之神妙,莫过于能飞。《庄子》之言鹏曰“怒而飞”,今观其文,无端而来,无端而去,殆得“飞”之机者,乌知非鹏之学为周耶!
《庄子·齐物论》“大块噫气,其名为风”一段,体物入微。与之神似者,《考工记》后,柳州文中亦间有之。
“意出尘外,怪生笔端”,庄子之文,可以是评之。其根极则《天下篇》已自道矣,曰“充实不可以已”。
老年之文多平淡。庄子书中有庄子将死一段,其为晚年之作无疑,然其文一何掞诡之甚!
《庄子》是跳过法,《离骚》是回抱法,《国策》是独辟法,《左传》、《史记》是两寄法。有路可走,卒归于无路可走,如屈子所谓“登高吾不说,入下吾不能”是也。无路可走,卒归于有路可走,如庄子所谓“今子有五石之瓠,何不虑以为大樽而浮于江湖”、“今子有大树,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是也。而二子之书之全旨,亦可以此概之。
柳子厚《辩列子》云:“其文辞类《庄子》,而尤为质厚,少为作,好文者可废耶?”案:《列子》实为《庄子》所宗本,其辞之掞诡,时或甚于《庄子》,惟其气不似庄子放纵耳。
文章蹊径好尚,自《庄》、《列》出而一变,佛书入中国又一变,《世说新语》成书又一变。此诸书,人鲜不读,读鲜不嗜,往往与之俱化。惟涉而不溺,役之而不为所役,是在卓尔之大雅矣。
文家于《庄》《列》外,喜称《楞严》《净名》二经,识者知二经乃似《关尹子》,而不近《庄》《列》。盖二经笔法有前无却,《庄》《列》俱有曲致,而庄尤缥缈奇变,乃如风行水上,自然成文也。
韩非锋颖太锐。《庄子·天下篇》称老子道术所戒曰:“锐则挫矣。”惜乎非能作《解老》《喻老》而不鉴之也。至其书大端之得失,太史公业已言之。
管子用法术而本源未为失正,如“上服度则六亲多固,四维张则君令行”,此等语岂申、韩所能道!周、秦间诸子之文,虽纯驳不同,皆有个自家在内。后世为文者,于彼于此,左顾右盼,以求当众人之意,宜亦诸子所深耻与。
秦文雄奇,汉文醇厚。大抵越世高谈,汉不如秦;本经立义,秦亦不能如汉也。
西京文之最不可及者,文帝之诏书也。《周书·吕刑》,论者以为哀矜恻怛,犹可以想见三代忠厚之遗意。然彼文至而实不至,孰若文帝之情至而文生耶?
西汉文无体不备,言大道则董仲舒,该百家则《淮南子》,叙事则司马迁,论事则贾谊,辞章则司马相如。人知数子之文纯粹、旁礴、窈眇、昭晰、雍容各有所至,尤当于其原委穷之。
贾生陈政事,大抵以礼为根极。刘歆《移让太常博士书》云:“在汉朝之儒,惟贾生而已。”一“儒”字下得极有分晓。何太史公但称其明申、商也?
贾生谋虑之文,非策士所能道;经制之文,非经生所能道。汉臣后起者,得其一支一节,皆足以建议朝廷,擅名当世。然孰若其笼罩群有而精之哉!
柳子厚《与杨京兆凭书》云:“明如贾谊”,一“明”字体用俱见。若《文心雕龙》谓“贾生俊发,故文洁而体清”,语虽较详,然似将贾生作文士看矣。
《隋书·李德林传》,任城王湝遗杨遵彦书曰:“经国大体,是贾生、晁错之俦;雕虫小技,殆相如、子云之辈。”此重美德林之兼长耳。然可见马、扬所长在研炼字句,其识议非贾、晁比也。晁家令、赵营平皆深于筹策之文。赵取成其事,不必其奇也;晁取切于时,不必其高也。
董仲舒学本《公羊》,而进退容止,非礼不行,则其于礼也深矣。至观其论大道,深奥宏博,又知于诸经之义无所不贯。
董仲舒《对策》言:“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其见卓矣。扬雄“非圣哲之书不好”,盖衷此意,然未若董之自得也。
汉家制度,王霸杂用;汉家文章,周、秦并法。惟董仲舒一路无秦气。
马迁之史,与《左氏》一揆。《左氏》“先经以始事”,“后经以终义”,“依经以辩理”,“错经以合异”;在马则夹叙夹议,于诸法已不移而具。文之道,时为大。《春秋》不同于《尚书》,无论矣。即以《左传》《史记》言之,强《左》为《史》,则噍杀;强《史》为《左》,则缓。惟与时为消息,故不同正所以同也。
文之有左、马,犹书之有羲、献也。张怀瓘论书云:“若逸气纵横,则羲谢于献;若簪裾礼乐,则献不继羲。”
“末世争利,维彼奔义”,太史公于叙《伯夷列传》发之。而《史记》全书重义之旨亦不异是。书中言利处,寓贬于褒。班固讥其“崇势利而羞贫贱”,宜后人之复讥固与!
