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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物喻人的读书笔记

时间:2021-06-24 20:14:05 读书笔记 我要投稿

借物喻人的读书笔记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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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这是北宋杰出词人苏轼左迁黄州(今湖北黄冈县),充黄州团练副使时创作的一首词,原题是“黄州定惠院寓居作”,是借物喻人、写法独特的好作品。

苏轼自幼才华横溢,嘉佑二年(1057)中进士,有过一个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的时期,但在激烈的新旧党争中,却遭到了悲剧式的厄运,他因为不满王安石新法在执行过程中的某些过头做法,被排挤出京城,供杭州、湖州刺使等职;元丰三年,(1079)又因为一语“愚不识时,难以追陪新进;老不生事,或可牧养小民”的话,酿成千古著名的文-字-狱“乌台诗案”,被指斥为“谤讪朝廷”,在经历了一番残酷折磨后,贬作黄州团练副使的闲职。在不断经历了宦海浮沉,直到徽宗即位后, 才得以蒙赦北归,结束漫长的游宦生涯。苏轼这个时期尽管已把释、道作为自己险恶政治逆境中自我排遣的精神支柱,企图用一种豁达的气度来实现对自我的超越,然而,在远离朝廷的异地,政治的失意,思想的苦闷,在他的诗文中不可避免的有较明显的流露。他于“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前赤壁赋)的超然物外的背后,常常隐含着凄婉的淡淡的`哀愁;他去黄州时,也有过“幸有清溪三百曲,不辞相送到黄州”(梅花其二)的话,但这不过是无可奈何的强颜欢笑而已,而“君门深九重,坟墓在万里,也拟哭途穷,死灰吹不起”,“何殊病少年,病起头已白”(在黄州寒食二首),才正是他深感仕途险恶,进退维艰,壮志难酬的拊膺长叹。《卜算子.黄州定惠院寓居作》就是他此时落寞、孤寂、悲凉心境的真实写照。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起笔两句用白描手法勾勒出一幅深秋寒夜图。缺月即残月,疏桐,枝条疏朗的桐树,写作这首词的时间是十二月,(王文浩《苏诗总案》)树叶早经凋零,枝条变得疏朗起来,故称疏桐。残月一弯,斜挂于枝条疏朗的桐树枝上,首句交代时间是在夜里。二句进一步顺笔交代,已经是漏断人静的时刻了。漏,漏壶。是古代计时的器具,“漏断”是说漏壶的滴答的水声已经消歇,夜已正阑,万籁具静。这两句看起来似乎信笔娓娓而来的句子,可以说是既交代了时间,描写了央夜凄清景色,更重要的是为后文作了感情上的铺垫。试想,残月、疏桐、漏断、人静,该是多么冷清、寂寥和令游子伤怀的时辰啊!接下去作者自然沿着此时此景,象电影中的镜头移动,把更富有诗意和更具象征意义的景致推移到我们面前,“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这里有了人,但象在暗夜朦胧中只有一个线条和轮廓一样,使人难以辨识。总之那是一个残月下的独步者,他徘徊踯躅,孑然一身,幽灵般夜游着,无人知晓。只有那被惊动的未栖的孤鸿,或许可以借凄清夜月黯淡辉光瞥见他这个寂寞孤独的“幽人”。

此词的上阕,只有22个字,然状物言情,熔铸一炉,景为情设,晴随景生,有“状难状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之妙。把整个上阕合起来看,那个中夜不寐,独步凉月的“幽人”寂寞怅惘、愁绪盈怀的形象也就活脱脱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人是什么样的人呢,也许是一言难尽吧,索性不说他了吧!可是上阕说的孤鸿,就不能不用些笔墨。如果说,上阕还有一个影恣绰约的人的话,那么到了下阕,人就完全象朦胧的月光一样淡去了,作者把笔墨从那“幽人”身上宕开,全部用到了鸿身上,至于人如何,作者完全把他付诸读者的想象,这是一种“不写”的艺术。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时。这两句紧承上阕,首句写鸿被“幽人”惊醒,逡巡不进,回头顾盼。二句进而想象此刻的它孤独不群,形影相吊,满腹愁丝恨缕而不被理解。暗喻那个“幽人”(就是作者自己)宦途骞逆,去国怀乡,蛰居异地的愁怀的无可告语,更无人理解。这两句敷墨于物,用意在人,语语双关,不露痕迹。而景曲写”之妙。“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这是下阕乃至全词的“眼”,意思是想象那鸿不肯就木而栖,低徊踯躅于寂寞冷清的沙洲上。这里的“拣”字,是作者精心提炼殊见用心的字眼,作者把自己的遭际和孤鸿完全熔融而成为一体,写活了不逢时,遭冷落而又不愿苟合世俗、讨乖买宠的倔强性格特征。炼字如此,可谓出神入化、炉火纯青。

综观全词,不难看出作者切切实实的找到了抒发感情的突破口,以鸿喻人,曲抒怀抱,写的哀婉凄丽、楚楚动人。是苏轼言志抒情词作中的上品。词中写鸿笔触冷竣而苍凉,我们不难想象残月下那幽人悲凉神态和残破心理,这其实就是词人自己思想的观照。因为这与词人孤独寂寞蛰居生活中的独特感受不能不说是十分吻合的。

历代解家对这上词的理解也不尽相同。宋代龙氏《女红余志》载:惠州温氏女超超,年及笈,不肯字人。闻东坡至,喜曰:“我婿也”。日徘徊窗外听公吟咏,觉则亟去。东坡知之,乃曰:“吾将呼王郎与子为姻”。及东坡渡海归,超超已卒,葬于沙际。公因作《卜算子》词,有“拣尽寒枝不肯栖”之句。

把“拣尽寒枝不肯栖”附会为温氏女暗恋东坡的绮丽堇色故事,把作者借写鸿而别有寄托“以俗情附会”(《古今词话》),无疑就销尽了词的神韵,而与原作意旨大异其趣了。这首词艺术上的最大特点是抒情的“曲”,有人称这上词作“雁词”、“孤鸿词”,词中敷墨于物(鸿),却处处让人感到是在写人;不直接写人的遭际、情绪,却让读者从鸿身上看到人的神貌,从而曲抒自己胸中块垒。这种别辟蹊径的侧面表现手法,其效果远比直接铺陈心迹来的深刻感人。黄庭坚说这首词“语意高妙,似非吃烟火食人语。非胸中有万卷书,笔下无一点尘俗气,孰能至此”。(《山谷题跋》),《蓼园词逊说它“格奇而语隽,斯为超诣神品”。古人之论,今天看来,虽不免过誉,但也绝非庸俗的溢美。

在肯定这首词很高的艺术性的同时,也应该看到,词作通篇意境幽邃凄迷,缺少亮色,格调低沉,多少流露出落魄封建士大夫的孤傲情绪。这是在阅读和欣赏时所必须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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