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为题目的作文
我说的是我家在村东头的老房子。两间泥土的草屋,屋前屋后有两方园子,房东有一条石头墙的小胡同。
爸妈都说那房子暖和,房的后墙都是用土坯和大秧脚的泥筑起来的,严实合缝,因而把塞北隆冬里的西北风彻底地挡在了屋外。
屋子的南面有两扇老式的上下开扇的窗户,窗边的房棚上吊了两只铁钩,窗扇打开,就用这铁钩吊住,像一个人撩开眼皮,睁开了两只眼。透过这眼,我常常看到一些乡野的风景。屋子的背面也留了一口窗,极小,左右开扇。夏里,屋子前后的窗子都打开,过堂风就灌进来,屋内有了庄稼和蔬菜的味儿。大片大片的庄稼在庄外,肥肥嫩嫩的菜稞在园子里。
我并排儿有四个姐,那园内边边角角以及菜垄的空子里就满是大把小把的花,季季草、葡萄糕、高粱菊、扫帚梅,还有爬山虎。那爬山虎总是极尽攀爬之能事,竟爬满了靠院子的那堵石墙,还沿着戳在石墙边的木杆一路爬上去,然后像龙一样地缠在院落里的晾衣绳上,并从晾衣绳爬到绳这头的屋檐下来,呈五彩。暖暖的日子,有风在院子里过,我看到爬山虎的秧子上有千百只的喇叭在风中抖,我的心间有千百只的喇叭在吱吱哇哇地响。常有过路的婆娘趴了我家的墙头,啧啧赞叹,说张家的园子跟花园似的。
屋后的园子里种了一园子的旱烟,夏天那烟撑开了蒲扇般的大叶,封了垄。母亲领我到屋后来,我总是一头钻进烟地里,伏在垄沟里爬,和母亲捉迷藏,烟叶子喀嚓喀嚓地被我碰折了不少,还弄了一身的烟油子,可任凭母亲咋喊我也不出去,母亲没办法。
这房子离村外的东山和南山近,在庄子里,举目就望到了南山上一层层绿油油的梯田和由上而下的排水管道。也望到了近在咫尺的东山。从老宅的那个角度看起来,东山特别大,也总有同样大的太阳或月亮从那山里升上来,因而这山在我的'心里就格外神圣,它不斥于家里一只能产蛋孵蛋的草黄母鸡。那山上像疤,有几个石头坑子,也稀哩吧噔地站了那么三五棵杨树,那山因此就有了韵致。
春里,夏里,乡间的雨就从那山里翻山袭进庄子里来,山先就白了,接着白的是田野和村庄,云在庄子顶上不住地翻涌。
冬天,爸妈的话得到了验证,这屋子是暖和,不过我暖上加暖,整天在火炕上守着一只盛满碳火的泥盆呆着。我那坏脾气的姥爷因而叫我炕巴。那年头雪大,常常在村子里封路掩门,有了许多的雪趣。大雪的那些年,曾经冻死了很多的麻雀,也冻死过两个人,一个是本庄的,另一个是外村的。洁白的雪迷失了他们归家的方向。
下雪天,我曾独身站在老宅前的村路上,把头仰起来,看到那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从头顶一卷子一卷子地滚落下来,砸进庄子里,砸到我的身上。我还是有生头一遭这个样子地看一场雪,世界全变了,我感到了一阵晕眩。那感觉,至今还记着。
雪中的村舍和老宅的烟囱里正吐着炊烟,这不是饭点,农家的大铁锅里正一锅锅的把黄米面粘豆包蒸出来。我的一只粘乎乎的饭碗还在锅台上撂着,母亲蒸出来一锅,我就跟着吃两个,然后冲出屋外跑一阵儿。不会儿,再跑回去,另一锅又出来了,再吃两个,然后丢下碗筷又冲出屋外,扎入雪里,再跑一气,如此往复。
我这么折腾着,雪飘进冬的深处,年正走近,年猪的肉块在院子里盖满了冰坨,正冻得结实。那冰坨,父亲从村南的沟子里抡镐刨下来,用筐挎进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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