太史公文,精神气血,无所不具。学者不得其真际,而袭其形似,此庄子所谓“非生人之行而至死人之理,适得怪焉”者也。
太史公文,疏与密皆诣其极。密者,义法也。苏子由称其“疏荡有奇气”,于义法犹未道及。太史公时有河汉之言,而意理却细入无间。评者谓“乱道却好”,其实本非乱道也。史记叙事,文外无穷,虽一溪一壑,皆与长江、大河相若。叙事不合参入断语。太史公寓主意于客位,允称微妙。
太史公文,悲世之意多,愤世之意少,是以立身常在高处。至读者或谓之悲,或谓之愤,又可以自征器量焉。
太史公文,兼括六艺百家之旨。第论其恻怛之情,抑扬之致,则得于《诗三百篇》及《离骚》居多。
学《离骚》,得其情者为太史公,得其辞者为司马长卿。长卿虽非无得于情,要是辞一边居多。
离形得似,当以史公为尚。
“学无所不窥”,“善指事类情”,太史公以是称庄子,亦自寓也。
文如云龙雾豹,出没隐见,变化无方,此《庄》《骚》太史所同。
尚礼法者好《左氏》,尚天机者好《庄子》,尚性情者好《离骚》,尚智计者好《国策》,尚意气者好《史记》,好各因人,书之本量初不以此加损焉。
太史公文与楚、汉间文相近,其传楚、汉间人,成片引其言语,与己之精神相入无间,直令读者莫能辨之。
子长精思逸韵俱胜孟坚。或问:逸韵非孟坚所及,固也;精思复何以异?曰:子长能从无尺寸处起尺寸,孟坚遇尺寸难施处,则差数睹矣。
太史公文,韩得其雄,欧得其逸。雄者善用直捷,故发端便见出奇;逸者善用纡徐,故引绪乃觇入妙。
《画诀》:“石有三面,树有四枝。”盖笔法须兼阴阳向背也。于司马子长文往往遇之。太史公文,如张长史于歌舞战斗,悉取其意与法以为草书。其秘要则在于无我,而以万物为我也。
《淮南子》连类喻义,本诸《易》与《庄子》,而奇伟宏富,又能自用其才,虽使与先秦诸子同时,亦足成一家之作。
贾长沙、太史公、《淮南子》三家文,皆有先秦遗意。若董江都、刘中垒,乃汉文本色也。
篇三:浅析刘熙载《艺概》中的美学思想
晚晴诗论家刘熙载的《艺概》,是中国文艺批评史上一部带有总结性的重要作品,也是一部“多中肯綮”的美学评著。《艺概》包括《文概》、《诗概》、《赋概》、《词曲概》、《书概》、《经义概》。刘熙载以高度概括的语言,精辟独到的见解,对中国古代具有典型意义的作家作品进行了全面而广泛的评论,其中包含着丰富的美学思想,这一方面是对古典美学思想的贯通,另一方面又是在此贯通的基础上的创新。
关键词:诗品与人品、独创、本色美、“无我”、意境
一.“诗品出于人品”的性情美
对于作家与作品的关系上,刘熙载强调“诗品出于人品”,“论词莫先于品”。《诗概》:
诗格,一为品格之格,如人之有智愚贤不肖也;一为格式之格,如人之有贫富贵贱也。
他把文学作品同作家的思想倾向和品德结合起来,即人品美与诗品美德结合,认为人品高的作家才能写出新鲜而有见识的诗作。他评价辛弃疾的词:“英雄出语多本色”,正是因为苏辛是“至情至性”之人,所以他们的词“潇洒卓荦”。《赋概》中:
赋尚才不如尚品。或竭尽雕饰以夸世媚俗,非才有余,乃品不足也。
相反那些专以“悦人”、“随人”为目的,品性低下的人是写不出好的作品的,例如刘氏将“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的屈原划于“悲世”,将“惆怅而私自怜”的宋玉归为“悲己”,以此区分屈宋二人风格的高下。
