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夜车为作文
在空寂无人的夜晚乘车是怎样的感觉?算不上是喜欢,却也谈不上多讨厌,然而,虽然更喜爱在金辉遍洒大地之际在平坦的道路上徜徉,但偏偏是那些夜晚,才让人记忆犹新。
八点半下的课,九点半便已在火车山落座,戴上耳机让双耳填满音乐,困倦感却让跃动的歌声成了催眠曲。此时是深夜的高铁列车,出发地是杭州,目的地在上海。车窗外的浓黑中唯一闪烁的色彩是不知何处而来的星星点点灯火整齐排列,在高速行驶列车中的我睡眼里连成金橙色的断续的线。车厢中并未坐满,大部分乘客的耳机里正充斥着英语原版电影或是不知所云的音乐,连乘务员叫卖冰淇淋和矿泉水都要压低声线。这一切无不让我昏昏欲睡。即将合上眼之际,“刷”一声轻响,金橙色的灯光消失在视野。我眯着眼看右边靠窗的男孩轻轻拉上白色的窗板把灯光隔绝,微微偏过头来算是示意我可以安心睡了,便继续摆弄手机。我微笑以示谢意,但这素不相识的男孩似乎并未看见,我也不甚在意,沉沉睡去。到站前十几分钟醒来,车厢中静默而一成不变,窗板依旧静静地遮挡了窗外纷扰的光线。
暑假在澳洲游学旅行,在墨尔本的菲利浦岛观赏完企鹅归巢后,巴士独自行驶在静谧的黑夜。一天的旅途劳顿,车上鼾声四起。我捏着发出微弱光芒的手机望向窗外,澳大利亚的冬季为窗口笼上一层迷茫的水汽。我环顾车内,熬夜党的初三少年们依旧精神焕发,兴致勃勃地研究着Ipad上的哪款游戏。老师们各自埋首,或是在微信上分享一日见闻,或是浏览着国际资讯。大部分同学则是睡得歪七扭八。我百无聊赖地在湿漉漉的车窗上随意书写涂鸦,揉着眼打了个哈欠。邻座的H,一个比我纤细瘦小得多的女孩忽然伸手把我的'脑袋按在她肩头:“困了就睡吧。”我听着她豪爽的话语,有些哭笑不得,却也只是乖顺地依靠在她肩头,微微阖上双眼。可不一会儿,侧歪着的头颅上方忽地一重——她竟也把头靠在我头上睡着了。我无声的笑。一路车行畅通鲜有颠簸,她均匀的呼吸声就在我的上方,毛茸茸的两绺发丝落在我脸颊——是好闻的月光的清香。
前几日国庆黄金周在江山游玩,好友盛情款待下饱餐一顿后心满意足地回到爷爷奶奶的山间小屋。公路两侧路灯稀疏,群山的轮廓“如同踊跃的铁的兽脊”。一路无话,我歪头想了想,说:“听点歌吧。”“听什么?”爸爸问。妈妈打开广播电台,收听到的依旧是没什么营养的笑话。主持人欢快的声音把我们送进了尘土飞扬的盘山小路,是时皓月千里,山顶郁郁竹林影影绰绰,掩在路旁橘树下的是潺潺的清流,零散洒落天幕的星子是城市中无论如何也无法得见的风景。而万里星空下沉眠的,或是蛙,或是蝉,或是淳朴的乡民。我轻声说:“慢点。”妈妈应和道:“是啊,小心,慢点开。”爸爸没有回答,无声地减慢了速度。嘎吱嘎吱,我静听车轮倾轧过一方方月光照亮的青石板的声音。
夜晚,总有晚归的车辆在道路上飞驰,当你也是这夜车上的乘客之一时,请别抱怨黑夜带来的无趣,在漆黑中闭目聆听,是皎皎月光,在把梦照得通透明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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