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的背影

曾祖的背影

　　我想念曾祖的背影。

曾祖的背影

　　我最后一次见到曾祖时，我还没上小学，时隔多年再来回忆，脑中浮现的只剩下曾祖的背影。

　　我很久没再去过曾祖的墓，其实，我一共也只去过一次。我只记得大理石石阶，石阶边的花朵，以及成排的墓碑。我慌恐的发现，我已经忘记了他的相貌，忘记了很多小时候和他一起的事。

　　经过苦想，我只回忆起了几件事，一次是他给我看舅舅小时候的玩具，一次是和表哥一起听他讲他所经历的文革。这些也许便是我和他所处的所有了吧，更多的，却已经忘却了，也许还有更多的事，可我已经记不起来了。

　　我去舅舅家是由姨公带我去的，我是一个酒店的大厨，这是我十岁时才知道的，现在想想，那次的晚餐应该也是由他做的，不过究竟做得如何，已无从知道了。只记得饭后他取来一个大盒子，里面尽是些十多年前舅舅所用过的玩具，玩具什么的现在也无兴趣了，只记着他坐在我边上陪我一起玩。

　　后来，我再一次和他见面时，长大了些，我与比我大两岁的表哥一起缠着他，要他讲故事。见容我忘了大半，后来听婆婆复述又回忆起些。好像在革命时，曾祖有一些资财，于是被“红袖标”没收过些东西，以至于后来落魄了一段时间，全家五六口人都住在一间小平房里，很是小，睡觉都不能伸直脚，直到后来才有所改善。

　　当时，有很多东西都没有了，至于具体是什么，曾祖或许说过，可我已经忘记了。却有一样东西，我突然想了起来，觉得可笑，那时我为什么会对这种东西如此上心。那是一个镶了象牙的木桶，至于是干什么的，还是不说为妙，有辱斯文。

　　我记得祖父讲了很多故事，但是能记着的却只有一个了。有时候，我竟然会梦见一个人，将我抱到床上，轻轻地。关上灯，也是轻轻的，然后慢慢关上门，我仿佛听见了他的呼吸，仿佛听见了一声细微的告别。

　　门关上的时候，灯光从门外照在他的身上，拉出了他脚底长长的影子，我所看到的，是一个高大，却瘦弱的背影。

　　之后，有一天我从相册里翻到一张全家福，里面很多人，最前面的那张脸与我梦境中的背影重合了，他手中抱着的两个孩子，小一点那个，也许就是我吧。

　　虽然我有记起了他的相貌，但我已经习惯了那梦境中频频出现的背影了。这个瘦弱却令人安心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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