基于此,刘熙载还提出了人品的两种外在形式,分“狂狷”与“乡愿”两种。狂狷之人“可为社稷之臣”,而“乡愿”则只不过是“客悦”、“善柔”而已。他认为屈原、陶渊明“皆狂狷之资也”,韩愈“有感激怒怼奇怪之辞”正是“胸襟坦白”的表现。这两种区别的实质正是正与邪,真与伪的根本区别。
人品并不是诗品唯一决定因素,刘还认为“志、旨、才、艺”四个字,“诗家缺一不可”,对文艺家进行全面的要求。关于作家人品的修养,他继承了王夫之和叶燮的观点,认为“文以识为主”,“才、学、识三长,识尤重”,“高卓精审”的见识要从研究“在物之理”着手,而不是先天的存在过从古籍中求得的。
二.“无穷出清新,极炼如不炼”的本色美
刘熙载创作论的中心思想提倡独创性。他吸收了袁枚“性灵说”关于个性和创新的理论,提出“诗不可有我而无古,更不可有古而无我”,主张文学作品要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充分发挥独创精神。《艺概·文概》:
文贵法古,然患有一“古”字横在胸中,盖文惟其是,惟其真。舍是与真,而于形模求古,所贵于古者果如是乎?
刘氏在《艺概》集结历代作家作品,总结艺术经验,意在让人“法古”,却不以“法古”为最终目的,他反复强调,写诗作文,必须有自己的个性,“扩前人所未发”,扫除“陈言”,切记拾古人之人牙慧。他评价韩愈:“韩文起八代之衰,实集八代之成。盖惟善用古者能变古,以无所不包,故能无所不扫也。”正是因为对前人遗产精华的全面吸收,融会贯通,才能扫尽前人的糟粕,所谓推陈出新。又说:《离骚》不模仿《诗经》,《归去来兮辞》不套用《离骚》,才有他们的独到之处。刘熙载还特别重视风格本身的变化,认为王孟及大历十才子风格“清雅”,足以成家成派,但因风格变化不足,而形成一种“窠臼”。“窠臼”指模式化、定型化,刘氏更提倡风格多样化无定形的诗作家,杜牧的诗风富于变化,虽成不了派,却是他所推崇的,认为创作是一种“无穷出清新”的过程。而要独创就要适时而变,文艺作品要顺乎时代的潮流,“文之道,时为大”,作品要表现出时代的精神。
鉴于上述独创、反对模拟的.创作理论,刘熙载还特别崇尚诗歌的本色美,即“真美无饰”。所谓“极炼不如不炼,出色而本色”,反对刻意的雕琢,对生活素材进行由“不工求工”到“工求不工”的加工的探索进程,进而达到一种浑然天成的境界,天然去雕饰,使人在平淡中领略无穷韵味。他评价古乐府诗中的“至语”本来是“常语”,但“一经道出,便成独得”,这就是“极炼如不炼,出色而本色,人籁悉归于天籁”,这是艺术上的一种“炼”的过程,诗人必须细致深入体验自然美的意蕴,不断磨练,精益求精地进行艺术实践,芳华褪尽后于平淡中见绮丽。
三.“似花非花,不离不即”的艺术真实之美
关于生活真实和艺术真实。刘熙载一方面主张要有真生活、真感情、另一方面有强调“似花还似非花”。
由于主张文学要有独创性,作家必须要有真实的生活,真实的情感。他指出“诗宁可数年不作,不可一作不真。”强调源于真实生活的真情感、真胸怀,所以作家要深入生活,了解人民的“饥寒劳困之苦”。刘熙载非常推崇杜甫的“畏人嫌我真”、“直取性情直”,认为杜甫、元稹、白居易等诗人反映民间疾苦的那些诗篇之所以具有很高的艺术境界,就在于它们“身入闾阎,目击其事,直与疾病之在身者无异”。
对于真实的情感与胸怀,刘熙载进而提出了“移情”的美学理论。他在《题伯牙待成连图》的题辞中,对“移情”作了具体的发挥。伯牙学琴经历了两重境界:开始“惟知有琴”,没有移情,貌合却神离;后来到海上,闻海水轰鸣、群鸟悲号,物我无分,“不知有琴”了,致使琴音与天地海涛声相溶,犹如“天籁”。刘氏强调了情、琴的移情,是“离合似得真合也”。琴以情胜,艺术表演的内在充盈的丰富情感便是艺术的生命。
艺术真实却不等于生活的真实,它源于生活本质的“真”却高于生活。刘熙载引用苏轼《水龙吟》中“似花非花,不离不即”来表现艺术真实美的本质特征。所谓“不离”,即不脱离客观现实生活,“不即”就是不局限于物象本身。主张艺术创作在基于生活本质的同时,又不应执著于生活之实,反对“袭其形似”,抄袭生活,却允许“离形得似”。刘氏精辟地指出庄子“意出尘外,怪生笔端”,“看似胡说乱说,骨里尽有分数。”这个“分数”便是“寓真于诞,寓实于玄”。他还看到李白虽“升天乘云,无所不至”但“放言实是无言”,始终“不离本位”。他认为这是一种夸张而浪漫地表现生活至理的方式。
四.“相摩相荡,物我无分”的意境之美
首先,关于意境的创造,刘熙载认为写景不能只是“春往冬来”,情与景要相辅相成,相互交融。他说:“在外物者物色,在我者生意,二者相摩相荡而赋出焉。”艺术形象不同于未加改造的“象”,是“意”与“象”的“相互摩荡而生”,情与景应浑然一体,“情句中有景字,景句中有情字”。如“邻人之笛,怀旧者感
之;斜谷之铃,溺爱者悲之”(《艺概》),笛声、铃声激发出向秀和唐玄宗内心澎湃情怀,因感情与物象的“摩荡”而碰撞出的意境之火花。并且将诗境概括为“花鸟缠绵,云雷奋发,弦泉幽咽,雪月空明”四种,强调一种空灵、蕴藉的意境美。
其次,刘熙载很重视司空图、严羽的“味外之味”,认为作品要言有尽而意无穷,“以不言言之”,“以不尽尽之”。《艺概》中记载:
山之精神写不出,以烟霞写之。春之精神写不出,以草树写之。
刘熙载要求诗歌:“露中有含,透中有皱”,“幽中有隽,淡中有旨”,“尺水兴波”,给人以余味。同时强调艺术中的虚构,在创造形象方面,会“凭虚构象”,要注意以虚写实,虚实相生,不要希望面面俱到的描写,要“厚而清。厚,包诸所有;清,空诸所有”。
同时,《艺概》中在王国维之前提出“有我”与“无我”的论题。
陶诗‘吾亦爱吾庐’,我亦具物之情也;‘良苗亦怀新’,物亦具我情也。
前者为“有我”,后者为“无我”。刘熙载解释“无我”是“万物为我也”,本质仍是“以我观物”,主体浸化于客观世界之中,忘记自我的存在,而异化成“物”的一部分。他很欣赏苏轼的一首题画诗:“凫鸟见人来,未起意先改。君从何处看,得此无人态。”“我”是处在一种“无人态”的状态,与物浑融为一体,无迹可求,是由“无我”达到真正的“有我”。
刘熙载的《艺概》用十分简炼的语句,对文、诗、词、曲、赋、书法等艺术进行了精要的评论,从纵向和横向比较出文学的渊源和作家的师承关系,各家的风格,比较出带有普遍意义的艺术创作经验、揭示了普遍的艺术规律,是继刘勰《文心雕龙》之后,又一部通论各种文体的杰作。他曾被清文帝赐予“性情清逸”四个大字,近代诗人夏敬观评价其《艺概》:“从学生徒而发,出言平实,见地颇高。”近代词人冯煦认为:“刘氏所著《艺概》于词多润微之言。”谢章铤指出:“《词概》精审处不少。” 《艺概》代表了我国近代美学研究的思想和水平,他的“抒己见”、“去陈言”等一系列艺术创新的思想至今仍有现实的启发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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